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集 马皇后兵不血刃 孙芝山卖妻求荣 1 大殿里日内香烟弥漫,许多人在给菩萨焚香、跪拜。 2 庙堂里日内马秀英已坐在中间的椅子上。 云德法师看完一封信,十分感动地:“皇后娘娘爱民如子,如此深明大义,实 在是小越国万民之幸!又有碧峰禅师的手谕,贫僧当竭尽全力,效犬马之劳!” 马秀英:“云德师父,依你所言,小越国多数民众不想打仗?” 云德:“贫僧不敢说半句谎言。近来敝寺香火旺盛即是明证。” 马秀英想了想,道:“师父能不能在今天夜里,找来一些可靠的人……” 3 大海晨外云蒸霞蔚,鸥鸟翻飞。 4 碧云寺日外一颗大树上悬下一条旗状彩幅,上书:“大明使臣在此恭侯越王 郭和。” 一匹马飞奔而至,骑者是位小越国的官员。官员看着彩幅,一把扯下,打马疾 驰而去。 5 小越国王宫日外所谓王宫,其实是一座旧庙宇,只是没有了泥菩萨。 官员手握彩旗,拾级而上,走进正殿。 越王高坐王位,大臣分坐两边,类似草莽聚义,其中有几个大臣穿着怪异。 官员:“启禀越王,他们的人到了碧云寺!”展开彩旗。 郭和及众臣起身观看,一个个神情紧张。 郭和挥挥手:“诸位,坐下,坐下。” 众臣回原位坐好,官员也退至一旁。 郭和:“本王就是不明白,我越国四周有高山、深河作屏障,村村有哨兵日夜 巡逻,各关口又有重兵把守,查询严格,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一老臣:“大明异人很多呀!前几次,他们的使臣都手持檄文,怀揣圣旨,公 开叫关。这次不宣而至,可见朱元璋已下定了决心,且有周密安排。” 郭和:“他们来了几个人?都是些什么人!” 官员:“越王,微臣已派兵士将碧云寺团团围住,我再去打听打听。” 郭和:“不忙。” 一穿着怪异,说话粗鲁的大臣:“干脆,把那几个也杀了算了!” 老臣:“万万不可!” 鲁臣:“你怕死?” 老臣:“老朽已年近古稀,死不足情。我是担心我越国的几十万百姓……” 有人附和,有人反对。 6 碧云寺门口日外官员骑马,带一队兵士而来。 有人敲开寺门,官员下马,带几个剽悍兵士走了进去。郭和、鲁臣也装做小兵 夹杂其中。 7 大殿前的台阶上日外马秀英等已在迎候。五人一律女扮男妆,穿大明官服。 官员等走近前,站下。 官员并不施礼,问:“你们几个,是朱元璋差来的?” 马秀英:“臣等是奉皇上圣旨而来。” 官员:“就你们几个?” 马秀英:“在我中华大地上行走,除对付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不得不用兵之 外,何须多人?” 官员恼怒地:“这是越国,不是你大明!” 马秀英:“大明是中国,越国也是中国。当今天子奉天承运,天下一统,地不 分远近,人不分吴越。” 官员看看身边的郭和,又说:“朱元璋是濠州人,做个吴王也就罢了,凭什么 管我越国之事?” 马秀英:“有道之君,天下共尊。请问这位兄弟,你们的越王郭和是哪里人? 淮北宿州辛丰人,我的同乡。他一个宿州人,为你们做了好事,成为一地之王。朱 皇上为国家做了好事,自然是一国之君。” 郭和惊讶的脸。他看看马秀英,又陷入沉思。 马秀英:“莫说这块离京城不远的弹丸之地了,南边的福建、广东已经克服; 北边,元顺帝已逃出大都,大都也改叫了北平;东边的辽东、西边的宁夏都已收复, 云、贵、川的归顺也指日可待。” 郭和、鲁臣的目光碰了一下,郭和又用手捅捅官员。 官员又问:“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马秀英:“这里的老百姓接进来的。” 鲁臣情不自禁地:“胡扯!” 马秀英笑笑:“那位兄弟,你也不要急躁。你看我们来了这么多人,都是文臣。 你们草木皆兵,森严壁垒,没人接应,如何进得来?” 鲁臣哑然。 马秀英:“不错,这里的百姓人心很齐,也拥戴你们,那是过去。是你们在战 乱年成,精心营造,使他们得以偏安一隅,休养生息。如今可不同了。大明朝光是 精锐之师就有百万之众,你们老老少少加在一起才四五十万人。