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集 害百姓形同鬼魅 乱天理不顾人伦 1 街头某处日外一个五十上下的男人——他叫卢天盼——在告地状。状纸上有 四个血写的大字:状告亲弟。 有人围观。 夏荷、冬梅也走了过来。 冬梅读状纸:“状告亲弟。本人卢天盼,舒城人氏,年四十有五……” 突然过来几个如狼似虎的衙役,恶狠狠地驱赶围观者:“走开!走开!没事回 家去看母鸡打鸣,公鸡下蛋!” 一衙役喝骂卢天盼:“太平世界,告什么状?想找死呀!” 另一衙役抓起状纸撕个粉碎,又踢打卢天盼:“你这疯子,再到处告状,就把 你关起来!” 冬梅指责衙役:“他有不平事,告地状,关你们什么事?” 衙役看看冬梅:“你是他什么人?” 冬梅:“我是过路的,看不下去!” 夏荷:“就是嘛,你们凭什么打人?” 路人也纷纷帮腔。 衙役的头头:“如今可是大明国洪武朝了,这里又是孙大人的治下,国泰民安, 不许刁民百姓无事生非,扰乱治安……” 2 场街日外马秀英、春兰在街上走着,到处都响着赌博的吆、,吃赔的吟唱: “压,压,要压快压!” “银钱离手,观者闭口!” “上家天罡,赢;下家对和,不动;对门憋十,输……” “……庄家对天!统吃三门,不要心疼。十网打鱼九网空,捞着一网就成功… …” 来去匆匆、进进出出的都是赌钱的人。也有人坐在街边数铜钱。 马秀英:“很热闹呀!” 春兰碰碰马秀英:“你看!” 一家门边躺着个小男孩,正是姚家发那个差点被卖掉的儿子小六宝。小六宝像 是睡着了,一条狗在他身边转悠。 一声“滚!”姚家发被人叉出门。他没看见马秀英、春兰,回头哼一声,走了。 屋里的人还在骂:“狗东西,没有钱,还想吃白食……” 马秀英走过去,想看看小六宝,狗却拦住她,护着孩子。 马秀英:“人不如狗呀!” 春兰:“他那狗老子,连条狗都不如!” 马秀英:“进去看看。” 3 包子铺日内姚家发看见放在屉子上的一只只包子,溜了进去。 店小二卖包子,正给一个人数着。 姚家发从另一边接近,抓起一个包子,三口两口吞下,又抓起一个。 店小二:“哎,哎,这是干什么?强盗呀?” 姚家发只顾吃,拿起第三个。 店小二推搡姚家发,姚家发竟和他对打,腾出手,还拿。 店老板走过来,用杆面杖在姚家发头上敲了一下:“哪来这么个饿死鬼?” 姚家发看看老板,照吃。 老板举起杆面杖:“再不走,我就打死你!”却没有往下打。 姚家发死皮赖脸地:“打死也比饿死强,再吃几个就走。” 老板和店小二一起拖姚家发,姚家发挣开,奔进厨房,拿出一把菜刀。 老板吓得直往后退:“你,你想干什么?!” 店小二抄起一根棍子,但不敢近前。 姚家发将菜刀往案板上一扔:“舍不得包子,就把我砍死算了。反正我也不想 活了。”这期间,他一直都在吃。 店小二又想上前,老板制止:“算了,就让他吃吧,又是个输红了眼的……” 4 金满楼天并日外这是个颇为豪华的庭院式二层楼赌场,其后台老板就是孙芝 山。 庭院里有大麻饼、玉带糕、寸金、白切、烘糕、油香、盐卤蛋、蛤螟酥等各种 小吃出卖,还有个挂有“借贷处”牌子的柜台。 胡克福的好友贺章程站在柜台前,正和里面的朝奉说话。 朝奉:“……贺大爷家大业大,你只要签字画押,借多少都行。” 