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朱元璋初定天下 马秀英直面危机 片头着民服、戎装直至皇后凤冠霞披的马秀英,或喜、或收或想、或怒的各种 表情。她的一双大脚。 出片名:大脚马皇后片头歌:山无垠,水无涯,大浪淘金沙。 天无缝,地无隙,何处是我家。 功名利禄身外物,人生苦短如昙花。 青史总由后人写,是非曲直莫自夸。 天子百姓差别大,你争我夺过家家。 脱了衣服都一样,两眼一闭他对他。 山有垠,水有涯,黄金不掩沙。 天无边,地无际,真善美如花。 1 应天(南京)街头日外几匹快马飞奔而过,扬起一片黄尘。 2 城墙边日外快马奔驰而来,跑出画面。 字幕:公元1367年,元顺帝至正二十七年,时龄四十岁的朱元璋,在历经十五 年的血腥征战,消灭了他的最后一个劲敌吴王张士诚之后,一改“高筑墙、广积粮、 缓称王”的策略,在虎踞龙蟋的古城金陵自立为吴王,改金陵为应天。然而,仅数 月之后,一个新的念头又不可遏制地朝他冲击而来…… 3 三友轩楼上日内这是个环境颇雅的临街小楼。有几个茶客在喝茶,一茶童在 给客人往来续水。 老板张三正给一老者拘耳屎。老者忍不住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老者看看外面:“朱元璋做了吴王,不是说天下太平了吗,怎么又兵慌马乱的?” 张三:“吴王又要登基做皇帝啦,正忙着呢!” 老者又打了一个喷嚏。 忽然,传来一阵隆隆的雷声! 一茶客:“是打雷吧?” 另一人:“可不是!” 张三:“怪事情!冬至都过了,怎么还打雷?” 4 王宫后花园日外鼓乐声声,彩旗飘飘,一片喜庆气氛。 一群貌若天仙的宫女正在练习登基礼仪、宫廷步伐。 一个名叫春兰的丫环大大咧咧地号令众人,颇有将军之风。总教练——女相十 足的太监邵公公站在她身边。 春兰:“一二三,……” 邵公公指指一个宫女,小声地对春兰:“叫她收腹挺胸。” 春兰:“收腹!挺胸!那一个,收腹,听到没有?” 队伍中的一个宫女茫然地看看春兰,脚步也乱了。 邵公公拍拍小肚子:“腹,腹。” 春兰:“收腹就是收起小肚子,肚脐眼下那块!真笨!” 宫女忙照着做,动作夸张,但和众人合拍了。 敲鼓的鼓手。 奏乐的乐工。 宫女们行进的优雅身姿。 一声惊叫,队伍乱了,宫女们喊着,躲闪着。 春兰走过去:“吵什么?吵什么?” 宫女:“蜈蚣,大蜈蚣!” 果然,地下有一条红头、黑身、一尺多长令人恐怖的大蜈蚣。 宫女们惊嘘声:“都冬天了,还有这东西!” “给它蛰一下,可就没命了!” “我的妈呀,这么大,成精啦……” “蜈蚣见不得鸡,快去抱只公鸡来……” 春兰:“都别动,我去拿火钳子!”返身要走,见有人来,恭敬地喊“娘娘!” 众人:“娘娘!” 朱元璋的结发妻子——三十六岁的娘娘马秀英大步走来,问:“出什么事了?” 冬梅:“娘娘,有条大蜈蚣……” 马秀英:“蜈蚣?一条蜈蚣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上前几步。 地上张牙舞爪的蜈蚣。 马秀英突然抬起一只大脚,狠狠地踩过去,碾了碾。 众人一阵惊呼。 马秀英抬起脚。 已被踩烂的蜈蚣。 5 谨身殿日内文武大臣正在听身穿王服的朱元璋发号施令。 文臣李善长(字百室,五十五岁)、军师刘基(字伯温,五十八岁),武将徐 达(字天德,三十七岁)、汤和(字鼎臣,四十二岁)、常遇春(字伯仁,三十九 岁)、李文忠(字思本,三十岁)等都在坐。靠后的一张椅子上,坐着胡惟庸(字 朝圣,三十九岁)。 朱元璋拔出一支令箭:“汤大将军!” 汤和:“汤和在!” 朱元璋:“本王命你五日之内拿下方国珍及其残部!” 汤和接令箭:“得令!吴王,五天太长了,我老汤保证三天内将那方姓小儿捆 来见你。要不,汤和提头来见!” 朱元璋:“好!” 汤和似有话要说,朱元璋挥挥手,汤和只好离去。 朱元璋:“徐大将军!” 徐达:“徐达听命!” 朱元璋:“本王封你为征虏大将军,北伐中原。然后,再下山东诸郡!” 徐达:“遵命!”接令箭,转身离去。 