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集 救诗人棋高一着 选贵妃以守为攻 1 御书房夜外丫环、宫女、太监们毕恭毕敬地守候着。 他们听到咚的一声响,吓得一哆嗦。显然,又是皇上在擂桌子。 2 御书房夜内朱元璋正跟马秀英发火。 朱元璋怒气冲冲地:“肤有错,也知道改。后宫可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亲农不 错,可也不能放野马,撒鸭子呀。又是写诗,又是作画,什么这个怨那个怨的,还 敢在山里幽会,莫非真要让朕戴绿帽子当乌龟头不成?!” 马秀英想解释:“皇上……” 朱元璋打断她的话:“你也不用说了!身为国母,不能光盯着朕,挑朕的毛病。 那几个狗东西,寡人不会饶了他们!” 3 坤宁宫厅堂夜内马秀英怒容满面。 刘伯温坐在一边。 高启、宋侍君双双跪在地上。 马秀英坐了下来,叹口气:“这回,可麻烦了……” 高启:“娘娘,微臣去跟皇上说。” 马秀英:“你去说?你去说管个屁用!我去说?你们跟我说了假话,我跟皇上 又说了假话,我再去说,你们俩确实青梅竹马,私订过终身,这不是打自己的耳光 吗?” 高启:“在下该死!不该跟娘娘说假话……” 马秀英:“是该死!” 宋敬妃:“娘娘,臣妾也没说实话,也有罪。” 马秀英:“没你的事。怪就怪高启这个小东西!跟我还不讲掏心话,何况还几 次问过你。我把你当亲兄弟,你把我当陌路人。” 高启:“小的有罪,罪该万死……” 马秀英叹口气,看看高启、宋敬妃,道:“瞧你俩,多好的一对呀!只有我马 秀英胆大包天,敢打你这个敬妃的主意,想成全你们,可你个高启,真是个倒霉鬼!” 高启:“对,倒霉鬼!” 马秀英:“外面光的驴屎蛋!” 高启:“驴屎蛋!” 马秀英:“这怎么骂才能解恨?”看看刘伯温。 刘伯温:“那就骂混蛋王八蛋。” 马秀英:“混蛋王八蛋!” 高启:“混蛋王八蛋。” 马秀英:“骂到王八蛋,我倒想起来了,宋诗君如今的名分是皇敬妃,你们俩 做没做过男欢女爱的事?” 高启、宋敬妃面面相觑。 马秀英:“老先生也不是外人,没做就没做,做了就做了,可不许再瞒我了!” 高启、宋敬妃:“没有!绝对没有!” 刘伯温递给马秀英一张纸:“这是副对联,上联是高启写的,下联是宋侍君写 的。” 马秀英接读:“竹本无心,偏生许多枝节;藕虽有孔,却无半点泥污。”思索 地,“竹子肚子是空的,无心,却多枝节;藕的肚子也空的,有孔股有半点泥污… …好哇!真是两个人尖子呀!这样的对子,我就是再活一次,也写不出来。你们俩 都起来吧。” 高启、宋敬妃未动。 马秀英:“说也说了,骂也骂了,叫起来就起来吧。” 高启、宋敬妃:“谢娘娘!” 马秀英:“坐吧。” 两人坐下。 马秀英:“人尖子也好,大才子也罢,皇上可是说杀就杀了。” 刘伯温:“娘娘,你可得想办法救救他俩!” 马秀英:“怎么个救法呢……”一拍大腿,“只要你俩没把柄抓在胡惟庸他们 手里,就一口咬死没有瓜葛。” 高启:“再骗皇上?” 马秀英:“书呆子!该骗就得骗!” 刘伯温:“只能这样了。至于那幅画和那首诗- …。” 秋菊匆匆走进:“娘娘,张御史已经被抓进大牢里了,他们还在到处找高侍郎!” 高启、宋敬妃:“娘娘……” 马秀英:“别慌乱。只要皇上不发话,谁也不敢进我这坤宁宫!” 宋敬妃忽然泪如雨下。 马秀英:“人还活着,你哭什么嘛!” 宋敬妃:“娘娘,臣妾有话要单独跟你讲……” 马秀英站起:“你来。”带宋敬妃走进内室。 4 大牢外夜内几个街役将披头散发的张尚礼扔进大牢,牢门锁上了。胡大鹏不 无得意地笑着。 张尚礼返身扑在牢笼上,喊:“胡大鹏,你好狠毒呀!你们父子俩都不得好死!” 胡大鹏:“是吗?我明天就看着砍你的头。” 5 坤宁宫厅堂里在内马秀英和满脸泪水的宋敬妃从内室出来。马秀英咬牙切齿 地:“气死我了……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厂她怒气冲冲地搬起个挺贵重的花瓶,想 摔,舍不得,放下了,又拿起一只不大值钱的茶碗,摔得粉碎。 6 御书房内朱元璋挺投入地批阅文书。 于一走近,道:“圣上,皇后娘娘来了。” 