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印小青原本是想到五楼东户去问问第二天早晨买不买油条的。前天那家的女人 在印小青家窗前和别人聊天。印小青听见她说,从小我就不吃肉,一吃就吐,只能 吃一点花生油和豆油,任何油炸的东西在我嘴里一尝,我就知道用的啥油,蒙混不 过去的。印小青当时就隔了窗和女人搭上话,加入了她们的聊天。印小青笑着说, 大姐您贵姓啊?女人说,我姓王,我知道你姓印。印小青惭愧地说,我天天早晨走, 晚上回,休班就闷在家里,光看你脸熟,知道是邻居就是叫不上名来。王大姐宽容 地说,以后就知道了,现在的人都这样。印小青说,王大姐以后买早餐我可得叫着 你,我就是因为不放心外面的东西都很久没吃油条了,自己炸吧,太费事,又太耗 油。王大姐说,我反正内退了,有的是时间,你什么时候想吃,就叫我一声。 印小青知道江拥军每天都在假睡,但人家不承认也算是给她留了面子,她也就 懒得理论,没想到江拥军自己招供了。印小青的胸膛里顿时被一股气体充盈起来, 气体在胸膛里乱窜,把印小青的脖子都顶直了。她伸着脖子喊,你厌烦我了是不是? 天天装睡,不理我!你凭什么呀?我哪点惹你了?我哪点对不起你了?我一天到晚 在科里忙得到死,累得腰酸腿疼,同到家还要洗这洗那,你可好,就知道坐沙发上 看球赛,看报纸,你伸过手吗?属陀螺的,不抽不转!还不知足,竟然嫌弃我了, 懒得理我了?我是吃你挣的了,还是喝你挣的了?你今天要说出个一二三来! 江拥军最烦印小青质问他我是吃你挣的了还是喝你挣的了,他知道这句话后面 的潜台词。印小青是主任医师,教授,高级职称,而江拥军在不惑之年才在印小青 的嘟囔里念了一个党校的函授,印小青曾经看着他的毕业证说,还不如“工农兵” 的呢。江拥军找印小青的时候,他爹娘的光辉还在隐约闪光,印小青曾经坐在他爹 的专用汽车里左瞅右瞧了好半天,江拥军对司机摆了一下手,汽车猛地起步,把印 小青晃了个趔趄。但是,那点隐约的光辉很快散尽了,印小青的收入是他的两倍不 说,印小青还分析过他的职务,名义上是科长,但级别只是股级。印小青说,正儿 八经的科级才相当于技术职务的中级。江拥军的部门还是有些油水的,曾经,有人 给江拥军送礼,江拥军也乐得在印小青面前展现自己小股级干部的实力,就收下了。 印小青提起东西,连鞋没顾得穿就追了出去,跟人家扯了半天锯,最后扔在楼门口 就回来了。她洗手洗脚后,又撤了沙发罩塞进洗衣机里,然后拖地,边拖边质问他, 我是吃你挣的了?还是喝你挣的了?你有白张嘴等着吃的人要伺候吗?咱们缺那点 吗?一个小股级就搞行贿受贿这一套,恶心!江拥军被印小青两句话噎得张口结舌, 从此断了展现自己实力的念想。 江拥军的脸由黄变红再变紫,他手里的报纸由平整的长方形变成了一朵风中盛 开的花朵。印小青盯着他的手,江拥军干脆把报纸团成团摔到地上,身体向后摔到 沙发上,脸上的紫色渐渐消退。他预料到印小青会因为没有打印“不要随地吐痰” 和他吵,他也做好了准备要吵一架,他甚至渴望着自己能够像闹钟那样叫起来。但 当吵架的架势真的拉开以后。江拥军才发现他实际上没有吵架的热情了。十五六年 的妥协像厚厚的泥土把他的热情埋葬了。 印小青等江拥军的脸色淡下来问,你到底为什么装睡?不,你到底为什么懒得 理我?江拥军闭着眼睛说,我不是懒得理你,我是谁都懒得理,天天就是吃饭睡觉, 有什么意思呢?印小青说,你再这样下去,会得抑郁症的。江拥军说,我已经是了。 印小青说,找你觉得有意思的事情干呀,你以为我就不抑郁呀?我对自己的抑郁都 找出规律来了,我要是看到有性病的病号,我就会难过,有时难过得几乎要崩溃, 又不能哭,我知道一旦由着性子哭下去,可能就止不住了。 为什么呀?江拥军闭着眼问。 印小青说,想想啊,什么是最私密最美好的?那个部位应该是用来干什么的? 做爱,是和最亲密的人互相制造愉悦,互相安慰的。可是,那些人都用来干什么了? 