朱元璋:“胡廷瑞!” 一武将:“末将在!” 朱元璋:“命你率领所部明春之前收复福建!” 胡廷瑞:“遵命!”接今离去。 朱元璋:“杨瑾!” 一武将:“末将在!” 朱元璋:“湖南我军即日起归你统辖,本王命你三个月内克取广西!” 杨瑾:“杨瑾遵命!”接令离去。 朱元璋踌躇满志。 刘伯温成竹在胸。 李善长一脸得意。 刘伯温:“主公,征战之事分派已定,我看,可以商议一下登基大事了。” 胡惟庸看看刘伯温,又看看朱元璋,但没有说话。 一文臣匆匆走进:“启禀吴王,微臣阮弘德有急事要报!” 朱元璋:“报来。” 阮弘德:“江宁县丞来报,今天一早,江宁知县周敬禹及其一家六口,悉数被 一伙歹人杀害!” 众人大惊。 朱元璋:“啊?!歹人抓住没有?是些什么人?” 阮弘德:“抓住一个,都是当地的地痞无赖。” 朱元璋:“他们为何要加害周知县一家?和他有冤仇?” 阮弘德:“没有。说是前朝的一个官员暗中唆使的。” 朱元璋一拍桌子:“有这等事!” 6 王宫后花园日外只剩下马秀英、春兰、太监邵公公和十个宫女了。两个老妇 正让宫女们试穿新做的凤冠霞披。 马秀英:“邵公公,练了大半天,你也累了,回去歇息吧。” 邵公公:“娘娘,今天还有一个最重要的课目没有做。” 马秀英:“什么课目?” 邵公公:“就是娘娘的走路。” 马秀英:“走路?我都三十六岁了,还不会走路?” 邵公公:“走路也有讲究。民间有民间的走法,军中有军中的走法,皇宫有皇 宫的走法。皇家的行走坐站,学问可大了!” 马秀英:“那你走几步给我看看。” 邵公公作女人状,轻移莲步,飘飘而去。 马秀英学着做,不像,样子很滑稽。 试衣的宫女们忍不住地笑。 马秀英斥责宫女:“笑什么?!” 宫女们不敢再笑了。 邵公公安慰地:“娘娘,这走路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多练练就行了。” 马秀英又扭几下:“非得这么走?” 邵公公:“前朝就是这么走的。” 马秀英:“前朝?我才不学呢!去吧,你回去吧。” 邵公公:“小人告退。离去。” 7 谨身殿门口日外侍卫孙正久及几个兵士把守大门湖惟庸、阮弘德等立在一边 的廊檐下候命,殿堂里正在商议机密要事。 8 殿堂里日内只剩下朱元璋、李善长、刘伯温三人。 朱元璋:“李先生,本王称帝之事,你有何高见?” 李善长:“主公称帝,做一代人主,当不容置疑。只是我主刚刚称王,不可过 于急进。称帝乃千秋大事,不能操之过急。” 朱元璋:“刘老先生以为呢?” 刘伯温:“主公称帝,时不我待,老朽已提过不止一回。今天江宁知县被害, 是前朝官员背后唆使,那遗老也是以一国不能有二主煽惑人心。有鉴于此,主公更 应赶快登基,以顺天应人,匡正视听。” 朱元璋沉思不语。 9 王宫后花国日外站成一排的宫女们都穿好了新做的凤冠霞披。 马秀英指指点点,跟两个负责剪裁衣服的老妇交代修改方案,贴身丫环春兰站 在马秀英的身边。 马秀英:“吴王在北伐檄文中也提到,要‘恢复汉官之威仪’。吴王,” 春兰打断马秀英:“娘娘,吴王就要做皇帝了,还喊吴王呀?” 马秀英:“慌什么,不是还没登基吗?吴王说,元朝的辩发、椎髻、胡衣胡服 一律禁止,衣冠照唐朝的式样做。” 一老妇:“娘娘,下人们就是照吴王的旨意做的。” 马秀英:“依我看,也不必照葫芦画瓢。怎么好看、省料,穿着又舒服、便当, 怎么来。这袖子还可以再窄些,裙子要宽些,要不然,屁股大的穿上就难看。” 众人笑。 丫环冬梅气喘喘地来了,随她而来的两个太监抬来包括巾头在内的各种帽子。 马秀英:“都拿来了?” 冬梅:“都拿来了!”—一介绍,“这是汉冠,这是唐冠,这是宋冠……” 马秀英似乎都没看中,拿起一顶黑纱做的帽子。 马秀英:“这叫什么冠?” 冬梅:“这叫乌纱帽。是一种便帽,老百姓都戴。” 马秀英:“老百姓都戴?那好啊,你戴上给我看看。” 冬梅:“这是男人戴的;找个男人来试吧……” 春兰:“我来!”将乌纱帽戴头上,干咳两声,摇头晃脑地走步,又用男人的 口气说,“下官刘伯温,是皇上的军师。这乌纱帽,请问娘娘,行不行?” 马秀英:“行!就是它了!