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李晴彤小心翼翼的避开宴会的人群,明知道不会有人注意到她的失踪,但她还 是不敢掉以轻心。 穿过长廊,才想加快脚步时,一个声音唤住了她,吓得她倒抽了一口气。 “彤,你要去哪里?”叫她的人是她异父异母的姐姐安雪,虽然她们并没有血 缘关系,但是由于年纪相差不大,两人相处得还不错。 只是安雪的母亲——李晴彤的继母,并不喜欢她们太亲近,这也是她们虽然同 住一个屋檐下,但却从来没有深谈过的原因。 但说也奇怪,她们竟也发展出如亲姐妹般的感情。 “我……我要出去透透气。”李晴彤不敢告诉安雪实情。 “你今晚好像有点魂不守舍。”安雪是个心思相当敏锐的女孩子。 “我大概是我担心自己会出错吧!你也知道我很不习惯这样的场合。” “我也不喜欢。”安雪颇有同感,“我真不明白我妈妈对交际应酬情有独钟, 她难道不觉得累吗?” “这可是她的长处。”李晴彤淡淡一笑,“我爸就是喜欢她这一点,才和她结 婚的。” 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夸张,李大中就是喜欢陈莉的长袖善舞,可以扮演好李夫人 的角色,帮他扩展人际关系。 和陈莉比起来,李晴彤的母亲就显得笨拙、不爱说话,这也是李大中为何逐渐 冷落她的原因。而她一味把苦楚往肚子里吞,原以为在生下晴伦后可以挽回丈夫的 心,但是她的希望落空了。在得不到丈夫关爱下,她得了产后忧郁症,最后以自杀 终结自己的生命。 当陈莉进门时,李晴彤欣喜万分的以为她可以疼爱她们姐弟俩,后来才发现自 己高兴得太早了,因为陈莉不但不喜欢她和晴伦,还排斥他们,尤其晴伦因为身体 上的残缺,加上又得不到父母的疼爱,变得十分懦弱。 “彤,我妈她……” “我没有怪她的意思。” “每次听到你这么说,我就会觉得更抱歉。”安雪惭愧的低下头。 “你又没做错什么,为何要抱歉?”她瞄了下手表,发现再不走,她就会迟到 了。于是岔开话题:“我注意到骆家的儿子对你很有好感,说不定过些日子你就会 成为骆家的媳妇了。” 虽然安雪才刚满十八岁,但陈莉已迫不及待为她打个金龟婿。 “是吗?”安雪显得忐忑不安,“你觉得骆平好吗?” “还不错,挺老实的。”显然骆平和安雪都是受到父母严格掌控的儿女,他们 的个性都十分温吞,没什么主见。 “我也是这么觉得。” “你还是快回大厅去吧!免得陈姨找不到你会不开心的。”惨了,再不快点走, 她真的会迟到了。 “呃,那我先回大厅了。待会儿有好吃的蛋糕,你可别错过了。” 李晴彤本来就不大爱吃蛋糕,加上她急着想和某人见面,就算现在美食当前也 诱惑不了她,更何况只是蛋糕而已。 但为了不让安雪起疑心,她还是敷衍几句。一见安雪离去,她撩起长裙,像只 羚羊般跑向目的地。 ☆ ☆ ☆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李晴彤不用转身也可以辨认出这样一个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是谁的。 她一个反身,投入那熟悉、温柔的怀抱,只有此刻,她才感觉到自己是快乐、 幸福的。 “我好喜欢闻你身上的味道。”那是汗水掺杂着烟草的气味,也是男人才会有 的气味——虽然他还只是个才满十九岁的年轻男孩。 “嘿!我才工作完就赶来见你,一身汗臭味,你不嫌我吗?”史迪斯托起她红 扑扑的脸颊,此刻他更想做的是吻她。 “如果嫌你,我就不会来了。”她绽放出一朵如花般娇美的笑容,几乎让史迪 斯看呆了。 从他第一次看到她——那是十年前,她还只是一个绑着辫子、什么都不懂的五 岁女孩子,他就已认定她是他今生的新娘。 他们可以算是一块儿长大的,虽然他只是她家工人的养子,但却阻止不了他们 相亲相爱。 尤其是在渐渐得父亲的关爱后,史迪斯成了李晴彤最依赖的人。 在她孤独、无助的时候,是他的关心、呵护伴她度过漫长的岁月,他们也从原 本的友情进展成爱情。 “迪斯,你今天好像还没……吻我。” “我刚才吃了大蒜喔!”他故意吓她。 “我不在乎。”她嘟着嘴说。 “我忘了刷牙。”老天,他是多么努力控制自己,才没有立即把她按在草地上 热吻一番。 “我也不在乎!”她的双臂缠上他的颈项,浓密的黑色睫毛像仙女的翅膀搬掀 啊掀,双眸晶亮得有如天上的星辰,她的五官是如此完美、细致,令史迪斯无法移 开视线。 他再也控制不住,低头含住她的唇,甜蜜的吻着她。 他的唇轻轻划过她覆着浓蜜睫毛的双眼、柔嫩的脸颊,享受着她细致的肌肤。 浅浅的呻吟从她唇瓣逸出,虽史迪斯的吻是那么轻柔,但是带给她的动却是强 而有力。 史迪斯的唇迅速地离开她的,如果他不及时停住这个吻,他怕自己会失控地把 她按在草地上,直接要了她。 “迪斯……”李晴彤粉红的舌尖依恋地滑过被吻得温热的双唇。 “甜心,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他牵起她的手,缓缓步上沙滩,这里是他们最 常驻足的地方,也是他们的小天地。 别墅中的热闹、喧哗和此地比起来,这里就像个天堂。 今晚的夜空挂满了星子,即使没有灯光的照射,海面上却是一片亮光。 史迪斯眺望的那一端,他的梦想就在那里,而且快要实现了,但是,他不愿一 个人享受梦想实现的喜悦,他希望可以跟李晴彤一起分享。 李晴彤就像坠落凡间的仙子,不断在沙上跳跃着,银铃般的笑声和海浪声结合 成天地间最悦耳的乐曲。 “甜心,再过三天就是你的生日,你想要我送你什么生日礼物?”他从背后抱 住她,下巴轻轻摩挲着她细致的发丝,嗅着专属于她的铃兰花香味。 “我要天上的星星……” “好,我摘给你,我明天就去钉一个好高、好高的爬梯,在你生日那天,我一 定摘一颗星星给你当生日礼物。”他的承诺,并未让李晴彤感到开心,反而慌乱地 回过身来。 “不要!我只是随口说说的而已。”她很气自己刚才没经大脑就脱口而出,她 知道他说要摘星星给她,就一定会想办法做到—虽然明知道这是不可能达到的,但 是史迪斯就是会为了博她的欢心而不顾一切去做。 像去年,她只是随口说她要一颗黑珍珠,他竟花了三天三夜潜入海中去寻找, 差点因鲨鱼的攻击而丧命,而他却仍喜孜孜的将他在海底找到的黑珍珠送给她,让 她哭了整整三天三夜,她气他的傻气,也气自己的轻率,差点害死了他。 所以,为了防止这个傻子真的爬上天去为她摘星星,她连忙道:“我不要星星 了!” “那你要什么?”他当然明白她在担心什么,幸亏当时海龙王没有收他为女婿, 只是让鲨鱼在他的小腿上留下一个咬痕。 “我什么也不要,只要你,我希望每天你都可以在我的身边,不要离开我。” “彤彤!”他将她紧紧、紧紧地搂在怀中,恨不能将她融入他的体内。“我答 应你,我不会离开你,所以,你也要答应我,绝不离开我。” “我答应你。”她不考虑的就答应了。 “好,那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他握住她的肩,以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看 着她。“等你过完生日,我要到美国去。” “为什么?你不是答应不离开我吗?”美国,好远的地方喔!虽然搭十几个小 时的飞机就可以到了,但对从未出过国的李晴彤而言,还是很远。 “我不会离开你的, 所以我要带你一起走。 ”他从口袋掏出一封信交给她, “打开来看看。 “李晴彤在抽出信纸之际,心上泛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信是由一名叫麦克的律师发出的,信中提到史迪斯可能是史宾·汉普顿失散多 年的孙子,所以,要他前往美国去做DNA鉴定。 李晴彤的胸口仿若被人用拳头重重捶了一拳,并不是她不开心史迪斯找到亲人, 而是她有个不安的预感,一旦史迪斯真的是史宾·汉普顿的孙子,可能他们刚刚互 许的承诺将会幻灭。 “怎么了?你不替我开心吗?”他一直梦想自己可以找到亲人,如今美梦就要 成真了,为什么李晴彤的反应跟他想像的不一样? “我替你开心,我当然替你开心。”她却觉得心中有着浓得化不开的忧愁。 史迪斯将她重新紧紧拥抱,“太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去美国,你不是一直想去 迪士尼吗?我要带你去好好的玩,我们可以看花车游行、看烟火绽放……” “你要带我一起去?”她真的好开心,他并不打算抛下她,但是,她可以跟他 去吗?他去认亲人,等身份确定后,他的亲人会接受他,但是怎么能确定她也会被 接受呢? 况且,她不能丢下晴伦不管,他那么软弱,一旦没有她在身边,一定会受尽陈 莉的欺凌。 “你在担心伦对不对?”他轻易的洞悉了她的想法,“你放心,我不会抛下他 的,我不仅要带你走,也会带走他。” 她真的很感动,这样的男人值得她托付终身,如果她不懂得把握他,那她就是 天底下最傻的傻瓜。 只是,她真的可以跟他走吗?不是她对他没有信心,而是怕自己会成为他的包 袱、他的绊脚石。 转念一想,她已有打算。 ☆ ☆ ☆ 轻抚着胸前的珍珠坠子,想着史迪斯今晚对她说的每一句话,感动和无奈爬上 她的心头。 她很清楚的知道他将要离开她,她真的好怕自己无法承受离别的那一刻到来, 她怕自己会因此死去。 但为了他们的将来,她必须忍,而且要活得比以往更坚强。 “彤,你睡了吗?”安雪轻敲着她的房门。 她很好奇安雪在这时刻,居然来找她,一定有不寻常的事发生了,于是她邀安 雪进房。 “我打扰你了吗?”