卖呀,欺骗呀,换钱,换名声,换利益,把本该最美好的事情糟蹋了,不让我看见 也就罢了,可我偏偏每天都能够看见,一看见那些病疣,我就恶心,就跟喝了别人 的呕吐物一样。印小青哇的一声干呕,抑制不住的哭声从她的手指缝里渗漏出来。 江拥军听见印小青真的哭了,他眯眼看着她,她的哭声越来越细密黏稠,在昏 黄的灯光里如雨天逐渐升高的积水,让江拥军有种即将没顶的感觉。他伸出手臂, 揽过印小青的肩膀,一个有声,一个无声,流着眼泪。 高辛辛搬回了自己的小家。她把三个一次性坐垫塞进塑料袋里,对丈夫侯锐说, 陪我到印主任家串个门去。侯锐说,不过年不过节的,串什么门?高辛辛说,原因 有二,一是原本我俩关系就好,就因为你侯家才弄僵的,也到了该恢复的时候了; 二呢,因为我明年就要晋高了,印主任是高评委的,和她搞好关系很重要。侯锐说, 我看见那个女人就不舒服,你自己去吧。高辛辛说,得了,不就是因为儿子的事吗? 那也怨不得人家,是我自己不想要孩子的,就因为这件事印主任到现在都和我疙瘩 着呢。高辛辛的儿子点点听见妈妈说不想要他,跑过来拽住妈妈的衣襟哭起来,妈 妈要点点,妈妈要点点,呜呜呜……高辛辛放下手里的塑料袋对点点说,妈妈要点 点,妈妈和爸爸说的不是你,是另外一个别人家的孩子。点点笑起来说,妈妈不要 别人家的孩子,妈妈要点点。侯锐说,不是那回事,我就看她不舒服,一个高级知 识分子天天打扮得跟农民似的,她穿的那衣服一看就是八十年代的,五十多的人了, 还扎个大辫子,也不打扮,让人不忍心看,我累一天了,不想再折磨眼珠子了。 高辛辛说,你们男人就会以貌取人,恨不得满世界都是美女,天天养着你那俩 眼珠子才舒服,印主任可是很讲究的人。是真正有品位的人,她其实纯得很。 侯锐用鼻子喷喷气说,没看出她的品位在哪里。 高辛辛放下孩子说,你到底去不去?让你去自有你的作用,没作用谁让你去呀? 我看你就是小心眼,再不就是遗传。这句话倒把侯锐说笑了,他说,还真有点,你 说咱们多庆幸呀,要是我爸当时娶了她,哪有我?没有我,哪有点点?哪有你幸福 快乐的生活? 高辛辛提起塑料袋拉过点点的手说,她要跟了你爸,说不定会给我生个更优秀 的丈夫,我也就生个更优秀的孩子。 侯锐站起身说,她能生得出来吗?我爸真是英明,要是娶了她,都成绝户了。 看在媳妇要晋级的份上我就舍命陪君子了。先说好了,我可是没有话说的。 高辛辛说,谁让你说话了,到时可不准说的,一句也不准说。 侯锐抱起点点走出门来,看见高辛辛手里的塑料袋问,还带礼物了?高辛辛把 塑料袋摇晃了一下说,不了解人家吧?人家可是从来不收礼的,她家老江干那样的 肥差,印主任都从来不允许他收礼,我这是带的一次性坐垫,到她家铺在沙发上坐 着,咱们走了以后就省得她洗沙发套了。 侯锐说,有病。 高辛辛瞪起眼珠子问,骂谁呢? 侯锐说,没骂谁,就说了句实话,医院的人怎么都这德性? 印小青打开门看见是高辛辛一家三口,不由有些愣神,对着侯锐的脸盯起来。 侯锐赶紧点头招呼,说,印阿姨好。又对怀里的孩子说,赶紧问奶奶好。印小青把 高辛辛一家请进门,打开鞋柜找一次性拖鞋。 高辛辛穿上白色拖鞋,拿出一次性坐垫打开,对印小青说,我带坐垫了。说着, 走到客厅铺到沙发上,自己坐好,又指挥侯锐和点点坐好。江拥军说,哎呀,直接 坐,不要紧的。印小青满意地笑起来,说,高辛辛你真客气。高辛辛说,不是客气, 是为了让你少劳动,咱们都知道清洁卫生那份辛苦。点点说,这个我家里有很多, 爷爷家也有很多。印小青看看高辛辛屁股底下的垫子。高辛辛赶紧解释说,他爷爷 从五里桥药材批发市场上批的,两毛钱一个。印小青挪开目光说,这么便宜?什么 时候我也去批点儿。高辛辛说,就是,免得老是洗沙发套,这样省时省力又省水省 电。 高辛辛看着墙上印小青和江拥军的结婚照说,印主任,你结婚那时候就兴穿婚 纱呀?你们那时候可够时髦的呀!这么多年你可是一点没变的,对吧?侯锐? 侯锐看着墙E 的照片又看看印小青说,没变,没变。 点点指着墙上的照片说,那不是印奶奶,那是阿姨。 印小青笑着说,还是孩子真实,那是阿姨,这是奶奶。印小青摸摸脸说,快三 十年了,哪能不老呢?