以后文武百官上朝、公干,就戴这乌纱帽。” 冬梅:“好啊,洪武朝,兴乌纱,官宦百姓本一家。” 众人:“对对,官宦百姓是一家!” 马秀英:“哎哎,你们先歇会,我去撒泡尿。”转身走去。 冬梅追上马秀英,郑重地:“娘娘,撒尿还是回宫里去吧。” 马秀英:“急得慌。” 冬梅:“那也得回去。娘娘,你可就要做皇后了。皇后就要像个皇后的样子… …” 马秀英点点头,忽然瞪冬梅一眼:“皇后怎么了?皇后也不能叫尿憋死!”大 步走向假山后,一甩裤带,蹲下。 冬梅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10曲径上日外太监于一匆匆走来找马秀英,问春兰,春兰朝假山后指了指,于 一小跑着去假山。 春兰:“哎哎,上哪去?” 于一:“我有急事要跟娘娘禀报!” 春兰:“你不能去。” 于一:“娘娘在假山后做什么?” 春兰:“藏猫子。” 于一不解地:“藏猫子?”又走。 春兰拉住于一:“干什么,干什么?” 于一不悦地:“春兰小姐,你还有心思玩呢!是刘伯温刘大人叫我来找娘娘的, 有火烧眉毛的大事!” 假山后,马秀英站起,系着裤带。 11谨身殿门口日外汤和匆匆走来,问侍卫:“吴王还在里头?” 孙正久:“在。” 汤和欲进,孙正久拦住他。 汤和:“我有事要找主公!” 孙正久:“大人,你不能进去。” 汤和生气地:“好你个孙正久,连我老汤也敢阻拦!” 孙正久:“大将军,吴王正和两位大人在商议机密大事。吴王说了,这阵子, 他不召见,大王老子也不能进去。下官可是奉命行事……” 汤和看看孙正久,又看看仍立在廊檐下的胡惟庸等,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走了。 12殿前路上日外马秀英带着春兰、冬梅和试穿新衣的十个宫女款步朝谨身殿走 去。 汤和迎面走来。 马秀英热情地:“汤大将军!” 汤和仍在气中,点点头,走了。 马秀英看看汤和,莫名其妙。 13殿内日内登基时日似未达成共识,李善长、刘伯温心事重重,朱元璋板着脸。 门口有争吵声,朱元璋不悦地瞪眼看去。 马秀英笑眯眯地出现了。 朱元璋:“娘娘,你来干什么?” 马秀英:“让你看看登基大礼用的新朝服呀!”回头喊,“都进来吧。” 春兰、冬梅及十个光彩照人的宫女鱼贯而入,施礼。 众宫女:“奴婢参见皇上,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眉头渐渐舒展,露出笑容:“不错,不错。都起来吧。” 众宫女:“谢皇上!”起身,退至一边站立着。 朱元璋:“衣裳做得不坏,很好看嘛。两位先生,你们说呢?” 刘伯温:“为这些朝服,娘娘没日没夜地赶做,吃了不少辛苦呀!” 李善长:“吴王登基称帝,八字还没一撇,娘娘的用心,是要把生米做成熟饭。” 马秀英:“可不是!天不可一日无光,国不可一日无主。我们饿了,百姓更饿, 哪能让米还生在那里!” 朱元璋点头:“也好,也好……” 14山上某处日外一个一身短打的人鬼鬼祟祟地隐蔽前行,窥视不远处的山路。 镜头推近这是个十八九岁秀丽俊俏的姑娘。她姓来,名秋菊,是不久前被朱元 璋消灭的一代枭雄张士诚的外甥女。 15山路上日外着王服的朱元璋、军师刘伯温、大臣李善长、胡惟唐等拾级而上, 踏看地形,商议定都大事。 刘伯温兴致勃勃地:“应天实在是江南第一美善之区。有高山,有深水,有平 原。此三种天工,天下再也难找了!” 李善长:“主公,既然你不想定都应天,地形也就不必看了,还是回去吧。” 朱元璋:“伯温老先生,你说呢?” 刘伯温:“已经出来了,哪有不上山之理。”带头走去。 朱元璋看看李善长,跟着走。 16大树后日外躲在树后的来秋菊见朱元璋等走近,掏出一支袖镖。 秋菊挥镖要打,李善长的身子挡住了朱元璋。 朱元璋暴露了,秋菊又要打,一声雷响,她一迟疑,又错过了机会。 17山路上日外朱元璋等都听到了雷声。 李善长:“是打雷?” 朱元璋:“是开山放炮吧?今天已是十一月十八,快小寒了,哪还会打雷?” 李善长:“主公,你今天可是冠冕堂皇地出来的,太引人注目。