第四章 素心并没有遭到虎爷的蹂躏,虎爷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让人将素心送回了原先 关押她的房间里。虎爷依旧日夜蹂躏其他女子,那声声凄惨的叫声,撕裂了铜鼓山 上的草草木木,也撕裂了铜鼓山上方的天空。 营救那些女子,素心无能为力,眼泪和心痛救不了人,她连自己都救不了啊! 素心一会儿觉得浑身充满力量,那些姐妹的生命都在她的手中;一会儿觉得自己一 事无成,空有一身医术却束手无策。 万里成没有再来攻山,他也无法攻山,有官兵尚且是那个结局,何况他一个文 弱书生。日子,就在素心的忧虑和怨愤中流逝了。 此后,素心又被带到过虎爷面前。用医者的眼光来看,素心发现虎爷的气色一 日不如一日。每一次,他不是凶狠地警告素心老实地呆在山上,就是说些莫名其妙 的话,有时候还会说得非常悲凉。夜狐狸被素心扎倒过,他真想立刻将素心变成他 的女人,那样能够肆意蹂躏她。毒豹子贪恋素心的美色,也几次要对素心下手。但 后来虎爷严厉地命令守卫,不许放夜狐狸和毒豹子进素心的房间。 虎爷留着素心,到底是为什么呢?夜狐狸饶是聪明绝顶工于心计,也和毒豹子 一样猜不透。但他们真的不敢对素心下死手。虎爷的话语越来越少了,有时候还会 坐在虎皮大椅上发呆。虎爷发呆的时候,夜狐狸和毒豹子都心头发憷,因为虎爷不 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就总叫他们心里不踏实。 一晃,两个多月过去了。素心已经被消磨得失去了仅有的那点锐气。她心中既 牵挂那些等待她医治的病人,也牵挂着新婚丈夫万里成。两个多月了,他到底怎么 样了?为什么没有一点音讯啊?山上的食物很粗糙,但虎爷对她却是特别关照,送 给她吃的东西都比较精细。 夏天的气候变化很大,铜鼓山又比较高,就是太阳正当午,有树荫掩映,也不 觉得多么炎热。山上的蚊子也猖獗,但素心的房间里总是点着驱蚊的药草。虎爷对 于素心,确实有几分莫名其妙的关照。 这日午后,虎爷病恹恹地来到素心房间里。他的脸色很差,整个人都像虚脱了 的样子,一点也提不起精神。素心虽然还是个黄花闺女,但因为学过医,所以知道 虎爷是因纵欲过度而肾亏,使得他体内虚火旺盛,连同血液也消耗太多了。因此, 他已经失去了蹂躏女人的本领,患了男人最不愿意患的病。 病恹恹的虎爷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霸气,那双骇人的眼睛里一点光芒也没有,就 是那条粗糙的辫子,也仿佛不堪重负似的。虎爷说话的语调也缓慢了很多,还有点 气喘。他要素心给他把脉,然后给他开方子。 素心心里巴不得这个魔王立刻死去,但还是搭上了他的脉搏。虎爷的脉搏很弱, 果然是纵欲过度,他的身体健康急剧下降。此时的虎爷,素心如果想逃出去的话, 估计他也没有多少力气去追她。但素心没有逃,因为就算过得了虎爷这关,也过不 了夜狐狸和毒豹子那关。尤其是夜狐狸,他有了一次教训,就有了防备。 素心提出要她的药箱。虎爷立刻让人将她的药箱取来。素心从药箱里取出正常 情况下使用的银针,要给虎爷扎穴位。虎爷立刻警觉起来:“你想封住我的穴位让 我麻木,然后你好逃出去吗?”素心平静地道:“此时此刻你在我面前就是病人, 我在医病的时候,是想不到其他的。要是不相信我,那就不必来找我。” 虎爷想了想,最后点点头。素心捻起银针,选准虎爷腰后的几个穴位,一点点 慢慢扎了下去。虎爷趴在桌子上,按素心吩咐的放松全身肌肉。约一个时辰后,素 心抽出针,虎爷站起来,感觉有些精神了。