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个风和日丽的周末,货车队司机周云帆被调到了小车队,开的是老板的坐骑, 给老板开车的小刘高升了。对于周云帆来说,他也是高升了,挂的是副科级的职。 自从听说小刘要调到材料科任科长,货车队和小车队的年轻司机们都在找门路活动, 可是让人意外的是老板没有选择年轻的小伙子,而是挑了全单位年龄最大的周云帆。 十个司机九个坏,还有一个也不例外。周云帆却是那个不例外的例外。给老板 开车,有了太多坏的机会,周云帆都是等在车里,四十多岁的人了,清清白白了半 辈子可别晚节不保。 一次老板喝多了,下车时非要拉上周云帆。周云帆本来不肯,老板火了,无奈 他便同一伙人进了包厢。包厢里灯光灰暗地暧昧着,立体声音乐却像一条蛇一样四 处乱窜,声音紧贴着耳膜,阻隔了除了音乐以外的任何声音,互相之间的交谈不得 不紧紧地咬着耳朵,让原本的暧昧更加具体,更加贴切。 刚进包厢就有一群小姐围了过来,大伙儿毫不客气,每个人搂着—个又是摸又 是啃,周云帆看不下去了,要躲出去,被老板一把拉住,拖过一个姑娘塞进他的怀 里,又顺势将他们按到了座位上。周云帆刚刚坐定,就被小姐搂住了脖子,他像被 绑架似的,拼命挣脱开,退了一步坐定,才看出来,坐在他面前的是他对门邻居老 赵的女儿——赵慧。两个人同时大吃一惊。赵慧顿时抱起双肩,遮住暴露出来的双 乳。昏暗中周云帆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脸红,他的脸像擦了辣椒水似的,火烧火燎。 赵慧跟他的女儿周修平是中学同学,两个人一起上学一起放学非常要好,赵慧几乎 天天都要去周云帆家。周修平考上了重点高中,赵慧却连普通高中都没有考上,便 上了一所职高。自从周修平上高中以后,便住校,两个人也就很少来往了,赵慧再 也没有去周云帆家了,没有想到一个多么纯洁可爱的孩子,竟然来这种地方,周云 帆有点心痛,他却无法跟赵慧说什么。两个人就这样保持着距离静静地坐着,他们 什么也没有干,周云帆本来就没有打算干什么。 周云帆很晚回到家里,看到老婆梁秋君正倚在床头看资料,便说:“领导今晚 又有应酬。” 梁秋君正晋级高职,这些日子每天都要熬夜,看到周云帆经常很晚回来也半开 玩笑地说:“你每天陪领导应酬,没跟领导沾点光,叫一个小姐陪着。” “哪能呢,谁也不如咱老婆好。”周云帆听了梁秋君的话,心里“咯噔”一下, 本来打算回家跟老婆说说赵慧的事儿,话到嘴边马上咽了回去,今天的事儿必须烂 在肚子里。周云帆的道行还是不深,脸不听话地又烧了起来,转身进了洗手间,放 水洗了脸,感觉水拍到了脸上都能被烤干,对着镜子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你又 没有做见不得人的事儿,紧张个屁!”脸上渐渐冷了下来。周云帆来到床边,讨好 地对梁秋君说:“晚了,睡吧!” “小姐可大都有病啊!”梁秋君看着周云帆的脸,诡秘的笑着说完,将手里的 资料放到床头柜上,褪掉睡衣偎进了被窝。 老板出差,周云帆难得清闲,便按时下班回家,要为梁秋君做一顿可口的晚饭。 周云帆在重庆当过兵,最拿手的菜就是“麻辣鱼”。下班回家的路上,周云帆顺路 进了超市,买了做鱼的配料,然后直奔水产品市场,挑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鲤鱼,让 鱼贩子给杀了。周云帆提着鱼,鱼还在塑料兜里翻腾着,他有些不忍。啥都比人的 命结实,这鱼去了鳞,开膛破肚血淋淋的还在挣扎着。 梁秋君下班回家,走到楼下就闻到了一阵阵“麻辣鱼”的鲜味,食欲一下子勾 上来了,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从上午十点进了手术室,本来是一个不大的手术,因 为病人中间出现了一点意外,手术直到下午三点多才结束,梁秋君午饭也没有吃, 浑身累得散了架似的,本想回家马上洗澡睡觉,大概是最近熬夜多了,精力明显不 行。