老夫右眼一直 在跳,我怕……” 朱元璋:“怕有人暗杀我朱元璋?”大笑,喊:“胡惟庸,” 胡惟庸颠颠地上前:“微臣在。” 朱元璋:“你不是说,如今已天下太平,本王今天上山,万无一失吗?” 胡惟庸:“主公乃真命天子,洪福齐天。况且,这一路上微臣都叫人清查过保 证连只兔子也不敢接近。” 朱元璋:“那就好。”继续上山。 18山上某处日外一个手握钢刀的护驾兵士发现行动诡秘的来秋菊,想了想,弯 腰溜出画面。 19山上另一处日外胡惟庸发现兵士慌慌地跟侍卫孙正久说着什么,疾步走过去, 孙正久又跟他说。 胡惟庸一惊,见朱元璋等已走远滞孙正久和兵士钻进树丛。 20山上某处日外来秋菊利用地形地物,努力接近朱元璋等。 忽然,她发现了朝她包抄过来的兵士、孙正久、胡惟庸,只得逃离。 兵士越追越近。 来秋菊打出一支袖镖,兵士呀的一声,中镖倒地。 随后而来的孙正久看看兵士,欲再追。 胡惟庸拦住他:“追不上了,保护主公要紧!”低头看兵士。 胸部中镖的兵士已气绝身亡。 21山路上日外朱元璋等看着匆匆跑来的胡惟庸、孙正久。 朱元障:“那边出了什么事?” 胡惟庸:“没事,没事。” 朱元璋:“本王可听见有人喊了呀,碰到兔子了?” 胡惟庸:“不,不是兔子,是蛇,一条毒蛇。” 朱元璋:“怪事!冬天了,还有蛇?” 又一阵雷声。这次可以听得十分真切。 朱元璋:“是打雷?” 刘伯温:“是打雷。” 李善长:“怪哉,怪哉!” 朱元璋:“老先生,这冬天打雷,是个什么兆头?” 刘伯温:“冬天打雷可不多见,要说兆头可吉可凶。” 朱元璋:“此话怎讲?” 刘伯温:“吉凶全在人为。因势利导,可化凶为吉;随波逐流,也能变吉为凶。” 22荒郊日外雷声中,来秋菊发疯般地腾挪跳跃,怒吼声声,一刀砍断一棵小树, 一脚踢崩一块石头。她渐渐安静下来,走向一座孤坟。坟头芳草萋萋。她将刀往地 上一戳,背对镜头跪下。 来秋菊喃喃地:“舅舅,你死得修呀……我一定要杀了朱元璋、刘伯温、徐达, 给你报仇!”泪水从秋菊的眼眶里溢出。 23屋里日内又一张姑娘的脸。较之前者,这一个少了杀气,多了娇媚。她叫吴 玉娇。吴玉娇也泪流满面。 一支点着的蜡烛跳跃着,烛泪斑斑,香烟袅袅。 吴玉娇守在一个奄奄一息的中年男子身边。 又是一阵雷声。 男子:“皇天震怒呀!大元朝和我一样,气数已尽,朱元璋就要登基称帝了… …大厦已倾,独木难支。为父已倾尽全力,死而无憾。孩子,报仇的重任,就落在 你的身上了……”大睁两眼,气绝而亡。 吴玉娇哀声喊:“爹爹!爹爹……”嚎陶,很快又止住哭声,将其父的两眼合 上,蒙上尸布。 她拿起一件衣服,在蜡烛上点燃,到处点火。 吴玉娇心声:“爹爹,你放心去吧……孩儿永远忘不了我是大元朝的子民……” 24屋外日外镜头拉开这是一个有数进的、颇气派的大宅院。大火熊熊燃起,整 个宅院烈焰腾空——一个家族、一个王朝即将灰飞烟灭。 25胡惟庸家祖堂日内烈焰化作一股火焰,是胡惟庸在光线昏暗的祖堂里上香。 香案上有“天地君亲师”及祖宗牌位。 胡惟庸嘴里念念有词,虔诚地叩拜。 一个人影子般地走至他身后,是他的大儿子,二十一岁的胡大鹏。 胡大鹏低声地:“父亲,那个牧牛儿、小和尚,真要登基称帝了?” 胡惟庸淡淡地:“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拦不住。” 胡大鹏:“晌午打的一阵干雷,你听到了?” 胡惟庸没回答。 胡大鹏:“天怒人怨!” 胡惟庸:“那又怎么样?” 胡大鹏:“他一个没有根基,学堂也没进过的牧牛儿、小叫花子,竟要当一代 人皇,实在是天理不公。” 胡惟庸:“那这皇帝该由谁来当?” 胡大鹏:“父亲大人你!” 胡惟庸:“混账!你小子人不大,竟有如此狼子野心!” 胡大鹏:“父亲,孩儿谨遵家训,自幼苦读,修身齐家,以天下为己任。孩儿 很小就听人说,大人你天生就是一副帝王之相。” 胡惟庸:“那是无稽之谈。” 胡大鹏:“不,如今天下姓什么尚难预料,况且时机正好。所谓机不可失,时 不再来。” 胡惟庸:“时机正好?好在哪里?天下是人家朱元璋打下的,他顺理成章地就 要做皇帝。” 胡大鹏:“一千年前,曹魏的天下被司马家夺了去,这且不说。