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老王找到了在县法院当庭长的从没有来往的隔有六代的亲戚秦天,按辈排,老 王还要将这位庭长叫表叔。 当听说是要告刘红备时,秦天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说,“这场官司不用打, 刘的关系硬,在政界不说,就在法院,就有院长、句副院长、执行局局长、还有吴 法法庭庭长与他都是哥们,这个官司不好打,忍了这口气吧。” “不,不能说没有王法,我死也要打。” 老王坚定地说。 秦天在这个法院已是老资历的庭长了,人非常正直,业务又熟,又非常廉洁, 又不爱喝捧,他办了很多案件,赢得了老百姓的普遍好评。但因为他个性直,也受 到了排挤和一些爱搬弄是非的人的抵毁,这几年,也一直是抑郁不得志,当年那种 刚正执法、天不怕地不怕的锐气已消磨的差不多了。近年来,社会上包括法院里发 生的一些事,他都非常清楚,也很痛苦,他也不再去过问那些让人闹心的案子,好 像有点看破红尘的味道,他就像一个快要大修的机器一样,在那里要死不活地转着, 用他自己的话则是“是当一天活尚撞一天钟”。这种现象,谁也没有办法。 秦天还是耐心地听完了老王的叙述。 最后,秦天又看了老王的证据。 “哎,这官司难啊,要打得打两场官司。两场官司胜诉都难”。 “怎么啦?”老王疑惑地问。 “第一场官司是打行政官司,是告县政府,告政府重复办证,你的房子倒了没 有重新申请,过了两年就算土地荒芜了,使用权可以收归国有。人家刘红备手中的 证是政府发的,他的关系那么硬,这个官司难胜。即使胜了,也要动用许多资源, 你有关系吗?你有钱吗?你有精力吗?” “那咋办?”老王的眼睛瞪得滚圆。 “认倒霉,这世上就是那样。”秦天无力地说。 “那,那,下一个官司呢?” 老王颤颤惊惊的,竟口吃起来。 “你俩住院花了多少钱?总计花了多少?” “药费花了3800元,其它的算在一起是6385元。” “你是要钱还是要什么?” “什么都要,我要的是公道。” “也难啊,我算个账你听听,看你是想打还是不想打。” 秦天搬起指头算了一下:“正常的官司又是非常公正清廉的法官来处理这个案 子的费用:法医鉴定费200 元、工本费100 元、车费200 元、诉讼费200 元、诉讼 工本费100 元、车费200 元至400 元,案子胜诉了还要申请执行,还要交工本费100 元、申请执行费100 元、车费300 元。这就是1600元至1800元,你得先拿出来,有 些钱是你必须要花的,最大的费用是招待费,人家去了总不能让人喝西北风吧,现 在就是这个习惯,谁起诉谁管饭。还有,一审判了,被告要是不服,他再上诉,中 院的说改也能改,说维持也能维持,说发回重审也能发回重审,这就要靠一些关系 了。如果运气差,遇见了周扒皮式的人物,没有一万元是下不来的。再说,能保护 的,撑死了也就是5000元钱。在执行时,再有干预或遇见刁难,恐怕是赔了夫人折 了兵。如果在执行时,检察院再一抗诉,将案件拖了下来,那时,案件更难了。你 不仅一分钱得不到,反而要呕好多闲气,赔好多钱,甚至将你气死。这,这还不包 括请律师的费用。哎,难。” 听秦天这么一说,老王更加迷惘了,“咋能是这样呢?” “老古语‘赢了官司赢不了钱’,”秦天无可奈何的说。 “打,我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打,不能说没有说理的地方,政府,我告不动,我 还是要告作我鳖的刘红备这个王八糕子。” 看着倔犟的老王,秦天也不能说什么。只能由着倔犟的王生理,由着他来打这 场不该打的官司。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