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忙完了吴副部长刘局长和专家组的大检查,累得我几乎脱形;我蹲在办公室里, 消消停停地歇息了两个月,没有往外跑。那天,马钱突然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神 情激动,笑容可掬。我猜想大概是有好消息,也就跟着他笑。 马钱说道,黑所长来电话了,说咱们的工作做得很好,很有成效,上面批准了 天地设备性能考核评估中心的立项申请。 这么大的消息,事先一点儿征兆也没有,无声无息就冒了出来,弄得我很纳闷, 也搞不清楚这批准立项究竟有个什么意思。 马钱笑着解释道,批准立项,就是说,天地设备性能考核评估中心项目,上面 通过了我们编写的规划和指南,同意了论证报告,支持划拨经费做这个事情了。 听马钱这么讲,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笑道,还好,还好,婆婆妈妈的,总算 弄完了,把我们折腾得够呛,现在可以交差了! 马钱摇了摇手,说道,这只是结束了前期论证,活几都在后面呢。 我抬起头,一脸雾气地看着马钱。问道,不是都批准了吗? 马钱说道,人家批准的,只是可以做这个事情,还没有批准哪个单位来做这个 事情。我们还得再申请,申请由我们来做这个项目。 我笑道,就是说,我们忙活半天,做了这个大蛋糕,还不一定归谁吃,怎么个 切法还有的说呢? 马钱笑道,大概是这么个意思。不过,论证工作一结束,论证组完成使命,也 自动解散,另外成立了天地设备性能考核评估中心主题专家组。前段时间,在北京, 搞了个主题专家组的公开竞聘,黑所长当了专家组组长,麦总担任首席顾问,专家 组成员有我、水洪、魏宝葆、范炳、卞泰,一共十二个人。 我笑道,不还是论证组的那帮人吗? 马钱笑道,虽然还是原班人马,这个形式还是要走的,也有落选的,天地工程 大学的林教授这次就落选了,有些意外。至于课题给谁发布,经费怎么分配,专家 组在底下也讨论过几次,方案基本敲定了。不过,项目公开申请、答辩、筛选,这 是机关的要求,这个形式还是不能省的。 我笑道,那就是说,把论证的过程,重新再走一遍? 马钱用手指点了点我,笑道,虽然不能这么讲,大概也差不多吧。你回去好好 准备一下。 从马钱那里回来,我叫来胖仔麻秆瘦猴几个哥们儿,把那一摞子论证报告从箱 子底又翻腾出来,扯去封皮,按照项目申请报告的格式,重新打印了封面,抱到南 院的印刷厂,装订成册。 我搭着飞机,又开始了全国各地的旅程。见的都是老面孔,谈的都是老话,老 子做起来也是驾轻就熟,轻车熟路。 夏天,我摇着三角小旗,挎着高音喇叭,带着一帮子专家,飞到莫斯科红场, 给他们每人手里塞上一包鸟食,在克里姆林宫前面喂鸽子。冬天,我又领着大家, 飞到塞班岛,换上比基尼和三角短裤,在海滩上支起白色的躺椅,晒晒冬日暖阳, 尝尝泰式烧烤。往来之间,同大家都成了好哥们儿。 回到天地技术研究所,我也是应接不暇,认识的不认识的,熟悉的不熟悉的, 见面就拉着出去喝酒。以前实验室的那帮哥们儿,特别是胖仔麻秆瘦猴,前前后后 更是跑得殷勤。上班前,就给我把办公室拖得千干净净,花盆也浇了水,桌子用湿 抹布擦了,还泡一杯绿茶,端端正正搁在上面。下了班,更是生拉硬拽,一连串好 几个饭局,挡也挡不住。 酒桌上,哥几个让我坐了首席,然后围住我,递烟倒酒夹菜。 瘦猴笑嘻嘻地说道,莫头,弟兄几个也跟随你不少年,现在你是大忙人,同你 吃饭的机会也是越来越少了。 我摆摆手,说道,自家兄弟不说两家子话,别人的饭我可以不吃,弟兄们的酒, 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喝的。 麻秆接口道,据说,黑所长已经到部里综合局就任,部里马上要对研究所进行 人事调整,马主任要接黑所长的位置了! 大院内外,小道消息四处散布,我也有所耳闻;我估摸,这些消息大概不是空 穴来风,多少是有些影子的。我笑道,好啊,好啊,黑所长马主任都是好人,精明 强干,雄才大略,待人和气,体恤下情,他们上去,是大家的福分。 瘦猴麻秆忙接口道,是啊,是啊,我们莫头也是这样的人。 听大家这么恭维我,我哈哈一笑,说道,啊哈,没想到哥几个在这里挖了个坑, 等着我呢,好啊好啊! 胖仔把胖脸凑过来,肥嘴凑到我的耳朵边,涎着脸说道,莫头,告诉你个好消 息,吕影同那个智障离了,就是前些天。这下子,咱们莫头多年的心愿,可以了了, 可以那个什么……抱得美人归了。 这事情虽然在我的预料之中,今天被胖仔证实,我心里还是一惊。我低下头, 伸出筷子,在面前的碟子里拨来拨去,突然不想讲话,倒想单独待上一会儿。 麻秆瘦猴眼尖,看我变了脸,也不再嘻嘻哈哈,招呼服务员上了米饭和汤,匆 匆吃完,大家就散了。 此后,再见到吕影,我还是装作没事人一样,并不打听她的情况,只是把话说 得更加殷勤,把事做得更加小心。 伺候好吕影,我开始主动往马钱办公室里跑,也不一定说事,只是随便坐坐, 递根烟,闲扯几句,更不多问,只要让他每天都能看到我莫鱼儿的这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