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青蟒的主人,正是这昏迷的少年关多宝。数天前,花红紫带着九指神教的人, 包围了十二指街的童家庄,企图抢夺玉蛇门掌门人白千山留下的《青蟒虚步》秘籍。 江湖上传言,童家庄中养着一条巨蟒,当年白千山就曾用青蟒虚步的绝世轻功驾驭 着青蟒纵横江湖,但自从白千山被亦宜老和尚点化之后,青蟒就一直寄养在童家庄, 而白千山老人隐姓埋名,整天晃动着他的白胡子,走街串巷帮人家锔碗。白千山性 格古怪,收了两个女弟子,大徒弟便是童家庄的童夫人,二徒弟是病刀马将军的妻 子花红紫。花红紫为了夺得白千山的秘籍,费尽心机,先擒住童家独子童少爷,伏 击白千山,包围童家庄。可惜中途跑出这个孩子关多宝,误打误撞,修习了白千山 留在蛇纹瓷碗上的青蟒虚步功夫,解了童家庄之困,却被花红紫掠走。 亦宜老和尚让两个徒弟黑子和布苏连夜追寻青蟒行踪,想救回关多宝。 “这孩子有慧根,亦宜老和尚要他,以后他就是你们的师弟了。”院子里发出 了一个声音,但却没有人知道这个声音从哪里发出来。 “是谁?”铁力雄站了起来。 “若非老夫出手相救,这两人早就没命了,花红紫出手还是太快了,可惜啊… …” “可惜什么?”黑子追问,他依然辨别不出这个声音来自哪里,仿佛院子里一 草一木都能发出声音一样。 那个声音喃喃说道:“黑掌有如黑夜,红掌有如桃花,一夜花落人亡,悄无声 息。宁波府花红紫的桃花斜阳掌,也只有花红紫配用这等功夫,花教主是你的娘亲 吧?” 黑子愤然道:“是又怎么样,她杀了我爹,她在这儿,我照样杀了她!” “那就好玩了,我最乐意看到母子相残的事了,你看看你师弟的胸口吧,嘿嘿 嘿嘿……”那声音突然发出了一串怪里怪气的笑。 黑子轻轻揭开布苏的衣襟,胸口上赫然一个黑色的掌印。黑子心中一震,他将 布苏的上衣扒掉,果然,他的后背,有一个红色的掌印。 一见这桃花斜阳掌,黑子眼泪簌簌往下落,想起当年十二指街的打铁铺中,父 亲马铁匠就是被这掌法所伤,一掌毙命。两个月后,黑子费尽心思,才脱离娘亲的 掌控,机缘巧合遇到亦宜老和尚。和尚怜其身世,留在寺中,悉心指导他练习父亲 刀谱中的病刀刀法。一年之后,布苏的娘亲带着他来到寺中,其时,母子俩已经被 戴着黑手镯的杀手追杀了半年,她将布苏托付给师父亦宜,独自下山,一别经年, 至今生死未卜。黑子待这个师弟就如自己的亲弟弟,但如今,师弟中了桃花斜阳掌, 眼看活不过今夜,想起这十年来朝夕相处,一起习武,一起砍柴躲雨,一起在深夜 谈及身世互相安慰,而如今要第二次看见身边最亲的人死在这种阴毒的掌法之下, 不觉悲从中来,眼泪哗哗直流。 “你是谁?是敌是友?出来!”黑子病刀在手,一阵乱砍,刀锋过处枯枝败叶 翻滚飘扬。 四周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那个声音才再次响起:“年轻人,别冲动,如 果你这么冲动,我们的生意怎么能谈得成呢?我救人也不是白救的,所以也就顺手 下了毒,你应该过去看看那孩子关多宝,他呀,怕是永远也不会醒来了。” 铁员外将关多宝的手腕捏在手中,沉吟片刻:“脉搏似乎越来越慢,而呼吸也 越来越微弱……这似乎是无色无味的剧毒醉罗汉。” “蚕丝老祖?”黑子曾听师父说过,西域奇人蚕丝老祖,擅用毒,其中的西域 蚕丝,向来便是蛇类的克星,而他们对蛇又十分感兴趣。更令人难以应付的,是这 蚕丝老祖有一种易容分身术的邪门功夫,这易容分身术能幻化出他见过的任何人。 黑子环顾左右:五行刀、铁员外、铁雪莲、自己……他忽然发现花圃上还端坐 着一个和尚,膝盖上放着一把刀,在那里闭目静坐。黑子一个纵身,提着胖和尚的 衣领,将他拎到院子中间:“蚕丝老祖,请现身吧!” 胖和尚在半睡半醒间被人抓起来,吓得魂飞魄散:“你……你才是禅师,我是 小和尚!” 铁雪莲在一旁不禁插话:“黑子哥哥,这个是到碧河镇卖刀的和尚,你会不会 看走眼了?” “此人太可疑了……”黑子为自己辩解,但见那和尚在他一拎一扯之下,站都 站不稳,显然不像是会武功之人,也觉得自己过于冒失。 “哈哈,后生,沉稳做事,不然我们这生意怎么做得成呢?”声音依然不知道 从哪里发出来。 胖和尚在院子中站稳,手里提着他那把刀,愤愤不平道:“不分青红皂白就将 人扯过来,你看着院子里就这么多人,那五个黑衣人是坏人,坏人是不会装坏人的, 铁小姐这么漂亮,扮也扮不出来,铁员外刚才会用核桃弹来弹去跟放飞刀似的,地 上躺着两个,就剩角落里那个喜贵,一直低着头站那儿,其他人我都看得见他们的 眼神,就他看不见眼睛,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你怎么不怀疑他!” 胖和尚的话虽然啰里啰唆,却是旁观者清,分析在理,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喜 贵。喜贵这才抬起头来:“老爷,有事吗?”他的回应确实有点对不上,声音也有 点怪。 黑子身子一个起落,向喜贵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