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在这个世界上哪儿都不如家好啊!给成昆打电话,成昆百忙中也抽出时间开车 到车站接她,简单的拥抱之后,就是牵手上车。成昆一边开车,一边不住地侧头看 她。夫妻间的那份关爱,让辛媚的心底一阵阵泛起热流,暗自庆幸,多亏没走得太 远。平安回来,就是福气。 辛媚的家是新买的一百六十八平米的房子,复式的结构,室内有空调。装修在 这个城市是一流的。这是成昆装修前的目标也是装修后的得意。对于这样的房子, 辛媚没有多少喜悦,她觉得大房子对男人来说,是业绩是成功,对女人来说是累赘 是空寂。所以在这房子里住的第一个晚上,她就梦见了从前。那时候,她和丈夫都 在乡村教书,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两间租来的小厢房,总朦胧着橘红的色彩,轻 纱一般笼罩着相亲相爱的他们俩,使他们俩特像屋檐下做窝的那对鸟。日子越过越 好,两个相爱的人就越来越生疏,特别是成昆跳槽进了税务局并直升局长之后,辛 媚虽然也成了城里三中的教师,但这富裕的生活,并没给辛媚带来多少幸福和快乐。 开门进屋,扑眼而来的富丽堂皇,照得辛媚不知身在何处。脱衣换衣洗澡后, 准备好好休息一下,却被成昆冷不防拦腰抱了一抛到了床上。一场不知疲倦的肉搏 之后,辛媚睡了,沉沉地一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才起来。 中午的阳光将家照耀成一个喧喧腾腾的大馒头,睡醒的辛媚像住在馒头里的童 话公主,她赤着脚,穿着乳白的睡衣,四处打量她离别二十天的家,雕花的顶棚还 如原来一样典雅;上好黄梨木的墙壁也如原来一样高贵;反射金黄光泽的楠竹地板, 更看不出一个多余的脚印。只是这床,这床怎么竟有一种廉价香水的味道?掀开一 层又一层的床被,中间竟然有一个黄绿相间的小物件,如一堆小蛇蜷曲在那里。辛 媚刚要用手去拿,伸出的手指在空中颤动起来,宛若变成了蜜蜂的翅膀。蜜蜂急了, 还会蜇人,情急中的辛媚颓然瘫在了床边的地板上,望着那蛇状物瑟瑟发抖。 门铃声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听在辛媚的耳中,像被强行注射了一针兴奋剂。 终还是没敢用手去抓,随手托起一个苍蝇拍,托起那物件就向敞开的窗口抛去。一 个花花绿绿的苍蝇从窗口飞出去了,却玷污了辛媚的胃口。等不见开门,拿钥匙开 门进来的成昆看见辛媚时,她正在卫生间翻肠倒肚地干呕。成昆端着一杯水,来到 辛媚的身边,一边关切地问,怎么?是晕车的过后反应吧?辛媚回头想对成昆说, 是,是生活的车让我晕,但是她说不出来,有一口秽物正从肠胃泛起,从口腔喷薄 而出,不偏不歪,喷了成昆一头一脸。如果成昆坦直地站着,就喷不这么准。谁让 他弯曲着自己,假装关心!委屈,怨恨,赶走了爱恋,剩下的都是恶心。 是的,面前这个满脸秽物的男人真的是很恶心,他不是自己爱恋了十几年的丈 夫,自己爱恋了十几年的丈夫到哪里去了呢?辛媚注视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一脸的 茫然。既然他不是自己爱恋的人,就犯不上和他生气,由他去吧!自己要去寻找那 个自己真正爱恋的人。 就是这个想法,让辛媚投在贾局的怀中。她喜欢贾局讲话时那种阳光般明朗的 神态和侃侃而谈的铜质的声音。当年辛媚准备公开课,成昆就是用这样的神态和这 样的声音给她导课,那时她不是坐在台下听,而是躺在成昆的大腿上,一边揉弄他 的小腹,一边听。而在成昆没当上税务局局长时,脸上都是这种阳光般的色彩,当 上局长就变得深沉了。人家贾局也当十多年的官了,脸上还有阳光,他才当几年, 为什么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