百姓不愿以卵击石, 自取其祸。告诉你们的首领,若他们再执迷不悟,这里的民众随时就会把他们反了。” 鲁臣:“再妖言惑众,我就先把你们杀了!” 马秀英:“那位兄弟,你一个小兵,可以为一时痛快说这种意气话,人家当首 领的,可就不会如此随意啦。” 鲁臣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郭和又碰碰官员。 官员:“此乃佛家圣洁之地,要杀你们,也不会在这里。有胆量就去我们王宫, 我们越王在那里等你们!” 8 庙堂里日内马秀英和四个丫环正商议对策。 夏荷:“娘娘,小越国夜郎自大,一向横蛮惯了,你这一去,恐怕凶多吉少。” 冬梅:“娘娘是不能去。一般人倒也罢了,皇后娘娘黑搭搭的让几个生番给杀 了,岂不窝囊!” 春兰:“来都来了,不去哪行?再说,好不容易才进得来,人家的兵又把这庙 包围了,也出不去了呀。” 秋菊:“娘娘出去的事,包在我和夏荷身上。” 夏荷:“有我就行了。你们几个也没事,一变又变成女的,他们也想不到。” 秋菊:“去还是要去的。要不,小越国也会把我们大明的人看扁了。夏荷带娘 娘先躲起来,我和春兰、冬梅去越王宫!” 马秀英:“各位小姐,多谢你们的好意。娘娘我虽不是一朵花,也不是豆腐渣。 越王宫我去定了!” 云德法师走来:“娘娘,贫僧已按你的吩咐安排好了,请给个准确的日子。” 马秀英:“就在明天吧,隅中已正之时聚齐。” 冬梅:“娘娘,你看他们刚才那杀气腾腾的样子,万—……” 马秀英:“大不了就是个死呗。连那个何边柳还知道赴汤蹈火呢。” 冬梅:“他那是假的。” 马秀英:“那我就来一回真的。况且,我跟小越王和他的大臣已经交过手了。” 春兰:“什么时候?” 马秀英:“就是刚才呀!” 9 小越国王宫门前日外门旁立着一些赤裸上身、手握大刀的武士,武士们一个 个横眉立目,杀气腾腾。 马秀英居中,四个丫环在两旁,仍男装官服,款步而来。 她们进宫门,过庭院,上台阶。 执刀武士也一直排至大殿。 殿前支了一口大油锅,柴火熊熊,热油滚滚。 马秀英她们进殿。 10某村口日外一群老弱妇孺走出村子,人人手里都拿着一炷香。 11另一个村子日外又有许多拿香的人迎头走来。 12岔路口日外几条小路上的人汇聚在了一起,形成浩荡之势。同样,人人都手 握高香一炷。 13殿堂上日内坐在王位上的郭和做出一副国王派头,两边坐着的大臣也故作威 武之态。 马秀英上前,春兰、夏荷、秋菊、冬梅紧随其后。 马秀英站下,左右看看,道:“大明使臣马秀英参见越王!”长揖不拜。 越吏断喝:“大胆来人!见了越王,为何不下跪?” 马秀英:“我是当今天子的钦差,见官大一级,跪拜越王,成何体统。” 郭和:“大胆的说客!你也太不自量力了,想凭三寸不烂之舌,说动我归明? 我把你们扔进油锅里炸了!” 马秀英哈哈大笑。 郭和:“你笑什么?” 马秀英:“笑你堂堂越王,却胆小如鼠。” 郭和:“笑话,我怕你们几个无名的书生?” 马秀英:“不怕?你看看,你们都看看,这油钢,还有那些武士,既然不怕, 为何摆出这等架势?我还笑我高看了你们。古越国乃贤士雅集之地,道德礼义之邦, 这样对待朝廷的使臣,实在出乎意料。” 鲁臣:“我们不认你的那个朝廷!” 马秀英:“这位首领,不认朝廷是你对朝廷还不够了解,情有可原。请问,你 认不认你的百姓?” 鲁臣:“那怎么不认!百姓是我越国的根本,不认根本,还认什么?” 马秀英:“认百姓,就该认朝廷,更要感谢当今皇上。” 鲁臣:“这怎么能扯到一起去?” 马秀英:“能!请问那位先生,近些日子,你去没去过寺庙?” 鲁臣不知马秀英是何用意,答道:“去过。” 马秀英对众人:“他去过,你们各位兴许也都去过。别的寺庙不知怎样,碧云 寺的云德师父告诉我,以前,每天去求神拜佛烧香磕头的,顶多二三十人。如今少 则二三百,多则一两千!为什么?他们都是求菩萨保佑,不要打仗!人心思安呀。 得人心者得天下。你们穷兵黩武,失了人心,纵然洪武皇帝不派兵来打,百姓早晚 也会反了你们。” 一大臣:“巧言利口,蛊惑人心!不怕把你炸了?” 马秀英表情坦然地:“看来,你已经怕了。