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给我一个吻 当她唱 我只爱陌生人 当她唱 就给我一个吻 我就想 这世上 人与人的距离 不过如此 在我的初中里我喜欢过一个男孩子,那是第一次被摆到桌面上的暗恋,那时候 我的最要好的女朋友在疯狂地暗恋他的朋友,每天我都听着她没完没了的心事,然 后我决定给自己也找一个人来遥望和思念,那时候我认识了他,他的样子干净而温 和,看着他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形容词:翩翩少年。望着他粉红色的衬衫我决定开始 偷偷地喜欢他,那一刹那我的心被一种刻骨的苍凉充满,就好象走了很远很远的路, 来到休息的地方却发现那不过是个简陋的木屋而已,但我还是要躺下来,享受那有 限的安逸和轻松。我把我的喜欢告诉了Nancy ,那个会喜欢一个白白脸膛卷卷头发 的男生到不能自拔的女孩,然后我们开始分享彼此的秘密和情绪,谈论着彼此的心 上人,我们之间的距离真的可以为零。 Nancy 是一个长着卡通人物般眼睛的女孩,那眼睛是我从未见过的清澈。她喜 欢酸奶,她的声音很棒,经常在市里的电台做一些给孩子们听的节目,她似乎天生 敏感而且稍微神经质,她说她爱上了他,从此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不断地暗示和 表白却被他拒绝,因而她很痛苦。那时候我们成天泡在一起,去附近的小摊吃一毛 钱一串无比好吃的豆腐串还有五香毛豆,逃课去她的家里看电视,或者干脆放弃晚 自习,坐在学校条件很好的卫生间的窗台上聊好几个小时的大天然后一起回到教室 等着被老师教训。她在初中的成绩远没有在小学的时候那样优异,也不再有众星捧 月的感觉,其实我一直以为这是她问题的根本和她真正在乎的东西。 还是回来说我的暗恋,每个人小的时候大概都有和我那时一样全身心的盲目的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吧。我每天坐公车回家,从学校到车站的一小段路上,我都会在 数路边的栅栏,从某一根开始,占卜他到底会不会喜欢我。喜欢,不喜欢,喜欢, 不喜欢,在这样的重复里来到我的目的地,得到一个或让我喜悦或让我神伤的结果, 我把自己放在那么隐蔽的一个角落里,所能做的只有猜测,没有丝毫的目的性和科 学性。只有一次,好象神迹的发生,就在这一条每天走的路上,骑车的他经过而且 停下来和我说话,从前和他只是点头之交一类的关系,也许他完全可以打个招呼就 走掉,但他还是放慢了速度,跟我聊了些闲话,直到他必须拐上另外一条路。天知 道当时我的心里是被怎样的一种感恩和愉悦所充满的,我想我表现得还不错,在掩 饰紧张和表现自己方面,但我还是紧张,只有在对他吐出最后一个bye 之后,我才 发现自己又可以重新找到呼吸的节奏了。他停下来和我说话的原因实在已经不可考, 但这的确是极大地鼓舞了我,我对他的感觉也开始变得越来越象那么一回事了。我 在做课间操的时候不停张望,只为了他的一个身影;在每一个课间来到学校的走廊, 只为碰巧他也在外面透气乘凉;每一天的放学路上我都在不停地期待期待,虽然再 也没有遇到过他。 在Nancy 和他的朋友的感情故事几近崩溃的时候我决定争取一下自己的幸福, 于是我伙同Nancy 恶作剧地拔掉了他自行车的气门心,那辆熟悉的自行车,我几乎 是闭着眼睛找到了它,在学校的车棚里面。拔过之后我们等在校门口,等着他一脸 无可奈何的推着车子走过,然后开心地笑,他看到了我们,我想他大概猜到了是我 们干的,他只是讪笑,我很开心,真的,因为他终于注意到了我,不是偶然不是凑 巧,是我自己做到的。不过这法子实在是笨,事后我就陷入了对于他是不是会把我 当作爱恶作剧的幼稚女孩的担心中,然后我想也许是我表明心意的时候了,于是我 写了一封信给他,这是一封措辞婉转的信,主要意思就是跟他解释那次的恶作剧和 表示愿意做一个相互了解更多的朋友什么的。我真正的意思虽然没有明说,但对于 那个年纪的孩子和当时学校里的风气来说,我的表示已经足够直白和明显了。这封 信我字斟句酌的写了两遍,然后挑了一个比较好的版本折成一只小鸟的形状红着脸 交给了他,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会有那样的勇气叫住他然后把信递给他的。我想 大概是因为我受够了每天的寻找和等待,每个入睡前的时刻对我和他故事的白痴一 样的幻想吧。