安雪不好意思的问。 “没有,我还睡不着,”她拍拍身边的空位,安雪马上跳上床,跟她坐在一块 儿。“怎么了?你也睡不着吗?” “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安雪带着羞怯的神情表示。 “是不是爸和陈姨发现我在宴会中溜出去而生气了?”如果真是这样,明天免 不了又要挨一顿骂了。 “不是,你别担心。”安雪连忙安抚她。 “那是什么事?” “是我下个月中旬就要跟骆平结婚了。” “恭喜你了。”坦白说,她并不赞成这样的婚姻,毕竟婚姻必须有感情和爱作 基础,但她不敢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安雪,因为安雪根本不敢违抗陈莉的命令,万一 造成她的苦恼,反而会弄巧成拙。 “你一定不赞成我这样匆促的结婚吧?我本来也很生气我妈的做法,可是我妈 很坚持,我也只好答应限。” 看吧!被她料中了吧!” “你一定笑我很懦弱对不对?” “你喜欢骆平吗?”她问了一句。 “你怎么会这么问?”安雪像被看穿心事般,显然有点忐忑不安。 “直觉吧!” “你觉得他跟我合适吗?”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李晴彤真会笑出声,“你真要我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我不知道问谁比较客观。”安雪坦白的告诉她。 “有人谈了一辈子的恋爱也找不到适合自己的人,所以,你若真的要知道他适 不适合你,你不该问我,而是要跟他多相处。” 如醍醐灌顶般,安雪不禁对她露出感激的神情。“每一次跟你说话,都让我如 沐春风般,你不像是我的妹妹,反而比较像我姐姐。” “也许是我比较早熟吧?”唉,一切全是环境使然。 “彤,我结婚的时候,你可不可以当我的伴娘?” “当然没问题,如果陈姨不反对的话。” “我会跟我妈说的,我相信她不会反对的。”安雪原本乌云密布的脸上,这时 已露出雨过天晴的神情。 李晴彤不认为陈莉会同意,但是,她还是衷心的祝福安雪未来可以拥有美满的 婚姻。 ☆ ☆ ☆ 跟往年一样,没有人在意她的生日,李晴彤并不觉得失望。 而晴伦也和以前一样,亲手制作了一张卡片,虽然不是很精致,但却让她感到 很窝心。 她没有白疼他! 李晴彤一步步走近后院中的大榕树,远远的就见到史迪斯颀长的身影。当他看 见她时,马上展开双臂,让李晴彤飞扑进他的怀抱。 “生日快乐!甜心。”他轻吻了下她饱满的额头,笑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满 眼怜爱的问: “今年想许什么愿望?” 她仍没有回答,只是一语不发的牵着他的手,来到刻有他俩名字的粗大树干前, 把他们的掌心贴在他们的名字上,闭上眼,开始许愿。 即使她什么也没说,他仍知道她心中所许的愿——他们要永远在一起,不会分 开。 这也是他的愿望,他会用自己的生命来达成。 等她睁开双眼,他已从口袋掏出要送她的生日礼物,那是一只贝壳制成的戒指, 上面还刻有他们两人名字缩写的字母。他执起她的手,亲自为她戴上,大小刚刚好。 “好漂亮!”她发出赞叹。 “戴上这只戒指,表示你这一生一世就属于我一个人的。”他吻了下她的手背, 像在约定盟约。 “不,你错了。”她双眼闪烁着慧黠的光芒。 “我错了?”他怔了怔。 “我不只要一生一世属于你,来生来世也要赖着你。” “甜心,我真的好爱你。”他低下头饥渴地吻她,李晴彤也热情地回应。 “你知道我刚才许了什么愿望?”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他将脸颊埋在她的颈间,嗅着属于她的甜美气息。 “让我属于你。”她低语。 “你已属于我了。”他轻笑回答。 她用力拥紧他,“我是说我要成为你的人,现在!” 他怔了怔,稍微拉开了她,神情十分严肃地道:“你知道仍然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她深吸了口气,把在房间练习千百遍的话一古脑地说出口, “我爱你,所以,我要把自己给你。” “我也爱你,但是,我希望留到我们结婚的那一天——” “迪斯,我希望是现在,今天是我的生日,难道你不愿意帮我心愿吗?” “我不明白——” 他怔了怔,稍微拉开了她,神情十分严肃地道:“你知道仍然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她深吸了口气,把在房间练习千百遍的话一古脑地说出口, “我爱你,所以,我要把自己给你。” “我也爱你,但是,我希望留到我们结婚的那一天——” “迪斯,我希望是现在,今天是我的生日,难道你不愿意帮我心愿吗?” “我不明白——” 这样一个消息,令她无法思考,无法动弹。 