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姐,你真的会让我变得更漂亮,没骗我?”朵儿既期待又怕受伤害地问 着。 “嗯?Trust me,you can make it!” “小姐,你又在说什么啊?我老是听不懂。”朵儿抱怨着。 耿静雅无奈地翻了翻白眼,暗骂自己老是忘了身在何处。“我是说我以人格 保证。” “小姐,我看还是不要啦!”人格保证?这阵子她可听多了。 想起小姐每次都拿她当实验品,朵儿就有点胆战心惊。其实说真的,她挺喜 爱这个主子,一点架子都没有,总是和颜悦色地对待她们下人,可是偏偏满脑子 稀奇古怪、惊世骇俗的恐怖点子,让她难以招架。 就像现在,小姐又要将她改头换面一番,说什么足以媲美玛丽莲梦露。天啊! 上次是林青霞,这次是玛丽莲梦露,那下次呢?朵儿不禁起了个寒颤,谁呀,快 来救救她吧! “就快好了,别动呀!” 一阵拉拉扯扯、涂涂抹抹、东扎西绑的,终于大功告成。 “哇塞!包准迷死那个人。”耿静雅故意捉弄朵儿地说,谁教朵儿无意中泄 漏了她单恋的人。 “小姐!”站在铜镜前准备好好地照上一照、瞧上一瞧的朵儿,闻言不禁羞 红了双颊。 “好了,别照了,绝代佳人一位。” 耿静雅拉着朵儿直往中庭花园走去,心里嘀咕着:古代的镜子,还真不是普 通的“光可鉴人”,想照个五官已经是雾裹看花的模糊样子,更遑论是想挤颗青 春痘了。 不料,在拐过迥廊后,竞撞上迎面而来的萧浩。 “小心!”萧浩及时稳住了耿静雅颠簸的脚步。“什么事这么急?”关怀的 低沉嗓音从耿静雅的头顶上方传了出来。 “还会有什么好事!”走在萧浩旁边的尉云低声地嘲谑着。 “宰相肚襄能撑船,不与你一般见识!”耳尖的耿静雅听见了尉云的揶揄, 朝他摆出一副大人不计小人遇的宽容姿态,以着施恩的语气道。 “对了,萧浩,你来看看朵儿有没有哪裹不一样?是不是变得更漂亮了呢?” 耿静雅一副献宝的模样。 萧浩狐疑地与尉云对望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一直低垂着头的丫鬟。 “朵儿,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抬起你的头让他们瞧瞧嘛!”耿静雅生怕他们 没瞧仔细,遂央求朵儿。 朵儿抬起头,看见两位少爷的眼睛愈瞪愈大,忍不住嗔道:“小姐,你看, 你又捉弄我了。” “哪有,他们一副惊为天人的模样,瞧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呢!”耿静雅 在看到他们的表情时,心中就直呼不妙,但仍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解。 “真的?”朵儿不太相信她的自圆其说。 “哈哈,好个‘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果然,尉云不给面子地率先笑出来。 “真有你的,很有……嗯……创意。”语罢,他仍无法止住如潮水般的笑意。 “讨厌啦!小姐,下次就算小姐你再怎么求我、拜托我,我也不会再上小姐 的当了。”朵儿羞愤地跺着脚说,急欲回房“毁尸灭迹”。 “啊!朵儿,别用跑的,会乱……掉的。”耿静雅话尚未说完,就看见朵儿 一头刚绾上的青丝,已凌乱地各自投奔自由去了。 “哇——哈……”尉云抱着肚子狂笑,心想,这姑娘还真是有趣,难怪萧浩 会拿她没辙。