朱元璋抬起头,叹口气,不大情愿地:“请。” 于一:“皇上有请皇后娘娘见驾!” 一身朝服的马秀英走进,表演似地:“臣妾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反复打量马秀英反常的穿戴、问:“夫人,你今天又怎么了?” 马秀英:“臣妾是预备给户部侍郎高启送葬的。” 朱元璋:“一个小小的高启,值得你皇后娘娘这样吗!” 马秀英:“值得,太值得了!百年后,我马秀英这样的人可能早被人忘记了, 高启却不然。” 朱元璋:“真能这样?” 马秀英:“假不了。好比屈原啦,陶潜啦,李白、杜甫、苏东坡啦,我只知道 他们,就不知他们那个朝代的皇后姓甚名谁,是美还是丑,是一双大脚还是三寸金 莲n ” 朱元璋:“高启能跟屈原、李、杜比?” 马秀英:“你要是把他杀了,肯定比不了;你要是让他活下去,多写好诗,说 不定还能超过他们。再说了,小东西把你看得像父亲一样,对你也是忠心耿耿。为 了讨好你,他说的话,我看了都心疼,你却要杀他。于心何忍呀。” 朱元璋:“他也太肆无忌惮了,不杀能解朕心头之恨?!” 马秀英:“捉贼见赃,捉奸见双,你说他打敬妃的主意,证据何在?别是那小 人自己干了坏事,还要嫁祸于他!” 朱元璋:“那《宫女图》呢?那首诗呢!” 马秀英:“那就看你怎么看了。夜深宫禁有谁来?皇上来。皇上临幸嫔妃,光 明正大嘛。别说嫔妃了,游龙还戏凤呢!” 朱元璋不语。 马秀英:“你不是喜欢胡惟庸送的那个女人吗?刘伯温、高启他们都跟我说, 干脆把她接进后宫,堂堂正正地封个贵妃。” 朱元璋:“他们真是这么说的?” 马秀英:“我还能跟你说假话?” 朱元璋:“娘娘,” 马秀英:“别忙,你听我说完。胡大鹏说画上的那只狗像他父亲,那是他自作 多情!不信你让朝中大臣都看看,如有一个人说画上那不是条狗就算他对。要我说, 不是狗像他父亲,是他父亲长得像那条狗!” 朱元璋也笑了:“夫人,高启是个人才,元璋也爱才。我也看得出,他们对我 宠爱吴玉娇,几天不上朝心怀不满。这才是个开头呢,我若不给点颜色,皇威何在? 这样吧,张尚礼是一定要杀的。至于高启,看在娘娘的面子上,给他一个机会。是 生是死,看他自己的运气。” 马秀英:“看他的运气?怎么看?” 朱元璋:“让他抓阉。我让人写两个字条,一生,一死,团成团,让他在刑部 大堂上当堂抓,抓生就生,抓死即死。” 马秀英:“这不是在拿他的性命开玩笑吗?” 朱元璋:“他能拿朕的皇权当儿戏,朕就不能玩笑他一回?” 马秀英:“这玩笑你交给谁办?” 朱元璋:“胡惟庸。” 7 胡惟庸家密室夜内胡家父子在密谈。 胡大鹏:“杀了不就算了,还抓什么!” 胡惟庸:“皇上这也是给皇后一点面子。” 胡大鹏:“那要是让他抓个生呢?” 胡惟庸:“生?我要他必死无疑!”冷笑笑,“皇上既然把生杀大权给了我, 我就有我的办法。” 胡大鹏定定地看着胡惟庸。 8 窗外夜外秋菊在偷听。 胡惟庸(画外音):“当堂不是只打开他抓的那个纸团吗?我在两张纸上都写 死,他抓哪一个都逃不掉!” 9 坤宁官厅堂夜内马秀英、春兰、夏荷、秋菊、冬梅都在场。 春兰:“两张纸上都写死,高启还不是死定了?” 夏荷:“娘娘,请皇上也到场,当场揭穿胡惟庸的诡计!” 马秀英不语。 冬梅:“皇上是不会到场的。再说,高启抓过之后,胡惟庸还可以做手脚。” 夏荷:“怎么做?” 冬梅:“高启抓的肯定是个死,这边打开后,趁乱,胡惟庸可以将留在盘子里 的那个死换上一个生。” 夏荷:“有道理。那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什么坏主意都想得出。” 马秀英:“他有坏主意,我们有好主意。你们几个,都给我想办法。想出点子, 重重有赏!” 10刘伯温家书房夜刘伯温也在想主意,嘴中念念有词:“两个都是死……”他 突然两眼一亮,一拍桌子,似乎想出什么主意了。 11马秀英书房夜内马秀英一声叫:“有了!” 冬梅、夏荷走进:“娘娘,有主意了?” 马秀英:“你们呢?” 冬梅:“我们也想了个主意。” 马秀英:“讲,讲!” 冬梅附耳跟马秀英说了一气。 马秀英:“还得再想想,这可是性命攸关呀!” 12牢笼里日内一个狱卒拿来笔墨,对高启道:“你就是喜欢写写画画,才落了 个杀头之罪。