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集 嘉兴县喜得夏荷 牢房里严惩恶棍 1 清凉山日外苍松虬虬,翠竹青青,菊花朵朵,丹桂丛丛。远处可见小桥、流 水、人家,炊烟袅袅。 朱元璋、刘伯温、胡惟庸、高启有说有笑,信步而来。 朱元璋在一丛盛开的菊花前站下,感慨地:“又是一年菊花黄,人生苦短呀! 想当年,我和李彬也是走到一丛菊花前……” 高启:“万岁有感而发,直抒胸臆,于是就作了一首空前绝后的《菊花诗》:” 百花发,我不发,我若发,都吓杀。要与秋风战一场,遍身穿就黄金甲!“ 朱元璋兴奋地:“你也知道这首诗?” 高启:“万岁,作为一个诗人,一个刘老师的学生,一个皇上忠心耿耿的追随 者,如果连这首诗都不知道,那就好比儿子不知道父亲,直隶人不知道南京。” 朱元璋满意地点点头:“时过境迁呀!李彬立过许多战功,还救过我的命,谁 想朕西行一趟回来,他已经掉了脑袋,作鬼了……胡爱卿,” 胡惟庸:“微臣在。” 朱元璋:“李彬可是你的定远小同乡,对于他的死,你有何感想?” 胡惟庸:“回禀圣上,李彬之死,微臣也和万岁一样,感触良多。不过,如若 他真的犯了王法,那也是咎由自取。” 刘伯温、高启对视了一下。 朱元璋:“胡爱卿的话可是滴水不漏呀。你那么多的感触,究竟是什么?” 胡惟庸:“万岁是什么,微臣就是什么。” 朱元璋哈哈大笑:“爱卿聪明!”细看菊花,“哪来这么多蚂蚁?高启呀,你 就以蚁为题,作诗一首。” 高启:“遵命。”略作思考,道:此物身虽细,年深祸亦成。 啃堤漏江海,前食困故鲸。 敢惮栋梁合,深藏柱石倾。 寄言朱天子,微物莫看轻。 朱元璋:“好诗!二位爱卿,你们说呢?” 刘伯温:“是不错。” 胡惟庸:“岂止不错?咏的虽是蚂蚁,却有警世之功!” 朱元璋:“是呀,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广厦之栋,毁于虫蛀。为君为臣,不 可不防呀。高启,你再以苍蝇为题来一首!” 高启:“苍蝇?那么个人见人厌的东西?” 朱元璋:“来不了了?那就不必挖空心思了。”走开。 高启跟上:“皇上,有了!” 朱元璋:“吟来。” 高启:吟:生从污秽忽雄飞,鼓翅摇唇觅粪肥。 剩酒残羹沾醉饱,青丝白壁妒光辉。 营营引类济同恶,恋恋依人绕身追。 驱逐虽严还易集,持将蝇拍莫停挥! 朱元璋兴奋地:“好小子!出口成章,言之有物!惩恶治贪也是如此,持将蝇 拍莫停挥……” 2 另一处日外朱元璋:“高启呀,昨天后宫出了件喜事,你再吟首诗。” 高启:“皇上,你不用说小可已经知道。”吟,“皇家昨夜降金龙,” 朱元璋:“是个女孩儿。” 高启:“化作嫦娥下九重。” 朱元璋:“生下来就死了。” 高启:“料是人间留不住,” 朱元璋:“扔水里去了。” 高启:“翻身跳入水晶宫。” 朱元璋哈蛤大笑:“奇才!奇才!朕是逗你的。没想到你小子如此机敏活络!” 忽然变得严肃了,“刘大人等诛杀为非作歹的李彬,你也立了功劳,朕要奖赏你, 封你个官做。” 高启:“谢主隆恩!” 3 奉天殿日内朱元璋训示百官:“……你们跟着朕,抱一颗为民造福之心打天 下,艰难困苦成此功勋,决非一朝一夕的事!思想起来,多不容易呀!俗话说,共 贫困易,同富贵难!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李彬之类恃势骄恣,逾越礼法,欺压 百姓,无恶不作,就是要毁掉大明江山!” 李善长、刘伯温、胡惟庸等大臣表情各异。 朱元璋:“宋太祖赵匡凰杯酒释兵权,就是要使江山稳固。