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年喜枝就和大奎结婚了。喜枝过后想想,自己真是犯贱,那是个什么破瞎 话呀。不过,喜枝倒时常想起小寡妇的故事,感觉自己快成了小寡妇,一年和大奎 见不了两次面,为此她后悔过。可再一想,大奎能抓家,日子过得还算行,就又得 意。大奎偶尔犯浑时,喜枝就再次后悔,等过些日子大奎挣来几笔小钱交给她,她 就又得意。在后悔与得意中,两人过了七八年,如今孩子都上小学了。 集上虾皮说的话,喜枝并没当回事。隔了几天,喜枝和二顺媳妇河边洗衣服时, 二顺媳妇鬼鬼祟祟地扯一把喜枝说,喜枝呀,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喜枝说,说呗, 咱姐俩有啥该不该的。二顺媳妇说,喜枝,听俺家二顺说,你家大奎有点不对劲。 喜枝问,咋了?二顺媳妇反问,他多长时间没回来了?喜枝说,正月十九走的,再 没回来。二顺媳妇说,我想也是,种地的时候好像就没回来。喜枝问,咋了?二顺 媳妇说,俺家二顺说,大奎牛了,住上了大房子,还……喜枝笑了,问,还什么? 还养二奶了?你信吗?二顺媳妇吞吞吐吐地说,我不信,可他们说得有鼻子有眼。 喜枝说,别听他们说瞎话,我心里有数。二顺媳妇又说,喜枝,咱姐俩说实话,你 可得留个心眼呀。 喜枝笑笑。当然是无法掩饰的苦笑。虾皮说说,可以理解他不怀好意,二顺媳 妇说了,心就不能不痒痒,想法就像长上了翅膀,东飞一通,西飞一通,一天天坐 也不是站也不是,仿佛大奎是个断了线的风筝,她再也握不住了…… 大奎精力旺盛,满身猴气,从城里回来一次,能趴在喜枝身上好几天,把喜枝 撩拨得浑身冒火,猜不出他啥时会上来那股骚劲,一天天弄得喜枝神经兮兮的。有 一次大奎喝酒喝大了,兴奋了,说起闲话,问喜枝,你知道庆东为什么不进城打工 吗?喜枝说知道,离不开新媳妇。大奎说,这小子没出息,出门总想媳妇,三天两 头往回跑,钱都花道上了。我告诉你吧,庆东那小子有一次想媳妇憋不住了,去洗 头房找了回小姐,赶巧让警察抓住了,罚了五千块,都罚蒙了,大病一场,所以就 再也不进城打工了,天天在家搂媳妇。大奎最后加上一句说,这样的爷们儿能抓来 钱吗?那意思是说,他回家次数少,能挺住,也能挣回来钱。喜枝听了就不舒服了。 她曾和留守在家的小媳妇们闲聊过,老庞家的媳妇最开窍,说,大男人,常年在外, 别亏出病,找小姐就找小姐呗,拿回来钱就行。这就不能不让喜枝胡思乱想了,大 奎在城里能不能也找小姐呢?于是喜枝问大奎,你没找小姐?大奎说,我不干那傻 事,自己花钱,让人家舒服。喜枝问,那你想我了怎么办?大奎眼珠一转,说,想 你就回来。喜枝不满意他的回答,又问,那你一年就回来一两回,就想我一两次呀! 大奎说,想挣钱就得忍。喜枝不信大奎的话,情绪上就不那么稳了,言语也就不那 么中听了,她对大奎说,告诉你,不准找女人,让我知道了,我和你没完!大奎嘻 嘻笑,说,你就不行了,别人家的女人怎么对男人说你知道吗?庞老大的媳妇就告 诉过庞老大,说别乱找呵,城里的女人不干净,有能耐找个能照顾你的。大奎说这 话时,心里却在说,他妈的,现在还哪有照顾我们这些乡下打工仔的,不活扒你的 皮就算不错了。喜枝说,那也不行,让我知道了,我就和你离婚。大奎说,傻媳妇, 我不骗你,我就是找了,你也不知道,我不找,是因为我喜欢你,以后我常回来就 是了。别说,打那以后,大奎回来得勤了。回来得勤还有一个原因,大奎混出了模 样,不用出大力了。 这就要说说大奎的鬼精了。从给人家当小工盖房子算起,大奎在城里干了十多 年,把瓦匠的手艺学到了家。自家四间大瓦房就是他一手操办的。后来建筑工地总 拖欠工钱,脑子活泛的大奎早早洗手脱离了工程队,在城里站马路边给人家搞装修, 干瓦匠活,一手活一手钱。