死到临头了,还要写。” 高启没理狱卒,抓过笔,在墙上一挥而就:天外垂杨早换秋,山呼树啸端悠悠。 钟山高处放眼望,不废长江入海流。 写罢,掷笔于地,自我欣赏。 牢头来了,看看道:“诗写得倒是不坏。”对狱卒,“你去吧。” 狱卒捧着笔砚走了,牢头附耳对高启说着什么。 高启两眼放光。 13刑部大堂日内。 胡惟庸端坐正中,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态。坐着七八个刑部及监察官员。堂下站 立两排手持杀威棍的衙役。气氛肃然。 胡惟庸一拍惊堂木:“带人犯!” 站在胡惟庸身后的小吏喊:“带人犯” 上着脚镣的高启被带上堂来。 众衙役齐呼:“威武” 高启立而不跪。 胡惟庸:“大胆罪犯,见了本官,还不下跪!” 高启:“本人无罪。只跪天,跪地,跪君王,跪父母。” 胡惟庸:“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高启:“君叫臣死,臣不敢不死。没有皇上圣旨,你胡大人说我死到临头,是 何用心?” 胡惟庸呛了一下,又道:“堂下罪犯,报上名来。” 高启:“本人姓高名启,字季迪,号挂轩,又号青丘子,乃当朝户部传郎。” 胡惟庸又拍惊堂木:“混账!你污蔑皇上,犯下滔天之罪,还敢自称官职!” 高启:“胡大人,高某的官职是皇上封的,皇上并未罢我的官,你不知道?” 胡惟庸:“好了,本官不跟你卖白糖。”对两旁,“各位大人,罪犯高启犯了 弥天大罪。但万岁慈悲,皇恩浩荡,念其年轻,初犯,故给他一线生机,是斩是放, 由上天决定。” 众臣不大明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胡惟庸:“拿上来。” 小吏喊:“拿上来” 一行役捧出一个盒子,站在堂中间。 胡惟庸:“这盒子里有两个纸团,分别写有生、死两字。罪犯可任抓一个,抓 中生,即当堂释放;抓着死,就即刻斩首。请各位大人到场,意在监督,以示公正。” 众臣恍然大悟,一齐看着盒子。 胡椎庸又问:“罪犯高启,听明白了吗?” 高启:“明白了。” 胡惟庸:“请一位大人上前监看。哪位愿去?” 大臣A :“下官愿去。” 胡惟庸:“请!” 大臣A 走至堂中站下。 胡惟庸:“抓吧。” 小吏喊:“开抓!” 衙役打开盒子,露出两团纸。 高启看看纸团,又看看众臣。 人们一张张表情紧张的脸。 大臣A 的脸,一双瞪圆的眼睛。 高启的脸。 高启的手。 盒子里的纸团。 高启抓起一个。 大臣A 伸手来接,高启突然将纸团扔进嘴里,吞下肚去!人们情不自禁地一声 惊叫。 高启拍拍肚子:“是死是活,就是它了!” 大臣A :“你吃下肚了,我怎么看?” 高启:“罗大人请看剩下的这一个!若是死,我吃进去的就是生;若是生,我 吃进去的就是死。” 大臣A :“对,对。”打开剩下的纸团,上书一个死字,举给众臣看,“是死。 这一个写的是死。” 高启哈哈大笑:“我没事啦!我活啦!老天保佑好人,天不灭高!天老爷不要 我死……” 胡惟庸神情尴尬。 14胡惟庸家密室在内胡惟庸一脸懊丧。 胡大鹏:“眼看刀就要砍下去,他的人头就要落地,却让他活了!” 胡惟庸叹口气:“也怪我弄巧成拙……” 胡大鹏:“莫非有人给他报了信,他知道两个上写的都是死?” 胡惟庸:“这主意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两个死字也是我亲笔写的。” 胡大鹏:“要么就是刘伯温真的会算,叫他这么做的?” 胡惟庸:“胡扯!他又不是神仙。不管怎么说,也算高启这小子命好。如此一 来,他跟我们算是生死对头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胡大鹏:“只要来敬妃肚子一大,就好办了。” 胡惟庸:“就搞那么一次,你敢肯定她的肚子就能大起来?” 15玉屏宫寝宫夜内宋敬妃正秉烛夜读,忽然感觉一阵恶心。 丫环怜香忙端来一个盆子,但宋敬妃又吐不出来。 春兰(画外音):“皇后娘娘驾到!敬妃娘娘接驾!” 宋敬妃放下书,慌忙跪下。 怜香也跪了下来。 宋敬妃:“臣妾敬妃叩见皇后娘娘!” 马秀英、春兰走进。 