就让素心开药。素心开了一张方子交给 虎爷。 虎爷走后,素心脸上掠过一丝煞气。她在心中喊道:“爹,原谅女儿违背了医 道。”虎爷来看病,无非就是要重振雄风,继续有能力蹂躏那些女人。而素心就在 针上施了手段。素心虽然那样做了,但还是担心虎爷察觉出来,不料一件突然发生 的事,使素心得以解脱出来。 就在虎爷找素心看过病的第二天,虎爷正在吃药,一个被他蹂躏过的女子突然 呕吐起来,说是浑身无力。虎爷急忙让人将素心带到他房间里给那女子把脉。素心 一把脉,心头凉了,原来那女子怀孕了。 眼前这个女子,长得秀丽,虽然只是村姑,却天生一副讨人喜欢的模样。她被 抢上山后,是最先被虎爷蹂躏过的。后来因为颇有几分姿色,就常常被虎爷强行甩 上床。但每次过后,她都和其她姐妹一样被送回关押她们的地方。这次她突然发病, 被守卫的棒老二报告给了虎爷。 女子名叫春姑。当素心告诉她怀孕的消息时,她凄惨地哭了。而虎爷却是异常 兴奋,捧着春姑的手说:“从此你就是我老婆了,我绝对不会亏待你。”春姑一副 无可奈何的样子。 看到虎爷对春姑突然表现出的柔情,素心陡然间想到了脱身之计,于是借口给 春姑仔细检查,让虎爷出了房门。然后,素心问春姑是否认识她。春姑说虽然不认 识她,但知道她的大名。素心看出春姑是个善良而极富同情心的人,便将心中打算 跟她说了。 随后几天,虎爷一刻也不离开地守护着春姑。春姑渐渐地跟虎爷亲近起来,一 副准备专心生养的样子。然后找准机会,春姑说她从小就喜欢兰花,听说素心会种 素心兰,她想要几盆来摆在房间里。虎爷满口答应,遂让素心尽快下山去了。素心 下山了。她离开之前对虎爷说,素心兰需要精心培植才能在明年的春季开花,因此 到明年春季之前的这几个月,她不能被打扰。同时,素心还给虎爷留下了医治他的 病的方子。 素心真的就这样自顾逃命下山了吗?当然不是,她知道自己无法救出山上的姐 妹,更无法消灭山上的棒老二,她是要回去联络官府,好好地使计谋,然后再来消 灭他们。她知道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行的。 铜鼓山下有一棵数百年历史的大黄果树。素心站在那棵树下,扭头仰望铜鼓山, 自言自语道:“姐妹们,我会回来的。” 素心离开家几个月了,突然回到了家里,四乡八邻很快都晓得了,纷纷前来向 她表示祝贺,并了解铜鼓山的具体情况。大家都说到失踪了很多妙龄女子,都猜测 她们是被铜鼓山棒老二抢去了,个个义愤填膺。素心告诫大家,凡事都不能急,一 定要前后左右想周到才行。 冷家以及附近的兰花苗圃,往日的美丽景象已经不见了,就是有些兰花还活了 下来,开着一些花朵,但那副破败景象还是让素心流泪。岈屿山一带种植培育兰花 是出了名的,有的人家已经种植了几百年了,就像冷家,还用兰花医治过很多人的 病,对兰花的感情更深。往日葱郁的素心兰,也因为缺少人管理,在被毒豹子等人 摧毁后,就残破不堪了。 素心回来了,原以为万里成会非常高兴,两人师兄妹数年,又结成了夫妻,虽 还没来得及圆房就分别了几个月,但两人的感情那是有目共睹的。可是让素心感到 心酸的是,她回来后,万里成并没有表现出多么高兴的样子,每天不是循规蹈矩地 坐堂行医,而是尽量出诊。就算病人来了,他也劝说人家回家去,然后就跟着去。 素心一边整理着残存的兰花,一边将素心兰的根茎精心培育起来,同时也看出 万里成在故意躲她。她回来后,他不但没有夫妻的热情,也失去师兄妹的感情,两 人就是坐在一起吃饭,话也很少,而且他绝口不提两人同房睡觉的事。晚上如果不 出诊,就会早早地去他原来的房间,不到天亮,就再也不会出来。 