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凡尘将逆(3) “真的没事。”雁太邵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还要说……是你这一下把 我打醒了。” “……你什么意思?”朱鸾完全摸不着头脑。 “你不懂的。”雁太邵笑着摇摇头,“也不需要懂。” “你不讲我当然不懂!”朱鸾白他一眼。 “这是我们人类才有的苦恼。”雁太邵说,“神是体会不到的。” “你们凡人莫名其妙的苦恼还真不少!” “嗯……其实身为人,时常会非常迷茫,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该何去何 从,不知道这本就短暂的一生……值得珍惜的记忆到底有多少。” “那就干脆通通忘记好了!”朱鸾很干脆地说,同时指了指雁太邵的头, “我听说你们凡人头脑本来就很笨,这么笨的头脑,还要想那么多事情,记住那 么多东西,怎么够用嘛!不如就忘得干干净净,过了今天过明天,反正不到百年 就化作尘土一堆,开开心心不是更好?” 朱鸾眉飞色舞地在对雁太邵教导他“为人”的理论,雁太邵一边听一边眯着 眼睛微笑,时不时点两下头。 “喂,你不要只是听,也发表一下意见!” “嗯……嗯……” “什么嗯嗯的,你这样的态度真让我生气!”朱鸾撅着嘴满脸的不爽。 雁太邵笑笑,说:“这番话……真的不像从凤凰的妹妹嘴里说出来的。” 一提到凤凰,朱鸾的脸就有点儿僵,“干吗要突然提起他?” “……” “雁子……你最近对凤凰好像更有兴趣了啊,”朱鸾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的脸, “该不会有什么江湖术士对你说了什么吧?” “啊?” (江湖术士= 灰羽?) 朱鸾挥挥手,满不在乎道:“我知道你从来都对凤凰贼心不死,不过劝你还 是打消念头吧,不要以为骑着碧焉在天上跑几圈就有机会遇到凤凰了。” “遇到凤凰?”雁太邵很莫名。 “是呀。”朱鸾理所当然地说,“难道你不是一直在烦恼凤凰的事情?” “我……” “哎……其实我早该想到,还有什么事情会让你这个读书人唉声叹气的,不 就是你对凤凰的那点儿念想吗?” “我没有……” “你老实承认吧,我早就发觉你不对劲儿了!”朱鸾很肯定地说,“你今天 对天空特别有兴趣,动不动就望天,难道不是想再上去一回?” “啊,我那是……我没有想上天哪……” “那你望天干吗?”朱鸾责备地说,“天上又一只鸟都没有,你还不如看我!” “这……”雁太邵已经被她乱七八糟的解释弄得苦笑连连。本来以为自己的 胡思乱想已经够荒谬,没想到自己的怪异举动到了小鸟那里,竟然得到了这一番 啼笑皆非的结论。 更无奈的是,还不能够说她猜错了! 因为雁太邵的确是不时在仰望天空,他在确定记忆中关于天遣的那段影像是 否真的发生过。 他的确一直在唉声叹气,因为他做人做了二十几年,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他 :你不是人。 他也的确是冷落了小鸟,在漫长的旅途中他们已经习惯了唇枪舌剑你一言我 一语,只要在清醒状态下,他就和朱鸾在不停地嚼舌头。朱鸾并不是一个乖巧的 旅伴,要论可爱她不及桃宝儿的一半,要论知音她与雁太邵更加是八竿子打不着, 一个读书人一个是文盲。但是为什么这一路走来,他已经完完全全习惯了小鸟的 存在,习惯了她那些弱智的问题和荒唐可笑的结论? 唉,难道这就是人类可悲的依赖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