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景在前(2) 访谈是直播式的,在广播台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磁带机沙沙地转着,她安 静地开始。 “大家好,我是这次访谈的主持人,我叫丁香。今天,很荣幸请来了在校内很 有名的摇滚歌手——雷。下面,先请他为大家做一个自我介绍好吗?” “大家好,我叫雷。” 刚开口,我就突然卡壳了,到底要怎么说呢?我究竟是想要说些什么呢?我又 为什么要来做这样的节目呢? 一时之间,茫然像大雾一样铺天盖地地袭击过来。 这时,她接过了话,仍然微笑着。 “像很多出色的音乐人一样,雷看来并不太擅长用语言介绍自己。那么,就让 我们,和他一起去探究他的音乐世界吧!” …… 后来,那天我们谈了很多。她的声音,像春天的和煦的微风一样,清淡而不空 洞;她对音乐的领悟,有着很多独到的地方,在某些眼力几乎不可及的罅隙里,她 依旧能找到闪烁的碎钻。更让我惊奇的是她对摇滚也有着很深的认识,是不是上帝 太宠爱一个人的时候,会把所有的才华都给她? “最后,让我们在雷的这首《夜色》里面,结束这次的访谈吧!” 夜色缓慢 飘荡在黄昏的末尾 你对着我笑 裙角飞扬 我又闻到了 美丽灵魂的清香 …… 一曲终了,她从主播台转向我,微笑。 “谢谢你接受我的访谈。”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袭击过来的冲动,我站起身,弯下腰,行了一个西方绅士 式的礼。 “小姐你好,请问芳名。” 她先是迟疑地一愣,随后就抿嘴笑了。 “你好!”她大方地伸出手来,“正式认识一下,我叫丁香,中文系本硕连读 基地班的学生。对了,我可比你大一级,是你师姐哦!” 然后,看着我有一点僵住的表情,她眼睛里闪动着狡黠的光,笑了起来。 是不是有些情感,一旦陷入就没有自拔的可能? 不能自救,只能看着自己慢慢没顶。 我想方设法地搞到了她的很多资料。 她是学校校报记者团的成员,经常在校报上面发表一些文章,都不长,但类型 多样:有些是新闻报道,有些是社会评论,有些是心情散文。特别是那些心情散文, 和她的眼睛一样空灵深邃,读后总让我莫名感慨——好像什么东西,在自己身体里 面的,早就忘记了被遗失在哪里,她却笑笑的,对你挥挥手说:“你看,它不是在 这里好好的吗?” 那些日子,我为她写下了一首又一首的歌,像疯了一样地创作。半夜里同舍的 人起来,经常会发现我坐在窗边,窗户开着,桌子上落了一堆烟灰,而我的手旁放 着十几张刚刚写好的乐谱。 可是,我却不知道她怎样看待我,如果我的冒昧,只能引来她的嗤笑,那可怎 么是好? 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如此胆怯,站在迷宫的入口,渴望着尽头的宝物,却没有勇 气,走出第一步。 我给自己疯狂的打气,深呼吸,从一数到十,没有什么大不了。 呵呵,nothing is impossible !何况是我这样自信骄傲的人! 鼓足了勇气,我请一位和她同舍的师姐帮我转交一封信。那师姐用同情的眼神 上下打量着我。第一次发现被人看会这样难受,或许她也看出了我的不自然,微笑 着对我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丁香上大学以来还没有答应过哪个男生呢!”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师姐叫刘婕,是她最好的朋友。 果然,第一封信如同泥牛入海,杳无音讯。 接着咬咬牙又写了第二封,可是结局照旧。 怎么办?我问着自己。 我已经没有信心再去面对这样的事实了,也许对她来说,一切就只是发生了, 过去了,也就不再有任何的意义,就像路上偶遇,擦身而过,之后一切依旧按照既 定的轨道循环往复。 可是对我来说却并非如此简单,偶遇之后惊喜地发现灵魂被擦出了火花,有谁 在寒冷的夜里不会期望这种希望的温暖? 我写了最后一封情书。 “…… 不管你如何看我,我只请你在今天晚上,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到图书馆前,我 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我的那些旋律,是因你而生的,如果你不能接受他们,那么它们的存在也没有 什么意义了。 如果十二点你还不来的话,我就会把它们统统焚毁,没有存在意义的音乐就是 已经死掉的音乐,让他们回到没有出现的状态吧! ……” 爱情是我们在很早之前 就已经开始寻找的东西 在失落的寂寞哭泣之后 她出现了 神的孩子开始在天空轻盈飞舞 ——雷 《FLY AWAY》 当晚十二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雷背着吉他、抱着乐谱来到了图书馆前。 突然,他怔住了。 她微笑地坐在门口的阶梯上,狡黠地看着雷,唇边有浅浅的微笑。 “你来了?”他愣愣地问,一切顺利得不像是真的,行云流水般的奇诡。 “我来了啊!” 丁香轻轻站起身说:“怎么,下决心要烧掉这些好听的声音了?我可不舍得呢!” “其实,每一段音乐都是上帝贬斥凡间的精灵,只是借人类的口被释放出来, 我们有什么资格去焚毁他们呢!” 看着她安宁的脸庞,想说的话突然都被堵在了嗓子眼里。很久,雷才开口。 “我想请你听一个故事,好么?” “很久以前,一个僧侣每天苦练修行,只是为了有一天可以得道成佛。 可是有一天,他经过一棵树下,很突然地,被一株兰花所吸引。那兰花在风中 自在摇曳,绿叶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