朕不这样做。朕和 你们有难同当,有福共享。但法度不可没有,礼律不可偏废。因此,朕特令工部铸 造铁榜。宣!” 于一:“是!”展开圣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为明法度,加强约束, 故作申诫公侯条令如右:凡公侯之家,强占官民山场、湖泊、茶园、芦荡及金银、 铜场、铁冶者,斩!凡本朝官员,依官仗势,伤人性命者,斩!凡……” 4 嘉兴县衙院子里日内衙役们正紧张地打扫卫生。 一条已扫过的、于干净净的路上,知县何边柳迈着官步走来,师爷颠颠地紧随 其后。 一阵风过,一片树叶飘落在何边柳面前的路上。 何边柳站下:“来人!” 衙役甲:“老爷。” 何边柳:“这条路打扫过?” 衙役甲:“打扫过了。” 何边柳用脚指指树叶:“这是什么?” 衙役甲忙捡起:“是,八成是树上……” 何边柳:“树上的在树上,这是路上!” 衙役甲:“是,是,是小人该死。” 何边柳:“给我好好清扫。不许有一片树叶,一根杂草,一点尘土!” 衙役甲:“是!” 5 县衙大堂日内师爷指着墙壁,对何边柳:“这里再挂几幅字画,要清廉爱民 或忧国忧民那一类的。” 何边柳:“好主意。” 何边柳之弟何边杨走进,不屑地:“瞎忙什么呀!” 师爷:“何二爷来啦。” 何边杨:“衙役们都在议论,皇后娘娘只是路过,还不知上不上岸呢,瞧把你 们忙的!” 何边柳:“愚蠢!万一她来了兴致,要来县衙走走看看呢?” 师爷:“这就叫小心无大差。宁可白忙,不可大意。” 何边柳:“大意失荆州!” 佣人送上茶水:“老爷,二爷,师爷,请用。” 何边柳:“周淑玉找到没有?” 何边杨:“没有,她跑不了。” 何边柳:“不管皇后上岸不上岸,这两天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不许出 门!” 何边杨:“我出门走走,也会让你丢了官?” 何边柳:“还稀里马哈的!” 师爷:“二爷,你是老爷的亲弟弟,你干事,人家自然会想到老爷。” 何边柳:“不仗着我在嘉兴一手遮天,你神什么神?可我这官,也是说丢就丢 的。常言道宁可少活十年,不可一日无权。” 师爷:“是呀,有官无官,有权无权,大不一样。” 何边杨:“有钱也行。” 何边柳:“糊涂!有官还愁没钱?你看那些大小商贾,不也千方百计地想买个 官吗?他有钱的,娶几个小妾,叫小老婆。我的小老婆却叫如夫人。嘉兴城,无论 老少,见到我,都得磕头,称老爷、县太爷、父母官。平民百姓活到八十岁,也不 过是个老头子、老家伙、老不死的。我讲错了,叫口误,平民百姓说错了,就是胡 扯。” 师爷:“老爷放个屁,也是天地之气汽壮如牛。平民百姓就是狗屁吹灰,臭不 可闻……” 6 运河码头夜外马秀英的船只停靠着。前方不远处另一个码头边还停着一条大 船。 如水的月光下,可见岸上站着不少兵了,显然是在保护那条大船。 马秀英的船上,几个船工在挂缆绳,搭跳板。 衙役甲凶声凶气地:“这里不能停!” 船工:“这里不是码头吗,怎么不能停?” 衙役甲:“说不能停就是不能停!撑到下一个码头去!” 船工:“这个码头空着干什么?” 衙役甲:“你们得离那条大船运一点。” 船工:“怪事情,它停它的,我停我的,干嘛要离它远一点?” 衙役甲:“叫你走就得走!莫非要老子动手不成?” 马秀英走过来:“走吧,走吧,动一动不就得了。” 船工们只好又解缆绳,搬跳板。 7 胡府书房夜内胡惟庸正训斥胡大鹏:“……皇上是赞成杀李彬的,以后不许 再为他叫屈了!” 胡大鹏:“我那也是做给李善长看的。” 胡惟庸:“这还差不多。