他心中暗下决定,日后定要天天来“看戏”,只要有她在,绝不怕 日子太难过,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就怕笑破了肚皮,那可就划不来了。 “笑!笑死你,活该应得。”耿静雅瞪了尉云一眼,连带诅咒着。 当她看见一脸不自然表情的萧浩时,更不悦地噘起红唇。“啊,连你也……” 原来萧浩怕伤了她的心,极力地忍住笑,一张俊脸抽搐不已。 “要笑就笑吧,反正也不差你一个。”耿静雅虽大方地说着,仍是一脸懊恼。 奇怪,明明很漂亮、出色啊!难道来到了古代,自己的一双巧手竟不受欢迎 了?还是古人的审美观念不一样呢? 殊不知二十世纪的流行装扮,在唐朝人眼裹是多么的怪异啊! “还笑,你们牙齿白啊!”耿静雅没好气地各送他们俩一记卫生眼,转身追 着朵儿而去。 “萧浩,我真是服了你。”等耿静雅的身影远离后,尉云没头没脑地进出话 来。 “什么?”萧浩摸不着头绪地问。 “这就是你所谓的娇弱、娴静、温柔?”尉云语含嘲笑。 闻言,萧浩无奈地摇头苦笑,他当然记得自己对尉云说过的话。 想当初她刚清醒时,的确柔弱得令人想捧在手心好好地呵护疼惜,怎知从他 带她熟悉府邸的那天起,她仿佛变了个人,花招百出,令他感到目不暇给、眼花 撩乱,难道这才是真正的她? 相处的时间愈久,萧浩发觉她像是座宝窟,每天都有令他期待的惊喜,他愈 发觉得自己更加深陷在她那活泼、开朗、机伶、善体人意的百变风情中而无法自 拔,想要完全拥有她的欲望,日益深切,但令他无法释怀的是,她偶尔的忧愁、 沉静及感伤的情怀,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走吧!该办正事了。” 尉云看萧浩一副神游太虚的模样,赶紧出声打断他的冥想。 “的确。”萧浩率先跨步而去。 走了一段路后,尉云突然天外飞来一句。“你府里的空房间不是很多吗?” 萧浩眼神戒备地看着尉云,不置一词。 “拨一间给我吧。”尉云语带期待。 “不行!” 萧浩立刻一口回绝,他哪会不明白尉云打的是什 主意,一个耿静雅已够他 头疼的了,若再加上尉云,那还得了,他可是还想好好地遇他的太平年呀。 见萧浩-脸坚决,尉云只好放弃。 没关系,山不转路转,萧浩愈怕,他兴致愈高昂,届时看萧浩能拿他怎样! 尉云为自己“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聪明主意而窃笑出声。 萧浩顿觉寒毛直竖,看来得小心尉云这小子,否则哪天被他算计了还不自知。 尉月一直在等,等适当的时机好去正式会会耿静雅。前次的羞辱,尉月一直 耿耿于怀,再者,时常听尉云提起有关她的一切,萧浩对她更是百般迁就、疼惜, 新仇加上旧恨,令尉月更加气愤难平,怒火中烧,说什么也咽不下这口怨气。 这机会终于让她等到了。 一早,萧浩即入京面圣,虽然皇宫离此不过两、三个时辰,但对她而言,已 经足够了,足够到让驮静雅明白自己有多少斤两,更足够到让这贱人议相地知难 而退。 尉月寻到了中庭花园,远远便看见耿静雅舆丫鬟正在嬉闹、玩耍,眼中流露 出对她的不屑舆轻蔑。 尉月打量了耿静雅好一会儿,姿色不错,但不过是中人之姿罢了,哪裹比得 上有长安第一美人之称的她呢! 想至此,尉月更加的愤恨、不甘。 不甘的是,以耿静雅平庸的容貌,竟能拥有萧浩全部的注意力,让萧浩倾注 所有的时间陪伴她。 愤恨的是,耿静雅让她多年来的美梦濒临破灭险境,一番心血努力即将付之 东流水。 不,她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萧浩永远是她的,她绝不坐以待毙,她得铲 除异己才行。 