不过。我结婚前的十几年真是不太变样子,从二十出头到三 十五六岁几乎没变样,就结婚以后老得快。 江拥军在旁边说,这话说的,好像你变老都是我的原因。 四个人一起笑起来。 侯锐盯着照片看着,心里想,敢情她和我爸恋爱的时候就这样啊,太一般了。 印小青看着笑得阳光灿烂的侯锐想,笑起来跟他爹年轻的时候一个样子。印小青从 茶几底下拿出一个铁盒打开,里面是些油炸的面球,上面沾满了芝麻。印小青抓一 把放在点点面前的条几上说,点点多吃点,你太瘦了,印奶奶看着都心疼了。又转 脸对高辛辛说,以后我领你去买这家的麻球吃,这家还炸油条,倒真是花生油的, 里面也没放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尝尝,我们楼上有一个大姐,嘴巴有特异功能,什 么东西到她嘴里一尝就知道是什么油炸的。高辛辛赶紧填进嘴里一个说,真的吗? 那太难得了。 有啜泣的声音。点点嘴里含着一个麻球,眼泪已经流到嘴唇上了。 印小青和高辛辛赶紧停止咀嚼,问点点怎么了,侯锐和江拥军也放下手里的报 纸问点点怎么了。点点抱紧身边的妈妈,哇哇哭起来。高辛辛莫名其妙地说,好好 的干吗哭?把麻球吐出来,哭的时候不能吃东西。点点把小脖子一伸一缩地哭着。 高辛辛把手接在点点的嘴边,等待着。点点推开妈妈的手说,点点不吐麻球,点点 要吃很多麻球。印小青赶紧说,好好好,印奶奶给点点很多麻球吃,点点不哭好不 好?点点点点头说,好。印小青问高辛辛,这孩子是不是不大吃东西,怎么这么瘦? 高辛辛给点点擦擦眼泪,白了一眼侯锐,说,还不都是因为他那个爹。点点又哭起 来,边哭边说,爷爷不让点点吃,爷爷不让点点吃。高辛辛说,以后咱们不住爷爷 家了,以后呀,点点上幼儿园了,点点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想吃什么妈妈就买什么, 好不好?点点笑起来,抓了一个麻球塞进嘴里,把小嘴撑出一个大包来。印小青说, 怎么还能让孩子饿着?高辛辛正琢磨着怎么控诉一下侯国光,没想到点点开了一个 好头。 高辛辛自己的眼里含了泪,说,嗨,一言难尽。他爷爷呀,谁跟这种人过日子 谁就有罪受了,最近这几年跟变了个人似的,炒菜不让放油,不让放肉,说会引起 高血脂,不让放盐,怕引起高血压,印主任你说他家的饭怎么吃?带鱼都用清水煮, 你说怎么吃?你没发现我一下班就往家赶吗?抢在他爷爷前头回去做饭,我毕竟是 儿媳妇,他不太好拉下脸说我的,别人都不敢不听,不听就骂,我也不敢多放,但 也总比没盐没油强。侯锐插话说,辛辛你说这些干什么?高辛辛说,印主任又不是 外人,我又没说瞎话。侯锐只得继续看报纸,竖着耳朵听高辛辛哪一句是瞎话。高 辛辛说,一家人都喜欢我炒菜,我一炒菜,点点和侯锐还有他姑姑和姑父就吃得那 个香呀,他爷爷呀就没心思吃饭了,眼睛瞪得老大,专门盯着侯锐的筷子,一看见 侯锐夹肉,就啪地打一下侯锐的筷子说一句,你筷子上长眼啊? 印小青和江拥军都被高辛辛逗得笑起来。侯锐白一眼高辛辛。高辛辛说,实事 求是啊,有什么意见?点点你说,爷爷是不是这样的?点点说,是。高辛辛说,你 知道俺点点受什么罪吧?这么点小孩,需要高蛋白高能量长身体的时候,他愣是限 制他一天只能吃一个鸡蛋,说吃多了,会导致儿童肥胖症、糖尿病,把小孩子饿得 哭。只要我在家,我就抢着给孩子做蛋羹,我到阳台上去拿鸡蛋的时候,先揣兜里 一个,手里拿一个,到厨房打开鸡蛋,把蛋壳藏兜里一个,扔垃圾筐里一个,我都 这样给孩子做饭。高辛辛的眼里又有了泪水。印小青抽了两张餐巾纸,一张递给高 辛辛,一张按到自己的眼睛上。侯锐又白了一眼高辛辛。高辛辛回看一眼说,看什 么看,今天我就说个痛快,三四年了,我对谁说过?高辛辛接着对印小青说。印主 任,不知道你注意了吗,咱们科里聚餐什么的,我基本上都不参加,因为参加一次, 我就拉一次肚子,外面的饭菜油水太大了,我的胃肠功能已经适应不了了。印小青 笑着说,那看你还是白白胖胖的呢。