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旋涡 唐甜好像感触到玉珍内心的挣扎,静静地看着雨滴落在玻璃窗上,顺流而下的 痕迹。 唐甜轻轻搅动着杯中的咖啡,眼见着飘着热气和香气的咖啡,在自己不停轻轻 搅动下,变得恒温变得索然无味,直至咖啡一点点失去其香气和仅有的温度,像自 己疲倦了的婚姻,令她伤感而婉惜。 玉珍边慢慢地吸着烟来消除内心的躁动,边静静地看着唐甜杯中的咖啡在唐甜 的手下,变成一个小小的顺方向的旋涡。 此时此刻的自己亦如置身于人生旋涡里,虽奋力挣扎却力不从心,执拗推着自 己奔着一个目标前行,直至在没有退路中被欲望吞噬掉。 待唐甜喝完杯中的咖啡,向侍应召手准备结帐时,沉默被玉珍打破“唐甜你知 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见侍应生走来,玉珍冲侍应生挥挥手,侍应生知趣地退回到吧台前。 唐甜早已料到玉珍不只是找她一起喝喝咖啡这么简单,她很清楚玉珍的意图, 只是她们话题里所围绕的当事人,两人心照不宣而已。 “我们今天的话题不会是重叙友情吧,我很明白你是冲海名来的”唐甜软绵绵 的话似强有力的一剂针,深深扎在玉珍刚刚软弱无力的心上,内心隐藏着不屈被面 带讥笑的唐甜激怒。 只是玉珍很会掩饰内心的愤怒,当唐甜凝视默不作声的玉珍时,她看到玉珍倔 强的眼里已满是洪水,就差决堤而泛滥成灾。 唐甜的温情被玉珍不动声色的忧伤所打动“玉珍你别这样,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吧,我知道我欠你的,我是了解你的,你的个性早就注定了,你——早晚会来索取, 我有心理准备,只是我也无能为力,因为海名不会离开我,玉珍,我只能说抱歉”。 听着唐甜坦诚而婉转的意思,玉珍点燃一枝烟,只是唐甜没有阻止她的意思, 狡诘的笑在玉珍嘴边划过。 唐甜是个心细的女人,更是个心软的女人,如果她从顾海名那里早已知道自己 怀孕了,做为女人而且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她不会坐视不管一个孕妇在吸烟,而 且她对自己满是关切和歉意。 “唐甜谢谢你这么直白和坦诚,过去你虽有过对不住我的地方,但那已经过去 了,要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不知道海名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们去H 市的事情?” 玉珍试探性地望着唐甜。 “海名都给我说了,你们在H 市那晚风花雪月的事情。我恨过海名,也想过离 开他,但我最终也无法说服自己离开海名。海名也跟我一再保证绝无第二次,我们 深爱着对方,珍惜我们这来之不易的缘份,尤其在我们共同经历过人生挫折后,我 才真正懂得人活着都难免会犯错,既然是错那就给别人一次改过的机会,给海名一 次改过的机会,也给我们的爱情一次考验的机会”。 唐甜的平静大大出乎玉珍的意料:真看不出人一但变成情痴,连最自私的爱情 也会爱屋及乌。 “那海名最近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们的风花雪月有了爱果?”玉珍故意将 ‘我们’提高了一个声调,眼里的泪水被唐甜的大度和心中的烈焰挚干。 “玉珍你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明白”唐甜的平静被突如其来的不安搅乱。 “唐甜,我们都是女人,我了解你此时的心情,如果换作我,我也不会接受这 一事实,只是可怜了我这未出世的孩子,一来到世上就缺失父爱”玉珍用手在微微 突起的肚腹上轻轻抚摸着,她的眼睛却始终没离开过唐甜的脸。 刚才还坚信自己婚姻,牢固如城堡的唐甜,确认玉珍的话与自己的猜测不谋而 合,看着玉珍母性十足地摸着渐突的肚腹,心里牢固的城堡像干壑的沙堡轰然倒塌, 却没有一丝征兆。 早就料到玉珍会来找自己,也做好了与海名一起来担当玉珍的刁难和纠缠,但 结果却意外得让她身临绝望的边缘,泪水如决堤的洪水,霎间流满脸。 结婚这么久,没能给顾海名生个宝贝已使唐甜自责不已,而玉珍的意外怀孕却 正中了自己和海名的软肋,无声的泪将心撕裂,痛得无助和屈辱,或许与海名的缘 份真得已到了尽头。 玉珍眼见着唐甜的从容镇定,被泪水和绝望一点点冲垮淹灭,她的心里有暗流 在涌,是唐甜被粉碎的幸福和希望,变成无边的血海,在玉珍心里不停地奔淌。 玉珍刚刚暖化的心,被冷酷和漠视重又冷却成一把寒冽的双刃剑,毫无顾忌地 刺向没有准备的唐甜的同时,也在生生地割着自己的心,只是自己的心因为痛得太 久,已变得麻木不仁。 “唐甜,我知道我这样很不道德,可是我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我找过 海名,海名很矛盾,当然这矛盾‘点’不在我和孩子的身上,而是在你的身上,做 为妻子现在的你比我更了解顾海名,他这人最大的优点也是最大的缺点,就是心软。 他说你现在很可怜,在你失去所有的时候,他不想再让你失去这唯一的依靠。 其实要说可怜,应该是我的孩子和孩子的父亲——海名,海名宁愿放弃他(她) 也不愿对他的妻子——唐甜你背信弃义。 唐甜,我之所以说这些,并不奢望你把海名让给我,我只希望让你明白海名的 一番苦心与我的无奈,我也爱海名,正因为深爱,所以我愿意成全他的幸福,独自 来承担这爱的苦果”说完玉珍端起面前早已凉透了的咖啡,像个饥渴者不顾一切地 将没有加糖的苦咖啡一气喝完。 迅疾使咖啡外溢在玉珍白色的连衣裙上,咖啡如朵朵暗色血花迅速盛开,嘴角 留下的一圈咖啡液在浸染开来。 玉珍对衣服上的污渍视而不见,萎靡无力地去擦拭嘴角留下的咖啡液迹,颓废 的神情与乞求的眼神令唐甜都恍然,心痛是为自己还是为玉珍。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