当务之急是巩固自己在萧浩心中的重要性,但得先让那祸水离开萧浩,永不 再出现,如此一来她赢得萧浩的胜算就更大了。 “到底还是出身卑贱的野女人!”尉月来到距耿静雅几步之遥时尖酸地说。 耿静雅看见尉月的同时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决定不加理睬。 上次,莫名其妙地挨了一巴掌,害她多躺了好些天,她可是记忆犹新哪。 尉月以为她没听见,更加刻薄地放大音量说:“哎哟!瞧你那是什么德行, 大家闺秀的举止风范,你没有;威名显赫的家世传袭,更是甭提了,一个来历不 清不楚、出身不明不白的粗俗女人,的确是只配与丫鬟奴仆们玩在一起,我看哪, 你当个丫鬟要比当小姐来得称头多了。”语罢,扬起一阵尖锐刺耳的笑声。 “月小姐,请你说话客气点。”朵儿看不过去,想替自家主子出头。 “这儿没你这死丫头开口的份。”尉月斥道。 “你——小姐!”朵儿本想反唇相稽,却被耿静雅阻止了。 立于一旁的花儿,静静看着事情的发展,她很好奇她的主子将如何应付这个 骄纵蛮横的官家小姐。 尉月看耿静雅仍然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更是怒目横眉。 “我爹是河西节度使,萧、尉两家又是世交,若要提门当户对,你拿什么来 比,你高攀得起吗?” 哦!原来是为萧浩而来的,耿静雅暗想,看来上次那巴掌的导火线,也是为 了萧浩。 尉月眼看耿静雅仍不为所动,又道:“萧浩不仅文武双全,长得更是俊朗出 众,不知迷煞多少名门千金,而你只是一介平凡女子,毫无才德,且相貌平庸, 想当中尉府的当家主母,别不自量力了。”她极尽轻蔑、讥讽之能事,以期耿静 雅能明了与萧浩的身分地位之悬殊差距,知难而退。 她等着看耿静雅哭丧着脸,落荒而逃。 岂料,耿静雅仍心境乎和,态度沉静地懒懒开口,“尉月姑娘,我让下人泡 盅茶让你解渴吧!” 尉月一听,顿时恼红了脸,扬手就要用力挥下,不料手腕反而被耿静雅紧紧 地捉住了。 “我绝不让相同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耿静雅冷冷地开口,随即甩掉了尉 月的手。 “野蛮的女人!”尉月揉着手腕愤声道。 “若要比野蛮,你是个中老手,我甘拜下风。”耿静雅平静地反讽着。 尉月闻言,蛾眉倒竖、凤眼圆睁地啐缼道:“好个赤口毒舌!” “好说、好说,跟你相较仍差了十万八千里,忘尘莫及呀!” 耿静雅依旧轻松地反讽回去,令一旁的丫鬟佩服不已。 尉月深恐再度自取其辱,便扭头气愤地离去。 “我是不是配得起萧浩,不劳尉月姑娘操心,至少我比一只只懂得吠人的母 狗来得强多了。” 耿静雅在尉月身后丢下一颗炸弹,炸得尉月三尸神暴躁、七窍内生烟,立誓 此仇必报。 尉月离去后,但见朵儿早巳笑岔了气,花儿在一旁帮她顺着气,边向耿静雅 示警道:“小姐,你今日对月小姐如此,难保她日后不会故意为难。”字字简明 扼要。 耿静雅讶异地看着花儿,她是个沉静寡言的丫头,喜怒甚少表露,与朵儿的 直肠子个性是截然不同的典型,而今竟主动提出看法,实在难得。 “由她去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耿静雅并不以为意。 她不是好斗之人,谨守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但当别人爬到头 上来撒野时,说什么她也不会一味地忍气吞声。 