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九月的阳光分外的灿烂而炎热,像孩子晒得红通通的屁股,树叶、汽车、房顶、 大地,处处蒸腾出热气,现出枯叶的气息。汽车是一辆老式汽车,车顶上堆满了学 子的锅碗瓢盆,个别的是大米,计划住校外,有可能。发动机在车头有节奏的轰隆 隆的旋转,白花花的阳光透过稀稀疏疏的杨树照射进来。周君飞、邱嫣三天前就同 我约好,要一起去学校。开学的时间是九月四日,九月一日,他打来电话就想走, 说可以先找个旅馆住住,顺便也有时间逛逛合肥。 “是不是顺便也给你们制造点方便。”漫长的暑假,他同邱嫣都是各自在家, 很少见面,对于他的性急我能够揣测。 “什么啊。” “既然不是什么,那就九月四日走。去那么早做什么,晒豆腐干啊。” “好,好,好,那就九月四日,我们在汽车站等你。” “知道了。” 路上,周君飞尤其的兴奋,将邱嫣的手攥的老紧,他压根儿没有考虑到前途未 卜的将来。 除了学费,周君飞狠狠的宰了他爸1500块一个月的生活费,去合肥第二天花一 百五十块,给邱嫣买了一块石头记,丝毫的不心疼。当晚又花了二十元买了一盒避 孕套,在学校外开了一间25元一晚的房。 天气十分的炎热,车厢里挤满了去读书的人,老板为了多赚点,在走道中放上 小板凳,也坐上了几个。他们熟谙哪条路上的哪一断上有交通警察,他们会在这之 前,将走道上的人赶下来,顺手打一辆面包车,将他们送过危险地段,再上车,一 路顺风顺水到达目的地,似乎交通警察不知道这套伎俩,抑或知道也没辙。尽管, 车的每一扇窗,以最大程度洞开着,风不停从外面灌进来,依然热的人满身是汗, 紧接着各种汗味杂合在一起,有一股嗖嗖的味道。 我一直对所有的升学,在这个季节,以这样的气候迎接我们,表示极大的抗议。 升学是美丽而光荣的事情,为什么不定在春节,春暖花开的日子多好。年初是一个 新的年纪的开始,年终正好是一个年级的结束,好的成绩不好的成绩,通通过个好 年,在喜庆中忘却忧愁与不悦。不用在炎热的汗水里,迎接充满喜庆的升学,人, 热都热死了,哪有心情迎接高升。我认为1979年秋季恢复高考实在是一个错误,大 大的不可理解的错误。历史已经过去,我们不应该谴责历史,我们可以从历史中吸 取经验或者教训。当下,我强烈建议教育部门,下令全国停课半年,以顺应一个正 常的一年上一个年级的顺序,也方便我们记忆我们的教育史,不用在我们简历的教 育一栏中掐指算我们的教育,什么xx年9 月到第二年7 月,三年级、初一或者大一。 调成xx年2 月到xx年7 月,xx年9 月到第二年1 月,实在对我们是大大的方便,也 记得自己和孩子,在确切的哪一年读的是几年级。而对于我这个日期观念差的人, 大多数的人,自认为更有必要。 大学四年,我除了十一、春节、寒假、五一、暑假,这些日子有日期概念外, 对于其他以外的日子,我毫无时间概念。仿佛大学里的时间,是将各种碎片融合在 一起的一个整体。做任何一件事情,完全没有必要区分今天或者明天是怎样的一个 日子。只在节育检查没做好,陪刘伊凡打胎那一天,我看了一眼日历,怕是星期天, 医院的医生不坐诊,孩子会一不留神生出来。这些都是后来的事情,在此不便多说。 我们的学校坐落在合肥的外二环与三环之间,前面是高楼后面是荒地,左边在 填埋右边在拆迁,仿佛陷入一个孤岛之中。在这片孤岛之外,方圆几里之内有许多 各色各样的学校,打着教育新青年,以技术引领科技进步的口号,实则骗钱办校的 幌子,一座座耸立在这方圆尽是废墟的荒郊野岭之上。后来,我才发现原来马浩然、 林楚语他们的“妓院”就在我们学校附近,花一元钱坐公交到底站,鸟不拉屎、寸 草丛生的地方,就是他们学校的南区,他们学校不大,却到处拉屎,东一片西一片, 凌散有致,到处都有他们学校的影子。比电视上脑白金广告整宿整宿,没日没夜的 播放更加恶心。 安□工的学校建筑,到处透露出古老、经典、腐朽、破败的模样,古树参天, 仿佛每一片瓦与每一棵树都价值不菲。在学校天台上东北角的一块琉璃瓦,无论白 天与夜晚同样熠熠闪光,像一颗夜明珠。我常有将其据为己有的想法,听说,已有 n 年历史,为镇楼之宝。话说当年修建这座楼,楼顶的瓦无论盖得多么严密却总是 漏水,后来请来一个风水先生,风水先生掐指一算,命定在东北角的屋檐拐角处盖 上一个长24厘米,宽69厘米的琉璃瓦,就可避水。结果真的神奇,这琉璃瓦盖上之 后,这栋楼就再也没发生漏水现象。这是传说,不知真假,可是那块琉璃瓦确实存 在。 学校栽种最多的是香樟树,不知道是不是跟香樟树有仇。据说,好像是创办这 所学校的校长钟情于香樟树,当年校长同他相恋的爱人因为家庭背景,分手于香樟 树下,情人送了他一棵香樟树苗,希望香樟树长大开花可以有机会再见,校长真是 够多情的。走在长长的香樟围拢起的林荫道中有种温馨、浪漫而恐怖的感觉。尽头 是一座公园,落草园。公园里杂草丛生,是滋生蚊虫与情侣的地方。哪里地方黑, 他们就往哪里钻,生怕喂不饱蚊子,有愧于自己的良心。绝不夸张,他们为安□工 的蚊子做了大大的贡献,肮臭的下水道的贡献也不抵他们的苦苦功劳。对于安□工 的蚊子越来越多,校园超市的蚊帐为何销售的那样紧俏,也就不难理解。在炎热而 美丽的盛夏夜晚,倘若你有胆量走进广袤的小花园,你定是寸步难行,你左脚右脚 的每一脚,踩到的都可能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为何判断为热恋中的情侣?出家人 不打诳语,根据我们——我后来的一些无耻室友,时常出没于以下三个场所的经验 总结。在安□工,初恋情侣会在宿舍楼前的操场上,一圈又一圈的转;热恋情侣, 会在草丛中老树下一波又一波的深吻;老恋的情侣,会在校外廉价的租房中旅馆里 一浪又一浪的磨),倘若你的脸皮够厚胆量够大,咬牙狠心将漫长的公园小径走到 底,你绝对够胆量,无愧大英雄的称号。你的行为无异于杀生,我们无法预算,你 在这其中究竟踩伤了多少对情侣,搅乱了多少对情侣的雅兴,肿胀了多少情侣的血 液,饿死了多少只蚊子。第二天的BBS 论坛上,毫不留情登出《大胆狂男,夜晚横 扫落草园,身体多处受伤,惹“万蚊”众怒》遭万人以及“万蚊”唾骂的帖子。 “小子够胆量。” “小子有志气。” 你只能无声的喊出横眉冷对千夫指的话来。 补充一句:安□工的女生不太多,是女生穿裙子的倒不少,真要是找出一二十 个漂亮的,仔细观察一遍思考一番,还是有的。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