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无垠之狱(4) “你说那什么无垠之狱……”朱鸾虚弱地眯着眼睛,“究竟是什么东西?” 兰泽缓缓地摇摇头,“您不必知道。” “为什么?” “天帝之所以会饶恕你,没有真的将你放入无垠之狱去与妖魔鬼怪为伍,也 是因为他惜你这份‘无知’。因为无知,所以便不会有那么多的善恶之念……” 朱鸾听他咕咕噜噜说了半天,好像不是什么称赞自己的好话,刚想提起力气 反驳,兰泽却突然话锋一转,“不过,这也并非没有代价的。” “代价?” “这是与天帝之间的一场交易。” “谁?” “你没有听说吗?天帝将九州皇主之位赐予了凤凰大人,责令他在百年之内 重整四海王土,使跳脱天道轨迹的人间重回正道。” 朱鸾在心中哼了一下,道:“我当然知道。那就在我面前……” “不,你所看到的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朱鸾吓了一跳。 “我并非说这件事的发生不是真的,而是你了解的……”兰泽定定地望着她, “不是真的。” 朱鸾瞪了他一眼,“我还没有耳昏眼花到出现幻觉的地步。” “那不是您的幻觉,或许只是凤凰大人想要让你看到的事情。” “……” 兰泽呵呵一笑,“凤凰皇主登基之时,向普天下承言重喻,而且他还说了一 句很耐人寻味的话。” “……” “他说,人间的帝王之制无法长存,是因为人有心、有情、有义,有那么多 牵绊活在世上,对任何一个王者都是一种煎熬。” “那该怎么办?让他所有的亲人都去死吗?”朱鸾没好气地说。 兰泽宛然一笑,“若是无牵无挂,无碍无故,那可真的是无忧亦无怖——对 天帝而言,这样的帝王也是危险的。” 朱鸾皱皱眉,好像是听懂了兰泽口中的某种危险的意味。 “您明白了吗?” “我不明白。”朱鸾故意哼了一声,“我对凤凰坐不坐什么皇主之位没有兴 趣,反正他从来也算不得我的兄长。” “啊……”兰泽长吟了一声,叹口气,“算了。也许您与凤凰大人注定要走 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你们鸾凤双生,却未必可以真的一起为九州之未来而求同 存异吧……” “什么九州不九州的,我根本没兴趣。”朱鸾有点儿怪凤凰不声不响就离开, 离得那么远,而且还派了这么个笨嘴拙舌的家伙来跟她解释。他还真的当自己成 了皇主以后就威风了?以后难不成连见他一面都要预约了? 朱鸾越想越来气,她心中的愤怒加速了能量的燃烧,没一会儿就觉得头晕目 眩,蹲在地上气喘吁吁。 兰泽将朱鸾扶着,重新坐回凤凰曾经休息过的那块石头,“这块稀生石,是 初在凤梧山出生的雏鸟们最喜欢争夺的宝物,因为凤凰大人每每途经此地都会在 此驻留。” 朱鸾一愣,“凤凰经常来这里?” “是的。相传,他也是在那时候看到你的……” 朱鸾听着这个人滔滔不绝的,像个长者般娓娓讲述着连她这个活了很多年的 神都不知道的事情,心中不禁感到越来越疑惑。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兰泽突然就不说话了,只是用那流星一般的眸子望定自己。 朱鸾眼前一片恍惚,她摇摇头想要再镇定地看清楚,却已经来不及了——身 体里面那最后一簇萤火似乎也即将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