不信,请越王和各位去王宫门口看 看!” 大臣们交头接耳。 一传令兵举着一面小旗子,飞奔而来,高喊:“报——” 郭和:“何事报来!” 传令兵:“报告越王,王宫门口来了许多百姓!” 郭和:“他们要干什么?” 传令兵:“小的不知。” 郭和:“有多少人?” 传令兵:“成千上万!” 大臣们议论纷纷。 马秀英和几个丫环相视而笑。 14王宫门外日外一片不见边际的黑压压的人头。人们都跪在地上,人人手中的 香都点燃了,如云似雾。 郭和等在门内目睹此景,不敢伸头。 15殿堂里日内郭和等重新人座。 郭和一拍桌子:“好大的胆子!竟敢来我越国煽动民众!” 马秀英笑笑道:“各位,你们都看到了,听到了,我们几个初来乍到,居然就 能把民众煽动起来,岂非咄咄怪事?” 鲁臣:“不跟他啰嗦,统统杀了算了!” 马秀英:“为了小越国的几十万百姓,死又何妨!各位,我在碧云寺就说过, 大明开国以来,除偏远僻地,天下大局已定,我将士越战越勇,人人都想建功立业, 他们早不能容忍这里还有个独立王国。小越国能拿刀枪的男了不足十万,朝廷只要 派二十万大军,这里就将一片焦土!皇上爱民如子,不忍看生灵涂炭,所以才三番 五次派文官前来晓之以理,你们不该执迷不悟!” 众人沉默不语。 昂首挺胸的武士。 沸腾的油锅。 马秀英乘胜追击:“郭和!” 越吏:“大胆!不许直呼越王大名!” 马秀英:“他不认朝廷,我怎认他越王?郭和,你愧对宿州父老,更对不起这 里的乡亲呀!” 郭和:“体得胡言!” 马秀英:“我说的是实话。我们宿州人善良豪爽,行侠仗义。你的祖坟和众多 亲人还在宿州,那里已经过上了安生的日子。你一个外地人,却非要把战乱带给这 里的百姓,让家家过火海,人人上刀山,于心何忍?” 郭和不语。 老臣:“这位使臣,你说你是宿州人,我信。可据老夫笨眼看,你们一个个怎 么都是男人女相?” 众笑。 马秀英:“我们本来就都是女人。”示意大家一起除去冠戴、胡须,露出女儿 本色。 殿堂里一片惊叹声。 夏荷:“实话对你们说吧,她就是当今皇上的结发妻子,皇后马娘娘!” 殿堂里又是一阵惊叹声。 有人大胆地问:“就是那个大脚马皇后?” 马秀英:“不错!”抬起一只脚,“你们看,这大脚。” 有人想笑,又忍住。 马秀英:“为了不再打仗,流血,我这次可是抱定决心,谈不好就不回去!既 然你们不买这个账,不领这个情,那我就炸死算了!”大步朝油锅走去。 老臣大叫:“马皇后,使不得!” 不少人喊:“使不得!” 郭和等也一起喊着奔过来。 16驿道上,一匹快马在飞奔。 17$天殿前日外一大监奔跑而来,喊:“捷报!捷报!” 18朝堂上日内朱元璋正临朝视事。 于一对匍匐在地的太监道:“有何捷报,速速报来。” 太监:“启奏皇上,杭州知府快马来报,皇后娘娘已说服小越国归顺,越王郭 和等已和马皇后一起来京,觐见皇上!” 朱元璋由衷地:“皇后娘娘带几个丫环,胜过大军二十万!可喜可贺!” 众臣:“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朱元璋:“传朕的圣旨,娘娘他们到京时,朕要亲率文武百官去码头迎接!” 19胡惟庸家膳房夜内桌上只有四个菜,胡惟庸和阮弘德对饮。 胡惟庸举杯:“阮兄,干!” 阮弘德:“下官不敢。” 胡惟庸:“你不是很有酒量吗?” 阮弘德拘谨地:“大人称下官为兄,下官不敢。” 胡惟庸伤感地:“我说老阮呀,你也是软到地了。你本来就年长于我,地地道 道的阮兄。想当年,你也是风流潇洒,一笔滔滔,如今怎么窝囊到这步田地!”又 举杯,“喝。” 阮弘德喝了口酒:“凤凰落毛不如鸡呀!在下能耐不大,这次招抚一事又没办 好。皇后娘娘越是风光,下官越是无地自容……胡大人,依你之见,皇上会不会因 为这件事罢了我的官?” 胡惟庸沉吟地:“难说……上无常操呀。皇上本来就脾气急躁,喜怒无常,如 今江山坐稳了,就更像一头猛虎。” 阮弘德:“那我该怎么办?” 胡惟庸:“做些让他高兴的事。” 阮弘德:“让他高兴?怎么才能让他高兴?” 胡惟庸:“这就要会猜度他的心思。如今他治天下,要用人,下昭要朝野官员、 士绅,大举贤良。” 