贺章程:“利钱怎么说?‘” 朝奉:“当日内借一还一,第二天借一还二,第三天借一还三,以此类推。” 贺章程:“你们那点心比外头贵十倍,借贷的利钱更是狮子大开口,吃人不吐 骨头呀!” 朝奉:“哎呀贺大爷!”紧张地四处看看,“在这金满楼你可别乱说话,免得 吃不了兜着走。再说,来这里赌钱的都是豪客,输得起也借得起。” 贺章程没再吭声了。 镜头摇楼上楼下的屋子里都有赌钱的,但比街上的普通赌场要文雅得多。 5 金满楼门口日外有两个大汉把门。 姚家发昂首挺胸地走来。 大汉甲没好气地问:“你来于什么?” 姚家发口气挺硬地:“进金满楼,能干什么?” 大汉甲鄙夷地:“这可是金满楼,认钱也认人。” 姚家发:“我姚家发你不认识?我不是人?” 大汉甲:“你算什么人?输得把老婆都卖了,还有什么卖的?” 姚家发掏出个沉甸甸的小布袋亮了亮,像是大半袋的银子,晃晃:“老子发了 大财了!就要到大地方来走一趟。”。 大汉甲看看大汉乙,大汉乙较为勉强地点点头。 大汉甲:“那就进去吧。” 姚家发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至一个无人处,将布袋里的东西倒了——原来是 些小石头。他直起腰,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 6 称金阁日内这是个里外两间带花厅的赌室,一色的红木家具,气派、典雅。 花钱买官的新任舒城县令卢天望坐庄,激战正酣。输的叫,赢的笑。 姚家发走进,朝庄家对门的条板凳上一挤。 有人问:“你哪来的?” 姚家发口气很横地:“天上掉下来的!” 那人没再问了。 又一局开始,众人纷纷将钱压在上家和对门,下家上次输了,只压几块铜板。 看堆的:“还有没有压的了?” 姚家发:“我压下家!” 众人莫名其妙,有人警觉地看着姚家发。 看堆的:“这位大爷,赌场不认口,银钱桌面走。赢了你莫笑,输了也莫吼。 请把银钱拿上桌!” 姚家发伸出左手:“我压这只胳膊,输了就卸给你!” 静场,众人大眼瞪小眼。 看堆的朝丫头使个眼色,丫头快步出门。 7 老板室日内几个如狼似虎的打手站在老板两旁,坐在太师椅上的老板董大正 跟丫头问情况。 董大:“是老客?” 丫头:“不是。也是个赌棍,穿布衣,像个没皮无赖。” 董大:“这小子,活得不耐烦了,敢到金满楼来撒野!去,教训教训他!” 几个打手:“是!” 孙财(画外音):“慢着。” 孙芝山的大管家孙财从里屋走出,派头十足,架子很大。 董大站起,和众人毕恭毕敬地给孙财行礼:“财神爷!” 8 称金阁日内骰子没打,牌没开,姚家发和众人相持着。 丫环匆匆走进,说:“卢大爷,各位老爷,我们老板说,这位客官赢了,归他 自己;输了,由老板认账。” 卢天望等面面相觑。 姚家发自己也觉意外。 9 合肥县衙内屋日内合肥知县胡克福正听贺章程汇报。 贺章程:“……金满楼是个最大的赌场,一天的输赢有几千上万两,老板姓董。 实际上赌场是孙芝山开的,由他的堂弟孙财一手操纵。” 胡克福:“能不能取到人证、物证?” 贺章程:“很难。赌客一般不知道这个底细,董老板和他的爪牙要死抱孙芝山 这棵大树,轻易不会开口。” 胡克福:“舒城的大财主卢天盼还在告地状?” 