在安雪的结婚典礼中,她的昏倒已经引起很大的骚动,陈莉因此怪罪她故意要 破坏安雪的婚礼,而她的怀孕,更让陈莉获得大肆挞伐她的有力罪证。 她羞辱的言词像把刀,毫不留情的刺伤李晴彤,遍体鳞伤的她,已濒临崩溃。 但陈莉没有因此而停止对她的责备、羞辱,还给了她两条绝路走。 一是拿掉她肚子中的小生命,二是嫁给陈莉为她挑选的人。 她是不会选择第一条路走的,虽然肚子中的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但他却是她和 史迪斯爱的结晶,她誓死保护孩子。 至于第二条路,她更不会去考虑,她不会嫁给史迪斯以外的男人,她这一生只 属于史迪斯,也只爱史迪斯。 虽然她坚决不做任何选择,但心如毒蝎的陈莉却不肯放过她,耸恿李大中以父 亲的权势来逼迫她妥协。 “不!我不会拿掉孩子,我也不会嫁人的!”父亲完全听信陈莉的说词,让李 晴彤感到无比的伤心,更对陈莉阴险狡猾的心肠感到气愤。 “小婊子,你爸已经收了蔡万富的聘金,这可由不得你做主!”陈莉有如毒蝎 子,一味的想置她于死地。“你别傻了!史迪斯那小鬼头只是玩弄你而已,他不会 回来的,你死了这条心吧!”“不!迪斯会回来,他答应过我的……”虽然信心已 瓦解,但是她仍告诉自己不能放弃。 “我劝你早点清醒吧!人不能活在梦中,要面对现实,史迪斯根本是个忘恩负 义的禽兽,他连养大他的义父都弃之不顾了,还会对你信守承诺吗?” “我不许你这么说迪斯——” “啪!”一个巴掌无情的打断李晴彤的反驳。 “小婊子,我要说的话、我要做的事,没有人可以阻止,你最好别跟我作对, 要不然你会死得很难看!”陈莉无情的撂下狠话。 李晴彤抚着疼痛的脸颊,悲愤交加地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喜欢我?打 从你进门,我以为我可以再度拥有母亲的疼爱,但是你不只不爱我,你还排斥我, 甚至恨我,这是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也许你不投我的缘吧!”陈莉冷血的说:“不过,这种日子 不多了,你应该感谢我,替你选了一个这么好的人家,蔡家家财万贯,又单单只有 万富这个儿子,人家没嫌弃你这个残花败柳,你就该偷笑了,你还襥什么襥啊?” “我不会嫁给蔡万富那个变态的!”她从许多传闻得知,蔡万富虽然年纪轻轻, 却因经常寻花问柳,而染上了性病,不只如此,他还是个吸毒者。如果真要她嫁给 他,她宁可选择自杀……不!她不能自杀,因为她必须要对肚中的孩子负责,所以, 她一定要想办法逃! ☆ ☆ ☆ 李晴彤真的很感激她母亲留下一些珠宝给她,她相信这些珠宝可以让她和弟弟 晴伦先撑过一段日子,然后她应该可以找份女工的工作,生活应该不会太苦才对。 于是她简单的带了些行李,然后把熟睡中的晴伦叫醒。 “姐!”晴伦睡眼惺忪的看着她,“你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嘘,晴伦,”她压低音量,深怕惊醒父亲和陈莉,“我要带你离开这里,快 起来。” “你要我跟你逃家?”这会儿晴伦完全清醒过来了。 “是的,妈要我奶奶照顾你,我绝不会丢下你一个独自离开。”她知道陈莉一 定不会放过晴伦的,尤其晴伦从小个性就软弱、胆小,他根本不是陈莉那蛇蝎女人 的对手。 她不让弟弟有半点犹豫的机会,拉着穿着睡衣、穿着拖鞋的弟弟溜出屋子,由 于大门有警卫看守,她决定从花园攀墙出去。 对她而言,攀墙并不是一件难事,即使此刻她怀有身孕,仍很轻易的越过墙。 可是胆小的晴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墙沿,但要命的是,他竟然没有勇敢 坐墙上跳下来。 “晴伦,别怕,快跳下,姐姐在这里。”可不管她怎么哄,他还是迟迟不敢纵 身跳下。 “姐,我怕,我好怕……”他吓得脸色发白、全身颤抖。 “晴伦!” “不!姐,我不敢跳,我真的不敢跳!”晴伦抖着脚说。 “晴伦,求求你快点跳下来,不会有事的!”她笑着鼓励他。 晴伦双脚抖个不停,“真的不会有事吗?” “当然不会。”老天爷保佑,保佑他不会有事啊! 李晴伦吸了口气,双眼一闭,纵身一跳,然而在他的脚着地之际,他突然发出 一声惨叫。 “我的脚好痛!我的脚摔断了!” 李晴彤奔到弟弟身边,心急如焚的安抚着弟弟。然而晴伦的叫声惊动了警卫, 当脚步声渐行渐近时,代表了她悲惨的命运的开始。 ☆ ☆ ☆ 李晴彤办好了交保手续,看着弟弟微跛的走向她,心中充满了愧疚。 当年如果她不要坚持弟弟纵身一跳,今天晴伦也不会成为跛子。 