阮弘德:“大举贤良?” 胡惟庸:“就是从民间给他举荐一些有才有德的人,让这些人人宫或在各地为 官。” 阮弘德:“叫人做官还不好办?可我们怎么才能让他高兴?” 胡惟庸:“郎中治病讲对症下药,讨好皇上,也要把准他的脉。我们要让他高 兴,就要做一些他想做又不好做或不便做的事。吃菜。” 阮弘德小心地吃了一口菜。 胡惟庸:“皇上是个重乡情、重感情的人,眼下他什么都有了,少的就是光宗 耀祖。” 阮弘德:“大人是说,去给他建祖庙、筑皇陵?” 胡惟庸:“那些事还得往后摆摆。眼下是他的亲戚故旧活着的人,找一些大差 不差的,举他们做贤良。” 阮弘德:“好主意!还是大人的脑子好,在下可是五体投地了!” 20客栈里夜内这是个有明暗两间颇豪华的客房。婆源县令孙芝山和他的夫人何 芳草密商升官之事。何芳草有几分姿色,打扮得风骚撩人。 孙芝山看看何芳草,得意地:“夫人今天这么一打扮,可是更加让人赏心悦目 了!我敢说,不管什么男人见到你,也会走不动路。” 何芳草:“别不正经了!天下男人都像你?” 孙芝山:“食色性也。富贵生淫逸。那些有钱的,做官的,吃饱了,喝足了, 再不好色,除非有病。” 何芳草:“这么说,胡大人也好色了?” 孙芝山:“我打听过,他生于定远富贵人家,他家祖祖辈辈都是色中饿鬼。他 的父亲就是占人妻子,打官司败了气死的。胡大人也是人,也食人间烟火。” 何芳草:“那你怎么说,他把夫人放在定远老家,也不娶妾,更不进烟花柳巷!” 孙芝山:“他那是做给皇上看,做给外人看的。这正是胡大人的过人之处。他 想往上爬呀!” 何芳草:“那我们怎么才能投其所好,让他高兴?” 孙芝山:“这就要看夫人你的本事了。” 何芳草:“老爷的话,我可是越听越糊涂。” 孙芝山:“要让当官的高兴,有三件法宝。一是官,二是财,三是色。胡大人 不同于一般当官的,一方面,他胸有大志,又得皇上宠信,仕途有望;另一方面, 马皇后不喜欢他,刘伯温那帮文官恨他,时常作梗,所以他做事非常谨慎。为了官, 他宁可不要财,不要色。” 何芳草:“我们是想找他要官的。他不要财,不要色,你还能反过来给他官?” 孙芝山:“其实他三样都想要,只不过比别人更谨慎而已。我们只能在财色上 下功夫,但要做得隐秘,让他无后顾之忧。财,我给他的那些古玩珍宝,价值连城, 他心里有数。色,他不纳妾,不押妓,是要给人一个正人君子的形象。越是这样的 人,心里越想,错不了的。夫人已过妙龄,又是有夫之妇,你出面和他交往,没有 瓜田李下之嫌。你可先把那本奇书送给他。” 何芳草不安地:“你就不怕他对我……” 孙芝山:“老爷我信得过夫人。你如此聪明,还有处置不好的?他已收受了我 的东西,又允诺过我,只要再加一把火,那徽州知府,就是我的了!” 门外有人喊:“老爷!老爷!”是孙芝山的家人孙财。 孙芝山出门,问孙财:“来了?” 孙财:“来了!” 孙芝山:“坐轿子来的?” 孙财:“走来的,就带一个家人。” 孙芝山:“好,”叮嘱何芳草,“你先把香点上,就照我说的做。” 小跑着下楼,迎至客栈门口。 穿便服的胡惟庸走来,身后只跟着一个胡二。 孙芝山施礼:“下官……” 胡惟庸:“免了。”见四周无人,小声地问,“客栈的人知道这里住着一个县 太爷?” 孙芝山:“不知道。他们以为我是个买卖人。” 胡惟庸:“这就好。我来,也别让任何人知道。” 孙芝山:“在下明白。” 胡惟庸:“胡二呀,你就在外头等着吧,有事我会喊你。” 胡二:“是。” 21客房外间夜内孙芝山将胡惟庸引进客房。 孙芝山:“大人请坐!” 胡惟庸派头十足地坐下,吸吸鼻子:“什么这么香?” 孙芝山:“春香。”捧过一只香炉放在胡椎庸身边的案几上,香炉内燃着几根 粉红色的香。 胡惟庸又不无陶醉地吸吸:“春香!” 孙芝山:“春香。这种香,跟春药异曲同工,大人闻了,是否有心荡神恰的感 觉?” 胡惟庸点点头,忽然沉下脸:“你要我来客栈看的宝贝,就是这淫巧之物?” 孙芝山:“大人言重了。这东西在凡夫俗子眼里,说淫巧也不为过。可在达官 贵人,特别是皇宫里,就是求之不得的宝贝啦!” 胡惟庸两眼一瞪:“你是说,本官也是凡夫俗子了?” 孙芝山:“下官不敢!