马秀英:“敬妃何必行此大礼?” 宋敬妃:“谢皇后娘娘救命之恩!” 马秀英想了想,笑笑:“起来吧。” 宋敬妃、怜香站起。 宋敬妃:“皇后娘娘请坐。” 马秀英对怜香、春兰:“你们下去。” 宋敬妃:“皇后娘娘,高启若不是你;早已身首异处了。” 马秀英:“那也不是我一个人,是大家想的主意。再说了,好人就该有好报。 敬妃呀,我不放心的可是你!你这阵子身体怎么样?” 宋敬妃:“还好。就是经常恶心,想吐,又吐不出。” 马秀英:“这个月,来没来红?” 宋敬妃:“没有。” 马秀英一拍椅子:“坏了!” 16刘伯温家书房日内高启拍案而起:“这个王八蛋!我去杀了他!” 马秀英、刘伯温在坐。 马秀英:“又沉不住气了!” 高启:“大不了一命抵一命吧!” 刘伯温:“年轻气盛!你吴中四杰之首,当今大才子,人称自宋以来,首开大 雅,足以嗣响盛唐的大诗人高侍郎的命,就如此不值钱?只能去抵一个流氓赃官?” 高启:“皇后,老师,在下也是没有办法呀!胡家父子是皇上的红人,敬妃受 此奇耻大辱,有口难辩,况且,他们还想嫁祸于我……” 马秀英:“是呀!这次你虽然逃了一死,皇上对你和敬妃的事依然耿耿于怀。 据我所知,胡大鹏已派人去苏州寻取你和敬妃有瓜葛的证据了,敬妃的肚子再一大 起来,你就是红糖掉进茅厕里,不是屎也是尿了!” 高启:“那我该怎么办?” 刘伯温:“拔剑而起,挺身而斗,不过匹夫之勇。况且,你一个文弱书生,根 本就斗不过他。还要动脑子。” 马秀英:“此事切不可操之过急。胡惟庸成天在皇上身边,稍有不慎,就会输 给他。宋敬妃有身孕的事除我们三人,不可让任何外人察觉,包括她的贴身丫环怜 香。我已经跟敬妃交待过,她这阵子就是有病,也不能让太医看,免得看出来。” 画外唐四喊:“于公公到” 刘伯温慌忙迎出门,将于一堵在门口:“于公公!” 于一:“刘大人,圣上请你即刻去御书房,有要事相商。” 刘伯温:“臣遵旨。” 于一想朝书房里看,刘伯温挡住他,道:“公公先行一步,老夫随后就到。” 17御书房日内刘伯温走进御书房,朱元璋出人意料地站在屋里等候。 刘伯温颇为意外,忙施礼:“微臣拜见吾皇……” 朱元璋客气地:“免礼。请坐!” 刘伯温:“谢皇上。” 宫女送上茶水,退出。 朱元璋:“老先生近来气色很好呀。” 刘伯温:“谢皇上。” 朱元璋:“老先生请喝茶。” 刘伯温:“谢皇上。”顺从地端茶喝了一口。 朱元璋不无伤感地:“老先生,你如此诚惶诚恐,让我心里也不好受。” 刘伯温:“皇上跟微臣称我,实在是不敢当。” 朱元璋:“老先生,你就别再跟我过不去啦!想当年,你我常常促膝而谈,抵 足而眠,有时还各不相让,争得面红耳赤,多痛快!可如今……” 刘伯温:“时过境迁了嘛。飞鸟已尽,陛下没把我这把老弓藏起来,就算不错 了。” 朱元掉:“朱某治国,哪能没有刘伯温!老先生还是对我有意见。” 刘伯温:“老朽不敢。” 朱元璋:“高启呢?朕可差点杀了他。” 刘伯温:“他也不敢。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朱元璋叹口气:“老先生对朕如此耿耿于怀,朕有点私事本想跟你商量商量, 看来,也不便开口了。” 刘伯温:“圣上想跟巨商量的,是为立妃子的事。那个女人,就是胡惟庸的侄 女吴玉娇。” 朱元璋:“老先生真乃神人!朕知道,为这个女子,你、高启、张尚礼和朝中 大臣多有议论。这次朕杀张尚礼、吓唬高启,做得也是有点过了,所以,此事办得 办不得,如何办,还请老先生帮着掂量掂量。” 刘伯温:“皇上能如此自省,实在难得。最近,臣读到古人的一首诗,也是写 南京的,皇上想不想听听?” 朱元璋:“请吟。” 刘伯温吟诗:南朝天子爱风流,守尽江山不到头。 总为战争收拾得,却因歌舞破除休。 尧将道德终无极,秦把金汤可自由。 试问繁华何处在,雨花烟草石城秋。 朱元璋:“好诗!” 刘伯温:“这首诗名叫《上元怀古》。是唐朝一个不大出名的诗人李山前写的, 不算妙品,但很有深意。” 朱元璋:“是啊,‘总为战争收拾得,却因歌舞破除体’!也罢,册封吴玉娇 的事就不再提了……老先生,这首诗是皇后娘娘找给你的吧?” 刘伯温:“不是,不是。” 朱元璋:“那就好。