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海边小屋 我忍不住勾勒起那房屋主人的模样来,或许是个婉秀忧愁的女子,或者是沧桑 却不失英气的男人。比如说钟瑞,他有着一张漠然沧桑、平静无澜的脸,我是如此 迷醉沉沦,难以忘却。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春天那夹杂着海腥的气息暖暖地紧紧地包裹着我们。我刻 意不去想关于我、何希南与安可菲之间的任何事情,强压下心头对情感的敏感痛楚, 表面上依旧平静地面对着何希南。白天,我躲在家里安静地写作;夜晚,与何希南 挽手在徐徐晚风里散步。可我不是一个优秀演员,自然流露出的伤感幽怨还是被何 希南敏锐地发觉了。 此刻,天还没完全黑,天边隐约透着青色的光,淡淡的,却带来微弱的光。他 拉我坐在街边的长椅上,微风吹拂着,竟微微有些发冷。 “最近你不开心?”他试探地问道。 我落寞地别开眼,把视线抛到对街的椰树上。 他微微叹口气,紧握着我的手,轻声问道:“亦静,为什么呢?告诉我好么?” 我依旧没有看他,只是幽幽吐出口气,缓慢地说:“这与你无关,难道你不知 道写作的人都是这样吗?莫名其妙地喜怒哀乐。”我为自己找了个恰当的借口。 他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亦静,爱情最重要的是信任。如果彼此不信任, 又怎么将自己托付给对方终生呢?” 我垂下眼睛,脑袋里一团乱。 “亦静。”他轻唤着。 我终于转向他,从他深深的眼眸里望见了自己。何希南忽然伸手从口袋里掏出 一只锦盒,拿出一枚晶莹夺目的戒指。我惊讶地注视着他,他微微一笑,轻轻地将 那枚戒指套上我的无名指,一股细细的冰凉顿时蔓延开来,仿若一个冰凉的爱情圈 *** 住周身,令我无法逃脱。他忽然起身,站在我面前,单腿跪地,并轻执起我的 手。 “亦静,嫁给我吧!”他神情严肃地望着我,可眼里却盛开着爱情的烟花。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心却狂跳不已。 “答应我。”他深情地望着我。 我默默地望着他,猛地,钟瑞的面孔出现在眼前,挂着那抹琢磨不清的笑容。 当我再度睁开眼的时候,望到的却是何希南期待的目光,酸涩哀伤的泪水慢慢地滑 落。 钟瑞,此生终别! 我在心里大喊着,接受了眼前这个男人最珍贵的请求。 男人的求婚对女人来说是最大的光荣,而接受这请求后的自己却异常伤感,竟 丝毫没有喜悦与兴奋。这时候我才不得不承认,原以为已忘记了钟瑞,可现在才发 现自己的潜意识里还余存着那么一丝希望。如今,这希望完全破灭,即便是我与钟 瑞再度重逢,即便是爱情的火焰重新将彼此燃烧,我也必须克制这种心情,因为我 不能伤害何希南,他是无辜的。 ——黑烟灰,我答应了他的求婚。 ——那希望你们幸福。 ——我无法忘记另一个男人。 ——爱情里更多的是责任,激情总会过去。 ——我以为我忘了那个人,可我发现我没有。 ——你会的,相信你自己。 我颓然地下线后,打开小说,拉到昨天写到的地方,默默地想着:也许萧小绾 是坚强的,她会用自己的力量忘记徐莫冉,她最终会明白自己与祁若的结合是正确 的,他们的婚姻一定会幸福。 由于公司的事务,何希南飞往成都,去参加一个星期的交流会。他的离开令我 觉得有些寂寞,于是就与黑烟灰聊天或者是写作来打发时间。我喜欢开大音响,闭 着眼去聆听那些旋律优美的歌曲,可我一直不敢听那首《The Color of Night》, 虽然我很喜欢它的旋律。 我通宵写作,只是想为萧小绾与祁若的爱情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可我并不知 道现实中的他们是否会如此甜美。我能够掌控萧小绾、祁若还有袁飞飞,甚至能够 安排萧小绾与徐莫冉的巧然重逢,可在这现实中,我谁也无法掌控安排,甚至连我 自己本身都在矛盾中跌宕徘徊。 天边已经翻起了肚皮白,我疲倦地伸展身体,关掉电脑,倒进棉被里沉沉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被刺耳的门铃声吵醒。我翻了个身,用棉被盖过头,不想理会。 可哪儿知道,门外的人竟很耐心,不肯放弃。我只得挣扎着爬起来,睡眼矇眬地打 开门,竟是安可菲。我顿时清醒了不少,她目光惊讶地上下打量着我。 我草草洗漱后,在她对面坐下。她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的一杯冒着热气的白开 水,仿佛陷入了沉思。我也沉默着,暗自猜测着她来的目的。 空气里凝结着两个女人的心事,这心事只关于一个男人。 安可菲抬眼看向我,我发觉她眼神很柔和,没有一丝恶意:“你爱他么?”她 忽然问道。 我一愣,反射性地点点头。 她凄楚一笑,低低地说:“三个人的爱情战争总会有一个受到伤害。”她微微 叹口气,“我认识了他这么久,爱了他这么久,却一直没有勇气说出来。