尤其是像尉月这种娇生惯养、不知人间疾苦的千金大小姐,是该有人给她些 苦头吃,受点教训,以为警惕。 至于捉弄人,那又另当别论。 “小姐,你好厉害哦!连骂人都可以那么气定神闲,从容不迫,换成是我啊! 早就慌成一团,哪裹还晓得该反击回去。”朵儿一脸崇拜地望着她的主子。 耿静雅但笑不语,目光看着花儿好一会儿才道:“你们多大年纪了?” “我已经十五岁了。”朵儿先回答。 “十六。”花见接着道。 “你们怎会在中尉府当丫鬟呢?” 在耿静雅的印象中,古代的奴仆多为“世袭”,要不就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 不然,有谁愿供人差遣使唤呢?她别有深意地看了花儿一眼。 “我是因为父母双亡,舅舅嫌我是赔钱货,就将我卖给老爷,舅舅拿了钱之 后,就不曾来看过我。”朵儿有些感慨地说。 “花儿,那你呢?”耿静雅见花儿似乎不想开口遂问。 “我……”花儿眼中闪过一丝悲哀与落寞,很快地便将之掩饰过去,但心细 的耿静雅还是看见了。 “家道中落,又因父亲老迈体衰,才卖身为奴,以奉养老父。” 花儿平淡地说,但耿静雅不认为真如此单纯,她也不去道破,既然花儿有难 言之隐,她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那么花儿、朵儿并不是你们的本名啰?”耿静雅换了个问题。 见到她们点头,她又提出另一个疑问,“可否告诉我,你们最想要的是什么?” “恢复自由之身。”朵儿飞快地脱口而出。 花儿却不置一词,耿静雅不再追问。 “唉!原本的好兴致,全让尉月姑娘打散了,咱们就回西湘阁吧!” 尉府一间雕梁画栋的香闺裹,举凡是能摔、能丢的物品,不论珍贵与否,皆 沦为尉月狂怨暴怒下的牺牲品。 而房门外一群伺候的奴婢丫鬟们,对于主子的骄纵无理虽是屡见不鲜,仍畏 惧于飞来的横祸。就像小萍,即使被飞撞而来的花瓶碎片割破了嫩颊,也不敢哭 出声,只能颤巍巍地立于一旁,任血滴衣衫。 凡是敢得罪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尉月已几近失控边缘的情绪无处可发, 只能以砸东西来泄愤。 “耿静雅,我今日所蒙受的耻辱,定要你以加倍的代价来偿还!”尉月心机 深沉地谋算着该如何报仇,而那双手亦没稍做停歇,瓷器清脆的破碎声传遍了整 座宅邮。 中尉府分为东、南、西、北四个院落,四院落环绕着中庭而筑;中庭种植着 各式各样的奇花异草,尤以直昌贵花之称的红牡丹与紫牡丹为最。 春暖花开之际,百花争奇斗艳,奼紫嫣红的瑰丽景致随处可见。 四个院落皆有可直接欣赏园中奇景的楼台,并且各铺廊径直达中庭。 轩园坐落于中尉府的右侧,为一独立领域。 耿静雅打从迈人轩园的那一刻起,即被它的花光柳影、无边风月深深吸引, 轩园成了她最喜爱的地方。 轩园内有一方人工湖泊,湖泊后方有座凉亭,束、西两侧各有棵蓊郁苍翠的 树木,枝繁叶茂地延伸至湖泊上方,两树枝叶连成一片绿荫,湖中央矗立着一座 竹亭,四周点缀着红花绿草,此景真是美不胜收。 耿静雅懊恼地立于树下,好不容易摆脱朵儿的随身“跟监”,想要爬树至湖 心的竹亭,却又裹足不前,唉!谁教她是只旱鸭子呢。偏偏湖畔无路通达竹亭, 真不知道当初修筑的人是怎么想的。 她正沮丧着,突闻一阵声响。 耿静雅寻找声音来源,抬头在叶缝中发现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大鸟,白乌的翅 膀似乎被树枝绊住了,正极力地想挣脱纠缠,一阵挣扎过后,只见绿叶飘落,一 滴滴的鲜血落在她的身上,但白鸟依旧被困在树上。 “啊!别动,我马上去帮你。” 耿静雅心焦地攀爬上树,身上的鹅黄色衫裙被尖锐的树枝割破数处,甚至划 伤了她细嫩的肌肤,但她对身上所传来的刺痛感不加理会,只挂心着那只受困且 受了伤的白鸟。 当她爬上枝头,才发觉白鸟的体型硕大,一双利眼紧盯着她,恐惧感染了她, 有些畏缩不前,但在瞥见巨鸟的雪白翅膀上已一片殷红时,不忍取代了害怕,她 试着更靠近它。 “乖乖,别怕!” 白乌因为耿静雅的逼近而惊惶地振翅欲飞,等意识到她并无恶意时,才停止 了挣扎。 耿静雅小心翼翼地为白鸟解除束缚,为它身上怵目惊心的伤口感到心痛。 “来,好了,怎 那么不小心呢?”她抱起白鸟,指责地抱怨,看到白鸟一 副无辜的样子,叹了口气又道:“我们下去吧!我带你回去处理身上的伤口,一 定很痛吧!” 白鸟感受到耿静雅的关切,将颈子搁在她肩上磨蹭着,犹如小娃儿般。 对于白乌的举动,耿静雅感到好笑,也觉得窝心,没想到这只大乌竟懂得她 的所为,直觉告诉她,怀中的巨鸟肯定不同凡响。 树上的耿静雅丝毫没有察觉到树底下的朵儿正慌张地找寻她,而中尉府更因 她的失踪乱得人仰马翻。 尉云舒适地靠着椅背,双手环臂地看着萧浩一脸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 “看来以后我走经此地时得小心点才行。”尉云懒懒地开口。 萧浩停下了脚步,一脸不解地望着尉云。 “地上多了道沟渠,当然得步步为营。” 尉云暗嘲的语气,为自己惹来一记杀人的目光。 萧浩从一进门,得知耿静雅像消失般不见踪影,顿时骨寒心颤,犹如芒刺在 背般地坐立难安,而尉云这家伙竟还有好心情来消遣他。他发觉从耿静雅在府中 住下来后,尉云每天无所事事般地耗在中尉府,这小子,萧浩在心中怒骂他的幸 灾乐祸。 尉云从容不迫地端起茶杯,轻啜了口茶后,才气定神闲地开口:“放心吧! 依她那性子,肯定又跑去哪儿‘好奇’了。” 好奇?也许该说“闯祸”还来得贴切些,但尉云没敢说出口。 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尉云却十分肯定自己的猜测。对于耿静雅凡事皆保 持高昂的兴致,他还真感到吃不消,真不知她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犹如井 底之蛙。 萧浩无奈地叹口气,他就是担心她的好奇心会害了她。开朗活泼的她总会 “制造”一些不算“大”的麻烦,让他疲于奔命,稍不注意,鬼灵精怪的她就会 想出一大堆令人提心吊胆的鬼宅意,该死的她,这次又有什么惊喜要送给他呢? 想到此,萧浩不禁咒缼出声,“该死的,回来看我怎么办你,这次绝不再轻 易宽贷。”这话仿佛是要说服自己。 尉云好笑地看着萧浩,看来待会儿又有精采好戏可看了,就不知是谁办谁哦。 当耿静雅出现在大厅时,所有的奴仆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却又不禁替她担心。 他们都很喜爱这位不具任何架子、极有可能成为少夫人的小姐,以少爷目前 阴晴不定的神色来看,这次小姐可能真的在劫难逃,他们不禁为她捏把冷汗。 萧浩瞪视着刚由门外慌慌张张跑进来的耿静雅,一颗悬吊在半空中的心终于 放了下来,但仍怒斥出声,“你该死的又跑哪——你怎么受伤了?发生了什么事?” 萧浩在看见耿静雅一身的狼狈与血迹后,由原本的震怒,瞬间转为急切的关 问。