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然辞职 酒店的经营形势看来很平稳,客量不断增多。员工都能详熟地工作了。我却反 而感到莫名其妙的空虚。 晚上,老板娘成姐刚与员工结完帐,从柜台走做出来,成姐红肿着眼睛,拉着 我的手说:“林老师啊,我想请你到我家坐会儿。” 我跟着成姐走了十几分钟的路来到他们家。 这是一套二百多平米的复式房,客厅的沙发地面铺着一块新疆地毯,使得宽敞 的客厅显得格外华丽。家里没其他人,成姐领着我来到他们的主卧室,关上门,似 乎准备了很多隐情。 成姐满脸阴郁,她说:“昨天他打我了,我发现了他衣领上的口红印。我说, 你是老板要注意形象,你自己快要当爷爷了,不能跟那个服务员疯疯癫癫。他就骂 我,‘我的事,你少管。你只管每天收钱就行了!’他揪住我的头发把我从床头摔 到那头。” 我想象着她被老板摔打的情景,五十多岁的成姐姐很瘦小, 1。5 米的个头, 有着一头秀丽的长发。。 “林老师,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很没脸面。”成姐擦着眼泪,显得很无助。 这问题很棘手,面对老板娘的信任,我显得束手无策。 我说:“我尽量加强员工管理,但是我不能要求老板做什么……您家的事情千 万要好好商量啊!” 老板的儿子新婚,因带服务员外出游玩私会,小两口吵架了;老板跟老板娘吵 架了要闹离婚。当初期盼要变成经营“旗帜”的酒店难道要变成豪华的墓碑吗?外 表富丽堂皇,内脏在逐日腐烂。 我意识到潜在的危险。我在酒店以来的“风光”日子且当一场短暂的经历。 花了半年功夫辛辛苦苦培养服务素质,当员工的技术熟练、姿态优雅、个个如 出水芙蓉时,酒足饭饱的男人们却开始打起服务员的主意。 最靓丽的店花十七岁的燕子被老板的一位四十多岁的朋友相中,居然给“承包” 了,上班不用考勤,下班随时走人,工作也只在包间为客人端茶递水,晚上不再去 集体宿舍就寝,其他员工开始不平衡。连续迟到三次,组长要罚她的款,燕子横眉 竖眼地甩了一句:“老板同意的”。 我无力安排员工的命运。俗语说:端老板的碗,受老板的管。打工者似个夹头 老鼠感到万般无奈。酒店里的现象种种仿佛在奖杯上践踏了一摊污水。 最近的睡眠不足和紧张略显憔悴和乏力。放弃现在等于失去了赚钱的机会,儿 子和自己如何生活?苦苦思索挣扎了半个月,我终于走进老板办公室。 平时我都在营业场所转悠,很少上办公室。我把高跟鞋踏得满地响虚张声势, 掩饰着自己的紧张。 二楼总经理办,武老板见到我进来很诧异。他望了我一眼后,低下眼帘,再也 没有正视我。也许是最近的家庭风波闹得有点神不守舍,显得底气也不足。他坐在 大班椅上默默地抽烟,口里吐了一口长烟,嘘——,问到:“有什么事呢?林老师?” 老板显得悠闲自如。他很清楚我半年来没日没夜地扶持饭店、几乎全部精力都 在员工管理上。老板在大会小会宣传要员工遵守管理制度,未料自己先破坏自己的 号召。难啊!谁叫自己是老板呢,一草一木都如自己的私有产品,可以任意挥洒权 利和欲望。饭店在赢利,名誉在动摇。 “武总,饭店现在基本走上正轨,我想我可以走了。”我直言不讳。 近五十岁的武总显得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白皙的脸上油光水滑。此刻,坐在 大班椅上显得有点萎靡。宽绰的红木办公桌上仅有一只烟灰缸。双臂趴在桌上,右 手不住地弹烟灰。沉默许久后,说道: “我还是当初说的,跟你定五年合同,年终跟你分红。不要谈走,好吗?”老 板或许意识到面前这个女人的重要,如果她走了,管理的担子落到自己的身上…… 我对熟悉了半年的岗位真有点不忍离弃,感情全部在员工身上。可是内乱无力 调停。我权衡了自己的位置,还是决然回谢老板。 “我也考虑了很久,所以才有现在的决定,武总,请您理解。很感谢您和成姐 在各方面对我的帮助。”我缓慢地吐着每个字。 “那这样吧,去财务结账,以后欢迎你常来玩。”老板跟员工磨蹭也显得没气 度。这个老板说了算的企业不用办什么手续。一句关键的结束语就算了了。当初幻 想的红包包、奖金也如泡影。 我领着一个月的工资,平淡地走出财务室。任凭高跟鞋叮叮叮地在走廊响着。 此刻这里一切都用不着我了,只剩下一阵脚步声是我的。 回到家里的客厅。行仔在叠不同款式的纸飞机。电视里不厌其烦地放《还珠格 格》。我从手提包掏出客人们装的香烟,躺在椅子上。 “行仔,跟妈妈到厨房拿个打火机。” 行仔乖乖地拿了火机,用两只手给我点燃。我心里烦闷,兮兮嘘嘘地抽着,脑 子什么也不愿考虑,让云雾在眼前缭绕。行仔用小手不断地扒开烟雾。 “妈妈,你以后不要抽烟,好不好?” “我烦。” “什么叫烦呀?我教你唱歌好不好?” “没心思唱!你自己玩吧,我想安静一会儿。” “喔。”行仔一个人玩,在屋里穿来穿去,飞着各种款式的纸飞机。他不能明 白,妈妈没工作,下个月就断了粮。 想回学校工作,但学校也不知从何日开始闹起内讧。校长被一群属下拱到反贪 局。人心涣散。 我对前途的忧虑就像烟雾般迷茫。 明天的早餐在哪里?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