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深圳情人(13) “把被子给我。”刘雪婷冷冷地说。 “凭什么给你?你说,你到底当我是什么?”彭一峰把头俯下来,面对只穿 睡衣不知是冻的还是气得发抖的刘雪婷冰冷的脸,酒气像蒸气般喷出来。 “你现在醉了,我不想跟你说话。等你清醒了我再跟你说。”刘雪婷推开他, 弯腰捡被子,盖上自己。 “你跟我说话,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话,知道我要来你就走掉,没经过你的同 意到这里来看你,你一见到我就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宁愿坐在房间发呆或者看书 也不愿意跟我聊聊天。你从来不问我在想什么,也不关心我的感受,那天一个男 的电话,你马上跑出去,骗我说是一个同学,你以为我是傻瓜,王八蛋才是傻瓜 ……”彭一峰说着说着便真的咧开嘴哭了。 刘雪婷一阵腻歪,生平她最痛恨流眼泪的男人。这次,她主动掀掉自己身上 的被子,飞快地打开衣柜拿出衣服到另一间房换上,也不管是夜里几点,也不管 有没有下雨,抓起手机和钱包及钥匙便冲出了自己的家。 已婚女人的情欲就像爆了口的火山岩浆,喷薄出来势不可挡。和老公生活在 一起多年,何韵形容两人的关系是比白开水还淡,甚至干脆连水都不是,因为不 流了。至于潘渊,纯粹是她一人的精神之恋。“地毯事件”之前,她如珍宝般把 他藏在心底最深最软处,固执认定他是自己的。他高大,纯洁,英俊,聪明,高 不可攀而且威风凛凛,随心所欲在心里为他的形象添枝加叶,并毫不怀疑他身上 所有优良品质都是为了她而存在的。但在那之后,他变得渺小,龌龊,丑陋,低 俗不堪而且猥琐无能。更重要的是——他是刘雪婷的,而且还是刘雪 婷鄙弃和不屑的。这种古怪的感情混合起来,她不仅可怜潘渊,更可怜自己。 很多时候,女人喜欢在心里放一个男人,或远或近,或真或假,或存在或虚 无。潘渊在她的心里竖起的偶像轰然倒塌后,她把这种想要的感觉不知不觉转到 李钊身上了,这种肉体和精神双依恋的情感让她开始有些失控。 李钊长着一双男人少有的温情脉脉的大丹凤眼和一双软绵绵的女人手,是那 种大部分中国高等学校教育模子里滚出来的一个七八年生的男孩,很明显地打上 了这个年代人的烙印:没有信仰也不特别祟拜谁;对女人的兴趣超过对国家大事 的兴趣;喜欢享乐却不怎么去冒险;相信奇迹但不相信会降落到自己头上; 做不了管理者又不安分低级员工职位;想留深圳看不到发展想回内地又有点 不甘心。除了偶尔买彩票盼望中大奖激动一下之外,只好在做好本分工作之余潜 心研究武打和上网交友,有几次成功哄到几个妹妹见面,却不料是一个比一个更 有科研价值的恐龙,而不是适合谈情说爱,这让他很悲愤。可以说,一离开学校, 他的光辉岁月就宣告结束,性生活更是困扰他的大难题。找妓女吧,一来怕有病 二来费钱,这对于一个月薪才三四千块的年轻人来说可不算妙事;想找个同居女 友,除了同事没有任何其他机会,而那些月挣几千块钱的女同事长得不成人形, 眼睛却跑到头顶去了,非有车有楼的她不干,拒绝的理由冠冕堂皇:办公室不谈 爱情! 一次哥们聚会,几个大男人说起深圳漂亮女人的事,顺便也扯到了二奶,一 个脸上像抹了猪油的长发男人一脸得意地说起自己的猎艳经验:上沙,下沙,新 州,沙嘴,皇岗,这些都是有名的二奶村,这些地方的二奶姿色不差,安全可靠, 容易上手;至于湖贝新村,东海花园那边出入的一些二奶,是真正有钱人的玩物, 吧嗒吧嗒口水是可以的,但最好少动真格的,因为惹恼了有钱人,搞不好不是掉 老大就是掉老二,就算只是弄个伤残,也够呛的。去年一高级花园区某二奶和二 爷偷情,保安早被男主人买通,得到信号带了几个手下赶回家里,二爷情急之下 跳楼,二十几层楼扎下去,脑袋摔了个稀巴烂。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有一天寂寞难捺的李钊甩掉平时像跟屁虫似的哥们独自 晃荡到新洲村某处去猎艳,心里像揣了只吃了亢奋药的小兔子般,激动又兴奋; 又像拿了全副身家去买彩票等待开奖的赌鬼,期待又害怕。经过一个饭店门口时, 一个嘴上抹蜜的女人叫他帅哥殷勤地拉着他要他进去吃饭,急得他一头汗。好不 容易挣脱掉那女人肥大的手,见到一个穿粉红色紧身上衣的顶着满头黄色卷发的 女孩子对着他“哧哧”地笑,立马来了精神,鼓起勇气不紧不慢地尾随红衣女孩 到了一家美发店门口,女孩子站住,睁着大眼看着他:“干吗跟着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