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这样折腾了几个回合,我们终于累了。环顾左右,我这时才发现普天之下竟很 难找到一个可以舒舒服服歇息的地方。 这里的草太高太深,而且会担心身下的伏草中会有毒虫或者蛇。巨石上鲜有平 坦和水平的表面,坐一坐尚可,靠屁股和两脚做三点支撑,但是想躺一下是绝对没 有可能的。我们没有猴子或者树懒或者鸟的本领,无论怎样也不可能在树上栖息。 这会儿我忽然很想家,很想家里属于我的那张小床,甚至爸爸看书的那张躺椅 也好。我们这会儿只能坐在有斜面的大石头上,靠着屁股和两只脚去维持身体的平 衡。 小风叔叔说:“湾格花原,你说人最了不起的发明是什么?或者你不说,我说。 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我说:“我说是床。我刚刚发现没有比床更要紧的东西。” “我说是房子。床只是房子的一部分,桌子和椅子也是。我不能想象没有房子, 人是否能生存下去。比如现在要是下雨了怎么办?当然我们可以躲到树林里。如果 现在忽然很冷怎么办?我们就要想办法生火烤火。如果现在忽然很热,四十度四十 五度怎么办?我发现人要是没房子简直就没办法生存。” “我这会儿最想念的是我自己的小床。我的鸭绒褥子很厚,荞麦皮枕头也特别 舒服。” “说到底那也还是要先有房子才行。” “小风叔叔,我特别喜欢傣族的木楼。” “你爸爸不是在造房子吗?你喜欢木楼让你爸爸造啊。” “爸爸已经答应我了。先前他的双八角砖楼的设计,已经改成了下面是红砖, 上面是木楼。” 小风叔叔说傣族造房子的理念非常了不起,说他们是受了上天的启示才造出了 如此舒适又如此美妙的居所。 最先的启示是一只狗坐在沙滩上淋雨,雨水过后狗的前胸没有淋湿,下身滴水 不漏,地也是干的,他们于是造出了可以避雨的狗昂首棚。之后的启示来自于蚂蚁, 他们又造出了舒适的平棚。最重要的启示来自于凤凰。凤凰在高枝上抖动翅膀将雨 水甩落,昭示傣族的先祖要将房子升高,将房子的侧翼遮挡,既可以挡风避雨而且 萦绕着竹木之香,同时又免受积水的袭扰。这就是后来傣族著名的竹楼和木楼的起 源,世称凤凰屋。 我说:“凤凰屋,真是棒极了!我猜爸爸还不知道我们的房子有这么好听的名 字。” “你爸爸真是让人羡慕,想到什么就着手去做。我们这些读书人早就丧失了这 种能力,无论什么事情也只剩了想一想的本事。其实为自己造一幢房子会是每一个 男人的梦想。” “爸爸也一直这么说。” “所以我说他了不起。我们现在已经习惯了,说梦想也就意味着那是不可能实 现的。对他来说则不然,梦想就是着手去实现的东西。” “真有意思。小风叔叔,爸爸更喜欢默默的一句诗:时光是用来虚度的。是不 是跟你刚才说的那句很像。不行,我坐不住了,屁股坐疼了。” “所以呀,人没房子是不行的。不但要有房子,还要有床有椅子有褥子有枕头。 别的都没有这些最基本的东西重要。走,我们继续往前。” 我们继续往前。 “小风叔叔,给你唱首歌吧,是关于造房子的。” “造房子的歌,好啊!” 我用泥巴捏房子 /我用沙子盖房子 /大人的房子像房子 /我的房子不像房子 / 哦,房子 /孩子沙子红泥巴 /甘草菊花太阳神 /我的太阳神 小风叔叔说:“这是一首很老很老的歌了,是一首广告歌,你怎么会唱它?” “那是爸爸的歌。他说作曲叫雷蕾,说她很了不起。” “雷蕾是很了不起。我还不知道她是你爸爸的朋友。而且我更喜欢歌词,那更 像是你的歌词。‘我用泥巴捏房子,我用沙子盖房子。大人的房子像房子,我的房 子不像房子。’