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凤之凄鸣(2) 可是天帝莫非想一开始就将朱鸾逐往无垠之狱,让她永生永世都无法与自己 再有任何联系?那样别说凤凰找不到她,再过几年,就连关于这个妹妹的记忆, 都会渐渐变得模糊的。 无垠之狱是为了隔绝罪孽之人、罪孽之神所铸造的牢狱,谁也不知道它是何 年何月形成,谁也不知道那里被关押了一些什么样的神魔;没有谁从无垠当中出 来告诉世人里面是一番怎样的景象,狱外的生灵,也都对它的存在感到惶恐不已。 凤凰虽在心中警醒,可他却每日都在感觉到,关于朱鸾的一切正在自己生命 中慢慢消逝,她的音容笑貌都在变得模糊,他已经不记得她的名字…… 有时候凤凰睁开眼来,突然就会迷茫地问自己究竟要往哪里去?他满身伤痕 累累、残破的羽翼究竟是为了谁?他需要在清晨最刺眼的阳光下面凝神想很久, 很久很久才能够从手腕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痕上面想到,那一切都是缘于一只被 绑在他红线另一端的小鸟…… 她,去了哪里呢? 当凤凰惴惴不安地臆测着自己的下落时,朱鸾正在一片混沌中起起伏伏。她 不知光阴究竟过去几许,只记得在一阵几乎可以撕裂她的漩涡之后,她陷入了长 久的困顿。以前从来没有那么困过,困到快要死过去,有一个声音无时无刻不在 召唤着她回到出生前的地方,回到那片澄净、安然、不带一丝纷扰的地方。可她 与生俱来的欲望还是拯救了她,朱鸾贪恋起人间那美味四溢的瓜果芳香,回忆起 自己在花团锦簇当中享用美食的光景,她想起了明阳幻境中的美好时光…… 想到这里,朱鸾蓦然睁大眼睛,连她对面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之所以说像人,只是因为那东西长着一张人的脸,和她在凡间看到的人类的 脸是一样的,有着清晰的五官和表情。然而如果只是人脸,哪有这么可怕! 那是一张张足足有塔楼那么高的人脸面具!它们耸入云天,在一片混沌之间 像牢笼一样紧密包围着她,无论朱鸾转向哪个方向,所看到的都是同一张脸。然 而那脸或喜、或悲、或嗔、或怒,各色诡异神情,再加之从背后透出的森然冷笑, 把朱鸾吓得连毛都要竖起来了。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朱鸾大叫着壮胆。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人脸只是发出如鬼哭狼嚎般的笑声,听进耳朵 里刺痛无比,朱鸾感到有一道热热的液体顺着自己的耳际流下来,她的头都快要 裂开了。 她捂着耳朵叫道:“滚开!什么鬼东西!凤凰——凤凰你快出来——” 她的求救声还没到一半,人脸的笑声戛然而止,围成圆环状的人脸旋转起来, 如一阵飓风,最后停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张愁眉苦脸、眼神中流露出无尽哀伤的 脸。 “朱鸾,你还记得我吗?” 朱鸾浑身一震,那张人脸发出的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凤凰?”她刚叫出声来,却又急忙摇头,“见鬼的,你根本不是凤凰!你 是什么怪物?” “朱鸾,我是你的哥哥啊……哥哥啊……你忘了我吗……忘了我吗……” 随着这一声声让人灵魂都抽搐不止的呻吟声,那哀伤的人脸又攸然后退,换 上一张怒发冲冠的表情,“大逆不道的孽畜!你在人间酿下大祸还不够,连自己 的哥哥都想害死!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我没有!”朱鸾发出一声惨叫,“为什么你们全都向着他?凤凰可以把整 个九州世界颠覆都是理所当然,可我只想过我自己的生活!我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