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听诊器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我不会就此难处放弃。我喊着,许莞尔你等着我 一定要当一回你的医生,整死你的“小妹妹”。 听诊器真的不好搞,那只有医生才有,这个东西整的我失眠多日。一天看到毛 小虎的爸爸在村子里捡猪屎,我灵机一动。爷爷以前是个兽医,给猪做过阉割手术, 而猪的身体构造和人的差不多。每当毛小虎作业做不出来,老师就骂他“笨的跟猪 一样”、“简直是比猪还笨“,由此可以推断至少我们人类有一些东西是和猪一样 的。医生给人看病用听诊器,爷爷给猪看病也一定会用听诊器。我对我的推断兴奋 不已,仿佛离许莞尔主动在我面前脱裤子的那一刻不远了。只要一有时间,我就溜 进爷爷的房间里不分白天黑夜、废寝忘食、翻箱倒柜的找,最后终于在那个挂在墙 上最不起眼破且烂,被外婆缝了两个拉手的蛇皮袋里的一个生了很厚的一层锈的奶 粉筒子里找到了听诊器。这是一个七成新的听诊器,我如获至宝不停的在自己的身 上听,听完左边听右边听完上面听下面听完胳膊听大腿,像国人第一次见到了西洋 镜,看身体机能是否正常,看到底自己是不是一个活着的人,其实也听不出什么, 只能听到一阵松一阵紧的心脏跳动声。 我把听诊器藏在我的被子里,等到了星期六好好拿给许莞尔看看。我仿佛已经 看到了许莞尔在看到我的听诊器之后,无奈的在我面前脱下了裤子的样子,不由得 意。 “许莞尔,我已经拿到听诊器了。” “在哪里?” “星期六放假我拿给你看。” “不要骗我。” “谁骗你是小狗。” “你才是小狗。” “别忘了到时裤子穿少点。” “干嘛啊?”她疑惑的眨着眼睛。 “方便脱啊。” 星期六在我久久的期盼中终于到来。前一天晚上因为兴奋我多喝了几碗稀饭, 吃了几个红薯喝了几杯牛奶。吃了红薯夜里放了很多屁,放就放吧,反正也不影响 睡觉。第二天当我还在睡梦中被子就被扯掉了,估计今天太阳好,外婆又要晒被子 了。 “哎呀,宝宝你怎么又尿床啊。 “啊,哦,没有啊。” “赶快起来,赶快起来,让我把席子拿出去洗。” 我揉着惺忪的双眼,带着困意带着无辜一屁股坐了起来。 “这么大还尿床,简直就跟你那个二舅差不多。” 我就特崇拜我舅舅他们,听外公说,小舅正要上四年级那天,外婆给他五元钱 去学校报名,他说不想上。外婆硬要他去报名,小舅不得不去。结果,他没有拿着 那五元钱去报名,而是跑到油菜地和人家赌钱,输掉了五角钱。 “书领回来了吗?” “没有,我不想上了。” “不想上也要上。” “钱不够了,被我吃掉五毛钱。” “我再给你五毛钱,你去报名去。小孩子不读书,干什么啊,你去打狗子放牛 啊。” “放牛就放牛,放牛我也不想上学。” “还放牛,明天给我老老实实报名去。” 小舅没有去,依然在油菜花地里赌钱,还买了一包合肥牌的烟,剩下的钱全输 掉了。 “名报了吗?” “没有。” “怎么不报? ” “我不想念,钱也被我弄丢了。” “你这个孩子,给我放牛去。” 小舅被外公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小舅无关痛痒。自此小舅真的放起了牛,自在 自得,像宋时画家王冕一样,在放牛的过程中练就了一手好书法、会画几笔画、会 吹拉弹唱。 二舅比小舅更牛逼,在他十六岁尿床起来被外公狠狠的用大的竹笤帚丝抽过之 后,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从家中的粮仓中偷了一石(“蛋”音,100 斤)稻子 挑出去卖,用卖稻子的钱坐火车去了北京。这一走就是五年,为了回来和外婆给他 相中的媳妇结婚。赚了不少钱,生意好把小舅也叫了出去,第八年在家中盖起了村 中最好的房子。真是够牛逼的,现在我就住在这个牛逼的房子里,心里觉得特牛逼, 他们还在北京牛逼的做着生意牛逼的赚着牛逼的钱,还要这样一直牛逼的赚下去, 我也这样一直在这牛逼的房子里牛逼的住下去,直到牛逼的他们怀揣着牛逼的钱牛 逼的回来,我再不怎么牛逼的撤出去。 “这是什么东西? ” “哦,这是我在学校买的玩具,叫听风器,专门听风的声音的。”我一阵紧张, 顿时困意全无。 “这怎么像是听诊器,给我看看。” “外婆,没什么好看的,真的只是听风器。” “哦,那拿给我听听。” “真的只是听风器。”我一边说,一边将听诊器往身后藏。 “你再藏了,你再藏我告诉你外公说你尿床。以后他就不给你零花钱了,还用 笤帚丝抽你一顿。” “哦,那你就听一下啊。”没办法,我只得拿出来,谁让我有把柄在她手里呢。 外婆一个劲的左看右看,像是没见过一样。 “这个好像就是听诊器吧,宝宝,你在哪里搞的啊。” “不是听诊器,外婆,是听凤器,要不信我听给你看。”我拿过听诊器一头塞 进耳朵里,另一头对着空气有板有眼的听着。 “我听到风‘噗通、噗通’的声音。” “哦,是吗,再给我听听看,我怎么看都像是听诊器啊。” “你们婆孙俩在搞什么了。” “你孙子拿了个东西,说是在学校里买的什么听风器,我想这风怎么听啊。” 不好,外公来了,死定了。 “什么东西给我看看。”外公带着微笑走了过来,一阵微笑之后。走出去,走 出去,走出去,平静的走出去,带着微笑平静的走出去。我伸着小脑袋看,原来他 是出了大门往右一拐,折了一个靠在墙上的大扫帚的竹子枝杈,回来恼怒的朝我的 粉嫩的小屁股扫去。好歹有外婆护着,才不至于使自己的屁股遭受灭顶的屁股开花 之灾。顶多使自己付出了如狼般哭泣的吼叫。 “我叫你随便拿东西,看你下次可拿了。”长这么大,这是我第一次遭受外公 无情的惨痛的抽打。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