我临去汴梁前叫你对李彬敬而远之,应验了吧?看来, 李大人这丞相也为时不久了……” 胡大鹏:“凶也无灾吉则成!会不会叫你干?” 胡惟庸:“难说。所以,凡事一定要小心谨慎。” 胡大鹏:“你说那个高启跟我年纪相仿,神乎其神,我倒想看看是个什么样的 人。” 胡惟庸:“什么样的人倒也无妨。据我所知,他很讨马皇后喜欢,有马皇后给 他撑腰……” 胡大鹏:“这个马大脚这回要是死在浙江就好了!” 8 嘉兴运河边夜外马秀英的船已在离大船较远的地方泊好,春兰翘首朝岸上看 着,似在等人。她忽然发现什么。数十米开外的岸边,站着一个人,像是个妇人, 且在抽泣。 春兰:“冬梅!冬梅!” 冬梅:“什么事?” 春兰:“你看,那个,是人是鬼?” 冬梅:“明明是个女人嘛,怎么会是鬼?” 春兰:“要是个女鬼,水鬼呢?” 冬梅:“那就是想拉你下水,好超生!” 春兰:“去你的!秋菊回来了!” 秋菊上船。 春兰:“娘娘,秋菊回来啦!” 马秀英:“查问清楚了?” 秋菊:“娘娘,我说了你也不信,县衙的人说,那条大船,是皇后马娘娘坐的, 所以要严加保护。” 春兰:“他们是烧香找错了庙!” 冬梅:“可不是,皇后娘娘出门,还不坐最大的船?” 马秀英:“这就叫船大欺官。哎,这嘉兴县衙怎么知道我出来了?” 秋菊:“说是朝廷派快骑通知的。还说马娘娘只是路过,不许惊动,不许询问, 不许打扰,不得出任何差错。” 马秀英:“这就难怪那嘉兴县令了。” 春兰:“那条大船可讨了巧,当了一回皇后。”扭头朝岸边看看,“哎呀。” 马秀英:“鬼丫头!什么事一惊一咋的!” 春兰指岸边:“那人,那人投水了!” 众人顺春兰的手指看去,果然那妇人正往水里走,河水即将没顶! 马秀英:“船工!船工!” 秋菊:“我去!”跃入河中。 9 县衙夜内灯火通明。 嘉兴知县何边柳和师爷正听衙役甲报告:“……其它船只都离开有半里路远, 码头边和各条巷口都有人把守,闲杂人等一律不许靠近。” 何边柳:“看到马皇后没有?” 衙役甲:“没有。” 何边柳:“船上的人知道不知道我派人在保护他们?” 衙役甲:“应该是知道的。” 何边柳:“有没有人问过你们?” 衙役甲:“有。” 何边柳点点头:“你去吧。告诉他们,打起精神,眼睛也不许眨一眨!” 衙役甲:“是!” 衙役乙走进:“老爷!” 何边柳:“什么事?” 衙役乙:“我找遍全城,也没找到周淑玉。” 何边柳:“找不到就算了。皇船在此,天就压在头顶上!这等小事,等等再说。” 衙役乙“是。” 师爷:“皇后路过,机会千载难逢识要能巴结上,大人就可以一步登天。” 何边柳:“怎么个巴结法呢?” 10皇船船舱里夜内被救的民女周淑玉已经换了衣服,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这是 个容貌出众的少妇。马秀英坐在她身边,春兰、冬梅立在一旁。 周淑玉:“……大婶,你还是让我去死吧……” 马秀英:“年纪轻轻的,死什么!” 周淑玉:“我可是活不如死呀……” 马秀英:“有什么冤屈,你说,我给你做主。” 周淑玉:“大婶,你是好人,我来生再报答你。这主,你可做不了……”“马 秀英:”做不了?只要是大明的天下,我都做得了!“ 春兰:“告诉你吧,她是皇后娘娘!” 周淑玉哎呀一声,跪下磕头。 11县衙膳房夜内何边柳和师爷对酌。 师爷:“官儿当得再好,不如给上司送根草。你跟上司疏远,上司不喜欢你, 于得再好也白搭;你跟上司亲近,上司喜欢你,干得不好也是好。这可不是上司, 是当今的皇后娘娘呀……” 何边柳:“你就别绕圈子了,快说怎么干吧!” 