素心开始还忍着,总是努力地找话跟他说,或问他医术上的问题,或关心他的 身体和家人情况,或问他看病时遇到的一些问题,等等。她问的话,万里成也会回 答,但态度很漠然。渐渐地,素心终于从乡亲们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因为夜狐 狸说了她已经做了铜鼓山的压寨夫人。 这夜,素心特意多烧了几个菜,摆放到桌子上后,等着万里成回来。直到天黑 尽了,万里成才背着药箱回来。看到满桌子的菜和打扮一新的素心,万里成却说了 一句:“我吃过了,师妹,你自己吃吧。”说着就要进房间。 “师兄,你坐下,我们说说话。”素心道。万里成迟疑了一下,只得坐下。素 心给他倒了杯酒,又给自己倒上酒,然后举起杯子,微微一笑道:“师兄,你我能 够重逢,是爹在天之灵保佑了。来,我们为感谢爹的庇佑干一杯吧。”万里成淡淡 地“哦”了一声,稍微跟素心碰了一下杯子,就仰起脖子喝干了酒,然后重重地放 下杯子。 素心连忙又倒上酒,说:“师兄,我们已经是夫妻,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难道 你还不相信师妹的为人吗?”万里成道:“我——我自然相信师妹的为人。”“师 妹保证仍是处女之身,这方面也全靠爹保佑。师兄,你为啥子对我这样冷漠呢?” 万里成张皇地道:“没、没有哇。”“师兄,师妹在那匪窝里,没有一刻不想你。 就是想到有你在家等着我,我才有勇气跟那些恶贼斗智斗勇。师兄,师妹本就是弱 女子啊,可是我保护了自己,我可以对天发誓的。” 万里成却还是非常冷淡,连话也不想说了,推说劳累了,胡乱喝了第二杯酒, 然后进了房间再不出来。素心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纵情地流淌起来。她喝了一杯又 一杯,直喝得失去知觉。 以后的一段时间里,万里成依旧冷淡,总是尽量出诊。素心饶是医德高尚,但 在匪窝里几个月还是清白之身的事实,却是谁也不会相信的,因此她就听到了很多 风言风语。乡亲们当面对她还是比较尊重,背转身就指指点点,这让素心真是碎了 心啊! 原本兰花争艳的冷家,如今虽然经过素心巧手栽培,却依然显得衰败和残破, 那些抢救回来的兰花,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美丽容颜,就像素心,比起在铜鼓山时, 又憔悴了不知多少。她心中伤痛,跟万里成的隔膜越来越严重,发展到万里成经常 不回家睡觉了。素心就只有在一株株兰花面前默然落泪。 素心救回了很多素心兰,但现在的素心兰,每片叶子上都滴落着素心悲伤的泪 珠,那些能在夏季或秋季开花的兰花,连花朵里都滚动着素心那颗伤痛的心。而那 必定要到春季才能开花的素心兰,它们的根茎,真是素心用泪和血浇灌而成的啊! 肃杀的冬天过去了,春天眼看着就要来了。看着素心兰打着花苞的样子,素心 的心才稍微有了一些安慰。她忙碌的身影在素心兰丛中穿行的时候,毒豹子卷起的 一股邪风,再一次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幽静,从此使素心那颗静雅的心,蒙上一层挥 之不去的尘埃。 素心望着毒豹子卷起的那股邪风,知道自己更加难以逃脱被困铜鼓山的命运。 几个月的努力,一点也没有如当初的设想那样去实现,官府怕棒老二,而她不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