然而为了赎罪,她付出了血和泪的代价,那些悲惨的记忆像铁烙,深深烙印在 她破碎的心上。 从警局将弟弟交保出来后,李晴彤一句话也没——正确的说法是,她已无话可 说。 十年来,她进出警局的次数多得她都记不得了,她知道都是自己把弟弟惯坏了, 他才长不大,老是出问题。 晴伦不时偷瞄着紧绷着脸的姐姐,其实,他也不是真的很坏,只是太过单纯, 容易受朋友的欺骗。 “你知不知道你这次闯大祸了? ” 她没好气看着一脸不知所措的弟弟问道: “为什么学人家去偷车?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今年的生日礼物要买辆车给你了吗? 为何你还去偷车?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姐……”这次他不只偷车,还开车撞伤了一名女孩子!怪只怪他不该在朋友 的耸恿下喝了酒,如今,他恐怕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我会不会被判刑?我会不会 坐牢?” “现在才担心会不会太迟了些?”李晴彤虽然口气严厉,但是心中也为弟弟将 面对的刑责而担忧。 “姐,我不想坐牢,我害怕坐牢!”他惶恐得泪流满面。 “别哭了!”她取出手帕为他拭泪,有时,她很怀疑他究竟是十七岁还是七岁。 “我不会让你坐牢的!明天我就去找当事人,看能不能私下和解了事,不过,你得 答应我,不再惹是生非。” “好,我答应你。”他真心保证着,并像小时候般,与她击掌立誓。 李晴彤虽然得到弟弟的保证, 但她知道她的烦恼才刚开始。3李晴彤带着亲手 包札的礼篮和花束,怀着歉疚和不安的心来到医院。 在经医生的证实,确定被晴伦撞伤的女孩没有残废之虞后,让她悬在半空中的 心终于放了下来。 受伤的女孩很年轻,跟晴伦年纪相仿,可是,言谈举止却比他成熟多了。 和她交谈后,李晴彤才发现她是个游学生,这也就是说她在此地并没有亲人。 “丝丝,你父母知道你受伤的事吗?”李晴彤思索着如何和她谈私下和解的问 题。 “我父母三年前就去世了。”她黯然神伤的模样,令李晴彤感到心疼。“不过, 我有一个叔叔……他是我的监护人。” 很好,有监护人,那代表着她可以和他谈。 “你叔叔知道你受伤的事吧?”希望丝丝的叔叔不是个很难缠的家伙。 “他已经知道了,而且……”丝丝揪着白色床单,有些难以启齿。 “而且怎样?”李晴彤的心又提了上来。 “我叔叔很生气。” 这一点,李晴彤可以理解。“他什么时候会到?” “他已经请了律师。” 糟了!显然丝丝的叔叔打算采取法律途径解决。 “丝丝,我要如何跟你叔叔联络?我想找他谈谈。” 丝丝从茶几的小抽屉里取出一张名片给她。 “叔叔说你有什么事可以找律师。” 李晴彤手握著名片,一颗心滑到了谷底。她明白这次弟弟真的闯下大祸了,她 得想办法保护他不受伤害才行,保护——就是这种该死的心态害惨了晴伦!她若早 点让他学着为自己的行为负责,那今天也不会发生这件事了。 唉!如果现在问她有什么愿意,她只希望弟弟可以早点长大——真正的长大! ☆ ☆ ☆ 拿着律师的名片,李晴彤立刻来到律师事务所,希望可以谈私下和解的事,没 想到却遭到一口回绝。 “赵律师,我是很心诚意的希望达到和解,不管要赔多少钱,都可以商量的。” “我相信你并不了解我当事人的背景,他不会要任何金钱上的赔偿的。” “难道他是个冷血的人?他应该知道我弟弟还年轻,如果他被控上了法庭,将 会成为他人生中最大的憾事。求求你,赵律师,我希望你可以替我向丝丝的叔叔求 情,事成后,我一定会好好答谢你的。” “李小姐,你的心情我可以了解。” “那你愿意帮我吗?求求你!”也许她的诚心打动了赵律师,他终于答应替她 传达意愿,但,却不敢保证一定成功。 三天后,李晴彤终于得到对方的回应,他要她带着弟弟去看他。 “李小姐,我的当事人会派他的私人飞机来接你和令弟。” 当她听了赵律师的话时,心中一凛。她不明白丝丝的叔叔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但她相信,他一定是个行径怪异的人。 但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她都得去见他,并说服他。就这样,她带着弟弟,来 到了一个连地图都找不到的陌生小岛——可马利斯岛。 ☆ ☆ ☆ 可马利斯是座位于希腊附近的小岛。 李晴彤从飞机上岛瞰整个可马利斯岛,发现它并不大,但是却十分漂亮。 岛的北端净是矗立的崖壁,而南端比较平坦,是略微倾斜的坡地。皆为绿色植 物所覆盖,海浪冲着岩边,又薄又白的浪花飞溅起来,煞是好看。 而岛上还有个小小的教堂,尖端的钟楼显得特别醒目。 