今天这天下, 是淮西众将打下的,而非他朱元璋一人。况且,朱元璋杀人盈野,残暴多疑,树敌 太多,即便淮西将领,不少人对他也心存不满。” 胡惟庸:“即便朱元璋当不了皇帝,在淮西众将中,也轮不到为父。” 胡大鹏:“淮西将领,粗人多,文人少,徐达、汤和、常遇春、李文忠他们, 功劳虽大,但不是一介武夫,缺少谋略,就是胸无大志,有官即安。李善长又心地 狭隘,优柔寡断。只有父亲你饱读诗书,足智多谋,人缘也不错。只要假以时日, 再有孩儿等推波助澜,三年后天下就会姓胡。” 胡惟庸:“异想天开。” 胡大鹏:“父亲大人,知道善友会吧?” 胡惟庸:“听说过。善友会是做什么的?” 胡大鹏:“一言难尽。善友会好比水,可载舟,可覆舟……” 胡惟庸:“神神道道,搞什么名堂嘛!” 胡大鹏:“父亲,晓得乌衣巷边的那个郝半仙吧?” 胡惟庸:“不是个相面先生吗?” 胡大鹏:“此人相面如神。孩儿今天找过他,他说我有太子之相,两年后必将 应验。” 胡惟庸:“有这事?” 26街头店铺边日外胡惟庸立在一群人的后面。 人们围着相貌古怪的相面先生郝半仙。 27店铺里日内胡大鹏和当涂县令张少庸朝看相的摊子偷窥着。 28店铺边日外一个刚看完相的人站起,双手抱拳:“佩服!佩服!先生不是神 仙,胜过神仙!” 郝半仙面无表情地:“下一位。” 一个人急着坐下:“到我了,到我了!” 郝半仙:“你先等等。”指指胡惟庸,“轮到那位先生,他已等候多时了。” 那人只好顺从地让开。 胡惟庸上前坐下,伸出左手。 郝半仙看看胡惟庸的手,又看看他的脸,一惊,情不自禁地站起。 众人个个惊异。 郝半仙:“各位,都请回吧,今天不再看了。”对胡惟庸,“这位客官,请移 尊步,随我来。”离坐走去。 胡惟庸想了想,跟过去。 29店铺里日内胡大鹏、张少庸相视一笑。 30一座废弃的院子里日外断瓦颓垣,杂草丛生,院墙边有口井。 郝半仙等候着。 胡惟庸走近,站下。 郝半仙扑通跪下,连连磕头。 胡惟庸茫然地:“先生,这是为何?” 郝半仙:“郝某不敢泄露天机……” 胡惟庸扶郝半仙:“先生请起。此处没有旁人,鄙人相好相坏,但说无妨。” 郝半仙:“大人乃帝王之相呀……” 胡惟庸:“哎,慢着,慢着,先生认错人了吧?鄙人姓胡,可不姓来。” 郝半仙:“没错,朱元璋忙着要登基,人人皆知。但从大人的面相上看,他只 要再缓两年称帝,这天下就姓胡了。” 胡惟庸:“有这等事?!”朝两边看看,“郝先生,这话可不能乱说!” 郝半仙:“在下知道。” 31院墙外日外胡大鹏踮起脚朝院子里看着。 32院子里日外郝半仙恳切地:“郝某虽有半仙之称。仍是肉体凡胎,大人之相 是上天所定,天意如此。晌午那一阵冬雷,想必你也听到了。” 胡惟庸点点头:“请问先生,要是吴王很快就登基,把龙椅坐了呢?” 郝半仙:“那大人就只能屈居人下,侍候于人了。” 胡惟庸想了想,看看郝半仙,走至井边,伸头朝里看着。突然叫道:“哎呀呀, 这是什么?!” 郝半仙边走边问:“井里有什么?” 胡惟庸:“你来,快来看!” 郝半仙走到井边趴在井坛上看着,道:“黑古隆冬的,什么也没有呀?” 胡惟庸:“你再看,再看!” 郝半仙的头伸进井里。 胡惟庸冷不防抱起郝半仙,倒扔进井里! 33院墙外日外胡大鹏惊恐的脸。他的主观镜头:郝半仙在井里大叫。 胡惟庸搬一块石头砸了下去。 井里没了声息。 胡惟庸又接连砸进几块大石。 胡大鹏翻墙跑进院子里,气急败坏地:“父亲,你怎么……” 胡惟庸四下看看,见无人,对胡大鹏:“快走!” 34巷子里日外偶尔有行人走过。刚刚杀了人的胡惟庸神色坦然,若无其事地走 着。 胡大鹏神情紧张,语无伦次:“这事情,这事情,好好的怎么就……” 胡惟庸:“什么事情?我干什么了!” 胡大鹏:“父亲,那郝半仙没有得罪你呀……” 胡惟庸:“郝半仙?他一个相面的,与为父有何瓜葛?” 胡大鹏:“你不该杀了他。” 胡惟庸:“我没杀他。他是你杀的。你给了他多少钱,让他编那么些说词?” 胡大鹏:“我没给他钱。他只给我看过一次相。” 胡惟庸:“那就是他自己杀了自己。你也知道朱元璋凶残多疑,这种和他争天 下的事,只要露出半点风声,就是灭门之灾。