贺章程:“我从金满楼出来后,转了几条街,没见到……” 10老宅里夜内丫环们跟马秀英汇报、交流情况。 冬梅:“……告地状的叫卢天盼,是舒城县最有钱的财主。他家本来很穷,他 二十岁考中了秀才,那是胡元至正四年。” 夏荷:“他不愿给元人做官,就做起茶叶、竹木生意,常年在安庆、两湖跑买 卖,赚了许多钱,都悄悄送回老家舒城,买回、置地。盖房子。他的钱都交给他弟 弟卢天望了,由卢天望管。” 马秀英:“卢天望就把他的钱给独吞了!” 冬梅:“对!卢天望就用他哥哥的钱买官、赌博。” 马秀英问秋菊:“那个年轻人找到了?” 秋菊:“找到了。他姓日,叫吕成,也是舒城县的富裕人家。他父亲吕本仙一 个多月前带着仆人来合肥买官,钱送了,人却无影无踪了,吕成怀疑被谋害了。” 夏荷:“娘娘,依我看,孙芝山这个狗官,可以杀了!” 马秀英:“那好啊,凭什么?” 春兰:“他是个大赃官嘛!只要来合肥走一走,随便找几个人问问,就清楚了。” 夏荷:“其一,说合肥知县胡克福想排挤他,是不实之辞;其二,他鼓励赌博, 自己开赌场,为官不治理地方,而是祸害百姓;其三,他卖官,大肆受贿索贿,聚 敛财富,还害人命。” 马秀英:“就凭这些理由?” 夏荷:“这还不够呀?” 马秀英:“我要是孙芝山,我可不服。” 冬梅:“娘娘说得对。” 马秀英:“包公断案是怎么说的?要证据确凿,颠扑不破,不存疑点,铁案如 山。我们还要拿到人证、物证。” 秋菊:“要不要和合肥知县接上头?” 马秀英:“暂时不忙。” 11胡惟庸家密室在内胡惟庸、胡大鹏正和吴玉娇说话。 胡惟庸问吴玉娇:“你回家,皇上知道不知道?” 吴玉娇:“他今晚在长春富过夜,没事的。” 胡惟庸:“那就好。” 胡大鹏:“父亲也太小心谨慎了。贵妃娘娘回娘家,天经地义嘛。” 吴玉娇:“四爷谨慎是对的。进宫这些天,我才知道什么叫伴君如伴虎。朱元 璋疑心很重,喜怒无常,还问我是不是你的亲侄女。” 胡惟庸:“你如何回答?” 吴玉娇:“我把话岔开了,他就没再问。我老是担心孙芝山那边会出事。” 胡大鹏:“父亲已派胡二去合肥送信了。孙芝山可不是个等闲之辈。马大脚只 要拿不到真凭实据,对他也只能干瞪眼。” 胡惟庸:“马大脚在京城,有刘伯温、高启那帮人给她出谋划策,得了些便宜 ;在合肥,靠她和她那几个丫头,想斗过孙芝山,恐怕没那么容易。” 胡大鹏:“光孙芝山的老婆何芳草,就够她喝一壶了。” 吴玉娇:“但愿合肥是她的麦城。” 12合肥县衙内室夜内合肥知县胡克福在灯下办公。 “嗖”的一声,一把匕首从窗外飞进,插在桌上!匕首上带着一张小纸条。 胡克福看看窗子,取下纸条,展开,上书:“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找人麻烦, 自己麻烦。” 胡克福在桌上重重地擂了一拳。 门外有脚步声。胡克福忙拔出匕首,藏起来。 仆人走进,问:“老爷有事?” 胡克福:“没事,你去睡吧。” 仆人走了。胡克福又看字条。他仰头想想,站起出后门,过回廊,走进另一间 小屋子,喊:“妈!” 坐在椅子上的胡母道:“忙定规了?” 胡克福仍站着:“杂事太多,千头万绪。” 胡母冷冷地:“是呀,一个二三十万人口的大县城,还是府城。你也坐吧。” 