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吕影被老郑头从实验室项目里踢了出来。田滦在私底下给我们每个人打招呼: 实验室的事,不许吕影插手;实验室的项目,不要吕影参加;实验室的人,不能同 吕影接触。那意思很明显,就是要孤立吕影,让她没有事做。 同吕影在一起待了这么久,我也摸清楚了她的脾性,一根筋的人,科研上的那 点儿破事,在她心目中比什么都重要,总琢磨着在学术上弄出点名堂来,比不得我 们这些个混混。 趁着没人,我把这事悄悄地告诉了吕影,那意思是让她找找人,通过上面哪个 领导协调一下,以免被动。 没想到我的话还没落音,吕影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冲出库房,一头闯进了老郑 头的办公室。 老郑,你为什么把我从项目里划掉?吕影张嘴就问。 一听这话。老郑头的脸色刷的一下阴沉下来。他挺着腰板,屁股钉在椅子上, 也不看吕影,嘴巴冲着墙说道,你这话问得没道理,也问得不是地方。我都半截身 子入土了,管那么多事干吗,我还想多活两天哩! 所里派我过来,是让我参加实验室工作的,要不然,我来做什么?吕影强按住 愤怒,努力解释道。 所里怎么安排,那是所里的事,你得去问所里。我一个小小的实验室主任,哪 里管得了那么多。我这里不需要你,也用不着你!老郑头硬邦邦地说道。 我在可靠性方面做了那么多年,能力,水平,成果,都是看得见的,文章档案,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吕影涨红了脸,直通通地嚷道。 你放屁!老郑头一拍桌子,立了起来,大吼道,你工作了几年敢在我面前放肆? 你做什么了,结婚生孩子,出国镀金,回来就想抢位置抢东西。我这里有人,不要 你! 我过来是儆项目的,不是过来跟你的,吕影怒气冲天,讲话也开始口无遮拦, 这些都是麦总和黑所长安排好的! 老子辛苦一辈子积攒下来的家业,你们别想捞到哪怕是一根针!老郑头声嘶力 竭地嚷道。 整个实验楼被老郑头同吕影的吵声震得嗡嗡乱响,大家停下活儿,屏住嘴,一 个个竖起耳朵,听那边的动静。 我在老郑头的门口探头往里看。老郑头脸色紫胀,太阳穴上青筋暴起,像无数 条蚯蚓在跳舞;吕影也是浑身颤抖,眼眶里噙满了泪水。 我赶紧冲进去,一把攥住吕影的胳膊,使劲将她拽了出来。 回到库房,吕影也不吱声,坐在椅子上直喘气。我围着她前前后后地乱转,也 不知道说点儿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