对于他这戏剧性的转变,众人莫不吁了口气,而尉云则是一副“我早就知道” 的表情。 “我没事,快点,它受伤了。”耿静雅赶紧将白鸟抱给萧浩瞧。 萧浩这时才注意到她怀中的东西。 “灵鸠!”一旁的尉云在看清巨鸟的外形时,惊叫出声。 他想起当年与萧浩同在雪山拜师学艺时,常听师父提起有关灵鸠的传奇。它 是一种浑身雪白、具有灵性的巨鸟,能辨善恶,独来独往,不喜与人亲近。江湖 上传说灵鸠早已绝了种,没想到耿静雅竟能寻获灵鸠,且不为它排斥,看来她的 心性深受灵鸠所认同。 尉云这一叫,令萧浩凝神端详起巨鸟来。没错,他在巨鸟的尾处,发现了不 甚明显的灰色羽毛,那是确认灵鸠最有力的特徽。 “丫丫,你……” “拜托,它正在流血啊!”耿静雅气愤地打断萧浩的询问,转而要求朵儿帮 她拿药箱来。 当她想接过药箱时,萧浩快她一步地道:“还是我来吧!”才一会儿工夫, 灵鸠的伤处即被处理妥当。 耿静雅高兴地抱起灵鸠,转身就想离开大厅。 “回来!”萧浩无奈地命令。 “还有什么事啦?”耿静雅不悦地回道。 “坐下!” 萧浩不容置疑地拉她坐下,拉过她的玉手,正准备为她检视伤口时,才注意 到一群奴仆全盯着他们瞧,就连尉云也是一脸的兴味盎然。 他怒目扫视众人一眼,一群下人吓得鸟兽散,唯有不识相的尉云仍杵着不走。 萧浩低声咒骂,随即拉起耿静雅,往西湘合行去,留下尉云一副心有不甘的 失望模样。 “你看看你,非得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才甘心吗?”萧浩责备的语气裹满是 不舍。 “我又不是故意的。”耿静雅低首嗫嚅。 对于她的良善心肠,萧浩感到有些无力。 “都自顾不暇了,还能分心多管闲事。” 萧浩的心阵阵抽痛,在他每寻着一处刮伤时,抽痛便加剧。 他气她不懂得珍惜自己,也气她的善良总是为她带来或大或小的麻烦与意外, 更恼怒自己没有好好保护照顾她幸免于难,反而让她于有形无形中受到伤害。他 想起两天前尉月藉机来羞辱她之事,若不是她的贴身丫鬟告知,至今他可能还被 蒙在鼓里。 他气恼地想,应该找个机会好好地跟尉月谈谈,让她早些从自个编织的美梦 中清醒过来。 “好痛!”耿静雅痛呼出声,原来萧浩于不自觉的情况下加重了手劲,惹得 她泪水夺眶而出。 看到她泪眼迷蒙,一副委屈的模样,萧浩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他心疼地为 她拭去泪珠,倏地拥她入怀。 “对不起,都怪我,怪我没有尽到照顾你的责任。”他连声自责疏忽与大意。 是她自己不小心弄伤的,他却将责任揽到身上去,耿静雅甚觉过意不去,遂 挣脱了他的怀抱。 “你别这样嘛,我并不痛的,真的不痛,你看!” 耿静雅为增加可信度,抹去脸上的泪珠,朝他绽出朵芙蓉娇靥来。 “你总是如此的善体人意,教我该拿你怎么办……”萧浩爱怜地轻抚她的娇 嫩粉颊。 “人家……人家是因为你关心我,一如亲人,让我想起了疼爱我的父母与姊 妹。”耿静雅有些落寞地低语。 “父母与姊妹?”萧浩狐疑地问。 啊!完蛋了,一时说溜了嘴。当初是为了省却解释的麻烦,因此她谎称世上 只剩下她孤苦无依的一个人,所以萧浩才留她于中尉府住下,如今竟然自打嘴巴, 耿静雅在心中直骂自己的少根筋。 “嗯,我想念他们,真的好想。”她仍诚实地道。 “但你不是说……” “我知道我说过什么,但是,难道我连想念他们、回忆过去的权利也没有吗?” 耿静雅有些气愤,说到未了,泪水又扑簌簌地流了下来,一发不可收拾。 “对不起,我不该质疑你所说的话。” 萧浩再度拥她人怀,在她耳畔轻声道歉,他以吻吸吮她来不及掉落的眼泪, 心疼她所曾经面临的种种世态变迁。 