胡克福坐下:“妈,这么晚了,你还跑五六里路来这里,有什么急事?” 胡母:“为你着急!克福呀,这县太爷你要是没本事当,就别干了,免得受罪, 还留个骂名。” 胡克福:“妈,你老又听到什么了?” 胡母:“告状的都跑到家里去找我了,今个一天就去了几拨人,像车水一样。 我晓得你上头有那个孙知府压着,也难。可你别忘了,你是父母官,你这官又是举 贤良举出来的,皇上钦定的,你不能辜负了上上下下的抬举!” 胡克福:“孩儿记住了……” 13院子里夜外秋菊无声地行走,她来到一个亮灯的窗户前,偷听。 屋里湖家母子正在说话声音听得不太真切。 隐约可闻胡母说:“……朱元璋会打江山,不会坐江山;能打下江山,坐不好 江山……” 14老宅里在内秋菊:“我就听见这两句话。” 马秀英:“老人家说得有道理。” 秋菊:“这话,要是让皇上听见了……” 马秀英:“皇上听见了才好呢!他应该感谢老人家才是。这才叫真正关心他, 关心大明天下。哎,老人家身体怎么样?” 秋菊:“很康健,满面红光的。” 马秀英:“这就好!等事情办完了,再去看她。这也是皇上的旨意。” 春兰匆匆走进,慌张地:“娘娘,不好了,有人进了我们的院子!从院墙上翻 进来的!” 秋菊腾地站起。 马秀英摇摇手:“别慌。”问春兰,“什么样的人?” 春兰:“像个妇人。” 马秀英:“女的?” 春兰:“可能是个贼。” 马秀英:“先别惊动她,看看去。” 15暗处夜外马秀英等警惕地观察着。 她们的主观镜头: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贼头贼脑地在院子里东走走,西看看, 她没进正屋,也没进厢屋,来到厨房门口,见门锁着,从窗口爬了进去。 春兰看看马秀英:“不像是偷东西的呀?” 秋菊:“会不会是下毒?” 厨房里叮当一阵响,灯竟然亮了! 马秀英也觉蹊跷:“咦?这贼胆子还不小呀!” 16厨房门口在外——内夏荷蹑手蹑脚地靠近,打开锁,秋菊打头,马秀英、春 兰、夏荷一涌而进。 那妇人坐在饭桌边,就着几个剩菜,正有滋有味地吃饭! 马秀英等莫名其妙,一时都膛目结舌。 妇人看看她们,并不惊慌,问:“你们吃过了?” 春兰:“你,你是哪路神仙?” 妇人:“神仙?不是。我姓薛。”又吃。 春兰:“你是这里人?原先住在这里?” 薛氏:“不是。”又吃。 春兰夺下她的碗:“吃什么吃!” 薛氏也不示弱:“凶什么凶?不就吃你们一口饭吗?小丫头你可别撒野。”抬 起一只脚,“瞧瞧我这双大脚,这身子!论打架,你们几个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 秋菊笑笑。 春兰:“咦,哪有你这么不讲理的?” 马秀英制止春兰,对薛氏:“吃吧,吃吧。”自己也在薛氏对面坐下了。 17院门口夜外冬梅握根棍子巡逻。 没有一个人影。 18厨房里夜内薛氏吃完饭,跟马秀英等诉说:“……我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 什么也不在乎。见你们这院里还亮着灯,就进来找点吃的。” 马秀英:“你看样子才三十来岁吧?人长得也不丑,怎么就破罐子破摔了?” 薛氏:“丈夫把我卖啦,像条狗,像头猪,猪狗饿急了,刀子也不怕!” 马秀英:“你丈夫为什么卖你?” 