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色迷心窍(6) 一年到头,我们最盼望的事情就是过年,过年有肉吃、有新衣服穿、有鞭炮 放还不用担心干了坏事儿被打屁屁,因为我们这里有个说法就是过新年的时候不 打孩子,换句话说,如果大年初一挨了打,那一年到头老会挨打,所以过年的时 候我们也都格外小心,生怕自己“中奖”。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过年可以 得到“压岁钱”。 说起压岁钱,还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传说。 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种小妖精叫“祟”,总是在大年三十晚上出来用 手去摸熟睡中的孩子,孩子往往吓得哭起来,被妖怪摸过的孩子就会头疼发热, 最后变成傻子。所以家家户户的大人在这天晚上都亮着灯,坐着不睡叫做“守祟”。 有一家夫妻俩六十多岁才得了个儿子,自然也就把他视为心肝宝贝儿。到了孩子 三四岁的时候,有一天他们从一个云游的道人那里得到了破解“祟”的方法,于 是他们就在大年三十夜晚,拿出道长给的那八枚铜钱哄孩子玩。孩子玩累了睡着 了,他们就把八枚铜钱用红纸包着放在孩子的枕头下边,夫妻俩就坐在床边守着, 一夜都不敢合眼。半夜里一阵阴风吹开房门,吹灭了灯火,妖怪刚伸手去摸孩子 的头,枕头边就迸发道道闪光,把他吓得逃跑了。第二天,夫妻俩把用红纸包八 枚铜钱吓退“祟”的事告诉了大家,以后大家学着做,孩子就太平无事了。 原来八枚铜钱是八仙变的,是暗中来保护孩子的,因为“祟”和“岁”谐音, 所以后来也就逐渐演变成了“压岁钱”。早先的时候,长辈们在红纸里包一百文 铜钱送给晚辈,寓意“长命百岁”,对已成年的晚辈红纸包里则放一枚银元,说 是做生意“一本万利”。货币改为纸币后,长辈们喜欢到银行兑换票面号码相连 的新钞票给孩子,祝愿孩子都“连连高升”。 虽然只得到了几块钱的“压岁钱”,我仍然很开心,用它买了平时买不起的 自己喜欢的玩具、敞开肚皮吃一毛钱一碗的芽豆、山楂糕、动物饼干,还可以买 各种造型的印着不同图案的纸灯笼! 大年三十的晚上,我们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提着各种各样的纸灯笼在雪地 上玩耍,红的烛光映在我们写满了快乐的笑脸上。记得有一次是大年三十的晚上 我把一支“二踢脚”插在了雪堆里,然后点燃了引线,急忙跑到一边捂住耳朵, 就听见“砰”的一声鞭炮只响了一声,我跑过去刚捡起来“咚!”第二声跟着响 了,我左手的手指顿时被炸起了一个黑紫黑紫的大血泡,我疼得坐在地上哇哇大 哭起来。 看到这个样子可把爸爸吓坏了,他抓起我的手心疼得直掉眼泪。急得抡起巴 掌打我的屁股说:“我和你说什么来的,我叫你不小心,我叫你不听话!”打了 几下赶紧背着我往卫生院跑。那时我搂着他的脖子感觉爸爸的背是那么的宽阔、 那么的温暖,爸爸累得呼哧带喘,头上的汗成溜儿地灌进了他的脖子里,我拿袖 子一边给他擦汗一边问他累不累,被痛打的屁股这时也不觉得那么疼了。爸爸不 停地安慰我说:“儿子,没事啊爸爸不累,一会儿就到了,一会就到了。” 等四十分钟后到了卫生院,爸爸的棉袄已经被汗水浸透了,他顾不上擦去脸 上的汗水,抱着我就往急诊室跑,好在没什么大事,医生阿姨说幸亏送来及时再 晚点恐怕这个手指就保不住了,看到我没事了爸爸累得一下子瘫坐在长椅上半天 没起来,那时我觉得我的爸爸是全世界最棒的爸爸!即便这样放鞭炮仍旧是我的 最爱,家里经济状况再不好爸爸还是在过年的时候给我买很多鞭炮,看到我玩得 开心爸爸也一脸幸福的样子,只不过每次爸爸都站在我的身旁看着我放。孩提时 代无忧无虑的时光是多么的美好又多么的让人留恋呀! 短短几年的时光,破旧的土房变成了高楼大厦;乡间的弯曲的小路变成了笔 直宽阔的柏油马路;以前一到夏天苍蝇蚊子乱飞、从旁边经过呛得人直流眼泪的 牛场变成了美丽的公园,成了人们茶余饭后休闲的好去处。有时我不得不佩服开 发商丰富的想象力,就连我家房后那条通到天津的臭河,竟然被联想成为一个音 乐大师故乡的小河而用来大做文章。河的上游有个油毡厂和化工厂,他们把工业 废水都排到河里,他们自己赚了钱却让我们世世代代居住在这里的老百姓为自己 的健康买单,找谁说理去呀!今天治理明日治理也不知治了多少年,状况依然很 严重,曾经有很多想不开的人从这个地方跳了下去上了“天堂”,更有甚者,河 的旁边曾经是一片乱坟岗子,应该有上百年的历史了。天气热的时候从桥上走过 黑黑的河水总是泛着熏人的臭气,如此肮脏不堪的环境竟然被开发商视为“风水 宝地”而被包装得如此冠冕堂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