郝半仙不杀,他和他的一家也都难逃 大祸。” 胡大鹏:“可是活生生的一个人……” 胡惟庸:“妇人之仁!朱元璋杀过多少人,你算得清吗?” 胡大鹏:“那……郝半仙说的,你信不信?” 胡惟庸:“为父从来就不愿做人下之人。越是这样,越是战战兢兢,如临深渊, 如履薄冰。” 胡大鹏佩服地:“生姜还是老的辣。父亲的谨慎果决,孩儿自叹不如。” 胡惟庸笑笑:“有自知之明。看来,你还能长进。” 35坤宁宫夜内仍着王服的朱元璋走进坤宁宫,喊:“秀英!” 马秀英迎上前:“难得你还叫我秀英。从你当吴王那天起,我就想,我们的夫 妻生活怕是到头了……” 朱元璋:“可不是吗,你还叫我赶快做皇帝……” 春兰、冬梅欲上前给朱元璋宽衣。 马秀英:“你俩下去吧。” 春兰、冬梅离去。 朱元璋:“这行头,不穿不行,穿着又难受……”自己解衣扣。 马秀英:“我来,我来。你别动。”细心地给朱元璋脱衣、脱靴,端过放在一 边的洗脚水,给朱元璋洗脚。 朱元璋温情地:“秀英,这些事可不该你干。” 马秀英忧伤地:“是呀,再过些日子,想给你宽衣解带也难啦……打天下易, 坐天下难;同贫困易,共富贵难……” 朱元璋同感地:“可不是吗,想当年……” 36寝宫门外夜内春兰、冬梅仁立着。 37床上夜内朱元璋、马秀英并排而卧。 朱元璋睡意朦胧地:“……朝服做得不错,可再多找些人看看,让众人选定。” 马秀英:“那这登基的时日?” 朱元璋:“这是大事,容我再想想……”闭上眼睛,很快呼呼入睡。 马秀英欲喊,想想不妥,又碰碰朱元璋。 沉睡的朱元璋浑然不觉。 马秀英不无伤感地叹口气,想了想,似乎拿定什么主意,坐起。 38刘伯温书房夜内马秀英到刘伯温书房商谈朱元璋称帝之事。 刘伯温着急地:“称帝之事,主公犹豫不决湖惟庸和一些淮西功臣老是在他耳 边吹凉风,连李善长也是这个意思。” 马秀英:“那该怎么办?” 刘伯温:“老夫会据理力争的。娘娘一定要一口咬住不能缓……” 39马秀英床上夜内朱元璋仰卧着,他身边放了个长枕头。 朱元璋侧转身,下意识地紧紧抱着枕头,亲吻。 朱元璋感觉不对,睁开眼,这才发现马秀英不在。 朱元璋:“秀英,娘娘!” 无人应答。 朱元璋:“来人啦!” 冬梅走进:“吴王。” 朱元璋:“娘娘呢?” 冬梅支吾地:“娘娘,她……” 朱元璋:“半夜三更的,她去哪了?” 40寝宫外夜内马秀英快步走来。 春兰小跑着迎上去,神色慌张。 春兰:“娘娘不好啦!吴王醒来后找不到你,正发火呢!” 马秀英想了想,来回走几步,眨巴眨巴眼睛,硬是挤下两行眼泪。 春兰不无诧异地看着马秀英。 马秀英做个鬼脸,走进寝宫。 朱元璋已披起衣服,坐在床沿上。 冬梅悄然退走。 朱元璋生气地:“上哪去了?” 马秀英吸吸鼻子,一言不发地也坐在床沿上。 朱元璋:“怎么,你在外头哭?我成天忙得昏天黑地,好不容易来你这里一趟, 岂不知良宵一刻值千金?” 马秀英啼嘘地:“良宵一刻值千金?”苦笑,忽然又哈哈怪笑。 朱元璋看马秀英,渐露骇然之色。 马秀英由笑而哭,十分伤心。 朱元璋紧张地:“娘娘,秀英,你这是……” 马秀英:“是啊,你好不容易来我这里一趟。上一趟是什么时候?两个半月前! 来了又怎么样?还没和我讲三句话,就呼呼大睡了……我老了,提不起你的兴致了 ……” 朱元璋劝解地:“秀英,秀英,你看你看,都老夫老妻了……”给马秀英擦泪。 马秀英推开朱元璋的手,气冲冲地:“你走,你走吧!我一个人还清闲些……” 朱元璋抱拳长揖:“秀英夫人,马大小姐,重八这厢有礼了!” 马秀英破涕为笑。 41山景晨外一轮红日冉冉升起。 42厅堂里日内临时搭了一个类似今天的T 形台,几排桌子后,几十个文武大臣、 各色人等兴致勃勃地审看各种服饰。桌上摆有纸笔,供他们记录用。 马秀英也坐在一边。 台上走来几对模特,前两对着绿衣。 太监讲解道:“九品文官,绣纹鹤类,武官绣纹海马;八品文官,绣纹黄鹏, 武官犀牛……” 后三对皆为青衣。 审看的朝臣中有外貌粗俗高大魁梧的武将李彬。 李彬毫无顾忌地和身边的人说笑:“奶奶的,这官服一穿,还真都有了个人模 狗样!这些行头,我看都行!” 