这是李晴彤第一次搭乘飞机,但因她满心都被如何说服对方私下和解的事所盘 踞,以至于她并不感到兴奋。可相形比较,晴伦显得雀跃不已,看着他不断向飞机 驾驶问东问西的模样,就明白他根本忘了来此地的目的了。 虽然丝丝叔叔的私人飞机十分豪华、舒适,但在经过长时间的飞行后,仍令人 疲惫不堪,尤其是对身体一向虚弱的李晴彤而言更甚。 然而下了飞机后,他们仍需要搭乘车子,才能到达丝丝叔叔的家。 粗心大意的晴伦,完全没有察觉到姐姐疲惫的神情,引颈期盼来接他们的车子。 “姐,这个岛好美喔!好像人间天堂,真希望可以长住在此。” 没错!这个岛的确美得不像真的,尤其是岛早各有特色的建筑,每幢屋子都有 很大的院子,院子里皆种满扶桑、蔷薇及许多不知名的花,围墙上还爬满紫色的九 重葛,充满梦幻的情调。 不知为何,这样美丽的小岛令李晴彤感到不安、惶恐,只想早点回去。 车子终于来接他们了,司机是一个黝黑、健壮却面带微笑的希腊男子。 他很友善的问他们,并请他们上车。 豪华私人飞机、豪华轿车,光这两样就可以证实赵律师说过的话,对方是个极 富有的人。 车子沿着岸边行驶,路的两旁有茂盛的树。大约二十多分钟后,车子在一幢漂 亮又大的别墅前停下来。 在这里远眺,一望无际的蓝天碧海,远处散布在海上的小岛也仿佛可见,令人 心旷神怡。 这时,一名佣人向前走来。 “主人在等着。” 主人?这样的称呼令李晴彤的心跳陡地加速,呼吸变得急促。 她一直没问清楚丝丝的叔叔究竟是多大年纪,以他怪异的行事方式,她会认为 他是个老头子,但是丝丝又称他为叔叔。 她咬紧牙根下了车,虽然惴惴不安,但她还是不断告诉自己,船到桥头自然直,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她和晴伦跟在男仆后面,来到院子。浓郁花香中传来不知名小虫的叫声,围墙 上爬满了绿藤,花坛里种着九重葛、蔷薇、美人鱼、百合,以及无数不知名的小花。 后面有游泳池,再过去就是美仑美奂的主屋了。 房子很大,窗外覆盖着蓝色的窗帘,这种房子简直是完美得无懈可击。 步上白色大理石铺成的梯,便进入客厅。 这间客厅的装满既古典又华丽,男仆将他们带到客厅中央。 在落地窗旁伫立了一个身材高壮的男人,由于他是背向他们的,所以李晴彤尚 未看清他的面貌。 “主人,客人带到了。”男仆欠身便离去,留下他们姐弟二人。 李晴彤张口想打招呼,才发现自己竟连对方姓什么都不知道,都怪自己太过疏 忽。 “姐……”晴伦似乎也开始感到忐忑不安,脸上的笑容已逐渐消失。 李晴彤伸手握住弟弟的手,想给他一点鼓励,没想到她的手竟比弟弟的还要来 得冰冷。 “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李晴彤。”随着低沉冷漠的嗓音,对方终于慢慢地转 过身来。“或者,我该称你为蔡太太呢?” ☆ ☆ ☆ 这个声音是如此的熟悉,让李晴彤几乎屏住呼吸。 史迪斯……老天!是他!是那个曾经给她许多快乐、心碎的男人。 李晴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大双眼看着他。 他依旧英俊潇洒,但是他的眼神冰冷、嘴角紧绷,这曾是她最爱的男人,如今 竟然变得如此陌生。 不该是这样子的!她痴痴等了十年,以为他还是以前的史迪斯,但显然她错了! 尤其是他最后的那一句问话,让她的胸口仿若被重重击了一拳,那好不容易才 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血又流了下来。 当初是他不守信诺,消失得无影无踪,如今他有什么资格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用这样的口气责问她? “你是迪斯大哥吗?”晴伦不敢确定的问,当年他才七岁。 史迪斯没有回答,他的注意力只放在李晴彤身上。 他朝她走了过来,她闻到他身上夹杂着烟草和古龙水的气味,那是一种成熟的 味道。 没错!他变了许多,褪去了十年前的稚气,他变得稳重也成熟了。 但是他冰冷的神情,却让她觉得害怕。她的视线忍不住移开,不经意来到他的 手,那双有力的手,曾经像弹奏优雅乐器般的爱抚过她…… 她闭上眼睛,一阵晕眩向她袭击而来,她的身体摇晃了一下,要不是晴伦扶住 她,她也许会瘫倒在地上。 她承受不了这样长途的疲惫,更承受不了这样的重逢。 “姐,你没事吧?”晴伦担心的想扶她坐上沙发,但却被她拒绝了。 “没事,你不用担心。”她站直身子,直勾勾的迎向史迪斯的注视。 她变了!变得比十年前还要漂亮,只是她太过纤瘦,仿佛只要一阵风就可以把 她吹走;还有她的头发也剪短了,虽然让她变得更有个性,但也让他心中的怒火直 冒上来。 她知道他最喜欢她的长发,而且她也亲口诺不剪短头发……Shit!