师爷:“天一亮就把码头边的人撤了,改明保为暗保。这是一;这二,皇船明 早若是不走,一定会上岸采买,让那米市、肉市、菜市的大小店铺各色人等,一律 换上光鲜的衣冠,各类食物的标价再砍去一半。” 何边柳:“嗯,这是要皇后看看,我的治下百姓安乐,物阜民丰。” 师爷:“对!这就叫报喜不报忧,官当又一秋;拿好的给她看,让她心喜欢。” 何边柳:“要是皇船上的人不上岸采买呢?” 师爷:“那就走第三步,逼他一逼!” 何边柳:“如何逼法?” 师爷:“这可就要花点本钱,大人你也得吃点苦了。” 何边柳:“讲!” 师爷:“在皇船靠的码头边找一座房子,放把火。这么大的事,皇船上的人不 会不上来看。你再亲自救火……” 何边柳:“让皇后觉得我这个父母官确实爱民如子,愿为百姓赴汤蹈火!” 两人哈哈大笑。 12皇船船舱里在内周淑玉向马秀英等诉说遭遇:“……何边杨是嘉兴县令的胞 弟,一个酒色之徒。仗着他哥哥的权势,城里有些姿色的女人都难逃他的魔掌。” 马秀英:“这嘉兴县令叫什么名字?怎么当的官?” 周淑玉:“叫何边柳,也算是几朝元老了。胡元、张士诚管嘉兴时,他都在县 衙里当官。两年前,吴王,就是当今皇上的兵马攻打嘉兴时,他又立了功,就做了 县令。” 马秀英:“一个不倒翁。” 周淑玉:“这些事,民女也是听说的。我本是越国人。” 马秀英惊喜地:“你是小越国人?!” 周淑玉:“是的,我是今年春上才跟戴山私奔来他家的。” 马秀英:“好,好,好……这么说,你对小越国很熟?” 周淑玉:“是的,我生在那里长在那里嘛。” 马秀英:“太好了!你接着讲。” 周淑玉:“戴山早就对我说过,城里有何边杨那个花花公子,平时不让我多出 门。半个月前的一天,戴山病了,我去药店给他抓药……” 13街上日外(回忆) 周淑玉贴着墙壁,低头快步走着。 何边杨迎面走来,一双色迷迷的眼睛傻傻地盯着周淑玉。周淑玉过去后,何边 杨返身追过去,拦住周淑玉。周淑玉绕行、躲避,何边杨死缠不放。 周淑玉哀求:“大哥……” 何边杨:“哎呀妹子……” 周淑玉:“大哥,你干嘛拦着我的路?” 何边杨:“妹子,大哥想帮你的忙。于什么去呀?” 周淑玉:“抓药。” 何边杨:“给谁抓呀?” 周淑玉:“我丈夫。” 何边杨:“你丈夫是谁呀?” 周淑玉:“大哥,我又不认识你……” 何边杨:“一回生二回熟嘛,有话跟大哥讲。在这嘉兴城里,大哥没有办不到 的事。” 14周家灶间日内(回忆) 周淑玉在给丈夫熬药。 何边杨(画外音):“戴老板,戴老板在家吗?” 周淑玉一惊,手中的铁勺跌落在地。她伸头看看,果然是何边杨。 何边杨进了戴山的卧室。 周淑玉出灶间,侧耳倾听。 15戴的卧室里日内(回忆) 戴山欠起身子:“何二爷,你来啦……” 何边杨假惺惺地:“躺着,躺着。戴老板得的什么病?别是贪色过度,精虚力 竭吧?” 戴山:“何二爷说笑话了。我是受了点风寒。” 何边杨:“我知道老弟的生意蚀了大本,虚火攻心。可要我说,你可是大赚啦!” 戴山:“大赚?何二爷,我这趟生意血本无归,把这几年的老本全都赔进去了。” 何边杨:“你还是赚了,大赚了!” 戴山:“足下不明白。” 何边杨:“你拐回个漂亮女人,在全嘉兴城也是数一数二的,这还不叫赚?” (回忆完) 16皇船船仓里夜内马秀英:“这小子可是没安好心。”‘周淑玉:“他那天就 叫戴山把我卖给他,他愿出大价钱。” 马秀英:“戴山怎么说?” 周淑玉:“当然不答应。民女生在小越国的一个大户人家,上头有三个哥哥, 就我这么一个女儿,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为了戴山,我什么都不要了,他怎么能把 我卖人?