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当我一步三摇地回到化工厂的单身楼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迷迷糊糊中, 我把手伸进口袋里,准备取钥匙开门时,却意外地发现钥匙不见了。 进不了宿舍,我只好敲响了同楼李正的房门:“李正,快点把门打开!” 屋里的床板痛苦地呻吟了一阵后,过了好半天,李正才披着衣服来开了门。 我打着酒嗝,横着身子往里挤:“哥们儿今天进不了宿舍了,我到你屋里将就 一晚吧。” “孙哥,今晚不行噢,我……我屋里有女人。”李正迟疑着,堵在门口不让我 进去。 “干啥?重色轻友啊?”我推他一把,心里很不高兴。 当我正要转身走人时,李正却把一把钥匙塞到我手里,说:“这是王晓聪房间 的钥匙,你到他房间去睡吧。” 我接过钥匙,头重脚轻地往另一头的王晓聪房间走去。 王晓聪的房间显得很乱,地上到处是撕碎的废纸,桌上还有半截用过的碳素铅 笔;雪白的墙壁上,不知为啥画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上面。 对王晓聪,我不是很熟悉,只知道他瘦瘦小小,脸色苍白,刚从学校出来,有 些胆小怕事。唯一有点了解的,是那一次大家在他房间喝酒,他给大家讲的那个关 于女鬼的梦境,当时讲得大家都觉得很好笑。 躺在床上,我怎么也睡不着。我的脑海深处总是回荡着那个女人漂亮的脸蛋和 惹火的身材。假如那个老男人不是她父亲,那他们今晚肯定会翻云覆雨、缠绵一宿 吧?一想到那个老男人压在她身上的情景,我更睡不着了,只觉得喉咙堵得发慌。 到卫生间里吐过一阵后,回到房间,我睡意全无。坐在床上,我感觉心里既空 虚又无聊。这时我的目光落在书桌边的那半截铅笔上,一种职业本能驱使我拿起了 铅笔。我先是在地上捡起几张废纸,画了一会后,觉得不解气,于是我又把目光瞄 准了雪白的墙壁。 此时,我的头脑里仍挤满了那个女人的身影,于是我决定画她的肖像。我坐在 床边,一笔一画地画了起来。满月脸、丹凤眼、小俏鼻、樱桃嘴,在我的细细描绘 下,一张美丽动人的女人脸出现在床边的墙壁上。 我扔了铅笔,细细端详自己的作品。说实在的,我还从未画过如此出色的肖像 画呢,画上的女人,与现实中的她是多么的相像啊!今晚不知是神鬼附身还是我心 中装满了那个女人的影子,反正我超水平发挥了一次。 画完画,又自我欣赏了一会儿后,我心里才逐渐平静下来,此时瞌睡也沉重地 袭来。我拉灭电灯,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一阵手机铃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公司老板要我赶快过去。我于 是赶紧起床,把门一锁,匆匆出门了。走过李正房间时,我把王晓聪的钥匙从门缝 里塞了进去。 回到公司,我接到老板安排的任务:到外地出差,去购买一批装饰材料。于是 当天我便向工厂请了假,谎称老家有事,匆匆忙忙出发了。 在外地忙了几天后,我才回到小城,关于王晓聪墙上的那幅肖像画,我已经忘 记了。直到有一天,我无意中看到王晓聪拿着刀子,拼命朝墙上刺去时,我才想起 了曾经在他屋里留下的那幅“作品”——美人脸。 这幅“作品”和王晓聪那天的疯狂行为,让我干出了一件惊动小城的蠢事。 不过,现在后悔已经没用了。也许一切孽缘都是前世注定的,怎么也逃不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