薛氏:“赌钱赌输了呗。把我输给一个姓马的。我怕姓马的再输钱,再卖我, 就偷偷跑了出来。” 马秀英:“大姐是哪里人?你丈夫叫什么名字?” 薛氏:“那杀千刀的家住烟墩集,离合肥城二十多里路,姓姚,叫姚家发。” 马秀英一拍桌子:“巧了!” 19合肥县衙内室夜内镜头从放在桌上的匕首、纸条拉开。 屋里只有胡克福和贺章程两人。 贺章程:“这肯定是孙芝山指使人干的,威胁恫吓。” 胡克福:“他也只敢吓唬吓唬。” 贺章程:“那倒也是。仁兄的知县是钦定的,令堂大人又是皇上的救命恩人, 他要真敢把事情做绝,惹得龙颜震怒,追查下来,也没他的好果子吃。” 胡克福:“贺兄的话倒是启发了我。若以我这腔热血,一条性命,能把事情闹 大,惊动皇上,让他派朝廷重臣来把孙芝山这赃官除了,还庐州府一个清平世界, 倒也值得。” 贺章程:“仁兄又意气用事了!你就是拼上性命,也未必能把孙芝山怎么样。 此人心狠手辣,又舍得花钱收买爪牙,网罗党羽。这庐州官员一旦多数都成了他的 人,众口烁金,积非成是,欺瞒皇上还不容易?我想还是一步一步来。吕本仙神秘 失踪可以慢慢查,第一步,还是从抓他开赌场人手。” 胡克福焦急不安地:“我在南京时,皇后娘娘一再交待,要尽快找到孙芝山贪 赃枉法、胡作非为的证据,这都快一个月了,还一无所获……” 20老宅晨外鸟鸣,薄雾,悠长的鸡啼。 一间厢屋的门开了,秋菊走出,探头朝正屋里看看,一惊:“娘娘呢?” 对树林里晨外秋菊奔跑着,她在找马皇后。 她发现什么,放慢脚步,悄悄地接近。 她看见了什么,一脸的惊诧。 旁边的一块空地上,马秀英正晨练,腾挪跳跃,身手矫健,让人眼花缭乱! 马秀英也有一身好武功! 地上有个几百斤重的石滚子,马秀英一运气,发一声喊,竟将石滚子猛地抱起, 举过头顶,转几圈,又轻轻放口原地! 秋菊走近,惊呼:“哎呀娘娘,你可是真人不露相呀!早知道你能文能武,没 想到有这么好的功夫!” 马秀英:“跟你的武功比,我这算什么,有点蛮力而已。在军营里二十多年, 东学一点,西学一点,不成体系。” 秋菊:“那我也就放心了。要不整天担惊受怕的,一步也不敢离开你。” 马秀英:“怕我被鹰叼走了,被猫偷吃了?” 22老宅厨房日内马秀英主仆五人吃早饭。 马秀英喝完最后一口粥,将碗筷一起放下了。 春兰:“娘娘,再来一碗吧?” 马秀英:“饱了。”走至门口,想着什么。 春兰:“昨天那个薛氏真能吃,一口气吃了五大碗干饭,真是个饭桶。” 冬梅:“饿你几天,你也是饭桶。” 夏荷:“人家命那么苦,你还说风凉话。” 春兰:“她命苦,也怪她自己。丈夫赌钱,她当老婆的,怎么不管着点?” 冬梅:“她一个妇道人家,管得了吗?” 春兰:“我看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吹她一双大脚,还有力气。反正横也是死, 竖也是死,跟那姓姚的干嘛。” 夏荷:“说得轻巧!你见过有女人管得住男人的吗?” 春兰:“怎么没见过?我们皇后就是一个!皇上胡来……”发觉又说走了嘴, 忙咽住。 马秀英进屋,问:“又说我什么坏话了?” 春兰紧张地看着夏荷、冬梅。 夏荷:“没有,没说什么。” 马秀英:“我明明听见了嘛。” 冬梅:“是说了。春兰说,昨晚那个薛氏吹她脚大。