没想到姓何的那个恶棍竟敢明抢……” 17戴家织房日内(回忆) 机抒声声、周淑玉正蹬机织布,姿势优雅。 戴山走来。 周淑玉:“你怎么起来了?” 戴山:“觉着好些了,想出去走走。” 周淑玉:“也好。” 18戴家门外墙角处日外(回忆) 何边杨探头看着大门。 门开了,戴山出门而去。 何边杨笑笑,招招手,和地痞李四溜进戴家。 19织房商外日外——内(回忆) 歌声伴着机抒声传来,悦耳动听。 何边杨、李四从窗口看去。 周淑玉在织布、歌唱。 景美、人丽、歌甜:越家女子个个俊,哪个男儿不动心? 标致哥哥嫡嫡亲,实情话儿说你听。 男不想妹是痴汉,女不想郎是呆人。 蛇不咬人是黄鳝,蜂不叮人是苍蝇。 梨花还配薛丁山,仙姑也嫁吕洞宾。 神仙照做风流事,恁地怪得凡间人?何边杨接唱:是呀我的亲乖乖,哥哥想你 掉了魂! 何边杨进屋。 周淑玉吓得一激灵:“你们来干什么?” 何边杨:“干神仙也于的风流事呀。小心肝,那戴山不行,看看你何二爷的手 段,保证让你比神仙还快活!” 周淑玉:“下流!你们给我滚!快滚!” 何边杨:“滚?往哪滚?小宝贝,你那没用的男人已经把你卖给我啦。” 周淑玉:“胡说!你胡扯!” 何边杨:“胡扯?”指指李四,“你问他。” 李四:“是的,三十两银子。何二爷已经给戴山交了钱,现在就来领人了。” 周淑玉:“胡扯八道!快滚,要不我就叫了!” 何边杨:“你叫吧。这可是个好地方呀,你就是叫破嗓子,外面也听不见。动 手!” 李四扑上去,撕扯周淑玉的衣服,周淑玉反抗、叫骂,渐渐力不能支,被按倒 在地。 何边杨得意地:“再叫,我们哥俩就一起上。” “住手!” ——戴山回来了,冲进屋,怒不可遏。 周淑玉爬起,哭喊:“戴郎……” 何边杨厚颜无耻地:“戴老板回来啦。” 戴山:“何边杨!青天白日,你怎敢跑到我家里干这样的坏事t !” 何边杨:“什么坏事?” 戴山:“你,你,禽兽不如!” 何边杨:“姓戴的,你得把话说清楚了。要不,我就到县衙去告你。” 戴山:“你上门欺侮我娘子,还敢告我?!” 何边杨:“小子,你拐来的这个女人,是个婊子,晓得吧?我和她已不是一回 了。我已经给了她三十两银子,她收了我的钱,就得陪我玩。就像你们做生意,有 买有卖,合理合法。”(回忆完) 20皇船船仓里夜内马秀英咬牙切齿地:“这个畜生!你们真上县衙了!” 周淑玉:“上了。县太爷是何边杨的哥哥,当然帮他说话。他们又有李四做证, 我浑身是嘴也讲不清。” 马秀英:“这个狗官!你那戴郎呢!” 周淑玉:“他们吓唬他,打他,又给他钱,没想到戴山……” 马秀英:“戴山怎么了?” 周淑玉:“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呀!奴家把身家性命都给了戴山,他,他为了 自己,竟然就承认我是个娼妓……” 马秀英:“这个王八蛋!” 周淑玉:“娘娘,我一个弱女子,在这里举目无亲,想回家路途遥远又没盘缠, 听说那何知县还要把我卖为官奴,无路可走啦……” 马秀英:“有路,你的路还长着呢。” 21船头夜外马秀英看着远处的假皇船,沉思着。 冬梅:“娘娘,快睡吧,都半夜了。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 马秀英:“一早就走?” 冬梅:“对。” 马秀英:“能不能……” 冬梅:“不行。是你交待的,一路上的行程都由我安排,是停,是走,早走, 晚走,连你也得听我的。我可不敢耽误大事。” 马秀英:“那,周淑玉的事不管了?” 冬梅:“把她带上就行了嘛。” 