真有意思。” “你的话更有意思。对人来说,造房子比什么都要紧。” “湾格花原,你要为我做证,这是我的独家发现,”他把后面六个字一字一顿, 仿佛这一点非常之重要,“造房子比四大发明更要紧,比孔孟之道更要紧,比科学 和逻辑更要紧,当然比GDP 更要紧!为我做证哦。” 他把五个东西并列在一起加以比较,什么意思吗? 他一定是很累了,不然他又何必折下一根竹子做手杖呢?我忽然想起我们的登 山杖,糟了,登山杖呢?那可是爸爸妈妈的心爱之物,要是被我搞丢了可不得了。 我说:“我们的登山杖呢?是忘在山上了吗?” 他想了又想:“你的我没印象了,我的肯定是忘在洞里了。我记得很清楚,下 洞的时候我还一直把它抓在手里。上来的时候光顾着看你,惦记着水晶球,完全不 记得登山杖了。” 我心里一阵紧张:“爸爸肯定饶不了我。那是他们从奥地利带回来的,它曾经 帮助爸爸妈妈爬上阿尔卑斯山。” “我有个好主意。这个地方属于你,你下次可以带你爸你妈过来,让他们自己 去发现自己的登山杖,给他们一个惊喜。” 我摇摇头:“我觉得我再也不会来这里了。” “怎么会呢?这里是你的神秘之地,只属于你,而且永远属于你。别人也许只 有一次机会,你当然可以再二再三。” 我们走进又一片林子。这是一片真正的果园,有野芭蕉有树番茄有马力噶(一 种野生番石榴),有许多种我叫不出名字的野果。一定是丰盛的果子引来了许许多 多的鸟,它们在树林枝丫间叽叽喳喳,对自己啄食的果子评头论足。 我指着悬在头上的一个奇异的果子让小风叔叔看,问他知道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在仔细查看之后惊呼。 “是蜂鸟的巢!” 他用竹杖将它小心翼翼地绕紧,之后轻轻加力将它从上面的枝条上拽断,捧在 掌心中仔细查看。 我气坏了:“你怎么可以做这么坏的事情!你把它的家毁了,它怎么办?” “它既然可以造这个,当然可以再造一个。我要带回去做标本。我只是在电视 上见过,见到真的这还是头一回。都说蜂鸟的巢是这个世界最精美的房子,这回我 一定要见识一下。” “你们大人真是残忍,你就一点不在乎蜂鸟会无家可归吗?它的家没了,它今 晚在哪里睡觉?” “小家伙,你吃过烤乳猪吗?” “吃过,怎么了?” “你为什么不问问它妈妈的感受呢?不用问你也知道,那对它妈妈是极其残忍 的事情。人是地球的主宰,人做的任何事情都可能伤及别的生物,那也是无可奈何 的事。有时候一种生命就是另一种生命的食物,就像你说的稻子是人的食物,人血 又是吸血蝙蝠的食物一样。” “可是蜂鸟的巢怎么可能是你的食物呢?” 他大摇其头:“你在偷换概念。你知道科学家都在用白鼠做实验,白鼠也不是 人的食物啊。人类要解决自身无穷无尽的生存问题,必得向其他生物学习,研究它 们的各种习性和机能。动物就是动物,昆虫就是昆虫,你不能把所谓人道的理念用 到它们身上。” 我的火气在上升:“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说什么了?我只是关心它的家没了, 它今晚在哪里睡觉!” 他笑了:“你先前已经回答过自己的问题了。” “我说什么了?” “你说鸟可以在树上栖息啊。” “你也不想想,树枝上怎么能有鸟巢里更舒服呢?” “你的问题属于蜂鸟,那不是我的问题。” “你们大人都是些自私自利的家伙,跟你们什么话也说不通,也难怪所有的野 生动物都怕你们。” “你们是谁?不包括你吗?” “当然不包括。在童话里孩子们总是它们的朋友,大人们从来都不是。你们把 它们从它们的家园赶走,让它们无家可归。