大人你想,达官贵人,除了像大人这样一心辅佐圣上, 清心寡欲的,哪个不是妻妾成群?皇上的嫔妃就更多了,他们要常盛不衰,靠什么?” 胡惟庸没再说话,脸色也变好了。 孙芝山:“大人诗书传家,是天下少有的正人君子。大人不会不知道,历代圣 贤也说,男女交合是天之至道。所以,这春香,朝朝代代的皇宫里都有。因为它是 至宝,宋神宗时就不许在民间流传。到前朝元统八年,给顺帝做春香的汉人逃出皇 宫后,从此就失传了。” 胡惟庸:“那你是怎么搞到的?” 孙芝山:“我有他的正宗传人。”朝房内拍拍手。 何芳草从卧房走出,给胡惟庸施礼:“奴家拜见胡大人!” 胡惟庸傻傻地看着妖冶艳丽的何芳草,道:“免礼。这位是?” 孙芝山:“这是贱内。” 胡惟庸:“哎呀呀孙芝山,没想到你还有如此娇美的夫人!你这可真是金屋藏 娇呀!” 何芳草:“奴家何芳草久闻大人英名!能见大人一面,真是三生有幸!” 胡惟庸:“夫人芳名叫……” 何芳草:“何芳草。” 胡惟庸:“何芳草。芳草,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呀。好名字!”兴味盎然地, “芝山呀,你这个人本官看不透了!古懂玩物,娇娥美女,你手里还有些什么宝贝?” 何芳草:“大人,芝山还有些宝贝,在奴家手里。” 胡惟庸:“嗅。”走近何芳草,色迷迷地看着她。 何芳草:“这春香就是我们何家的祖传。” 胡惟庸:“这么说孙夫人也生于名门望族?” 何芳草:“对。大人不会不知道八仙中的何仙姑吧,那就是奴家的曾祖。奴家 还有些宝物,是祖上从皇宫里带出来的,大人要不要看看?” 胡惟庸:“看看!看看!” 何芳草返身从卧室捧出了锦锻盒子,打开,双手递给胡惟庸。里面装着几册书, 书名《大乐赋》。胡惟庸拿起一本,翻看,一惊:“是淫秽书画?!” 何芳草笑眯眯地:“大人,你好好看看。” 门口孙财喊:“老爷!” 胡惟庸慌忙将书还给她:“快拿走!” 孙芝山答:“来了!”对胡惟庸,“大人,那是我的一个家人,我出去看看。” 出门,跟孙财咬咬耳朵,又回至客厅。 胡惟庸已坐下了。 孙芝山:“大人,实在抱歉,我有个远亲,住在秦淮河边的贡院旁,说家里有 急事,要我去一趟。只能请夫人陪陪大人了。” 胡惟庸呆呆地看着孙芝山,没说话。 何芳草:“你去吧,去吧。”推孙芝山出门,又将门挂死,拿着书,紧挨着胡 惟庸坐下。 胡惟庸看看何芳草,笑了笑。 22翠云楼夜内这是秦淮河边的一家青楼。一个个涂脂抹粉的妓女在纠缠嫖客。 孙芝山不屑一顾地推开了一个妓女,对一个下人说:“叫你老板娘来!” 一个富态雍容的中年女子——老鸨出现了,她居高临下地问:“客官看中了哪 位姑娘?” 孙芝山:“你把最好的给我找来!” 老鸨:“客官是单玩,还是一条龙?” 孙芝山:“单玩怎么说?一条龙怎么说?” 老鸨:“一条龙就是喝花酒,听曲子,加上过夜,全套侍候。” 孙芝山:“花酒也喝,曲子也听,夜也过。老爷我当然就是要全套了!”掏出 一锭银子往桌上一放,“你不就要这个吗?” 老鸨看出这是个豪客,满脸堆笑地:“好,好。”喊,“备花酒一桌!” 23御膳房日内一桌花样别致的美味佳肴。 朱元璋正亲自设宴给马秀英和她的几个丫环接风。 朱元璋眉飞色舞。除秋菊面无表情外,大家都喜笑颜开。 24胡府餐厅日内胡惟庸正宴请各地来京的官员。一副高高在上却又谦虚随和的 样子。 人们众星捧月般地簇拥着他。 一个官员站起,操一口浓重的山东口音:“胡大人,江西的、福建的、河南、 两湖的官员都给你老人家敬过酒了,俺山东人不活络,落在后头了。这杯酒,俺敬 你,你哪怕是在嘴唇上沾一沾也算给了俺面子。俺干了!”一饮而尽。 胡惟庸端起杯子,也一口干了。 官员瞪大了两眼:“哎呀大人!你,你,你如此看得起下官,俺,”手忙脚乱 地倒酒,“俺再喝五杯,喝死也值了!” 胡惟庸宽厚地:“算了,算了。坐下,坐下。” 那人乖乖地坐下了。 胡惟庸:“各位从天南海北上京城公干,抬举胡某,来寒舍作客,不论官大官 小,都是我的朋友、兄弟、同道!” 四川口音的人:“大人,” 另一人碰碰他,意欲阻拦。 四川人:“放心,下官不敢再请大人多喝了。