马秀英:“狗县官呢?还有那个叫何边杨的言生呢?” 冬梅:“等我们办完大事,回头再收拾他们。” 马秀英:“早一天收拾,老百姓就少受一点罪。冬梅呀,就宽限一天吧。” 冬梅:“一天能行?” 马秀英:“差不多。” 22街市甲处日外这里主要卖腌腊食品,物品上插着三十文、五十文之类标签。 民妇打扮的马秀英和春兰像一对母女,东问问,西看看。秋菊保持距离地跟着。 店铺的大小老板都换上崭新的衣服。 两个紧挨着的店铺,A 老板笑B 老板:“倪二哥,你这身衣服,是过年才舍得 穿的呀!” B 老板:“你不也一样吗?”抱怨,“何铲子真是吃饱了没事干!” 马秀英侧耳听着。 A 老板:“你懂个屁!何铲子是要我们做给皇后娘娘看的,给他脸上贴金。” 春兰也听见了,朝马秀英做个鬼脸。 B 老板:“皇后娘娘能上这里来?” A 老板:“我倒盼望她能来,看中何铲子,把他提拔到杭州或是南京去,别再 铲我们这里的地皮了。” B 老板:“那我们就放炮仗,烧高香!” 23码头边日外行役甲蹲在一个僻静处,月不转睛地观察假皇船上的动静。他神 情忽然为之一振。 他的主观镜头大船的船楼里走出两女一男三个人,个个衣着艳丽,气度不凡, 其中一个女子约三十来岁。 衙役甲站起,做了个手势。 巷口,衙役乙看到手势,飞奔而去。 24街市甲处日外衙役乙奔跑过来,喊:“来了!来了!快换标签!” A 老板B 老板等嘀咕着,换上比原签低一半的标签。 25街市乙处日外这一带主要卖大米、白面、豆类等。 马秀英、春兰逛着,秋菊走在街对面。 衙役乙跑来喊:“来了!来了!换标签!” C 老板将插在大米上“每斗二十文”的标签取出,换上“每斗十文”的标签。 马秀英将这些看在眼里。 26民宅里日内着官服的何边柳、师爷等在屋内等待消息。 衙役乙奔进屋:“老爷,上岸了!上岸了!” 何边柳:“别急,慢慢说。” 衙役乙:“马皇后带人上岸了!” 何边柳:“几个人?” 衙役乙:“三个,她带着一男一女。” 何边柳:“去哪里了?” 衙役乙:“集市。” 何边柳兴奋地:“好!”对师爷“不出我们之所料!” 师爷:“就三个人?没有提篮挑担的?” 衙役乙:“没有。” 何边柳:“快回去,盯紧了,随时过来报告!” 衙役乙:“是!” 27街市甲处日外大船上的三个人边走边看。衙役乙躲闪地跟在后面。 他们在A 老板的店铺前站下了。 A 老板点头哈腰,又紧张又要装出笑脸,样子很难看。 妇人:“这嘉兴真是富庶之地、鱼米之乡呀!瞧这金华火腿,多大多好看,只 要三十文一只,太便宜了!” 男人:“买一只?” 妇人偷眼看看A 老板:“算了,船上还有呢。” 妇人边走边小声地对男人说:“你看那个掌柜的样子,怪吓人的。” 男人不断环顾两旁,也神秘地:“你再看看两边……” 两边的大小店铺里,所有掌柜、朝奉都傻傻地看着他们,硬作出一种假惺惺的 笑。 妇人:“怪事情!昨天有人看着我们,今天又都这个样……这地方不大对头! 走吧!” 三人拐进一条巷子。 衙役乙跟至巷口,想了想,又站住了。 28街市已处日外马秀英、春兰走近一家米铺,三十上下的店老板呆坐着,看也 不看她们。 马秀英抓一把米看看:“好米呀!老板,买点米。” D 老板看看她俩,又扭过头去。 马秀英:“我说买米,你没听见呀?” D 老板:“这米不卖。” 马秀英:“这就怪了!你开店就是做买卖,怎么有米不卖?” D 老板:“卖也行,价钱要翻一番。” 马秀英故作不知:“这又怪了!你写着这个价,怎么卖时又翻一番?” D 老板脱口而出:“你去问何铲子!” 马秀英:“谁叫何铲子?” D 老板奇怪地:“何铲子你也不晓得?” 