传朕的圣旨,厚葬张尚礼,安顿好他的家小……” 18玄武湖边日外高启喜笑颜开地:“皇上如此圣明,我真要从心里山呼万岁了!” 高启和马秀英、刘伯温在一起。跟眉飞色舞的高启比,马秀英、刘伯温表情沉 郁。 秋菊、冬梅站在一边。 高启:“娘娘,刘老师,这么大的好事,你俩为何不高兴?” 马秀英、刘伯温对视了一下。 马秀英:“老先生说呢?” 刘伯温:“听娘娘高见。” 马秀英指指高启:“你呀,貌似聪明,到底还是个文人,少点心眼!” 高启:“在下不明白。” 马秀英:“不错,闹了这一场风波,还杀了人,皇上是有所省悟。你就没想想, 皇上那么着急地把老先生找去,对他又那么客气,为什么?说明他心心念念想的还 是那个吴玉娇,还是想册封她。” 高启:“可他亲口说册封的事不再提了呀!” 马秀英:“那不是他的心里话。他是犹抱琵琶半遮面,也想试试你们和我的态 度。老先生虽看出了这一点,到底还是忠诚耿直,忍不住又搬出《上元怀古》,他 才只好说不再提了。” 刘伯温:“娘娘贤明!” 高启:“那我们顺着他,不再提了。” 马秀英:“那是假顺真逆,他还会从心里头怨恨我们,防范我们,疏远我们。 这样一来,对胡惟庸之流,会更亲近。” 刘伯温:“娘娘的意思是?” 马秀英:“与其这样,不如就顺着他,老先生再去跟他说,你和高侍郎都赞成 册封吴玉娇为贵妃,买个顺水人情。” 高启:“不可,不可,万万不可!按本朝礼律,后宫选婚、册封妃子,都是皇 后娘娘的事,微臣看出娘娘不乐意,何必为我们在皇上那里讨个好,伤了娘娘的感 情呢!” 刘伯温:“高侍郎言之有理。” 秋菊、冬梅的脸,她俩也在听这边的谈话。 马秀英:“我的感情不重要。你们能讨得皇上的欢心,坏人才难得势,国家才 有希望。” 高启:“吴玉娇要是人了宫,等于胡惟庸又插进一条腿,布下一个眼线。那女 子年轻漂亮,义会房中妖术,迷乱圣心,到头来……” 马秀英:“到头来怎么样?” 高启:“说不定会,会……” 马秀英:“让她当皇后?” 刘伯温:“那倒不会。老朽担心,皇上听多了她的枕边风便……” 高启:“是啊,是啊。” 马秀英:“不立她为妃,皇上就不听了?你们男人有句话,家花不如野花香。 越是得不到的,还就越喜欢。吴玉娇就是不封,皇上隔三岔五地去找她,小别如新 婚,感情会更好。册封了,我还可以用后宫的规矩来约束她。” 刘伯温:“也只能这样了。”感叹,“唉,我刘伯温自以为智谋过人,却对付 不了一个小女子……” 秋菊朝这边看看,她似乎打定了一个什么主意。 19假山前夜外一轮圆月高挂在空中。琴声悠扬。古木森森,一副高松漏明月的 意境。 一双玉手正在抚琴。抚琴的是吴玉娇。朱元璋坐在一边,微闭双目,听得如醉 如痴。琴声忽然变得凄楚、忧伤。 朱元璋睁开双目不无惊诧地看吴玉娇。 吴玉娇饮泣,珠泪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朱元璋:“玉娇姑娘,这是怎么了?” 吴玉娇停止抚琴,伤感地:、“奴家不能光明正大地陪伴在皇上身边,只能这 样幽会,无异于偷情,一想,心里就难受……” 朱元璋:“爱妃不必如此伤心。” 吴玉娇突然跪下:“皇上称奴家爱妃,奴家实在不敢当!” 朱元璋:“不敢当?为何不敢当?朕说你是爱妃,你就是爱妃!” 吴玉娇:“谢皇上厚爱!奴家出身名门,又得皇上宠爱,做个妃子,也在情理 之中。不过,奴家也体谅皇上的难处,皇上虽为九五之尊,也并非什么都能说了算 的……” 朱元璋浓眉倒竖,咬咬牙关。 20坤宁宫在内马秀英独自沉思。 春兰端来洗脚水,道:“娘娘,天不早了,快洗一洗歇息吧。” 马秀英气冲冲地:“放这里,你下去!” 春兰欲言又止,退至门口,问站在一边的冬梅:“娘娘今天怎么了?” 冬梅不语。 马秀英在屋里喊:“水怎么这么烫?!来人啦!” 春兰嚼咕一句:“冰不冷不热,正好呀。”欲进屋。 冬梅拦住春兰:“我去。”进屋,“娘娘有什么吩咐?” 马秀英:“水这么热,想烫死我呀?” 冬梅将手放进水里,并不烫,说:“娘娘,我去兑点冷水?” 马秀英将双脚放进盆里:“算了。” 冬梅给马秀英搓脚,道:“娘娘,你要想骂人,就骂我吧。” 马秀英:“好好的骂你干什么?啊,你是说,娘娘不是个东西,平白无故地就 喜欢骂人!” 冬梅:“冬梅不敢。” 马秀英:“不敢还叫我骂你?” 