几年下来,上下水、走电线、木工、油漆工样样明白, 又结识了许多卖建材的商家,活干起来就很滋润了,渐渐地自己揽的活干不过来, 就雇其他人帮着干,一来二去,他嗅出另一个门道,专门揽活提成,自己成了小老 板,忙是忙了点,不出憨力了,时间上也能搭配得开,回家自然就多了起来。其实 他心里明镜,回家和喜枝亲热并不是重要的,他在城里不缺女人,找小姐只是偶尔 的事。说他不缺女人,是因为他手里有活,那些女油工或干家政的女人,指望他碗 里的菜,想吃菜,想吃好菜,与大奎近乎近乎也是必须的。有那么一两个女人愿意 贴他的下巴颏,他能拒绝吗?拒绝是傻冒,鬼精的大奎还不至于傻到拒绝女人的地 步。只是这些事不能和喜枝实话实说。家不能扔,孩子不能没人管,爹妈还得靠喜 枝照顾呢。再说了,喜枝人不错,赶上喜枝的女人也不会成为自己的女人,赶不上 喜枝的女人多的远去了。所以,大奎挺知足。知足的同时,他也想过,喜枝亏大了, 喜枝要进城干点什么,也不是个二五眼。于是,大奎对喜枝许诺,说以后挣了钱, 咱在城里也买房子,让孩子进城上学,咱也过过城里人的生活。这话还是今年来家 过年时说的,说得喜枝心里直痒。有时别人说大奎狂,蹦到这个地步,手里有了活 钱,他的那个传种的玩意老实不了。喜枝不想听,听了心就烦。烦得睡不着觉了, 就翻出小包点自己攒的两万多块钱来安慰自己,他那个传种的玩意不老实就不老实 吧,我也不能总捏在手里不放呀,他想着家,还想着我就行了。当然,这是喜枝无 奈时的想法。 天黑了,喜枝去婆婆家院里转一圈,看没啥事,就早早把自家门关靠,呆在屋 里陪儿子做作业。儿子说困了,说睡就睡了。喜枝又想起二顺媳妇的话,翻来覆去 睡不着,再拿出那两万块钱也不顶事。六月份的时候,喜枝给大奎挂过一次电话, 大奎说,活干完了,等拿到钱就来家。电话里还不忘开玩笑,说我都憋不住了。他 说憋不住了,喜枝这边像通了电一样,马上就有了感觉。这种感觉一到晚上就让她 闹心,闹得她没睡一个安稳觉,现在又过去俩月了,大奎人不见影,瞎话倒传进了 耳朵里。喜枝就再次努力安慰自己,虾皮和二顺媳妇说的都是瞎话,大奎不会扔下 俺娘俩,也不会扔下他爹妈。安慰归安慰,作用不大,身子里阵阵痒痒。要让喜枝 此刻说出心里话,她真就不是想大奎能拿回几个钱,也不是想大奎说的破瞎话,连 大房子的事她也懒得想了。她想大奎的身子,想大奎活生生的人。想着想着,喜枝 就作出决定,明天她要去镇上给大奎挂电话。其实村里有些人家是有电话的,隔家 不远的乔家小卖店也有公用电话,可喜枝不爱去那里,那里人多嘴杂,想问的话问 不得,想说的话也说不出。如果让哪个不着调的男人听见了,说两句笑话她倒不怕, 她怕有的男人没皮没脸和她套近乎,比如像虾皮这种人,一口一个大妹子,没事还 往家门口凑,总想给你干点活,不怀好意。有时喜枝真就想过,虾皮要是个像模像 样的男人,也行。当然只是想想。要让她去做,她是迈不出那一步的。 喜枝终于迷迷糊糊睡过去了,睡得挺死。做了几个说不清的梦后,突然就梦见 了大奎。大奎用双手揉她的乳房,她感觉自己被揉得哼出了动静,她还不忘警戒自 己,做梦呢,也没真人,别出动静。可梦中的大奎不让劲,揉完了,就把那个传种 的玩意送了进来,于是喜枝就搂住了大奎,于是喜枝就喊了一声死大奎,你慢一点。 大奎不但不慢,还把她翻了上来。喜枝立起了身子,才猛然从梦中惊醒,这是梦吗? 分明身下躺着大奎呀。她啊了一声,上去就给笑嘻嘻的大奎一个嘴巴,喊了一声, 真是你呀!你吓死我啦!大奎忙用手堵住喜枝的嘴,说,小点声,弄醒孩子。喜枝 感觉自己流泪了,又一次扑倒在大奎身上,小声骂道,你个死鬼,吓死我啦,你吓 死我啦!我以为我在做梦呢。说完,狠劲扭动自己的屁股,两手掐住大奎的脖子, 把嘴就热热烈烈地对在了大奎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