高辛辛说,没办法,就是长了张壮门面的脸, 哦,他们家的稀饭是不限制的,我就使劲喝稀饭,侯锐也不瘦吧,他现在已经找出 弥补的对策来了,热衷于应酬,平均每天都吃一次饭店,就是苦了点点了。不要孩 子是对的,我都后悔当时没坚持住,那时候尽管把外面种种不好的东西都想到了, 怕这怕那,怕孩子学坏,怕孩子受欺负,但就是没想到他爷爷会不让孩子吃饱。早 知道这样,我就该坚持不要孩子的。当时,他们家的人也不知道听谁乱说,说你在 怂恿我,我可是从来没说过这话的,侯锐可以作证,我知道你是真的为我好,为孩 子好…… 哇…… 点点哭起来。 印小青说,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孩子这么敏感,更不要提了,孩子,既然 生了他,就要全力呵护他,不能让他受伤害,尤其是心灵上的。 高辛辛点点头说,我记住了。 侯锐放下报纸说,记住印阿姨的话,以后别再说了,我就跟她说过,孩子这么 敏感肯定和她当初怀孕时的心态有关系。 高辛辛对点点说。点点还要谢谢印奶奶的,你出生的时候,被羊水呛了,不喘 气了,还是印奶奶趴在你小嘴上把羊水吸出来的呢,要不点点就长不了这么大了。 印小青说,你那时昏迷着呢,怎么知道的? 高辛辛说,前几天和手术室的人聊天,说到新生儿肺炎的原因时,谈到呛羊水 的事,护士长告诉我说点点也是,因为你嘴对嘴给吸了出来,才没得病。多脏啊, 听说我那羊水都变绿了。 侯锐第一次听说,感激地对印小青说,谢谢您啊,印阿姨。 印小青笑笑说,生命么,谁面对的时候都会努力的,那时哪会考虑脏不脏啊, 脑子里什么也没有,就俩字,救命。 点点说,妈妈,什么是羊水啊? 印小青替高辛辛解释说,就是你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一个球装着你,那个球 里面有水,能让点点像鱼一样在水里玩,那些水就叫羊水。 点点问,那我怎么吃饭? 印小青说,妈妈有一根带子连着你,把营养通过那根带子传给你呀。 点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思索了一下又问,那我把尿和屎粑粑都拉在羊水里吗? 和鱼一样? 高辛辛赶紧捂住点点的嘴,转移话题。说,印主任,我买车了,以后和你对班 的时候捎着你吧? 印小青说,那多麻烦。 高辛辛说,不麻烦,顺路,又不是专门拉你,只要你不嫌麻烦就行,因为我每 天要拐一下弯,先把点点送到幼儿园。 印小青感慨地说,那太好了,你不知道我多愁坐公交,昨天早晨一个人站在我 后面一个劲地咳嗽。也不戴个口罩,也不用手捂一下,唾沫全喷到我头上,我说了 他两句,你猜那人怎么说,他说,空气又不是你家的,我就愿意污染你管得着吗? 气得我差点背过气去,上班时间又不能洗头,我只得用碘伏擦了擦头发,好不容易 挨到中午才洗了头。 高辛辛说,那就说好了,要是我有事临时调班,就提前告诉你。三口走到门口, 高辛辛又回过头对印小青说,印主任,我把那坐垫捎出去扔了。江拥军赶紧说,不 用不用,我出去的时候扔就是了。高辛辛说,这东西太大,没地儿放,还是我捎出 去吧。印小青对江拥军说,和辛辛用不着客气,给她吧。侯锐抱着点点走了出去, 高辛辛手里提着坐垫对印小青说,这办法还是他爷爷想出来的,他最近这几年变得 比我都讲卫生,听说原来是那种上厕所都不洗手的主,现在可好,从办公室里洗完 手后,手就这么端着回到家,到家从来不用钥匙开门,嫌钥匙脏,也不用手敲门, 用脚,我家点点都知道什么样的声音是爷爷回来了。印小青睁大眼睛说,是么?变 这样了? 高辛辛说,咱们也爱干净,可咱们不至于就这么端着手什么不干吧?咱是该干 吗干吗,就是多洗几遍手呗。高辛辛把手抬到胸前,学侯国光端着手的样子,装着 一次性坐垫的塑料袋子摇晃起来,印小青往后退了一步笑眯眯地看着,说,跟咱们 进手术室一样。高辛辛抬高声音说,对,对,对,就那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