倘若不是 你的出现,也许我会继续掩饰这份感情。我为他默默地付出了很多,你也是女人, 应该能体会我的心情。” “你究竟想说什么?”我注视着她。 她默默地看着我,半天才说:“能不能把他让给我?” 听到这样的请求令我不禁哑然失笑:“爱情是可以让出来的吗?”我反问道。 她呆愣了一阵,说:“可以,我爱他,他会明白的。” 我无奈地摇摇头,说:“爱情是双方面的,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以为只要你爱 他就可以了么?爱情很复杂,并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 安可菲的眼睛忽然定在我的无名指上细细的圈套上,她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转而 失望痛苦的眼神盯视着。最终听到她一声非常轻微的叹息,又坐了一会儿,然后起 身离开,临出门前她忽然转过头来,深深地望着我,坚定地说:“即使是这样,我 也不会放弃的。” 我无声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心底一阵悲凉。很显然,安可菲不肯放 弃,她在何希南身上付出了很多,如此深沉的情感怎会轻易放弃?试想当初自己对 钟瑞的那份心情,不也是一样吗?想到这里,我多多少少谅解了她,可爱情本该顺 其自然,强求不得。 我又缩进棉被里,可却难以入睡,安可菲的脸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起身拉开 窗帘,阳光顷刻涌了进来,洒了满身满地,明晃晃的。如此刺眼的明亮令我不得不 眯起眼,并微微蹙起眉尖。然后从衣柜里挑了件*** 白色针织外衫,出门了。 我漫无目的孤单地行走在熙攘如潮的人群里,心头那些烦闷已经凝成一个烦乱 的结,硬生生地卡在那儿,动弹不得。不知不觉,我来到旅游汽车站。一个扎着马 尾穿着公交制服的年轻女孩被一群外地游客包围着,她正用清脆的声音讲述着,假 日海滩分为沙滩日浴区、海上运动区、海洋餐饮文化区和休闲度假区…… 汽车飞快地开着,那个年轻女孩站在车前面的位置,滔滔不绝地介绍着海口风 光。我无心聆听,只是默默地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来不及细看的风景。 看着那些兴奋的游客呼啦啦地跳下车,我这才走下来。清凉的海风霎那间包裹 住我略显单薄的身体,我悄悄离开人群,顺着海岸线慢慢地向前走着。 天很蓝,属于令人不自觉地心疼的蓝色。 海很蓝,是令人忧伤得快要窒息的色彩。 我深深地吸了一大口这种湿润的空气,猛然想起了一段曾经在Ibiza BAR 里让 我沉醉的词: 爱情若真不适合你, 我将捧着你那声叹息。 一起跳进那片大海里, 在深蓝色寂寞里窒息。 我的心瞬间柔软如水,那些与钟瑞有关的往事如同这海水般一波波地涌了过来。 我抿紧嘴巴,忍住鼻尖的酸涩,海风扑面而来,惹得眼里尽是酸意。微微有些发冷, 不知是这清凉的海风在作祟,还是心底的痛楚让我觉得有几分寒意。 走了很久,纷扰嬉闹声逐渐隐匿,被海浪声吞没,与我隔离。清静寂寥里只有 海水沙滩,阳光微风。遥远处,飘荡着一只小船,在偌大的海洋里如同一粒沙砾, 悠悠飘摇。太远了,模糊不清。 这样的景致略显伤感,有种与世隔离的沧桑落魄的美感。我已经看到那处岩石 上的房屋,却有一种异样的怜惜深深地环绕心间,还有一种莫名的力量促使我去一 探究竟,去发掘那里的神秘与幻想。 我终于站定在那间房屋的下面。泛着黑青色的岩石张牙舞爪地爬卧在柔软的沙 滩上,由于潮湿,它的底部已经长满了深绿色的苔藓,茸茸的。我向岩石的四周望 望,寻找登上岩石到达房屋的路径。触目可及之处都是突兀的棱角,于是便顺着岩 石寻找,终于在背面看到了一排挖凿的石梯。我小心翼翼地拾级而上,终于在房屋 的门前站定。 房屋的门窗紧闭着,看样子是没有人在。我绕到一扇矮窗前,恰好这扇矮窗没 有拉上窗帘。玻璃明亮,我向里面张望着。忽然,我惊讶地发现这个房间四面的墙 壁是蓝色的,海蓝的那种,是我最喜欢的颜色。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什么摆设, 除了背靠着窗的一个黑色的画架外,几乎什么也没有。 我禁不住暗暗幻想:这也许是一个流浪画家的住处,这蓝色的房间也许是他的 画室,好在里面自由地畅想描绘。或者他(她)还有一个凄美动人的故事,也许与 爱情有关。也许他(她)在等某个人,某个人令他(她)魂牵梦绕念念难忘的人。 在返程的路上,我的脑海里始终浮现着那蓝色的房间,仿佛是电影中截取下的 一个静止画面。我忍不住勾勒起那房屋主人的模样来,或许是个婉秀忧愁的女子, 或者是沧桑却不失英气的男人。比如说钟瑞,他有着一张漠然沧桑、平静无澜的脸, 我是如此迷醉沉沦,难以忘却。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