马秀英:“不晓得。” D 老板:“你们是外地来的?” 马秀英点点头。 D 老板:“这就难怪了。” 后屋有孩子叫,D 老板起身进了后屋。 马秀英对春兰:“我要闹他一闹!” 29民宅里日内衙役乙又来报告:“老爷,马皇后她们回船上去了!” 何边柳:“有没有买东西?” 衙役乙:“只是问了问,什么都没买。” 何边柳:“他们还说什么了?” 衙役乙:“有些话听不清楚。马皇后倒是说,嘉兴是富庶之地鱼米之乡,还说 东西很便宜。” 师爷:“老爷,他们可能要走,得赶快走第三步!” 30街市乙处日外马秀英、春兰、秋菊来到C 老板的米店前。 C 老板正在和一个中年男子争吵。 C 老板:“要买可以,按原价,每斗二十文,要多少有多少。” 男子拔起标签扔了:“那你就别拿这假标签骗人!” 马秀英插话:“就是嘛,标的这个价,又不按标价卖,生意人诚信为本,哪能 这样冠冕堂皇地骗人!” C 老板:“大姐,我可不想骗人,是上头,上头……你也买米?” 马秀英:“是呀。” C 老板:“你买多少!” 马秀英:“你有多少米?” C 老板:“店里加库房,有个百十来石。” 马秀英:“我全要了!” C 老板:“按二十文一斗!” 马秀英:“十文一斗。是你自己标的价。” C 老板作揖:“大老爷,姑奶奶,饶饶我,小本生意不容易呀!请你们走吧, 走吧。” 马秀英:“那不行,今天是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男子附和:“对!我家里还等米下锅呢……” 一些路人围过来。 31街市丙处日外何边柳的轿子颠过来,师爷等跟着跑。 衙役乙迎头拦住轿子:“老爷,前头有人在闹事……” 何边柳掀起轿帘:“为何闹事?” 32 C老板的米店前日外人越聚越多,吵声不绝。 有人说:“何铲子来了!”“县太爷来了!……” 何边柳下轿走来。围观者让出一条道,有认识的喊“何大人。” 何边柳气势汹汹地:“何人闹事?” C 老板指男人和马秀英:“他,她。” 何边柳:“哪里来的泼妇刁民,竟敢在我嘉兴城里滋扰生事?!” 男子退后一步,不敢答话。 马秀英:“这叫什么话?他卖米,我们买米,怎么叫滋扰生事?” 何边柳看看马秀英:“你是何人?” 马秀英:“我是买米的。你就是何铲子吧?” 何边柳怒喝:“混账!” 师爷拦住何边柳,客气地问:“大姐买米?” 马秀英:“废话!明知故问嘛。” 师爷并不动气:“买多少?” 马秀英:“有多少买多少。” 师爷:“敢问大姐不是嘉兴本地人吧?” 马秀英:“我是嘉兴乡下的。” 何边柳又要发作,被师爷拦住。 师爷:“可你这口音,不像是嘉兴人呀?” 马秀英:“我老家在北边,嫁到这边来的。” 师爷脸色骤变:“好你个泼妇!嘉兴人竟敢当众辱骂县太爷何大人,你不想活 了?” 何边柳:“来人啦!” 两衙役:“老爷!” 何边柳:“把她俩给我关进牢房里,回头再算账!” 两行役:“是!”抓马秀英、春兰。 马秀英束手就擒。 32牢房走道里日内何边杨看着两个衙役打开一间牢笼,将马秀英、春兰推了进 去。 何边杨:“把钥匙给我。” 衙役顺从地交出钥匙。 何边杨:“你们去吧,走远点!” 两衙役离去。 春兰看看马秀英。 马秀英坦然,镇定,很放松地坐下了。 春兰也坐下。 何边杨晃晃地走进,淫邪地看看马秀英,又看看春兰。 何边杨:“犯了什么事?” 马秀英:“没犯什么事呀。” 何边杨:“没犯什么事,怎么进了笼子里?哦,我明白了,你们犯的是拐卖人 口罪。”指马秀英,“你,拐卖她。” 春兰:“放屁!” 何边杨:“哟,还挺凶呀。” 马秀英看看春兰:“跟老爷讲话,要客气点。” 