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很快在校长的话里听明白了李爱华的故事。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 裤腰带松的女人是男人追逐的对象。相反,有腥味的男人也是女人看好的猎物。李 爱华可以和老校长搞,就可以和任何一个人搞。学校里的男人对李爱华几乎都蠢蠢 欲动。只是王局长下手快,早于其他老师得到了李爱华。李爱华只是个食堂做饭的, 能有这么多老师看上自己肯定很惊讶。我说过,李爱华不漂亮。可是男人并不是因 为女人漂亮,而是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学校里有个痴呆疯傻的女人,浑身都是煤灰, 脸上也只有眼睛能看到一点儿白眼仁儿,家里都不管她。可就是这样一个在学校里 转来转去的脏女人,却经常怀孕。我不能想像文质彬彬的老师们会在这样一个“煤 球”上享受人间的快乐。后来学校和她的家人商量给这个未婚女子做了结扎手术。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体会到原来人们对性的渴望是从神秘到占有到无所谓的过 程。可是李爱华那样一个小小的年纪,就对自己的身体毫不在意,我感到很惊讶。 从遗传学上来说,“性随意”是家族遗传的疾病,并不可耻。老百姓爱说谁家的门 风不好,其实是这个家族成员身体里分泌荷尔蒙超量的结果。这样的家族,生男孩 就难产,生女孩就早产。我就是用我的这个观念来套李爱华,所以才认定李爱华是 个可以和任何男人来往的人。我有意问过她的家族历史,但是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 迹,于是我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错误了。 也许我真的判断错误了。 我在学校里生活,整天也很寂寞。我明明知道一些老师在偷情,有的女老师甚 至开始勾引我,可是我不敢。我老婆和我在一个学校里,她在看着我,而我也在看 着她。她在女教师里算是漂亮的,我几次看到我的同行们色迷迷地看着她。学校的 厕所是在外面搭建的老式厕所,一趟砖房,中间隔着一道单砖垒的墙,一边是女的, 一边是男的,上面的屋脊是通着的。两边有人上厕所,喘气的声音都能听到,更别 说奔放的排泄声了。学校里很多秘密都是在厕所里泄露出去的。如果你在那里蹲着 上厕所,厕所里一点声音都没有。这时女厕所来人了,她们以为男厕所里没有人, 就说悄悄话,谁没来例假了,谁和谁好了,甚至有的女老师骂自己流血流得多你都 能听到。女老师把厕所当成了世外桃源,可是这边蹲着的男老师却不敢说话,但是 排泄的声音又控制不住,“嘣”的一个响声就会惊动女厕所里的人。女人是最开放 的,她们会为自己的放纵笑起来。不好意思的反而是这边蹲着的男老师,恨不得在 粪池里跑掉。 我就注意到我老婆上厕所时,和她一个组的一个男老师肯定也会去。开始我以 为是巧遇,多了我就开始怀疑。他肯定是喜欢上我老婆了。他到厕所里倾听我老婆 撒尿的声音。我老婆是个做事大度的人,到厕所里也会放肆的排泄。这种美妙的声 音一定是勾引起了这个男老师的欲望,他每次都去倾听。可是我受不了,有一次我 跟踪了他。我发现他在我老婆撒尿的音乐里正摆弄自己的东西,很是兴奋。他见我 进来,急忙掩饰,可是他又一下子尿不出来,很慌张地看着自己的下面,窘迫的样 子使我感到很好笑。 那个男老师现在依然还是跟踪着我的老婆,我也没有办法,在意不在意都没有 办法。我于是专心在想用什么办法得到李爱华。李爱华现在的特殊身份和以前的历 史吸引了我。我不能在学校发展自己的知己,就要出去解决问题,我几乎三天两头 去李爱华的电脑城。李爱华看出了我的目的,但是我没有采取行动,她就狡猾地看 着我。