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把王国栋骂出去了,钱红丽出了气后还是有些后悔。她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提前进入了更年期。自打王国栋在家糗着后,横竖看他不顺眼。常常是一件 小事就勾起她的陈芝麻烂谷子,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但是想当年,可是她上赶着追的王国栋。那时王国栋在全市工人运动会期间抽 调到市总工会帮着写写画画,不久就从一个普通的车间工人一下调进厂工会,不用 三班倒还在其次,主要是人家和领导干部们出出进进都在一起了,胸前的口袋里别 根钢笔,白的确良衬衫领子不用一天一洗也刷刷白,原来鼻子上架的那副黑框眼镜 看上去和工人身份极不相符,现在却非常得体。而且钱红丽非常敏感地发现不光是 她对王国栋有了好感,很多女工都注意起他来。钱红丽意识到机不可失。 钱红丽是靠了她二姨的关系进厂的。钱红丽在家是老大,她妈去世早,考学分 配二姨可没少帮忙出主意,简直就把她当自己闺女看。其实钱红丽的条件也算不错, 她长相不是漂亮那种,但人很白净,个头中等,财会中专毕业分到厂里的大车间当 了出纳员,后来在市总工会组织的一次业务比赛中打算盘得了个第一名,她二姨借 此托领导让她当上了财会,按理以她的条件找个厂办的大学生技术员之类的轻而易 举。开始她却看上了车间的小班长李大富。李大富一米七五的个头,肩膀挺宽,长 得倒不是很帅气,但是一张嘴巴像抹了蜜一样会讨女孩子欢心,加班的时候只要有 他,大家就不会寂寞;尤其是女工们被他逗得异常兴奋。 可是钱红丽喜欢李大富也只是心里偷偷地喜欢,不可能像车间里那些小女工疯 张拉事地和李大富打情骂俏。只是在每月开工资时,李大富来领工资,她说话有些 紧张,李大富当然也会说些俏皮话给她,每次她都满脸羞红。后来李大富凭三寸不 烂之舌调到供销科任职。正赶上她二姨张罗给她介绍对象,问她有相中的人没有, 她害羞地蚊子哼哼似的提了一嘴李大富。她二姨以极富政治眼光的口吻说,那小子 空有个皮囊和嘴巴,和女的太黏糊,当丈夫可不行,靠不住。我看工会新抽调上来 的王国栋这小伙不错,我给你提提。钱红丽心里那点小火苗就给浇灭了,在她心里 二姨的话就是圣旨,没有二姨就没有她。 等到和王国栋一接触后,钱红丽真慢慢喜欢上他了。王国栋朴实,很听她的话。 何况当时人家那条件行情也在看涨,正经有不少女工巴结着追他;再说了两人往那 儿一站,各方面条件都挺般配,再加上二姨不断撺掇,钱红丽又挺上赶着的,去了 几次公园,看了猴山,没多久俩人就把事情定下来了。二姨舒了口气,说等你结了 婚,你妈交给我的任务我算完成了;等我退休前慢慢再把你工作调调,我也算没在 这厂子白干一回。当时钱红丽还诧异,单位这不挺好的吗,还调啥?二姨叹口气说, 你懂啥,现在效益好名声在外,厂里早让领导们都搂空了,你们两口子可不能在一 个厂待,万一哪天效益不好,咋养家?我还不得落你一辈子埋怨。事实证明二姨的 话是对的,后来她把钱红丽调到厂办子弟校当出纳,等到厂子效益不好,学校归地 方变了事业单位,钱红丽也跟过去了,是事业单位编制,旱涝保收不说那工资眼看 着往上涨。否则要和王国栋一样弄个老无所养的结果,可就连孩子都供不起了。想 想二姨真有眼光,就连李大富这个人都看得那么透,那家伙最终真就在女人问题上 翻了船,当年在厂里闹得沸沸扬扬,因为男女关系混乱把他媳妇都弄跑了。 但私下里钱红丽还是有些不甘,总觉得这辈子跟了王国栋虽然很安稳,但没享 什么大福,窝窝囊囊的,倒是风平浪静,可是没有激情。所以她现在迷上看韩剧, 在别人人生的喜怒哀乐大起大落中消磨时光。现在除了儿子是她的寄托,她没啥太 大念想,指着王国栋给她创造奇迹那不太可能。 转眼儿子都成大小伙子了,这孩子好学这点倒是像极了王国栋,学习上不用大 人操心,智商明显遗传了钱红丽,理科特别是数学出奇地好,眼看高考了,最近成 绩稍微有些不稳定,不会是早恋吧,好像不至于。不过最近爱打扮了,每天早晨宁 可上学晚了,都得洗洗头再出门。这孩子! 钱红丽又看看表,儿子快进屋了,得热饭煎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