再大,还能大过娘娘吗?” 马秀英:“嗯,这话倒是不假。冬梅呀,你那里还有不少银子吧?” 冬梅:“总共带出来一千两,已经用掉一些了。” 马秀英:“你留个二三十两吃饭,剩下的都给我。” 冬梅:“那可不行!带出来的一千两银子,五百两做盘缠,另外五百两,是留 作看望皇上的救命恩人胡张氏用的,一两也不能动!” 马秀英:“你先借给我嘛。” 冬梅:“你拿这些钱做什么?” 马秀英:“十个百姓八个赌,大家都在赌钱,我也想去赌它一把。” 春兰、夏荷、秋菊惊讶地“啊”了一声。 冬梅感觉马秀英又有计谋,道:“你是……万一要是输了呢?” 马秀英:“这回,还真的只能输不能赢。” 冬梅:“娘娘的意思是?” 马秀英:“合肥的事情得尽早了结。” 春兰:“娘娘又不放心南京那边了。” 马秀英:“放心不下呀……” 23玉屏宫寝宫日内未敬妃上身只穿了肚兜,正用白绢缠裹渐渐隆起的肚子。 丫环怜香在门外喊:“娘娘!敬妃娘娘!” 宋敬妃忙披上衣服涧:“什么事?” 怜香(画外音):“胡惟庸胡大人来了!” 宋敬妃一惊,问:“他来我这里干什么?” 怜香(画外音):“说是查看后宫房屋有无白蚁。” 宋敬妃:“我这屋里哪有什么白蚁!你就说没有,请他走吧。” 怜香(画外音):“他说这是皇上的圣旨,一定要他亲自查看。” 宋敬妃想了想,道:“你让他到别的屋里看看,就说我病了,不便见人。” 24厅堂里日内胡惟庸故作紧张地训斥怜香:“你这丫头真不会做事!敬妃娘娘 病了,还不快去请太医?” 怜香:“娘娘说,她只是偶感不适,不要紧,睡一觉就会好的。你走吧。” 胡惟庸:“养病如养虎呀!敬妃娘娘哪里不适?是不是肚子疼?” 怜香:“是头疼,看书看的。” 胡惟庸:“看书怎么会头痛?” 怜香:“那书里写了个奸臣,坏得不得了,娘娘是让奸臣气的。” 胡惟庸点点头:“那你就转告娘娘,千万要制怒,别生气,气大伤身。” 25万寿宫厅堂日内胡惟庸站在堂中。 吴玉娇在四季、常青的陪伴下走进厅堂。 胡惟庸忙施礼:一微臣胡椎庸拜见贵妃娘娘!“ 吴玉娇:“四爷,你是要折杀孩儿呀?” 胡惟庸:“在这后宫里,你我就是娘娘和臣子了。” 吴玉娇:“这万春宫可是我的家呀。就是皇上在这里,也得叫你一声堂岳丈。” 对两个丫环,“我和我四爷说说话,你俩在门口守着,谁也不许进来。” 26宫里日内吴玉娇不动声色地对胡惟庸说:“四爷是以查白蚂蚁为名,想亲眼 看看宋敬妃的肚子大了没有。” 胡惟庸惊诧不已:“你也知道此事?!” 吴玉娇笑而不答。 胡惟庸:“是大鹏告诉你的?” 吴玉桥:“他没亲口对我讲,可孩儿察言观色,看出来了。” 胡惟庸欲盖弥彰地:“是,是,宋敬妃以亲农之便,和高启常在山中幽会,早 有一腿。” 吴玉桥:“是吗?这可是弥天大罪呀。” 胡惟庸:“可不是吗!只要逮住这个把柄,宋敬妃、高启、刘伯温,就连马皇 后也都逃不了干系!” 吴玉娇:“宋敬妃有无身孕还难说。就是有了,那孩子要不是高启的呢?” 胡惟庸:“女人受孕日期,太医可以验个大差不差。我已让侍寝太监查过,前 些日子屋上只去过宋敬妃那里一次,没坐片刻就走了。不是皇上的,就是高启的。” 吴玉娇:“但愿如此吧。四爷,不管有什么事,你可都不能瞒着孩儿呀!” 胡惟庸:“哪能呢!”