何边杨:“就是。拐卖人口也好,杀人放火也罢,想不想出去呀?” 马秀英:“想呀!你能放我们出去?” 何边杨:“只要二爷我一高兴,立马就放你们走。” 马秀英:“那我们这就走?” 何边杨:“二爷我还没高兴呀。” 马秀英:“请问你是?” 何边杨:“二爷我叫何边杨,是嘉兴县大老爷何边柳的亲弟弟。” 春兰:“何边杨就是你这个坏种?” 何边杨并不生气:“没错。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嘉兴城的漂亮女人都说我坏。 知道这是为什么吧?” 马秀英:“这还用问吗。” 何边杨朝马秀英翘大姆指:“你倒底是个老杆子,见多识广。打是亲骂是爱呀! 知道二爷我怎么才高兴吧?” 春兰:“不知道。” 何边杨:“你这丫头还是嫩了点,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嘛……” 马秀英:“就在这里让你高兴?” 何边杨:“是呀!” 马秀英:“你就不怕犯事,也被关进这笼子里?” 何边杨哈哈大笑:“关我?嘉兴城里还没有能关我的笼子。别说你俩犯了事, 就是街上那些没犯事的漂亮女人,二爷我也想高兴就高兴。在嘉兴,二爷我从来就 没有犯事这一说。” 马秀英:“你还没问问我高兴不高兴呢。你一个人,我们可是两个人。” 何边杨:“哟,这还是只母老虎!那就让你们看看二爷的能耐吧!”脱去上衣, 露出并不结实的肌肉,运气,发功,作威武状。 马秀英不动声色地看着。 何边杨边练边说:“吓傻了吧?你俩都把衣裳脱了,乖乖地躺下,免得二爷动 手……” 马秀英飞起一脚将何边杨踢翻。 何边杨没想到她俩还敢反抗,吃惊地:“咦——咦——” 马秀英上前,只两个回合,就反扭住何边杨的两只手,按其跪地。 春兰狠狠地抽了何边杨几个耳光! 何边杨嗷嗷直叫:“你们,你们……” 马秀英:“打是亲骂是爱,春兰,打!” 春兰又打。 何边杨:“你们敢打二爷……” 马秀英:“认识周淑玉吧?” 何边杨:“你们是周淑玉家里的?” 春兰:“这是为周淑玉打的!”又狠抽。 何边杨:“你们两个泼妇,不怕我哥哥回来杀了你们?” 马秀英:“冲着他哥哥,再打!” 何边杨软了:“饶命!饶命!姑奶奶饶命……” 春兰住了手。 何边杨眼珠转了转,突然大喊:“来人啦!” 春兰又狠揍一拳,何边杨倒在地上。 春兰:“你不是叫他们走远点吗?喊不应啦!” 何边杨:“不喊了,不喊了……” 春兰:“爬墙拐去!头朝下,倒立!” 何边杨乖乖地照着做,靠墙倒立。 春兰:“动一下,打一拳;喊一声,打两拳!” 何边杨一动不敢动。 春兰:“本姑娘跟皇后娘娘打了四五年的仗,还在乎你这种小地痞?” 何边杨:“皇后娘娘?!你们是……” 春兰:“不许说话!” 何边杨:“不说话,不说话。” 马秀英:“皇上要是知道我被关进牢房,一个小地痞还想欺侮我们,一定会气 炸了!” 何边杨吓傻了:“你,你真是?” 春兰:“她就是皇后马娘娘。” 何边杨:“哎呀我的妈呀……”倒下。 春兰:“叫妈,叫祖宗也晚了。立好!” 何边杨又乖乖地倒立,全身直抖:“你们,你们怎么不早说……” 春兰:“早说?早说能让你们露出原形?能让我们看到这样一场弄虚作假的好 戏?” 马秀英:“你哥哥那个赃官,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春兰:“这场戏,要是让皇上看见就好了。” 马秀英思念地:“不知皇上这阵子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