可我有几句话,非说不可!” 胡惟庸:“请讲。” 四川人:“大人,朝廷有中书省,有六部,大官很多,可像胡大人这样看得起 我们外地小官的,少!大人如此礼贤下士,如此宽厚仁义,如此提携后进,我,我, 各老子,我说什么好呢?我喝了这杯酒!”于了一杯。 胡惟庸:“多谢,多谢!来者是客呀。在我这里,我就要爱护好你们,保护好 你们,既让你们各尽所能,又一个也不能倒下。各位慢用,我有点事,去去就来。” 25胡府门口日外胡大鹏趋前几步,迎接只身而来的孙芝山:“怎么就你一个人, 嫂夫人呢?” 孙芝山:“她一个妇道人家,不宜太出头露面。再说,她又从未见过今尊大人 这样的大官,怯场。” 胡大鹏:“哦,我父亲还夸嫂夫人聪明能干,漂亮可人呢!” 孙芝山欲盖弥彰地:“大人也是听在下说的。他和贱内连面也没见过。” 胡大鹏眨巴眨巴眼睛:“啊……” 26胡府小餐厅里日内八仙桌上酒菜已摆好。胡大鹏招呼孙芝山:“请坐吧。” 只有胡大鹏、孙芝山两人。孙芝山不无纳闷地看着胡大鹏。 胡大鹏:“我父亲正在招待一些父母官,都是外地来的,都想走他的路子呗。 坐。” 孙芝山有种被冷落感。 胡大鹏:“我父亲过一会就来。孙大人,他要在这密室里单独宴请你,可是最 高规格啦。” 孙芝山转忧为喜:“多谢!多谢!” 27吴玉娇闺房外日外传出一阵悠扬的琴声。 胡惟庸走至门口,回头看看,见无人,轻轻敲门。 28闺房里日内正操琴的吴玉娇听见敲门声涧:“何人敲门?” 无人回答。 敲门声又响起。 吴玉娇起身至门前,开门。 胡惟庸醉眼朦胧地站在门口。 吴玉娇:“四爷!” 胡惟庸踉踉跄跄地跨过门坎,吴玉娇赶忙扶住:“四爷,你喝多了?” 胡惟庸就势依在吴玉娇的身上:“把门插好……” 吴玉娇眼珠一转,腾出一只手插好门,将胡惟庸扶进卧室,问:“四爷,你要 不要……” 胡惟庸:“躺一躺,躺一躺。”在吴玉娇的床上睡下了。 吴玉娇忙着端茶倒水:“二他们还在喝?” 胡惟庸:“那些酒囊饭袋,不倒下几个是不会歇的。”接过吴玉桥手中的水, 喝了一口。 吴玉娇坐在床边,嗔怪地:“你不胜酒力,何苦跟他们硬拼?”含情脉脉地看 着胡惟庸。 胡惟庸叹口气,忽然呜呜地哭了。 吴玉娇靠在胡惟庸身上:“四爷,你,你这是……” 胡惟庸:“玉娇呀,我,我心里,苦哇……”将吴揽在怀里。 吴玉娇:“玉娇知道,知道……” 胡惟庸:“你真愿意听我的?愿为我赴汤蹈火?” 吴玉娇:“玉娇愿意。只要大人喜欢,叫我干什么都行。”也上了床。 胡惟庸突然推开她:“你起来。” 吴玉娇怔怔地坐起。 胡惟庸下了床,整整衣服,在椅子上坐下,问:“你跟大鹏,有没有过……” 吴玉娇:“没有。跟大人你一样。” 胡惟庸:“那就好。”又叹气,“知道我为何难过?” 吴玉娇:“知道。你喜欢我,大鹏也喜欢我。可你心里不服,你不愿成天鞍前 马后地侍候朱元璋。” 胡惟庸:“是啊,我凭什么不如一个牧牛儿、叫花子?老天不公呀!” 吴玉娇:“大人,家父死不瞑目,玉娇心里也苦……大人想要我做什么,就直 说吧。” 胡惟庸:“孩子,为父要你去抢马大脚的位子!” 吴玉娇震惊不已,少顷才问:“我,能行?” 胡惟庸:“你行!”掏出《大乐赋》,“你好好看看这本书。” 29御膳房日内朱元璋对几个丫环:“你们舍生忘死,干了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好 事,朕今天特意叫御厨精心做了这些菜。朕还要给你们四个每人敬一杯酒。” 春兰、夏荷、冬梅等慌忙站起:“谢万岁隆恩!小的们不敢!” 秋菊晚半拍站起,没说话。 朱元璋:“坐下,坐下,我要一个一个敬。” 秋菊第一个坐下,另三人也坐下了。 朱元璋将这些看在眼里,问:“秋菊姑娘有心事?” 秋菊:“没有。” 马秀英:“她是跟皇上在一起,太紧张了吧。” 朱元璋点点头,举杯:“春、夏、秋、冬,春兰先来!” 春兰站起:“等一等,小人要考考皇上。” 冬梅、夏荷惊愕地:“考皇上?!” 春兰:“对。” 朱元璋出人意料地随和:“好,你考。” 春兰:“请问皇上,春夏秋冬从哪里看出来?” 朱元璋不假思索地:“从你们身上呀。