看看吴玉娇,又说,“玉娇呀,你的聪明,让四爷我深 感欣慰;可你太聪明了,又让四爷我有些害怕。” 吴玉娇:“四爷此话怎讲?” 胡惟庸:“你如今是皇上的宠妃,万一哪天你对四爷有所不满,只消一句话, 就可以把我全家送上断头台……” 吴玉娇:“四爷多虑了!且不说你待我如同亲生,恩深似海,光是我们都视朱 元璋为仇敌,孩儿我也不会做出那种蠢事。” 胡惟庸:“那就好,那就好。” 吴玉娇:“应该给朱元璋戴戴绿帽子。”改口喊道,“大人,你也别便宜了他。” 胡惟庸:“玉娇的意思是?” 吴玉娇:“大人现在不必担心我的女儿身了。为报知遇之恩,也为了表明玉娇 愿和大人患难与共的心迹,我愿献身与大人……” 胡惟庸反倒有些慌神。 吴玉娇两眼热辣辣地看着胡惟庸:“听说过战国末年吕不韦的传说吧!” 胡惟庸点点头。 吴玉娇:“大人是吕不韦,我就是赵姬。我倒想给胡家生一个有实无名的太子!” 胡惟庸犹豫着:“这……” 吴玉娇:“大人胸有大志,雄才大略,还能不如我一个小女子?” 胡惟庸:“就在这里?” 吴玉娇:“就在这里!这床上除朱元璋,再没别的男人躺过。” 胡惟庸担心地:“大白天的……” 吴玉娇:“大白天的,皇上不会来。” 胡惟庸想了想,道:“外头还有跟我同来的太监在等我……回家吧!你先偷偷 回家,我把宫中的事情料理一下就回来!”靠近吴玉娇,“让我也尝尝大乐的滋味。” 孩子般地亲吴玉娇一口。 27中书省衙门胡惟庸公房日内欢乐的音乐声中,胡惟庸麻利地跟几个候差的衙 役—一交待完什么,衙役先后离去。 胡惟庸整整衣服,准备回家了。 于一(画外音):“皇上有旨,参知政事胡椎庸御书房见驾!” 胡惟庸痛苦地叹口气,答:“臣胡惟庸领旨。” 28胡府后院门里日外有人敲门。 胡惟庸家女佣快步走来,问:“哪个敲门?” 敲门声继续。 女佣打开门,吓了一跳:“贵妃娘娘!娘娘回家来啦?” 吴玉娇和四季、常青走进院门,对女佣:“快把门关上!” 女佣拴好门,返身追上吴玉桥等。 胡大鹏迎面走来,欢喜地稽首:“贵妃娘娘!” 吴玉娇:“大哥,我是偷偷回来的,宫里都不知道。” 胡大鹏指示女佣:“你把她俩带去歇息。我不叫,别出来!” 29御书房日内朱元璋专心致志地练习书法。 胡惟庸站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 朱元璋写完一幅,问胡椎庸:“怎么样!” 胡惟庸:“好!好!字字龙飞凤舞,笔笔铁划银钩!” 朱元璋:“胡说。你看这个字,这个字,这个字,朕都不满意,都是败笔。” 胡惟庸:“皇上的败笔也是好字。”。 朱元璋:“你也写一幅?” 胡惟庸:“皇上面前,微臣不敢造次。” 朱元璋感觉出什么,问:“胡爱卿像是心事重重呀?” 胡惟庸:“可不是吗。宫中事务,千头万绪,微臣恐负圣托,丝毫不敢马虎。” 朱元璋:“再大的事还能比陪朕重要?” 胡惟庸:“那是,那是。” 30胡府吴玉娇卧室日内吴玉娇问胡大鹏:“宋敬妃若有身孕,与大哥有无关系?” 胡大鹏:“没有!绝对没有!” 吴玉娇:“有也无妨。大哥对我也不讲真话,可就不好了。” 胡大鹏:“她是后宫的妃子,高高在上,与我一个六品小官如何瓜葛得上?何 况,她那青梅竹马的意中人高启也是朝廷大臣。” 吴玉娇:“大哥那天从山里抓兔子回来,我感觉就不大对头……” 胡大鹏:“玉娇贤妹是多疑了。