马秀英瞥李彬一眼,李彬没看见,仍笑语不断。 台上又出现四对穿鲜色衣服的。 李彬:“身穿大红袍,不成了公鸡了吗?” 他身边的官员笑。 李彬:“那母鸡穿什么?” 更多的人笑。 太监制止地:“各位大人先生,请勿喧哗,马娘娘有旨,有何高见,看完后再 说。” 李彬这才意识到马秀英也在场,不响了。 太监:“四品文官,绣纹云雀,武官虎豹;三品文官,绣纹孔雀,武官虎豹… …” 台上走动的模特。 太监(画外音):“二品文官,绣纹锦鸡,武官狮子;一品文官,绣纹仙鹤, 武官狮子……” 李彬忽然半张着嘴,两眼发亮。 台上走来几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各人的裙子上分别别有“民女甲”、“民女乙” ……的标识。 太监:“这是民间女子的服饰,请各位大人选定。” 众看客纷纷往纸上写字。 又上来一群女子。 太监:“这是五品以下命官夫人的服饰,请选定。” 李彬只顾忘情地看。 台上女人的粉脸,扭动的腰肢,浑圆的臀部…… 李彬对身边的武官:“这些漂亮女子都是哪来的?” 武官:“李大人,吴王正在拟定封赏之事,只要大人你的品位定得高,美女娇 娥还不是任你选?” 李彬点头,一双色迷迷的眼。 阮弘德快步走来,附耳对李彬说了几句,李彬沉下脸,偷眼看看马秀英,趁其 不注意,和阮弘德溜走了。 马秀英发现李彬不辞而别。 台上,服饰展示仍在进行。 43一座高大的门楼前日外这里是开国第一功臣李善长的府第。门两旁有带刀兵 士把门。 三匹快马奔跑而至,勒马长啸。李彬和阮弘德等翻身下马。 院子里有几个仆人奔出,接马。 李彬等急匆匆进门楼,把门的兵士弯腰施礼,可见他们是这里的常客。 44厅堂里日内李善长:“三位何事如此焦急?” 李彬冷不丁地:“不能让他们这么胡闹!” 李善长:“何人胡闹?”对这个本家、亲戚,他既爱又怜也恨。 李彬:“刘伯温刘蛮子呗!” 李善长:“放肆!” 李彬:“好,好,我放肆。”拍拍阮弘德的肩膀,“你说吧。” 阮弘德恭敬地:“大人……” 李善长:“坐吧,都坐下。” 阮弘德和另一人:“谢大人。”坐下。 李善长:“你们都是吴王的爱将,有功之臣。如今天下大势已定,今非昔比, 可不能这么毛毛躁躁,不讲规矩了。” 阮弘德:“大人说的是,李彬兄也是为了淮西弟兄。” 李善长:“李彬这个人呀,老夫没少说,他都当耳旁风,不在乎。”喊,“上 茶!” 阮弘德:“大人的话他可是最在乎了。除了吴王和大人,别人的话……” 李彬:“别人我在乎哪个王八蛋?!就是徐达、汤和、常遇春、李文忠、蓝玉, 也得让我几分。” 李善长:“你看,你看……‘见有人来,没再说。 丫环们送上茶水,退走。 李善长接着说:“你李彬绝不可居功自傲!你的那张嘴,得用草纸擦擦。” 李彬嘟哝道:“我这嘴也不是屁股。” 李善长没理睬李彬,对阮弘德:“弘德呀,有什么话,你说。” 阮弘德:“大人,听说建都地点、国号、封赏这些大事都定了?” 李善长:“定不定,不是你们能管得了的。” 阮弘德:“大人,正因为我们管不了,事情又如此紧急,所以才不得不来找你。” 李善长:“什么定都地点啦,国号、建元啦,封官加爵啦,都是上面的事,你 们就不必操心啦。” 李彬:“不操心就砸蛋了!”看看李善长,对阮弘德,“你说,你说。” 阮弘德:“大人,吴王带众兄弟打江山,功劳最大的当属大人你,你是当之无 愧的开国第一功臣。可近几年来,和吴王形影不离、最得宠的却是刘伯温刘大人。 参加商定立国、封赏等大事,文臣多,武将少,文臣又多为江浙人,都听刘伯温的, 马秀英马娘娘也向着他。如此一来,卑职等担心,我们淮西兄弟流血流汗打下了江 山,却让人家江浙文人得大利,占上风……” 李善长:“你们担心,老夫也难呀……咦,胡惟庸呢,他怎么没来?” 李彬:“胡惟庸怎么了?” 李善长:“胡惟庸才是个真会办事的。眼下不是冲冲杀杀要刀弄枪的年头了。 这朝廷里的事,要动脑子,讲智谋。若论这一点,你们几个加在一起也不如一个胡 惟庸!” 门外有人报:“老爷,胡惟庸胡大人来了。” 45李善长家院子里日外镜头从胡惟庸脸上拉开。 胡惟庸和李善长单独漫步交谈。 