渐渐地她不在意我的到来了,很随便地和我开着玩笑,我想我该采取措施了。 我不会喝酒,可是我这天喝了一瓶青岛啤酒。我晕晕乎乎地来到了电脑城。她 站在柜台后边,见我来了,就把凳子递给我。而我没有看凳子,而是看着她薄薄的 衬衣里面隐隐约约的白肉。我终于忍耐不住,抱住了她。 她手里的凳子掉在了地上。 我一边抱住李爱华,一边把手伸到下边去。我的手指抓到了她牛仔裤上的拉锁, 我兴奋地往下拉。也许我太急了,也许我惊慌了,也许是我的手指颤抖了,拉锁的 铁环捏在我的手上,却怎么也拉不下去。我气急败坏地说:“你这么有钱,却买这 样的破裤子。” 李爱华在我抱住她的一瞬间,只是放弃了给我的板凳,然后非常冷静地站立着, 像冰一样。她清脆的声音一点都没有改变,传到我的耳朵里像炸雷一般。 她说:“别拉了,我的拉链你是拉不开的。” 我的手指仍然在动,可是拉链咬在锁扣上就是不往下滑,滑到我的希望里去。 它像吸血的蚂蟥叮在肉里,上下都动弹不得。到这个地步我不想放弃。她虽然态度 冷,但是并没有斥责我,反抗我,甚至骂我,这说明她没有拒绝我。我的欲望虽然 在降低,但是心依然燃烧着。 她轻轻地、慢慢地把我的手拿开。我感觉到了她柔软的手掌里的坚定和母爱般 的温暖。我还想坚持,可是我的力量在她手心的温柔里融化了,我像斗败的公鸡败 下阵来。我在泄气的同时,一丝怨恨也生出来:“你可以跟任何人,我为什么不行?” “谁都不行。” 她一边说,一边把凳子从地上拿起来。她把凳子上的土用柜台上的布擦一下, 让我坐下。 “我走了。” “不要走。” “……” “我们说一会儿话不行吗?” “有啥可说的?” “当然有可说的了。”李爱华给我拿过一瓶矿泉水,递到我手里。我看到她脸 上的冰冷已经融化,笑意挂在她的嘴角上,我的心里就明白了。这是一个经受过风 浪的女人,心口已经让生活打磨得生出了硬茧,任何打击都不会流血。我坐在凳子 上,拧着矿泉水瓶子的盖,“啪”的一下,矿泉水瓶盖的爆裂声十分响亮地在房间 里传扬。其实我不渴,但是我还是喝了一口冰凉的矿泉水。 屋子里安静下来。一只苍蝇在我的脸上飞着,我赶跑它,它又落在我的脸上。 我的心烦乱起来。李爱华拿起苍蝇拍递给我。我说:“让它飞吧,我懒得打。” 李爱华说:“是苍蝇闹心,还是偷不着闹心哪?”说着,就自己笑起来。 我反而不好意思了。见她这样说,我没有回答。 李爱华说:“没偷着我们也是朋友,你说对不对?” “对,对。”我点着头,心里总觉得别扭。 李爱华说:“我就是喜欢老师,老师实在。我们也不见外了,我想问老师,你 咋想碰我呢?” 这话问得真厉害。要是知道她和我说这个,我就不坐下,早跑得远远的了。我 怎么回答她,我能说她过去的事吗?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说话不揭短。她在学校 里的风流韵事人人皆知,可是谁也没有当面对她说过。说她裤腰带松,谁和她睡觉 她都睡,我想她会跑过来把我打成肉酱也不解恨。我也不能说我在学校下不了手, 老婆看着呢,我才跑到这里来“收拾”她。为什么“收拾”她呢,县城里小姐有的 是啊,我就更说不清了。我能像今天早晨坐公共汽车遇到的那个无赖吗?售票员让 他买票他不买,还和售票员干了起来。售票员虽然是个女孩,但是和他对骂,也骂 得很凶。他们操完爹操娘地骂着,谁也不示弱。女售票员把他推下车的瞬间,他急 了,骂道:“我操你。”女售票员回道,“你敢。”我们在车上哄笑,女售票员才 明白,脸红红地关上车门。我是老师,我可不能这样明目张胆地对李爱华说我要什 么什么的。我无话可答地看着李爱华。李爱华却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和那些 男人一样,来占我的便宜来了。可是,你想错了。” “我想错了什么?”我心里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