而且暗恋这回事,如果只是自己把它默默地放在心里边,不让除自己 外的任何人知道的话,至少对我,感情绝不会滋长和泛滥到这样的地步,因为我产 生过好感的第一个男生并不是他,而到底是谁也似乎不可考了。我只是把我的想法 告诉了Nancy ,这个秘密在被人分享之后就改变了它的性质,我并不明白这一切如 何产生和如何解释,我只发现心里的感觉从此开始不断地膨胀,到了连我都无法控 制的地步。 可这件事情到了最后却是彻头彻尾的失败,他的反应让我彻底明白了我根本不 是他感兴趣的人,而我从那以后在每次遇到他朋友的时候都会被无情的起哄,好象 我会喜欢他是一种天方夜谈,比螳臂当车更不自量力的事情。最糟糕的是那封信的 另一个版本,被我留在了抽屉里,被整理东西,或者说在搜查东西的妈妈发现了。 那天家里的气氛是前所未有的,爸爸和妈妈好象第一次那样子和我谈话,真正的所 谓如临大敌。我的心从妈妈开始质问我的那一刻起不规律地跳动了好几天,让我几 乎认为自己是被吓出了心脏病。当时我真的以为这样的事情被家长发现是再严重不 过的,而事实上我的确受了一顿大大的教育和教训,最后的结论是他们必须更加严 密的看管我而我必须保证跟那个男孩子断绝一切的来往。 有一点可笑是吧,我和他会有什么来往呢?根本从来都没有真正来往过吧。我 对他的感觉似乎一夜之间消失了,那样的外力让我看清了自己想法的荒谬或者说我 根本就是个见风使舵的决定者,那时候我还不太会为了坚持什么抽象的东西而打破 所谓" 常规" ,背叛所谓责任和道义,也许现在也是,只是所真正在意的东西总是 在变,变得离奇而不同。 再和Nancy 提起他的时候我已经完全没有了以往的甜蜜心情,留下的只有被父 母审问时候的心惊肉跳,我告诉她我被发现了,我说我想这个事情我不想再玩下去 了,忘记他对我来说真的并不难,真的,那时候的轻松绝对不是我故做的。可Nancy 那时候似乎已经没有心思去理会我的事情,她觉得自己彻底被那英俊的男孩子伤害 了,她得不到他,她的学习成绩开始越来越差,她在我的面前痛哭失声,大滴大滴 的眼泪从她卡通人物一样美丽清澈的眼睛里掉出来,我害怕看到这样的景象,于是 我努力地把一个孩子所能理解所能讲得出来的道理全讲给她听,但这一次象所有类 似的尝试一样,都象我证明了当一个人真的陷入,或真的想陷入一种情绪的时候, 所有局外人的开解和安慰都是徒劳的。 Nancy 的神经好象终于崩溃了,她说她从前得过脑膜炎,她总是抱着头,死死 地抓住自己的头发说头疼,她歇斯底里,考倒数第一名,在课堂上突然发作,泣不 成声,而我,作为她所谓的朋友,只能远远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抓不住她的手, 阻挡不住她慢慢下坠的进程。我当时心里怕极了,我怕也许我爱那男孩子会象她爱 她的那一位一样,可我搜遍了自己心的每一个角落却竟然很难找到一点点曾经那么 泛滥的情愫了,因此我面对他朋友对我的嘲笑的时候居然可以那么坦然,丝毫没有 觉得自己受了伤害的样子,就这样,这一段路,我用一个似是而非的方式为它画上 的句号,而我的朋友,Nancy ,却为了类似的事故付出了太多的代价。 我不记得最后是怎样和Nancy 渐渐疏远的,我猜想最大的可能性该是因为什么 样的一个小事故做顺水推舟的意思让我们之间本来就有不可言说的漏洞的关系彻底 瓦解的。那个时候她越发的敏感和不得志而我开始变得越来越冷漠而优秀,这是我 猜想的我们所面对的真正的鸿沟。总之后来她不再和我要好,我们各自拥有了新的 圈子,我眼看她的状态慢慢的平复了,仍然是一个有才华的漂亮的女孩子,但我从 此不得而知,在这样的平静背后,她是不是还保留了那点单纯的感情,我始终没有 机会再一次装做成熟和世故的样子用开导者的口吻问她她到底是不是还爱他了。 可以说我是在Nancy 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离开她的,我也选择在对那翩翩少年的 眷恋达到最深的时候放弃这段感情,如果这是个考验的话,我好象真的做错了所有 的习题,我一向是个需要太多宠爱和认同的人吧,需要承担太多磨难和责任和会削 弱我自己为人力度的关系都不是我喜欢的。如果可以,我真的想用点什么可以真正 触及心底痛痒的东西祭奠一下这段往事,因为在去除了所有记忆中的屏蔽和为自己 辩护的动机之后,那段日子,我是真的亲手留下了一个遗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