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一天,林枫兴奋地告诉芷若,她找到了一条自己挣钱的路。那时候很多人都 搞传销,经常有人在大礼堂里演讲,怎样成功怎样挣钱,传得神乎其神。芷若有时 也挺理解林枫的,李伟整天不着家,把漂亮媳妇娶回家,好像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他又接着过起他的娱乐生活。林枫在单位上班没劲儿,下了班也还是自己独守空房, 那滋味自然是不好受的。 芷若也被林枫拉去听过一堂课,不知道她是不是被当做下家拉去的。反正那堂 课,她听得热血沸腾,既然有这么好的事业,只要我们大家努力,我们都会挣大钱 的。芷若一直以来对待钱的态度是:在战略上藐视它,但是她不拒绝自己能挣的钱。 听完课后,林枫的邻居孟姐请吃烧烤,呼啦啦一帮人都去了。 孟姐夸夸其谈,讲她通过传销如何如何挣钱,例子就摆在眼前,不由得芷若不 信。记得她们传销的是一台治疗亚健康的机器,疗效非常好,而且每台机器五百元 钱,发展一个下家就可以挣百分之二十。芷若心里盘算着自己周围的朋友有几个能 买这机器的,想着想着她也觉得希望就在眼前,仿佛她马上就能挣到钱,她们家的 房子马上就要到手了。芷若边喝着酒边对未来做了一番憧憬,她信心倍增。林枫也 在一边鼓励着她:“你看,孟姐和小凤,她们刚做了两个月,就挣了好几千块钱了。” 第二天早上,酒醒了,芷若想,如果有人跟我推销这样一台机器,我会买吗? 有五百块钱,我干吗不好啊?我宁可多吃几顿烤肉也不买那劳什子。这样一想,昨 夜的兴奋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林枫为了让李伟和芷若老公也支持她们的传销活动,一天晚上,拉上他们和孟 姐、小凤等一起吃饭。吃饭的时候,芷若发现不对了,李伟和老公都不对劲了,两 人平时的高谈阔论都没有了,只傻呆呆地低头吃饭,像两个傻小子没见过女人一般, 时不时地偷偷地从眼角看一眼孟姐。这时,才引起了芷若的注意,那孟姐比林枫和 她大几岁,大概要三十一二岁的样子,很白,一双眼睛很媚气,眼梢稍稍地往上吊, 看起来很有神采,长得有点儿像猫或者像狐狸。芷若和林枫与她比起来,简直是两 个傻丫头,不能称之为女人。林枫虽美,可她是那种纯洁、安逸的美。最可气的是, 孟姐仿佛很受用这两个傻小子的偷看,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一脸媚笑。芷若觉得 这两个小子太给她们丢人了,仿佛没见过女人一般,她都能感觉出他们的喉管在费 力地吞咽着哈喇子。林枫说过,孟姐离婚了,目前暂无老公。芷若向林枫使眼色, 别传销没传成再把老公的魂给勾跑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于是这传销也不了了之 了。其实最主要的是她俩都不舍得自己掏钱去买一件那个机器,不能发展下家,这 个买卖是没法做的。后来,国家也取缔了传销这种销售方式。 传销没传成,但是芷若知道,林枫还是经常和孟姐、小凤她们在一起玩。也叫 过她几次,芷若觉得很无聊,除了喝就是唱,一玩就到半夜,她觉得累得慌,就再 也没去过。只是慢慢地,芷若发现了林枫衣着的变化,经常穿一些带着琐碎花边、 飘带、花里胡哨的、在芷若看来像坐台小姐的衣服,让芷若很是不习惯。 林枫说,有一次,她们几个又出去玩,很晚了,有一个男生送她回家。到家时, 常常半夜才回家的李伟居然在家,其实人家那男生是好意,跟林枫也是刚认识,很 负责任地把她送到楼梯,打算看着她开了门再走。林枫开门的时候,李伟从里面把 门打开了,一个嘴巴扇过来:“你还知道回来呀?你就在外面疯吧?”林枫猝不及 防,被打得一趔趄。林枫哭了半宿,要知道她和李伟才结婚半年哪! 从那以后,林枫就恨上了李伟,你成天在外面玩,怎么玩都行,我怎么就不行? 不过,她还是减少了出去玩的次数,实在拖不过去了,才和孟姐她们出去一趟。 再后来,林枫开始炒股了,芷若一直不明白林枫为什么会对挣钱那么感兴趣。 后来才知道,李伟每个月只给她五百元钱,其他的什么也不管。林枫母亲过世时, 芷若去了林枫的母亲家,才知道,外表光鲜靓丽的林枫居然有这样一个穷破的家, 她家在闹市区的一片平房里。芷若简直不敢相信,在城市里怎么还有这样的房屋? 屋里的地面居然是红砖铺的,与农村没有什么两样,窄窄的两间屋子,外面是厨房, 里面是卧室,进去几个人便没有地方可坐,甚至连站的地方都没有。芷若想,林枫 嫁给李伟,也许就是因为他的经济基础吧,从外表看,李伟很胖,一点儿也没有小 伙的样子,倒像个大老爷们儿,正好是林枫反面的陪衬。 林枫把手上的积蓄都拿来炒股了,孟姐她们现在也已经不搞传销了,那么挣钱 的买卖她们居然也不做了,她们说,炒股更挣钱。那以后林枫变化更大了。有一天, 芷若单位没事,便请了假,约林枫一起上街,其实有的时候上街也不是为了买东西, 只是为了换换心情,放松放松。走累了,两个人坐在一家冷饮店里吃冰激凌。林枫 一脸神秘,又有些炫耀:“我现在可以进大户室炒股了,有一个大户室的老板说他 可以给我提供消息,我基本上不用怎么操心了,只管等着挣钱就是了。”芷若上下 打量着她,她又是那一身乱七八糟的打扮,领口带着花边,袖口带着花边,芷若心 想,这还像个人民教师的样子吗?过了没多久,林枫给芷若打电话:“我调工作了, 调到旅游学校管后勤了,这回更清闲了。我可以有大把的时间炒股了。”芷若晓得 是那个大户室的老板帮她换了工作,林枫早就不想干那份人民教师的工作了,太累 人,她说她也担不起那份责任。芷若觉得她的工作换得对,别把那帮孩子给耽误了 呀! 等林枫和郭震认识的时候,芷若已经调走了,她所在的单位搬家,她搬到了哈 尔滨。 有一天,芷若接到了林枫的电话,她来了哈尔滨。中午,芷若请她吃饭,饭后 两人回到芷若的单位稍坐。林枫的电话响了,一个男声传来:“你在哪儿?” “我在我朋友单位呢,你没吃过吧?”林枫问。 “告诉我在哪,我过去接你。” 林枫示意芷若接电话。芷若接过电话说了单位的详细地址,没有十分钟,郭震 上楼了。 芷若一愣,很不起眼的一个人,中等个,因喝了酒,脸色越发的黑红,芷若隐 隐地觉得这人好像有点儿土气,与打扮时髦的林枫站在一起根本就不相配。可是他 看林枫的眼神,让芷若很眼热,从没有男人用这种眼光看过她。芷若觉得要是有一 个男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她一定会心跳过速,会晕倒,会死心塌地跟他走,不 论天涯海角。他客气地跟芷若打招呼,转过脸来对着林枫时,不自觉地,他脸上漾 满了笑意,是一种无法抑制的笑,是发自心底的笑,是那么满足,那么幸福。 林枫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埋怨他:“又喝多了吧,真讨厌。” 郭震还是笑。 望着他们的背影,芷若这次真的羡慕起林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