你看,春天到了,万木复苏,生机盎然, 兰花飘香;夏天,草木繁盛,丽日当头,荷花盛开;秋天,天高气爽,红叶片片, 菊花朵朵;冬天,冰封大地,白雪皑皑,梅花独放。” 夏荷:“哎呀,皇上简直像在做诗。” 春兰:“做诗倒是做诗,皇上还是没答对。” 朱元璋:“啊?” 春兰:“皇上,这四季的名花,都长在哪里?” 朱元璋:“长在地上呀。” 春兰:“这才对了!没有地,哪来这么些花?皇上是天,皇后是地,皇上要敬, 得先敬皇后!” 夏荷、秋菊、冬梅一起说:“对!先敬娘娘。” 朱元璋:“这丫头,看上去傻乎乎的,也鬼得很呢!好,”站起,“皇后娘娘, 朕先敬你一杯!” 30胡家小餐厅日内只有胡惟庸、胡大鹏、孙芝山三人。 胡惟庸举杯对孙芝山:“来,我先敬你一杯。” 孙芝山:“下官敬大人!敬大人!”站起,双手捧杯,一饮而尽。 胡惟庸:“好酒量呀!” 孙芝山:“陪大人喝酒,有量要喝,没量也要喝。叫喝一杯喝三杯,大人爱我 胜亲爹;能喝八两喝一斤,大人恩情似海深!” 胡惟庸:“那好,你就连喝三杯。” 胡大鹏:“我来倒酒。”将三只酒杯并排放在孙芝山的面前,斟满酒。 孙芝山站起,一口气喝干。 胡惟庸:“好呀,孙知府,吃口菜。” 孙芝山两眼瞪得老大:“大人,你,你,叫我什么?” 胡惟庸一字一顿地:“我叫孙知府,吃菜。” 孙芝山:“孙知府?!大人,你没说错吧?” 胡大鹏:“又胡说了!大人从不会说错话。” 孙芝山:“大人,皇上正要举贤良,这莫非是……” 胡惟庸:“迷迷糊糊!举贤良的贤良,是指未出仕之人,你这个当知县的,也 不知道?” 孙芝山:“知道,知道。那我何时去徽州府上任?” 胡惟庸:“还徽州府呢,那里参你的奏折,不下五本,都被我压下来啦。我已 跟吏部打了招呼,提拔你为庐州府尹。” 孙芝山:“去庐州?” 胡惟庸:“徽州山高路遥,怎比得过庐州!庐州是朝廷直隶,素有准右首郡, 吴楚要冲之称。又是三国旧地、包拯故乡。庐州府领三州六县,除合肥、舒城、庐 江县外,还有无为州和巢县,六安州和英山、霍山县,地广人稠,是个鱼米之乡。 你孙芝山可是大有用武之地了!” 孙芝山:“多谢大人栽培提携!” 31汪二宝家日内这是个十分破旧的土墙茅庐,但屋里收拾得很干净。桌上整齐 地摆放一些布匹、鱼肉等,这些东西都用红布条扎着,显然是送来的礼品。 六十来岁的汪氏老人正在纺线,纺车飞转,银发飘飘。 汪氏老人的二儿子汪二宝回来了。这是个三十上下老实巴交的农民。 汪二宝:“娘,我回来了。” 汪氏:“打听清楚了?” 汪二宝:“打听清楚了。举贤良确实是皇上下的圣旨。” 汪氏:“怎么个举法?” 汪二宝:“举就是推举嘛。” 汪氏:“可没有人举你呀。你一字不识,又这么老实巴交,三棍打不出一个问 屁,娶个老婆都跑了,还去当官?就是你的老娘我也不会举荐你。” 汪二宝:“娘,我也不想离开你,可人家京城来的人也是诚心诚意。听他们说, 我们燃灯集的贤良不用举,凡是皇上的亲戚、好友,有思于他的,一家出一个。” 汪氏:“你说都有哪些人?” 汪二宝:“除了我,还有大耳朵、二牧牛、李笆斗。” 汪氏:“李笆斗也算贤良?” 汪二宝:“李包斗可是皇上的亲外甥。” 汪氏:“亲外甥不假,那东西可是衙门堂前敢厨屎,菩萨头上敢撒尿的坏物头, 几次把她的亲娘气得死去活来,他要是贤良,狗都能做宰相……” 门外传来脚步声。 汪二宝:“他们又来了!” 汪氏:“你快进里屋去,我不叫,别出来!” 汪二宝顺从地点点头,进了里屋。 胡大鹏、阮弘德走进,恭敬地:“汪奶奶!” 汪氏不冷不热地:“又来啦!” 胡大鹏:“汪奶奶,这么大年纪了,还纺什么线呀!” 汪氏:“不纺线,哪来布?没有布,穿什么?” 胡大鹏搬了板凳在汪氏身边坐下:“你是当今皇上的干娘,汪二宝再一出去做 官,以后呀,你就可以穿绫罗、住高楼,吃、穿、行走都有人侍候,横草不拈竖草 不拿啦!” 汪氏:“你是想叫我早点死呀!” 胡大鹏:“小的不敢!” 32门外日外不少乡亲在围观33屋里日内汪氏问:“二位官老爷,你们给我讲实 话,真是皇上叫我家二宝去做贤良,当官?” 胡大鹏:“真的!汪奶奶,假传圣旨,可是犯杀头之罪!” 