冬梅:“娘娘心里憋气、窝火,骂骂人,出出气,会好受些。” 马秀英:“你个鬼丫头!我憋谁的气?” 冬梅:“吴玉娇。” 马秀英:“你是说那妖精年轻漂亮,皇上喜欢她,我吃她的醋?” 冬梅没正面回答,说:“皇后娘娘既贤明,又善良、宽厚,可你毕竟也是个女 人,是皇上的结发妻子,年纪又不大。皇上自己看中个女人,又被迷得神魂颠倒, 你要是不吃醋滁非滁非……” 马秀英:“除非我不是人。” 冬梅:“冬梅可不敢这么说。” 马秀英:“要是春兰,就敢这么说。那丫头有口无心,也不怕气我。冬梅呀, 你们四个丫头,你最年长,最有心计,你说,我该不该吃这个醋?” 冬梅:“不该。” 马秀英:“这么说,我真的不是人了?” 冬梅:“你不是凡人,是国母,是皇后,何必跟那么个妖精一般见识?娘娘窝 火,不是为吃醋,而是为江山社稷。” 马秀英笑了:“你这个丫头呀,又会拴人,又会吊人!揭了你的短,还不惹你 气。依你说,对这个吴玉娇,我该怎么办?” 冬梅:“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娘娘眼里容不得沙子,把它吹掉不就得了?” 马秀英思索的脸。 21一间下屋里夜内一盆香汤冒着热气。 吴玉娇在一个丫环的陪伴下走进屋内,宽衣解带,准备沐浴。 突然闯进一个手握利剑的黑衣蒙面人! 吴玉娇吓得一声大叫,跌进浴盆里。 黑衣人举剑欲刺,丫环挡在中间,不好下手。 孙正久破窗而进,和黑衣人对打。 22室里夜内穿睡衣的朱元璋听见喊声,坐起,喊:“来人啦!” 侍卫甲、侍卫乙跑进:“皇上!” 朱元璋:“怎么回事?!” 23院子某处夜外孙正久和黑衣人对打。 24回廊里夜内侍卫甲、侍卫乙握刀奔来。 25院子另一处夜外黑衣人的蒙面布被孙正久打掉了是秋菊! 孙正久大惊:“是你?!” 秋菊坦然地:“是我,你想把我怎么样?” 26室里夜内朱元璋问跪地禀报的孙正久:“什么人?” 孙正久:“是个宵小之徒。” 朱元璋:“小贼?不对。可能是冲着朕来的。” 孙正久:“不是。是想进来偷东西的,不只一个人,外面还有接应的。据微臣 看,他们肯定不知道皇上在这里歇息,为了不张扬出去,微臣就没有抓他们。” 朱元璋:“嗯,做得对。下去吧。” 孙正久:“遵旨。” 朱元璋对于一:“这里不能住了。叫上吴姑娘,回皇宫!” 27坤宁富夜内为人正直又很有见地的孙正久,不得不将秋菊的行为报告皇后娘 娘。 马秀英听孙正久说完,十分恼怒地:“有这种事?!”又问,“皇上一点也没 察觉出来?” 孙正久:“没有。” 马秀英:“你做得很好!” 28下屋里在内没点灯。秋菊摸黑脱下黑衣,塞进床肚。 敲门声。 秋菊赶忙朝床上一躺,故作梦中醒来的样子,等了一会才问:“谁呀?” 冬梅(画外音):“是我,冬梅。” 秋菊:“都五更天了,干什么呀……” 冬梅(画外音):“快开门,皇后娘娘来了!” 秋菊:“来了,来了!”起身,点灯,开门,揉揉眼,“娘娘,你还没睡呀?” 马秀英若无其事地:“睡不着呀。打扰了你的好梦吧?” 秋菊:“不敢……” 马秀英:“冬梅呀,你回去吧。” 冬梅:“是。娘娘,你也别搞得太晚了。” 马秀英跟至门口,见冬梅已走远,这才关上门,又在屋里找什么。 秋菊:“娘娘,你找什么?” 马秀英:“治刀伤的药。” 秋菊眼珠转了转,问:“娘娘,哪个受伤了?” 马秀英答非所问:“你这武功高强的人,治伤的药也备了不少。你那个小箱子 呢?‘” 秋菊从柜子里取出个小箱子。 马秀英打开箱子看看,赞许地:“心还挺细。”回转身,“把右胳膊伸给我看 看。” 秋菊感觉大事不好,躲避:“娘娘……” 马秀英沉下脸:“伸出来!” 秋菊只好伸出胳膊,捋起袖子胳膊上有一道刀伤,还在渗血。 马秀英:“我就估摸你还没来得及包扎。”为其上药、包扎。 秋菊又感激又害怕:“娘娘……” 马秀英包扎完毕,突然一声喝:“跪下!” 秋菊跪下了。 马秀英:“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瞒着我,去干杀人害命的勾当!” 秋菊:“娘娘,那个妖精该杀!” 马秀英:“你怎么知道她该杀?她干了什么坏事?” 秋菊:“她干了对不起娘娘的事。” 马秀英:“什么事对不起我?” 