可是这“麻辣鱼”鲜味,使她必须先解决饥饿。梁秋君想,自己现在能有一碗 米饭泡上红彤彤的“麻辣鱼”汤下肚,就是最幸福的事儿。梁秋君只是想想,自从 周云帆开上了小车,她再也没有吃上周云帆亲手做的正宗“麻辣鱼”。梁秋君一进 家门,周云帆围着围裙从餐厅里走了出来,见到梁秋君急忙迎上去:“回来了,快 洗手吃饭。”周云帆接过梁秋君的包挂在衣架上,催促她赶紧洗手。 “无事献殷勤,存心必不良。”梁秋君知道了“麻辣鱼”的鲜辣味是从自己家 传出来的,玩笑地对周云帆说。 “什么呀,这些日子不是回家都晚吗,感觉挺对不起老婆的,特地给你做了你 爱吃的,表示关怀嘛。”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进了饭厅。周云帆已经将饭菜都摆 在了饭桌上,梁秋君先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又辣又麻的鲜味顿时满口添香,渗 透肺腑。她坐到椅子上大口地吃着米饭。 “慢慢吃,你嚼烂了再吞,吃急了胃痛。”周云帆看着梁秋君贪吃的样子,知 道她又没有吃午饭。梁秋君是一个很不会照顾自己的女人,也许是被周云帆宠的, 从结婚开始,就一直被他照顾着。 “太好吃了!很久没有吃这么顺口的饭了。”梁秋君嘴里含着饭,嘟囔着说。 周云帆一直看着妻子吃,这时,周云帆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他急忙到客厅拿起 手机,回到座位上,滑开机屏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 “有事儿?”梁秋君停下筷子,抬头看着周云帆。周云帆摇摇头,手机一直在 响,他犹豫了半天还是接了。 “周哥,你在哪儿呢?”没等他开口,话筒里传出柔软的声音。“你谁呀?我 认识你?” “周哥,这么健忘啊,是不是我叫你一声周叔你才明白呀?”对方的声音有些 醉意,可是周云帆还是马上听出来对方是谁了。 “你打错了!”周云帆急忙挂了电话,并且故意在按键上停留了一会儿,将手 机关了,尽量掩饰着自己的不自在,对着梁秋君笑着说:“这年头电话都泛滥成灾 了。”周云帆本来以为,那天的事儿会到此为止,只要他不提就已经过去了,没有 想到今天又突然冒了出来,这个赵慧究竟想干什么? 周云帆正琢磨着,客厅的电话突然大叫起来。在他的印象中,家里的电话铃声 是庞龙的《两只蝴蝶》,什么时候变成了尖厉的舞曲?周云帆急忙起身冲过去,在 他坐到沙发上后才发现,自己的动作有些失态,电话是梁秋君医院打来的。“秋君, 你的电话。”周云帆舒了口气,怦怦狂跳的心脏稍稍平静了下来,自己吓唬自己也 能吓出病来。周云帆把话筒递给梁秋君,梁秋君弯下身来:“喂,你好,是陈姐, 病人的情况怎么样?” “已经醒了,可是情况不太好,发高烧。”话筒里传来了被梁秋君称之为陈姐 的声音。 “高烧?这样吧,你在那儿守着,我马上过去,好,再见。”梁秋君刚刚放下 电话,电话马上又响了起来,周云帆顺手接过电话:“周叔,看把你吓的,手机都 关了,我还能把你吃了……”周云帆听着电话,抬头看着梁秋君的脸:“哎,是张 会计呀,有事儿吗……你要用车……行,别人不行,你用还不行……好,我很快过 去……再见。”周云帆挂了电话,脸上渗出一层白毛汗,话筒里赵慧是否再说了什 么他根本不知道:“是单位张会计要用车,她真会瞅机会,老板不在家,胆子都大 了,走吧,我先送你回医院。”周云帆说着,帮梁秋君穿鞋子,拿包,俩人一起出 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