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南霞村的上空住着一个名叫“永”的小神仙。 没有一千岁的,都是小神仙,穿红肚兜,扎冲天辫。到了一千岁,就是老神仙, 换上长袍子,一夜之间长出一把白胡子。 永在南霞村的这片天空里,住了四百多年,他四百二十二岁了。神仙们根据年 龄大小,管理着不同的天空,年龄越大,管理的区域也越大。五百岁不到的小神仙 只要管理像南霞村这么大片村子的天空就够了。 小神仙们除了跟着师父学习、做功课之外,要用很多时间来看人间。只能看, 不能干涉,不管人间的悲欢让你心里有多着急,不然就是违反天条,要受惩罚。静 观人间,是神仙们修行的一个重要过程。 小神仙永常常倒挂在云头上往下看。 看呀看呀,他看了四百多年,看了太多的人,惊天动地出生,着着急急长大, 无可奈何衰老,然后形单影只死去。 他最喜欢看孩子,一个一个刚刚降临世界的孩子,他们有一双多么清澈的眼睛, 那清澈,比得过所有最美的湖水,它们能让整个世界,从地到天,从天到地,黯然 失色。 小神仙永最大的快乐,便是痴痴地看着那一双双清澈的眼睛,而他最大的痛苦 也在于此,那一双双眼睛,很快就会落进世间的灰尘,一天比一天暗淡。永亲眼看 过太多的孩子长大又老去,看过太多的眼睛由清澈变得浑浊。 他因此常含泪水,心怀悲伤和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