秋菊:“她会讨好皇上……” 马秀英:“凭这一点,就要杀人?你看这朝中上下,哪个不想讨好皇上?要是 会讨好皇上的都该杀那这文武百官、后宫嫔妃就得统统杀光。” 秋菊:“她还会迷惑皇上。” 马秀英:“怎么迷惑皇上的?” 秋菊:马秀英:“你也是听人说的。就是真会迷惑,也不是她单方面的错。皇 上不喜欢,她迷惑哪个去?长得漂亮、迷人,能怪她吗?就我所知,吴玉娇也是个 苦命人,无父无母,流落街头。” 秋菊:“娘娘,你读的书比秋菊多,妹喜、姐己、褒拟、杨玉环……自古以来, 女人祸国可多的是呀!” 马秀英:“那也不能全怪这些女人。喝酒也有醉死的,吃饭也有胀死的,怪酒, 怪饭?怪那些贪杯的,贪吃的!” 秋菊没再吭声了。 马秀英:“你我也都是女人。这天下女人,哪个不捏在人家男人的手里,任男 人摆弄?你有侠义心肠,也是为了我。可也不能皂白不分,随随便便的就去杀人呀! 要是那样,我倒真成个鼠肚鸡肠、心如蛇蝎,让人瞧不起的小女人了。我马秀英光 明磊落,堂堂正正,绝不干那种背地里捅刀子、放暗箭、偷偷摸摸的勾当!” 秋菊:“娘娘,秋菊知罪了……” 马秀英:“起来吧,快去把刘老先生和高侍郎给我喊来。” 29御书房日内朱元璋神情兴奋地和刘伯温、高启说话。 朱元璋:“二位爱卿说的是真心话?” 刘伯温、高启:“真心话。” 朱元璋站起,走动着:“这就怪了……这么说,是朕错怪了高侍郎?” 高启:“皇上哪有错!都怪微臣的那首诗没写好。” 朱元璋:“你们对朕喜欢吴玉娇,真的没有意见?” 刘伯温、高启对视了一下,刘伯温抢先说:“有。” 朱元璋:“高侍郎呢?” 高启:“微臣和刘大人也一样。” 朱元璋:“那你们为何还劝朕将吴玉娇选人后宫,立为贵妃?” 刘伯温:“和历代帝王相比,吾皇的嫔妃不算多,再立几个也在情理之中。臣 等担心的,是怕皇上被吴玉娇所迷惑。” 高启:“皇上,民间不是有这样的话吗,好色不迷真君子,爱财不贪是好人。” 朱元璋点点头:“晤。二位爱卿放心,朕是不会被她迷惑的。那么,立妃之事, 该如何办理?” 刘伯温:“民间婚配,讲明媒正娶;皇上立妃,得按后宫制度行事。” 朱元璋:“后宫制度朕见到过,也作了御批,都是些什么规矩程序,想不起来 了。” 刘伯温:“掌管此事的是皇后娘娘,她最清楚。” 朱元璋皱皱眉头:“哎呀,皇后娘娘那里……”天真地笑笑,“老先生,不瞒 二位说,朕虽是个皇上,也有你的毛病呀……” 高启:“是怕,怕老……” 刘伯温瞪高启一眼。 高启连忙将话咽住。 30马秀英书房日内马秀英正读一封长信。 胡克福(画外音):“……不管是前朝遗老、豪强、劣绅,还是土匪、恶霸, 有钱的就可以买个官。如此下去,将滋生一大批贪官污吏庐州地方将难以维持。孙 芝山大肆卖官的真凭实据,下官正在搜取。另外,为巧取豪夺,孙芝山对赌博之风 非但不管,还暗地开设赌场,收租抽头,中饱私囊。这些事,下官曾跟孙芝山规劝 过,希望他以地方为重,好自为之,但他自诩是胡惟庸胡大人的亲信,有恃无恐, 致使此风越演越烈。下官曾上书朝廷,却如石沉大海……” 于一(画外音):“皇上驾到,皇后娘娘接驾!” 马秀英起身迎接。 朱元璋满面春风地走进书房,道:“娘娘又在用功?”边说边坐下,一副轻松 随便的样子。 马秀英:“真是气死我了!” 朱元璋:“什么事惹得娘娘如此恼火?” 马秀英:“请问皇上,什么样的官才是好官?” 朱元璋:“勤政、廉政、为民造福、为朕分忧的当是好官。” 马秀英:“那种只顾肥私、贪赃枉法、巧取豪夺、搜刮民脂民膏的官员呢?” 朱元璋:“贪官污吏,天人共愤,逮着一个杀一个!李彬之流不都杀了吗?咦, 皇后又听说什么了?” 马秀英:“臣妾在看一封举报贪官的信,洋洋数千言,触目惊心。” 朱元璋语气肯定地:“是合肥知县胡克福告庐州知府孙芝山的。” 马秀英:“皇上知道?” 朱元璋:“这人呀……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个胡克福, 是朕救命恩人之子,那次举贤良,给朕的印象也不错,朕已给他一个庐州府治的县 令,本应忠君报国,建功立业,没想到他却三分颜色开染房,得一望二眼观三。” 马秀英:“此话怎讲?” 朱元璋:“胡克福嫌县官小了,想赶走庐州府尹孙芝山,由他取而代之。” 马秀英:“这话是谁跟你讲的?