他发现自己 真的很傻,既然当年她可以背信的嫁给蔡万富,她怎么可能还为他留着长发?这头 短发,代表着他们之间已一刀两断。 “蔡太太,请坐。”他故意这么称呼她,“想喝什么?十年来想必改变了许多 吧?” “迪斯大哥……” “抱歉,以前的史迪斯已死,现在只有史迪·汉普顿,你可以称我汉普顿先生, 或是爵爷,我都可以接受。”他把话说绝了,就像他的心早已经死了,和他们没有 任何瓜葛。 李晴彤的全身肌肉仿佛被电殛般麻痹了,她轻启朱唇,颤巍巍地想说话,良久 后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汉……普顿先生!” 那沙哑的声音像快要断了气似的,但史迪斯,仍面不改色。 “很可惜,你结婚时未能参加你的婚礼,这可是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哪!” 他特别强调遗憾二字,以前那黑、亮、深邃的眸子,此时发出两道森寒的目光;鼻 孔翕张着,泄潜心了他心底的波动。 她可以轻易感受到他的愤怒、恨意,不自觉的轻轻地战栗起来,连手心都微微 冒出冷汗。 “汉……普顿先生,我这次来,除了表达歉意外,还……希望可以和你达成和 解。”似乎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李晴彤终于从喉间挤出这句话,然而,这却让她一 下子变得更虚弱,那晕眩感益发强烈。 她苍白的脸色、摇摇欲坠的模样,史迪斯并未冷酷到毫无所觉。 她生病了吗?还是她在玩什么把戏?虽然他宁可相信后者,但是在见到她如白 纸般的脸色,他的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 他招来女仆要她带李晴彤去休息,却遭到李晴彤的反对。 “不!我想跟你谈和解一事——” “我想单独跟肇事者谈,现在,你并没有立场跟我谈任何条件。”此刻,史迪 斯从容不迫地操纵全场,和他相形之下,李晴彤变得更渺小。 “可是,我是晴伦的姐姐,也许——” “照我的话做,要不然一切免谈!”打断她的话,他口气十分坚决。 为了晴伦,就算她有千万个不服气,也只有先按捺住。 “我希望你别为难晴伦。”她担心的看了脸色不比她好的弟弟一眼。 “史迪斯放心,我只是要问明前因后果,我不会为难他的。” 此刻,她已别无选择。她给晴伦一记安抚的微笑后,随着女仆到楼上的客房休 息。客房内装潢得美仑美奂,还有一张摇椅。 也许是过度的疲惫——不管是肉体还是心灵上,她一坐上摇椅,望着窗外的浮 云,想着史迪斯,想着过去的他、现在的他,一种熟悉又陌生的交错感在她心头涌 现,想着想着,她就这样进入梦乡。 ☆ ☆ ☆ 李晴彤并没有真正的熟睡,这十年来,她一直是半睡半醒,不是她不想睡,而 是不敢睡! 因为她知道只要一睡着,那个噩梦就会出现,她害怕、恐惧,这也是造成她为 何体重一直往下降的原因。 如同以往一样,只要稍稍地一个声响,就会让她如受惊的小鸟一样惊醒过来。 当她听到门被推开时,她马上坐直身子、睁大双眼,进入戒备状态。 史迪斯一进房间就因她那副惊恐、慌乱的模样而拧起眉心。 他不喜欢她看他的眼神,仿佛他很可怕…… 她怕他是吗?因为十年前她违背了他们之间的誓给而怕他是吗? 这证明她心虚!很好,这就是他想要达到的目的——折磨她! “你跟晴伦谈好了?”她想站起身子,但晕眩感令她不得不又坐回去。 除了睡眠不足,她吃得很少,平时她虽然强迫自己多少吃一点东西,可从接到 消息要来见他后,她就食不下咽,一直到现在,她除了喝水外,她的胃里几乎没有 任何东西。 但她仍感受不到“饿”的感觉,十年来,她已经忘了什么叫做“饿”。医生一 度宣布她得了厌食症,她差点因此而丧命,是安雪的泪水和对晴伦未了的责任感, 使她强迫自己活下来,要不然此刻的她早成了一缕幽魂。 “是的!我跟你弟弟都谈好了。”史迪斯的眼光一直未从她脸上移开过,他注 意到她过度苍白的脸色,这让他不禁怀疑她是不是真的生病了。“你上一餐是什么 时候吃的?” 她怔住了,没料到他竟会问她这样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这表示他还关心她吗? 不可能的!要是他真的关心她,十年前,他就不会弃她于不顾。 “我在问你话!”见她又露出一脸茫然的神情,他不禁咆哮出声。 她受到惊吓的瞪着他。 “既然你已经跟晴伦谈完了,那我们该好好谈谈和解的事宜,你希望我做什么 样的赔偿—— ““该死!”他愤怒像一颗炸弹被引爆开来,要不是他极力克制自己,他想一 把掐死她,而不是摇晃她而已。“我问你,我上一餐是什么时候吃的?回答我!” 晕眩感更加的强烈,瞬间,她的脑中一片混乱,思绪陷入回忆中。 