你说你们坏不坏吧?” “一本叫《牛鬼蛇神》的书里说,你说的坏大人们仅仅用了四千年,就让大地 上所有的大动物消失了,只留下人类自己一个物种,而且足足有七十亿头!” 我不免有些得意:“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他的背包真是个万宝箱,他居然又从里面找出一个小小针线包。他纫好针线, 之后竟然设法找到那个连接蜂鸟巢的枝条,将完好无损的蜂鸟巢重新接上去。我心 里好感动啊。 他说:“你还有什么说的?” 我向他伸出我的小指,他马上以小指回应。我们将我们的小指紧紧扣在一起。 我说:“你永远是我们最好的朋友。” “我们?为什么说我们?” “你别臭美,不包括你,我说的是我和它们。” “这里只有你和我,我什么时候成了外人?” “你本来就是外人啊。你是我们的客人,如此而已。” 小风叔叔吃了几个回合的败仗之后开始反攻了。 “湾格花原,考你个问题。你说,在一个从来没有人的地方,那个红土塔又是 怎么回事?” 他指着前面一大片星罗棋布的尖塔形的红土堆。这个自然难不倒我,虽然没在 现实当中亲眼见过,但是在电视里它们并不陌生。 “是蚁冢,白蚁的家。” “我没想到西双版纳也会有这么壮观的蚁冢。也难怪,我忘了这里是地球上最 奇异的地方,任何动物植物出现在这里都不奇怪。这里的纬度和广东差不多,但是 景洪和勐腊的气温完全可以媲美三亚,都是横断山脉的魔法。” “你的话我一点不明白。” “其实道理一点也不深奥。整个亚欧大陆的山脉都是东西走向,所以所有的大 山脉都是分水岭,是气候隔离带,唯有横断山脉不同。它是南北走向,又刚好处在 热带和亚热带的分界线上,所以印度洋暖风可以长驱直入。一个直接的结果就是给 动植物造就了一个天堂,所以也被称作动植物王国。它是世界上动植物多样性最为 典型的区域,是生物学家最喜欢的地方。” “小风叔叔,求你了,能说得再直接一点吗?” “比如从纬度上这里不该有热带雨林,可是这里有。” “你想说这里也不该有蚁冢,可是这里也有是吗?” “我不知道这里该不该有白蚁,但我的确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如此壮观的蚁冢 群。你知道吗,它们是地球上最最了不起的建筑物。从某种意义上说,它们比人类 的建筑更了不起。” 我们已经来到冢群之中,我有一点担心被围攻。毕竟有成百成千的蚁冢,说明 有亿万白蚁生活在这里。倘若它们把我们看成是入侵者决定群起而攻之的话,我怕 我们瞬间就会被它们消灭掉,甚至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留给我们。 当然是我多虑了。那些懒洋洋游弋在洞口的白蚂蚁显然对我们的到来不感兴趣, 它们按照自己的节奏爬进爬出,显然并未受到丝毫打扰。 小风叔叔说:“看它们悠然自得的样子,它们在这里显然没有天敌。”他又摇 摇头,“应该不会啊,没有天敌的话,不可能蚁冢只是分布在这么小的一个区域。” “这么大一片你还说小啊?” “你想啊,一窝白蚁就可以造一个蚁冢,而白蚁来到地球上至少有千万年的时 间,它们有几乎无限的时间去攻城略地。你在上海长大,你知道吗,地球上最高最 大的建筑群就在浦东,而上海人只用了三十几年就造出了浦东。所以我觉得奇怪, 如果没有天敌,白蚁用不了一年就可以造出这一片蚁冢,那么在上千万年的时间里 它们又在做什么呢?” “小风叔叔,你是说这里一定会有食蚁兽是吗?” 他摇头:“我没那么说。动物的分布有时候要受到地理限制,一片大陆上有的, 另一片大陆上可能没有。就像非洲和美洲大陆有狮子,但是亚欧大陆才有老虎。