胡惟庸?” 朱元璋闪烁地:“不是。” 马秀英:“胡克福来信说,孙芝山在庐州贪赃枉法,为所欲为,弄得三州五县 乌烟瘴气,官员、百姓议论纷纷。他的信你要不要看看?” 朱元璋:“不看了。他说得越过分,朕就越不相信。娘娘你想想,朕惩贪治贪, 毫不手软,孙芝山也知道,他敢逆风而上?再说,他一个外乡人,到庐州任上时间 又不长,敢如此大胆?至于庐州官员、百姓有议论,排外而已。胡克福告孙芝山贪 赃枉法,有没有证据?” 马秀英:“他说正在找。” 朱元璋:“你看看。胡克福那里,娘娘还要多管管。不能因为他有和朕的这层 关系,就仗势欺人,那倒真是徇私舞弊了。庐州之事,皇后就不必多虑了。” 马秀英叹口气,问:“皇上今天来,是为立妃之事吧?” 朱元璋支吾地:“嗯,刘伯温、高启真操蛋,忽然跑去劝朕立吴玉娇为贵妃… …” 马秀英:“他俩真操蛋?” 朱元璋:“真操蛋!不过,他俩也是好小……” 马秀英:“那皇上说怎么办?” 朱元璋:“朕说,后宫之事由皇后娘娘掌管,得听听皇后的意见。” 马秀英:“听臣妾胡扯八道,瞎说一气?” 朱元璋:“哪里……” 马秀英:“臣妾没见过吴玉娇,连她是肥是瘦是高是矮是俊是丑都不知道,能 说什么?妃子是侍候皇上的,皇上是什么意见?” 朱元璋:“朕以为……朕以为刘、高二人既然苦苦相劝,也不能不给他们面子。” 马秀英:“那就给呗。” 朱元璋:“就给?” 马秀英:“就给!” 朱元璋:“朕记得立妃也是有规矩的,所谓后宫制度,朕还做过御批……” 马秀英:“规矩就不要了。” 朱元璋:“不要了?那后宫制度……” 马秀英:“也不要了!皇上办事,还讲什么制度不制度。” 朱元璋:“那可不行!家有家规,国有国法。立妃也是大事,制度说废就废了, 上行下效,往后还不乱了套?”忽然醒悟,“皇后,你这是气话。” 马秀英:“这么说,皇上真要按制度办?” 朱元璋:“不是真要,是必须。” 马秀英:“那就请皇上摆驾翠微阁,容臣妾细细禀报。” 31翠微阁日内马秀英捧一本《后宫制度》,跟朱元璋谈立妃程序。 马秀英:“皇上立妃,须行结婚大礼。这之前,派太监在京城内外全国各地挑 选十三至十八岁的良家女子一千名,并给以聘金,令被选少女的父母把她们送到京 城,这叫广选。” 朱元璋:“如此兴师动众?” 马秀英:“这可是规矩。然后,将这千名少女每百人排成一行,逐个查看,把 那些稍高、稍矮、稍肥、稍瘦的去掉,这叫筛选。之后是初选,仔细察看她们的耳、 眼、口、鼻、头发、皮肤、腰、颈、肩、背,有一项不合规定,便被除名。第四是 细选,看她们的步态、风度、音色、神情,凡举止轻躁、姿态不雅、嗓音粗浊、口 齿不清的,一律淘汰。第五是精选,让稳婆将剩下的引至密室,探其乳、嗅其腋、 们其肌理、量其长短……” 朱元璋:“这么复杂?” 马秀英拍拍《后宫制度》:“这上头都写着呢。自顶发至脚底,长七尺一寸, 肩广一尺六寸,臀广一尺三寸,自肩至指长各二尺七寸,指去掌四寸,至足长三尺 二寸……” 朱元璋皱眉咧嘴,抓耳挠腮。 马秀英加快了语速:“要通体颀秀而丰整。要无疤无疥,不痔不疡,无黑子创 陷诸病。要面如观音,色若朝霞映雪、芙蓉出水,鬓如春云,眼如秋波,口如朱樱, 鼻如悬胆,皓齿细洁,上下三十有八,丰颐广额,情辅宜人;要领白而长,肩圆而 正,背厚而平;要行步如青云之出远峋,吐音如流水之滴幽泉……” 朱元璋:“罢了,罢了!” 马秀英:“别忙,最后还有个决选呢。” 朱元璋:“就别再选了!如此选妃,集天下美女,也没几个能选得上的。这个 制度,是谁定的?” 马秀英:“李善长李相国。” 朱元璋:“这个混账老儿!” 马秀英:“皇上,这可不能怪李善长。他也是按你的旨意,以唐制为主,集各 代制度之长而定的。” 朱元璋:“算了,算了,立妃之事就不再提了。” 马秀英:“那可不行!” 朱元掉看着马秀英。 马秀英:“皇上答应过刘伯温、高启,肯定也答应过姓吴的姑娘。皇上金口玉 言,一言九鼎,说算就算了,皇威何在?” 朱元璋:“那该怎么办?如此轰轰烈烈,兴师动众,让朝廷内外都说我朱元璋 是个贪恋女色、骄奢淫逸的帝王?” 马秀英:“此事就由臣妾来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