在她眼前愤怒咆哮的男人不是史迪斯,而是一张陌生男人的脸,他正对她露出 狰狞、邪恶的表情。 他在骂她、吼她,以不堪入耳的言词羞辱她,这样还不够他高举起手,她看见 他手上的皮鞭,手一扬,皮鞭像毒蛇般狠狠抽打在她身上。 她想叫,但叫不出来;她想哭,可泪水早已流干。 她嗅到浓浓的腥味,那是血的味道。 老天!她的下腹像刀子在割,她身体上的血液正流出她的体内,但她知道,那 不只是血,那是她的孩子啊…… 不!他要保住孩子,那是史迪斯和她的孩子,她不能失去孩子! 冷汗着她苍白的脸颊流下,眼前的事物变得模糊,世界开始天旋地转…… 她快死了!她知道。 忽然,一只手轻柔而关心的轻抚着她的脸颊,还好温柔,好温柔的叫唤着她, 上天派来的天使来接她了是吗?她吁出一了口气,任由自己瘫软下去…… ☆ ☆ ☆ 李晴彤的模样吓坏了史迪斯,不管他怎么叫她、拍打她,她都恍若未闻。 她的脸上有着痛苦、扭曲的表情,好像正与魔鬼缠斗般不断的挣扎着。 他试着叫醒她,但她只是痛苦的蜷曲着身子,双手紧紧抱住自己,仿若在躲避 攻击似的。 “彤!”他扯破咙叫着她的名字,忽然间,她抬起脸,朝他露出一抹凄楚的笑 容,然后瘫倒在摇椅上。 史迪斯这一生从未感到如此恐惧过,如果不是确定她仍在呼吸,他会以为她已 经死去了。他将她紧紧抱在怀中,这才发现她瘦得几乎感觉不到她的重量。 他大叫着仆人请医生来。 “不准死!听到了吗?我不准你死!”他抱得好紧好紧,如果可以,他甚至想 将自己的生命融入她冰冷的体内。 “主人,王医生来了。”仆人的声音震醒了史迪斯。 他轻轻将李晴彤放回床上,然后以恐惧的声音向医生请求道:“王医师,你一 定要尽全力救她。” 王医生点点头,他认识史迪斯好些年,却是第一次看他如此情绪失控,由此可 见,这陷入昏迷中的女子对他十分重要。 在经过仔细诊断及药物注射治疗后,李晴彤仍尚未醒来,这让史迪斯更加的担 心。 “为什么她还不醒来?” “别担心,”王医生安静抚他道:“她会醒来的,只是……” “只是什么?”他的心几乎要跳出胸口。 “这位小姐的身体状况很差,有严重的贫血、营养不良,和严重的精神衰弱。” 一连串的严重措辞,让史迪斯听得一颗心都拧了起来。 为什么的身体这么差?难道她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吗? 如果不是因为发生了这场意外,他也不会再跟她重逢,更不会知道她竟是这样 的活着! “其实,你也不必过度担心,这些状况都可以治疗的,给她一些营养的食物、 多休息,情况就会改善了。” 这一席话终于让史迪斯揪紧的心放松开来。 ☆ ☆ ☆ 晴伦在史迪斯锐利的瞪视下,大气也不敢吭一声。 他懦弱的个性此刻表现无遗。 “你知不知道你姐姐生病了?”史迪斯寒着脸问。 “知……道。”晴伦吓得连声音都在发抖。 “那你为什么没有好好照顾她?” “我……我不会……” “你——”要不是知道李晴彤一直很疼爱晴伦,他会狠狠痛揍他一顿。显然这 十年来,他在过度的保护下,仍是个没有长大的男孩子。 既然他们重逢了,那就由他替李晴彤好好的锻炼一下晴伦。 “从现在起,你要听我的安排做事。” “汉普顿……先生,你要我做什么?”老天!为什么他姐姐不快点来救他?晴 伦不时瞄着楼梯,希望李晴彤可以出现。 “我将送你到美国德州,我在那儿有一座油井正在开挖,你就到那儿去工作。” “可是我的脚……”那次逃家摔断的左脚在没有妥善治疗后,行走时有点跛, 不过,却尚未造成行动上的不便。 “你的脚不会影响你的工作能力。” “可是,我姐姐希望我读大学——” “如果你有能力继续升学,我会资助你所有的学杂费,甚至是你的生活费。” “可是——” “你给我听好!”史迪斯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不满和愤怒,一把揪起他的衣领, 威胁道:“你最好乖乖的听我的安排,从现在起,你要学着独立、长大,不能凡事 依赖你姐姐。” “我……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他放开丝丝的衣领,“等会儿,你就给我准备离开。” “那……那我姐姐呢?” “她不会有事的。” “我想跟她……道别。”他知道只要他撒撒娇,李晴彤绝舍不得让他去做苦工 的。 挖油井?他连挖泥巴都不曾做过呢! “她人不舒服,正在休息你有什么话要对她说,你告诉我,我会转告诉她的。” 史迪斯用膝盖想也知道这小子在打什么主意。 “我只是希望她保重!”得知求助无门后,晴伦仿若斗败的公鸡,但仍在做垂 死挣扎般的问:““我会告诉她的。”但不是现在!史迪斯在心中暗暗的加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