沉浸在思乡情愁中的耿静雅,未曾察觉他的行为是否腧矩,被人犹如捧在手 心般的疼惜呵护,教她备觉温馨。她闭起双眼,用心去感受由萧浩身上所传递的 温隋。 萧浩却对这样亲密的接触感到愈来愈欲罢不能,他想索求更多。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犹如捧着易碎的瓷娃娃,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举动 而吓壤了她。 他轻柔地用指腹去抚触她那细嫩的娇颜,用心去感受手指所带给他的震撼, 手指所到之处,目光亦灼灼跟随,仿佛要将她的容貌,完全融入他那双深邃的瞳 眸中。 “两道春山含翠的柳眉,-双秋水无尘的杏眼,面不粉而白,唇不点而朱。” 望着耿静雅粉妆玉琢般的花容月貌,萧浩情不自禁地喃喃念出声,手指在那 娇艳欲滴的饱满红唇上流连不去。 他的心渴望着她,他想品尝她的味道,撷取她的香甜,他屈服于自己的意念, 低缓的以唇轻浅地磨蹭着她的红唇,感受着双唇相触时的悸动,而内心波涛汹涌 的情欲,正毫不留情地冲击着他。 耿静雅意识到他愈来愈亲密的举止,一股奇异的情愫正逐渐蔓延扩大,对于 这股突窜的情潮,她有些不太适应地推拒着他。 萧浩感受到怀中佳人的抗拒,铁臂更加用力,仿彿要将她娇小的身躯,嵌入 自己的体内般。 “别拒绝我。”他以低沉的口吻祈求。 耿诤雅抬起迷蒙的水瞳,凝望着他深邃乌眸中赤裸裸的爱恋情欲,犹豫了下, 她娇羞地在他坚毅的薄唇上轻轻印下一吻。 萧浩如遭雷击般地倒抽口气,电光石火间,伴随着一记沙哑嘶吼声,他炽热 的吻亦一一落下,沿着她的柳眉、杏眼、俏鼻、桃腮,最后停留在她嫣红诱人的 唇瓣上,流连辗转,吸吮啃咬…… 他火热的舌尖挑逗地描绘着她那弧形优美的唇办,惹得她一阵娇吟,他更趁 势侵人她的唇齿间,与她的丁香舌追逐、交缠…… 初识亲吻滋味的耿静雅,被吻得天旋地转、浑身乏力,只能攀附着萧浩的颈 项,以寻求依靠。 毫无接吻经验的她只能羞赧地以生涩的技巧,来配合回应他的热情。 萧浩感受到她的回吻,像受到鼓励般地以充满侵略性的吻占有她的唇,强悍 而火热地掠夺撷取她口中的芳香蜜汁。 驮静雅只觉得全身发烫、亢奋不已,她无法控制体内逐渐窜升的异样骚动, 也不知该如何才能解除释放,只能依着本能弓起身子,颤抖地更加偎近他。 萧浩亦被自己体内腹热心煎的高张欲火焚烧得痛楚不堪,他猛地推开她,结 束两人间销魂蚀骨般的激情热吻。 仍然沉浸在激吻震荡中的耿静雅,被突来的失落弄得失了方寸,只能无助地 张着一双无辜美眸凝睇他。 “哦!别再用这种眼神看我。” 萧浩沙哑而自我克制的声音,传人耿静雅的脑中。 “我怕我会控制不了,进而伤了你。” 耿静雅蓦地意识到他话中的含意,霎时羞红了粉颊,她赶紧低下头来,以避 开他灼人的目光。 看着她低垂粉颈,不胜娇羞的模样,浓情蜜意顿时充塞萧浩心中,他轻拾起 她酡红的嫩脸,快速地在她肿胀的红唇上轻啄了下,将额顶着她的,以充满磁性 的嗓音要求,“答应我,下次别再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耿静雅轻轻颉首,以示应允。 突地,灵鸠起了骚动,打破了笼罩着他们的甜蜜魔网。 “谁?”萧浩发现了屋外的动静,却没想到灵鸠也知道而出声警告他们。 -------------- 转自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