也 许食蚁兽不属于亚欧大陆,但是这里一定有别的以蚂蚁为食的生物。” 我自作聪明:“是熊吗?不是说熊也吃蚂蚁吗?” “应该还有别的生物吧。像白蚁这种繁殖力超强的东西,要是没有天敌制约它 们的数量,它们很快会像人类一样把地球劫掠一空,再像曾经的恐龙那样把自己集 体饿死。” “小风叔叔,你真精彩。我知道大人的书上不是这么说的,说一颗小行星撞上 了地球,所以恐龙才集体灭绝。我喜欢你的说法,恐龙一定是集体饿死的,谁让它 们那么多了!” “恐龙还有一个理由灭绝,想想那会是什么?” “当然是它们没有家了。它们不会为自己造一个家。” “所以从这一点上说,白蚁是比恐龙更强大的动物。按照生物学家的说法,蚁 冢的构造极为奇特,天然具有通风降温的效果,相当于人类发明的空调。但是空调 要用电,要消耗地球上的能源,所以蚁冢的技术含量比人类的房子要高得多。在这 一点上白蚂蚁是我们人类的楷模。” 白蚁没有袭击我们,但是另外一种也许更可怕的东西把我们当作了攻击的目标。 是我首先听见了它们的声音,首先冲击耳膜的是那种集团式的轰鸣,似乎有许多架 飞机同时自远而近。事实也的确如此,只不过那飞机的个头小一点,那是一群蚕豆 大小的野蜂正蜂拥着将我俩团团围住。 小风叔叔大叫:“快把衣服脱下来,把头蒙住!” 他这么说的同时也这么做了。我没别的选择,只有照猫画虎。但我不甘心,我 认为它们没理由无端就攻击我们。 我大声质问它们:“谁招你惹你了?你们就不能讲一点道理吗?谁规定的人是 你们野蜂的食物?” 马上有声音回应:“没有野蜂会稀罕你们。人那么臭,只有那些食腐的脏东西 才会以人做食物。” 另一个声音抢着说:“虽然你没招惹我们,你的同伴对我们做了最坏的事!我 们是来找他算账的。” 我说:“我一直和他在一起,我保证他没做任何坏事。你们一定是搞错了,这 其中一定有误会。” “我们是世界上最聪明的蜂,比蜜蜂要聪明七倍,我们从来不可能搞错任何事 情。” “你说说,他做了什么最坏的事?” “你们刚刚从洞穴出来是吧?他出来的时候洞穴塌方了是吧?他的绳索也掉下 了洞穴是吧?你说是还是不是。” “是的,是的,是的。” “他的绳索有一个很大的金属锁扣是吧?” “是的。我们就是借了那个锁扣下去和上来。那是一个奇妙的东西,可以让我 们慢慢下降又慢慢上升。” 我听得出是另一个野蜂接上话:“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就不知道了。你说的那 个奇妙的东西在掉下去的那一刻钩住了我们的房子。我们的房子就在洞口里边一点 点。” 我说:“是锁扣钩住了你们的蜂巢?” “正是!金属锁扣有多重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差不多有两公斤。” “可是我们的房子一公斤不到!我不说结果你也猜得到,锁扣把我们的房子摔 下了洞穴,我们的家被它毁了!” “可是洞口塌方不是我伙伴的错啊。” 另一个说:“那是我们一千四百七十一个野蜂的家啊!” 前一个说:“洞口塌方不是他的错,我们认可这个说法。但绳索是他的你能够 否认吗?是他的绳索毁了我们的家。” 另一个说:“他做了坏事就一定要受到报应,血债血偿。” 我说:“你们都有翅膀,蜂巢摔了你们也不会摔死,而且你们可以再建一个蜂 巢,为什么你要夸大其词说血债血偿这样的话?” 前一个说:“它没有夸大其词!蜂巢里有不止三百个蜂宝宝,它们没有翅膀, 它们中的大半都已经丧命。” 我说:“天哪,那真是太悲惨了!我代他向你们道歉,对不起,真是对不起了。 