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寂寞难耐的助手靠勾挂历打发漫长的时光,过去一天他就在挂历上对应那一天 的数字上打个钩,挂历上的钩已经密密麻麻的了。助手做梦也没有想到奇迹终于在 一天早上发生了。 这天早上,埃蒙先生通过设在火星上的探测器向外星文明发出一组召唤的信息。 与此前所有科学家的实验不同的是,信息发出后十秒,电脑显示屏上有光点在闪烁, 伴随着嗒嗒的几声,电脑显示屏上闪出一组符号——这就是后来被埃蒙先生称之为 “外星生命信息码”的符号。曾经郁闷无比的助手一时惊呆了。 埃蒙先生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这样的实验结果正是他多年以来就梦寐 以求的,但突然不期而遇,难免让人的心理有不能承受之重。埃蒙先生压抑住内心 的喜悦,又将刚才那组信息再次发出,十秒钟之后,电脑显示屏上光标闪烁,又嗒 嗒几声,闪出与第一次完全相同的一组符号,虽然这些符号他和他的助手尚不能识 别,但这意义非同寻常,简直是破天荒的,至少可以证明外星生命的确存在。那个 曾经绝望了的助手这会儿狂喜得跳了起来。 埃蒙先生要比助手冷静多了,因为他是一个怪异的老头。他想,也许这只是一 种巧合。但这种猜想立刻被他自己推翻了,因为相同的实验已经重复了多次,而且 都在相同的时间间隔、相同的波段得到了相同的信息码。 埃蒙先生还想,也许发出的信息正好遇上了一个相向移动的物体,譬如说一个 新诞生的星球或者一个正在漂移的星云或者是其他未知的物体,是它们把自己发出 的信息折射了回来,这个道理就像镜子反射阳光一样。想到这里,埃蒙先生忐忑起 来,但他仍然表现得面沉如水。这让他的助手惊叹不已,在以后的岁月里,助手常 把埃蒙先生近似“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冷静奉为圭臬。 要驳斥上述猜想也不是没有办法。埃蒙先生通过火星探测器向外星文明发出另 外一组信息,这一组信息和刚才信息的长度相同,但是信息的内容不同。 埃蒙先生的心悬到嗓子眼上了,他瞪大眼睛,看到几声过后,电脑显示屏上闪 出的是与第一次完全不同的一组符号。重复地实验,结果皆如此。这分明是外星文 明的回应。如果是折射,怎么可能每次的实验恰好都碰上漂移物体?埃蒙先生终于 抑制不住地跳了起来。 消息立刻通过电波传到了总统办公室。当晚,总统发表电视讲话,骄傲地向人 类宣告埃蒙先生的伟大发现,总统认为这个划时代发现的伟大意义可以与当年阿姆 斯特朗小心翼翼地登上月球相媲美,在人类探索外空旅程中具有里程碑的意义。 当月《New Science 》发表了埃蒙先生的研究成果,下一期的《New Nature》 也意犹未尽地转载了该文,这些在科学界都是破天荒的事情。埃蒙先生像一颗耀眼 的明星横空出世,世界上许多科学院都争相授予他院士的头衔。 这个时候的荒山之巅,埃蒙先生的实验室已经成为圣地了。联邦政府为了满足 人们参观的需求,拨了一大笔款,不但修建了从附近小镇到山巅的高速公路,还要 把埃蒙先生的实验室装修一新,每个房间都要装上空调。 在装修埃蒙先生实验室的时候,出了一个大事故。电路重新布线时,有个毛手 毛脚的电工让接收外星人信息码的系统短了路。这个年轻人想弥补自己的过错,他 自作聪明地一番维修后,结果适得其反,从此,人类探求外星文明的步伐必须从头 迈起。 这是一个小插曲,这个小插曲不影响人们对埃蒙先生已经取得的成就的崇拜。 许多记者纷至沓来。从最初铺天盖地的关于埃蒙先生成就的报道潮平息后,记 者们更想挖掘细节及成就背后的东西。有记者好奇地问埃蒙先生,外星生命向我们 人类发出的第一组符号是什么意思?埃蒙先生和助手迅速地交换了一下意见,都认 为是“你好”的意思,因为他们发出的第一组数据就是“你好”。而另一组数据是 “今天天气真好”,因为他们发出的那组数据就是“今天天气真好”。道理很简单, 就像我们见面打招呼,一方说“你好”,另一方也会这么说一样。外星人能够识别 两组不同的信息,说明他们已经具备了可与人类相媲美或者说有着比人类更高的智 慧。 许多年与世隔绝,突然之间来了这么多人,埃蒙先生在语言的交流方面还遇到 了一点小障碍。说话不流畅,常常不知道用合适的词汇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思想,磕 磕巴巴地说话成了常态……不想这语言上的障碍却像魔似的迷住了这些慕名而来的 记者,有一位美女记者两个月后就成了埃蒙夫人。埃蒙先生到底没有娶外星的女人。 有一位研究人类学的科学家在埃蒙先生语言交流方面存在障碍这个问题上受到 了启发。他猜测磕巴和天才之间具有某种联系,经过研究发现大脑的一部分与生成 话语的区域相连,磕巴的这个区域的确比非磕巴活跃,后来他创立了“磕巴学”, 在大学开馆授徒,引得许多研究人文社会科学的学者蜂拥而至,他们学成后回国一 律成为“海归”,享受本国的一系列优惠待遇。 有一位充满使命感的传记作家更是认为埃蒙先生的生活阅历才是人类的宝贵财 产,他要把这样的阅历记载下来,让更多的人分享。 传记作家采访埃蒙先生的时候,埃蒙先生已经被各种社交活动弄得不可开交了。 但他还是热情地接待了传记作家,因为扬名立传可是关系声誉的大事,马虎不得。 传记作家问埃蒙先生,是不是他从小的时候就对天文学表现出浓厚的兴趣,那时候 就有了揭示外星生命秘密的伟大志向。 埃蒙先生调皮地一笑,小时候嘛,其实真是没有想过要研究什么天文学的,也 没有那么大的志向。天空倒是经常抬头看,因为爸爸和妈妈讲在遥远的中国的故事 里,天上有织女和嫦娥,她们不但非常漂亮还勤劳善良…… 说到这里,埃蒙先生不忘偷窥一下夫人的表情,见夫人眉眼含笑,他接着往下 说,至于说小时候的志向呢,也有很多的,想过当医生、牛仔、火车站的售票员等。 如果真要找科研的兴趣,也是有一点点的。有一年,想当植物学家,并且付诸了实 践,在自家的园子里种了一棵棉花。棉花是一年生植物,他想把它培育成一棵多年 生植物,像一棵桃树那样,可是妈妈养的一头喜欢拱地的猪,把他才培育了二十来 天的棉花一起拱了,破坏了他当植物学家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