其实,天下女人万万千,我朝思暮想得到的只 有你一个!”紧紧抱住吴玉娇。 吴玉娇挣扎:“大哥,大哥……” 胡大鹏:“怎么,你已经做了贵妃,还真要为朱元璋守身如玉?” 吴玉娇:“我怕四爷,令尊大人回来……” 胡大鹏:“我才不管他呢!”不由分说地将吴玉娇抱上床。 31后花国日外朱元璋信步走来,胡惟庸紧随其后。 朱元璋:“有皇后,厌皇后;无皇后,想皇后。皇后多日不在,朕又觉得没着 没落的。” 胡惟庸试探地:“皇后娘娘是去……” 朱元璋含糊地:“朕让她去办些皇家的事务了。” 胡惟庸:“皇上近日没去贵妃娘娘哪里?” 朱元璋:“有好几日没去了。皇后有两句话说得对呀,叫……”想了想,趁胡 不在意,解开衣襟——衣里上贴了许多写满字的小纸条——看看,又迅速扣上, “欲败度,纵败礼。养心莫善于寡欲。” 胡惟庸:“话是这么说,不过……” 朱元璋:“不过怎样?” 胡惟庸:“这两句话都是皇后引用古人的,所以微臣不敢恭维。特别是那后一 句,又出自一个皇上很讨厌的人之口。” 朱元璋:“此人是谁?” 胡惟庸:“就是那个说过‘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孟轲,孟老夫子。” 朱元璋:“冲他这句话,朕是说过,这老儿要是活到现在,非严惩不可!可他 有些话,也还是有道理的。”忽然又问,“胡爱卿,你那里还有什么好玩的?” 胡惟庸想了想,道:“也不知陛下想玩什么?” 朱元璋:“你家可是什么都有呀。走,上你家看看去!” 胡惟庸心中慌乱,脱口而出:“哎呀……” 朱元璋:“走吧!朕正想出去散散心。” 胡惟庸已无法推托,道:“微臣得先走一步,回去安排一下。” 32胡府大门口日内胡惟庸匆匆走进。 守门人恭敬地。“老爷!” 胡惟庸急问:“贵妃娘娘回来没有?” 守门人:“没有呀!” 胡惟庸:“啊?你给我把门看好了,皇上一会就到!”快步走去。 33吴玉娇卧室门外日外胡惟庸匆匆走来,见大门紧闭着,小声地喊:“玉娇! 玉娇!” 34卧室里日内赤身相拥的胡大鹏、吴玉娇屏息听着门外的动静。 35卧室门口日外屋里没有动静。 胡惟庸想了想,快步离去。 36中院日外胡惟庸匆匆走着。 胡大鹏追赶来,他衣冠不整,神色慌张。 胡大鹏:“父亲!” 胡惟庸回头看看儿子:“你这是干什么?” 胡大鹏:“没干什么呀。” 胡惟庸:“玉娇回来了?” 胡大鹏支吾地:“没,没有呀……” 胡惟庸:“皇上马上要来,你快去把衣服换了!” 37厢屋门口日外胡惟庸朝门里看看,推门而进。 坐在屋里的四季、常青站起:“‘胡大人!” 胡惟庸劈头就说:“‘你俩在这里!贵妃娘娘回来了?” 常青答:“回来了。” 胡惟庸:“娘娘何时到的?” 四季:“有一两个时辰了。” 胡惟庸:“她在哪?” 四季:“和大公子在一起。” 38中院日外胡大鹏已换上了六品官服。 胡惟庸疾步而来,两眼恶狠狠地盯着他。 胡大鹏:“父亲……” 胡惟庸第一次跟爱子大光其火:“王八蛋,跟老子也不讲真话!” 胡大鹏解释:“是,是这样的……” 胡惟庸:“现在没空跟你啰嗦!” 胡大鹏:“皇上为何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