我想他知道了也会非常非常的难过。” “我们是给那些死去的蜂宝宝处理完后事才过来的,这才让你们跑得这么远。 我们原本可以在百步之内就追上你们。” “绳索是他的不假,他也一定不会推卸责任。但他带绳索绝不是为了钩住你们 的房子,洞口塌方无论如何是一场意外。看在他不是故意的分上放过他吧。” “他对我们做了最坏的事,完全放过他是不可能的。我们要给他一个教训,要 他永远记得他曾经冒犯了我们。三三得九,三九二十七,我们给他二十七根毒刺, 但我们会留他一条命。” 我说不出别的,唯有再二再三千恩万谢:“谢谢了,谢谢了,谢谢了。” 它们像来时一样突然,在一分钟之内便销声匿迹。 我将头上顶着的衣服拿下来,可是小风叔叔依旧蹲在地上顶着他的衣服瑟瑟发 抖,痛苦的呻吟声不绝于耳。我帮他取下外衣,告诉他野蜂已经走了。但他的呻吟 没有止息。 天哪!他的头上脖子上手上满布红包,包的中心都有一根黑刺。我想起野蜂的 话,迅速数了红包的数目。整整二十七个。 他的声音痛苦不堪:“疼死了!我受不了啦!我肯定会因为中毒而死掉。” 我说:“不会。它们只是要教训你。它们已经答应了留你一条命。” “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是绳子的金属锁扣惹的祸。锁扣钩住了位于洞口的蜂巢,成百的蜂宝宝丧命, 成千的野蜂无家可归。它们说是你的绳索对它们做了最坏的事,它们要你永远记住。” “它们要蜇死我!命都没了我还怎么记住?” “你不会被蜇死,它们说了要留你一条命。” “我疼也要疼死了。该死的野蜂!” “小风叔叔,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这还用问吗?拔毒刺。我背包左侧袋里有料理包,里面有镊子。用镊子拔刺。 拔出毒刺再用真空拔火罐,真空罐在右侧袋。” 我帮他找出镊子和螺旋真空罐。他自己动手将手背上的毒刺先拔出来,之后用 螺旋真空罐拔毒。一次我就明白了。 他总共有二十七根毒刺啊,就算处理每一根需要两分钟,把所有的毒刺拔出来 再做拔毒处理,至少也要一小时。 过去了最初的一刻钟之后,他的痛感开始降低,蜂蜇最难挨的疼痛期已经度过 了。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我有意将话题重新回到白蚂蚁和蚁冢。 其实我更欣赏小风叔叔关于蚁冢的说法。他说除了人类以外,白蚁是对地球表 面改变最大的魔术师。而且它们自己那么小,相对于它们的身高,它们的家简直比 摩天大楼还要雄伟。 他说:“狮子、老虎和大象它们看上去很了不起,其实它们没什么本事。除了 欺负比它们弱小的动物以外,它们简直一无是处,因为它们连为自己造一个家的本 事都没有。” 想想也是啊,所有生物中只有人和白蚁能给自己造那么了不起的房子,难怪小 风叔叔把白蚁看成是地球上最了不起的建筑师了。 我的目光被一队比白蚁小了许多的红蚂蚁所吸引。它们正在十二分努力地移动 自己的猎物,那是一只野蜂。野蜂已经一动不动,估计是被红蚂蚁们注射的毒液所 麻痹休克了。 我说:“小风叔叔,还有一个同样伟大的建筑师是蜜蜂。” 他已经忘了蜂蜇:“不只是蜜蜂,所有的蜂都同样伟大。蜂巢肯定是最最了不 起的房子,所有的科学家都对蜂巢的结构钦佩得五体投地。别再说了,我要像你爸 爸一样,一定亲手为自己造一幢房子。造房子真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梦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