汪氏忧愁地:“重八变了,当了皇帝,烧包了,昏了头了……” 阮弘德:“汪奶奶,皇上正是没有变,才这么做呢。在这君挑坝底,一是刘继 祖刘老先生家,一是汪奶奶你家对皇上的恩情,他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 胡大鹏:“是嘛。皇上父母归天后,是你像亲娘一样关心他,也是你和二宝把 他送到于皇寺去的。” 汪氏:“恩归恩,做官归做官。记得是前年,二宝的爹还活着,重八还是吴王, 就派人把二宝爹接了去,要给他官做。他爹不干,说不能给重八帮倒忙,重八还夸 他深明大义。如今怎么就变了呢?” 阮弘德、胡大鹏对视了一下。 胡大鹏:“汪奶奶,要么这样吧,我们先把二宝带京城去,再把你老的话禀告 皇上。看他怎么说。” 汪氏想了想,道:“两位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胡大鹏:“汪奶奶有什么吩咐,请讲!” 汪氏:“我家屋后有墒地,正要翻,请你们帮我挖一挖吧。” 阮弘德:“行!” 胡大鹏:“只要汪奶奶放二宝走,别说挖地了,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也干。” 墙边靠着两把锹,阮弘德、胡大鹏一人拿了一把。 汪氏:“放下,放下,用这个。”给胡大鹏一把剪子,给阮弘德一支火钳。 阮弘德、胡大鹏莫名其妙:“汪奶奶,挖地得用锹呀……” 汪氏:“亏你们也晓得挖地得用锹!我家二宝,不够贤良的格,不是当官的料, 让他去,不跟用剪子挖地一样吗!你们几位都是皇上身边的人,不能帮他的倒忙呀 ……” 35客栈里日内胡大鹏气呼呼地:“这个老不死的,家里穷得叮当响,还这么横! 给官也不要,给福也不享,脑子八成有毛病。” 阮弘德:“这鬼地方有毛病的人可是不少。昨天我在街上看中一块菜花玉,卖 玉的要四百五十文,我只有一张五百文的票子,找不开,说算了,多给你五十文吧。 那卖玉的却不干,硬是跑了一里多路,借了五十文找我才让我把玉拿走。呆不呆?!” 胡大鹏:“人家江浙人可不是这样。所以这地方八百年后也富不起来。” 阮弘德:“这汪二宝看样子是带不走了?” 胡大鹏:“少只兔子照样过年。还有大耳朵、李笆斗他们嘛。” 阮弘德:“宿州还去不去了?” 胡大鹏:“去!挖地三尺也要找出一个马皇后的亲戚!” 36小院落日外——内柴门茅庐,虽干净整洁,但却显得贫穷凄凉。 这里是施耐庵的住处。一块墙面脱落了,已糊抹了一半,地下还有稀泥、瓦刀 之类。 马秀英、秋菊在铁嘴王一品的引导下走进院子。 王铁嘴:“娘娘,到了。” 马秀英四处看看,问:“这就是施老先生的住处?” 王铁嘴:“是的,是的。看样子他在。”喊,“施老先生!” 无人应答,屋里没有人。马秀英和王铁嘴一起找,正屋只有一张方桌,几把椅 子。灶间一个土锅台,几只碗碟。书房兼卧室里有一张床,一张旧桌子,一盏油灯, 桌上摆着文房四宝,一把茶壶和一些手稿。 马秀英:“《忠义水浒传》就是在这里写出的?” 王铁嘴:“可不是。” 马秀英:“施老先生日子过得很清苦呀!” 王铁嘴:“他倒是苦中作乐,精神很好。” 马秀英在书桌前坐下:“这才是真正的贤良,国家的有用之才!” 王铁嘴:“可他不在,怎么办?” 马秀英:“那我就在这里等,等到天黑也要等。” 秋菊发现什么:“娘娘,你来看!” 墙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几行字。 马秀英上前,读:“‘施耐庵,不做官。马皇后,多包涵。大明天子常明智, 国柞绵长万民安。’这么说,施老先生知道我要来?王先生,是你给他报的信?” 王铁嘴:“不是呀。我也想他出来做官,有些俸禄,过上好日子呢。” 马秀英:“这就怪了。” 秋菊:“娘娘,我朝大举贤良,他不会不知道。” 马秀英:“走吧,等不到他了。大明天子常明智,他对皇上还是不放心呀。王 先生,这事可不许对外人说,免得给施老先生惹来麻烦。” 王铁嘴:“草民谨遵懿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