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个月以后,冷子心痊愈,便要求参加演出。张忠敏让小秋红和他对了几出戏, 磨合了几天,就粉墨登场了。 头场戏,冷子心与小秋红唱的是垫场戏《小王打鸟》: 描梅我划拉划拉三堆土啊依儿呀儿哟, 小王我抉把黄蒿当香插呀依儿呀儿哟。 描梅我不嫁小王我就下巴烂啊依儿呀儿哟, 小王我不娶描梅我就烂下巴呀依儿呀儿哟。 描梅我不嫁小王我就胯胯掉啊依儿呀儿哟, 小王我不娶描梅我就掉胯胯呀依儿呀儿哟…… 冷子心首次登场,虽然说腿上的枪伤已经痊愈,但是走起台步仍然一瘸一点, 倒也风趣俏皮,十分出彩,从而一炮走红。 为祝贺冷子心与小秋红初次合作成功,张忠敏从猎户手中买来一只狍子,徒弟 们支口大锅架上禦子,不到两个时辰,热腾腾的狍子肉出锅。师徒们围坐在桌前, 一脚门早已把每个人桌前的海碗倒满了烧酒。张忠敏举起海碗,说:“在这个‘框 子里’(行话,意思在这屋里)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大伙凑在一块不 容易,这是我们师徒的缘分。今儿个,冷子心与小秋红的地火了(演出成功),为 让观众记住你,今后你的艺名就叫冷瘸子。” 冷子心愣了一下神儿。 小秋红就说:“还不谢谢师傅。” 冷子心略显激动地谢过师傅。 张忠敏笑了笑,提议道:“好!为冷瘸子小秋红,干杯!咱们今儿个一醉方休!” 师徒们正喝得如火如荼,进来一个人。张忠敏抬头一看来人是清风庙的道士赵 子义,急忙撂下酒碗,引着赵子义进了里屋。 地闷里禦子劈啪爆响,赵子义摘下狗皮帽子,和张忠敏嘀咕了半天,然后坐下 来,屁股还没沾上炕沿儿,又问:“有粮食吗?家里揭不开锅了。” 张忠敏当然知道“家里”是指山上的游击队,就说:“有,早准备好了。” 赵子义站起身来,说:“那就抓紧装吧。” 张忠敏急忙招呼徒弟们:“先别喝了,到外面把粮食装上。” 大伙就撂下碗筷七手八脚地把粮食装在爬犁上。 赵子义冲大家一抱拳:“谢谢各位施主。”赶起爬犁就要走。 张忠敏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说:“你干啥玩意儿,着急忙慌的!吃了饭再走。” 赵子义哈哈一笑:“你们的饭啊,我没口福享受啊!哈哈。” 张忠敏也跟着笑起来,说:“我忘了这茬儿了。” 赵子义一甩长鞭,在空中炸了个响,马爬犁便驶出了大门。 冷瘸子凑到张忠敏跟前儿,问:“师傅,他咋管咱们叫施主呢?” 张忠敏瞅着渐渐远去的赵子义:“人家,是出家人嘛。” 冷瘸子噢了一下跟在师傅的屁股后回到了屋里。大家坐定,相互敬酒,喝得好 不热闹。 起风了。西北风刮着雪面子从门缝挤进来,屋里陡增了些凉气。 师徒们都喝得东倒西歪地睡着了。 冷瘸子抬头瞅瞅各位,脸上掠过一丝阴郁,挣扎了两下,便也趴在桌上睡了过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