李善长:“……今天来了好几批淮西弟兄,一个个义愤填膺,我还没把封赏的 底透露给他们呢,他们要是知道了,一定会炸锅。” 胡惟庸试探地:“这么说,封赏得很不公正?” 李善长:“自然是有高有低了。” 胡惟庸:“大人能不能……” 李善长:“吴王说了,参与商议的,谁露出风声,杀无赦。不过,你不同于一 般人。比如汤和吧……”渐渐走远。 46院子里另一处日外胡惟庸:“……为今之计,就是设法说服吴王缓两年称帝。 有两年时间,我们就可以把那帮江浙文官打下去。” 李善长:“缓两年称帝,理由呢?” 胡惟庸:“东西南北大片国土尚未平定,此其一;其二,定都濠州,最为合适, 也最合吴王的心意。在境州建皇宫、都城,即便征集百万壮了,日夜筑造,总也得 假以时日吧?” 47王宫后花园日外马秀英激动地:“缓两年称帝,万万不可!” 朱元璋为难地:“这可是淮西功臣们一致的主张呀。” 马秀英:“一致主张?你问过徐达、常遇春、李文忠、蓝玉他们了?” 朱元璋:“他们多数征战在外嘛。” 马秀英:“当年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是对的,那是怕你树大招风,成出头 的椽子。如今缓称帝就错了,不但不能缓,还要快办!你称了帝,把龙椅坐了,就 让那些心怀鬼胎的断了妄想!古人怎么说?名不正,言不顺;言不顺,事不成。你 先当了皇帝,再去平天下,就名正言顺,将士鼓舞,百姓也放心了。” 朱元璋:“夫人说得有理。不过,这定都蒿州,倒正合我意。” 马秀英:“境州哪能跟应天比!那是个什么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还年年发大水 ……” 朱元璋沉下脸,瞪马秀英一眼。 马秀英忙改口:“啊,我说错了。境州是你的家乡嘛。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 贫。那地方,就是再不好也要说好。” 朱元璋:“定都濠州本王决心已定,夫人就不必再闲言碎语了。”快步走去。 48刘伯温家书房夜内烛光闪闪。 刘伯温对面色焦虑的马秀英侃侃而谈:“眼下元大都尚未克服,以应天为京当 不容置疑。我在给吴王的奏折中说过,应天乃大江南北要津,吴头楚尾重镇,钟山 龙蟠,石城虎踞,自古就有王者之气。定都应天,进则可越两淮以北上,退则可划 长江以自守……” 马秀英:“伯温老先生,此事该如何处置?” 刘伯温:“请问娘娘,淮西功臣们所以要定都濠州,原因何在?” 马秀英:“貌似让元璋光宗耀祖,其实还是要他延缓登基。在濠州造皇城,少 说也要两三年。根子还是为他们淮西人争权夺利。” 刘伯温:“娘娘,你也算是淮西人呀。” 马秀英:“元璋做了皇帝,我就是皇后,一国之母,天下之母,而不是淮西之 母。” 刘伯温:“娘娘贤明!不过,淮西功臣们功劳确实很大,这一点,在封赏的预 案中都顾及到了嘛。对了,兴许有人听到了风声,对江浙文官的任用赏赐,心中不 服。” 马秀英:“武将征战,文臣治国,历来如此。况且,淮西功臣中的文人、粗通 文墨的,都有了很好的安排,有什么好说的?真是得寸进尺,欲壑难填!” 刘伯温:“要平息他们的不满,也不难。” 马秀英:“那就再给他们加官晋爵?” 刘伯温:“不。封赏的预案,伯温参与制定,虽然都是吴王的意志,但刘某却 成了淮西功臣的众矢之的。惟一的办法就是老夫自请降官减俸。” 马秀英:“不可,不可!你本来就定得很低了。” 刘伯温:“娘娘,我朝则具雏形,势如垒卵,万不可生乱,大局为重呀!” 马秀英:“老先生真是个正人君子!” 刘伯温:“伯温追随吴王八年,深得你们贤伉俪的信赖,虽死无憾,何谈利益。 不过,登基日期一日不可延缓;国号大明,定都应天也不能动摇。要不,我再去犯 颜直谏?” 马秀英:“不行。连我都不让再闲言碎语了,何况你?” 刘伯温:“那就得请一个人出山。吴王一向把此人奉若神明。” 马秀英:“这人是谁?” 刘伯温:“大和尚碧峰禅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