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年后…… 李黎坐在堆满报纸、文件、进销单据办公桌前,手里拿着超市隔壁西饼店买 的三明志,一边食不知味,一边翻着元宵节这个礼拜的销售统计。 铃铃铃, 铃铃铃……电话永远不适时的响起。 “您好, 利民超市中北店。是……是……好的……马上? ……好的, 我现在 过去. ”李黎放下销售统计表, 端起茶杯,咽下最后一口三明志,伸手敲了敲对 面桌子: “小陈, 我去一趟朱总那里, 有什么事打我电话。”说完拿起包冲了出 去。 到了总部老总办公室, 李黎敲门进去, 才发现几位副总、经理、各个连锁分 店的经理都在, 李黎连忙找了个空位置坐下。 “人都到齐了。”朱总清了清嗓子, 继续说道,“大家都辛苦了, 哈哈, 大 家气色都不错, 看来这个年都过的不错啊, 我看了看财务科统计的春节期间销售 和同期对比, 营业额有很大提升, 尤其是上海南路和中北两个门店, 同期都增涨 了30% 以上, 小李和小张你们干的不错,我没有看错人啊。” 铁公鸡忽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李黎立马感觉不妙。 果然,铁公鸡看看小张又看看李黎后,话锋一转:“利民我一手创建到现在 , 也有十年了, 从开始一个小杂货店, 到今天的十二家分店, 这些店就是我的孩 子。在座的都是有功之臣,老陈, 老周都是元老,刚来半年的小李也成绩斐然, 都是我们利民的骨干, 大家都当利民是自己的, 才能有今天, 在这里我谢谢大家。 呃……”朱总停顿了一下, 似乎在考虑措辞: “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那么 现在, 有这么个情况, 先跟大家伙透个底。大世集团, 这个大家都知道吧, 大世 集团去年年底就联络过我, 说是大世想收购我们利民, 打算进军本市的零售连锁 超市业。条件嘛开的还不错,这几个月我认真的考虑过了, 大世不收购我们, 必 然也要收购别家, 不是我说大话, 如果换了任何一家, 我考虑都不放在眼里,考 虑都考虑的, 但以大世的财力以及背后的背景, 要和他们竞争, 怕不是那么容易。” 朱总停下来环顾大家. 除了李黎等三四个人, 其他人都没有露出异色, 看样子是早已收到风声。 “为了利民今后的发展,经过慎重的考虑,上礼拜我已经和大世签属了意向 书。不过在座的大家放心, 你们都是一等一的人才, 我已经向他们的人事部举荐 了大家。再有去年的整体销售比往年也有大幅增涨, 如果大家不愿留下来, 除了 利民这一部分, 我也会以此向大世多争取些遣散费来给大家, 绝不会亏待了大家。 你们的人事资料我已经转给了大世, 大世也承诺了, 留下来的, 大世会给予 重新安排岗位,大家放心。现在情况就是这样, 大家说说有什么想法, 有什么意 见都可以提, 我现在还是大家的老总嘛, 一定会尽量帮大家争取。” 出了办公室, 其他门店负责人进公司早,比较熟识,此时三三两两结伴而走, 有说有量,也有人邀约李李黎一起,但此事事关个人前途,怕也不会真正交心, 因此李黎还是婉拒了。李黎看着众人三两结伴离去的身影, 或许大家都成足在胸 了吧, 再看看自己, 不禁有些茫然,留下还是再找个工作? 现在又去哪? 李黎一个人边走边想, 最后决定去逛街, 来到G 市快两年了, 还没有好好逛 过呢。主意一定, 李黎立马打了一趟车, 直奔G 市最大最繁荣的购物中心: 皇家 广场——大世名下的产业之一。 李黎回到住的地方已经晚上十点, 简单洗洗便上床躺着了, 许久没有逛街, 很是有些累, 却怎么也睡不着。皇家广场是前两年新建成的, 是G 市又一地标式 建筑物。利民与大世相比,仿佛一个是瘦小的土豆,一个是美丽水灵的洋葱,土 豆营养价值高,虽然味道四平八稳,可做好了也是自有其中好滋味;洋葱尽管也 同样营养丰富,可要真吃到嘴里,首先眼泪就不知道要流多少。如今这四平八稳 的土豆要换成步步能让人掉眼泪的洋葱了,换,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真能做到 最后品味洋葱香美滋味的地步吗?不换,难道又要开始另外满世界的挖土豆? 仿佛又回到了刚毕业, 面临考研和工作的两难选择,最后因着王志坤选择考 研,为着两人减轻家里的负担,李黎选择了工作。来到G 市, 毫无疑问是逃避之 举, 可难道自己一辈子就这样了吗, 干着朝不保夕的工作, 住着鱼龙混杂的廉租 房, 每逢节假日在加班忙碌中度过, 不, 不, 这不是我要的生活, 我可以活的更 好, 我也有能力活的更好, 我要享受生活, 获得工作的成就感,对,那次我选择 了退让,或许就是个错误的选择,这次我要迎难而上,大世无论从哪方面看,都 是一个很好的起点。这个想法让李黎浑身都热了起来, 她一咕噜从床上站了起来 , “啊~~啊~~啊~~”大喊三声, 忽的又躺下, 这下感觉轻松多了, 接着楼下大妈 的咒骂声中和在对未来美好的憧景中沉沉睡去。 很快就接到了大世集团人事部下个礼拜一早上九点的面视通知,接下来的几 天李黎都忙着交接的准备工作。礼拜一,李黎起了个大早, 因为大世集团的总部 离李黎住的地方需要坐差不多一个半小时车, 一段地铁, 一段公交车,看来又要 重新找地方搬家了, 天天这样折腾, 铁人也受不了。 终于李黎提前十分钟到达了面视地点。会议室里,李黎发现原来同事大多都 来了, 还有一些生面孔, 应该也是别家被收购的商场超市的员工。看来选择留下 来的同道中人不少, 毕竟能进大世集团的机会, 不那么容易再有的, 李黎和旧识 一一点头打过招呼, 找了个位置坐下。 九点整, 一个大概经理模样的西装男子给大家简单介绍了情况, 大意就是, 很欢迎大家留下来加入大世, 但是,还需要重新进行培训, 岗位要重新竞争上岗 , 薪金则要视具体岗位而定, 现在要走也还来的及, 大世的离职赔偿承诺仍然有 效。这番话对于在座的老江湖, 都在意料之中, 没有人窃窃私语, 更没有人动摇。 接下来就是一个一个的面视, 面视问题也很普通, 对大世有多少了解? 为什 么选择留下? 觉得自己能胜任哪个职务? 对薪金有什么期许? 能否无条件接受公 司的工作安排? 觉得自己具有哪些别人不具备的优势? 这些问题, 李黎没有多考虑, 凭着本能回答: 不太了解大世, 就逛过皇家广 场; 选择留下是因为没有不留下的理由; 什么职务无所谓, 对营销策划比较有兴 趣, 也比较有信心; 对薪金没有特别的要求, 多大头戴多大的帽子; 相信公司有 用人的眼光; 没比较过,因此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特别的优势, 但相信人的潜能是 无限的。 中规中矩的回答, 很顺利的李黎和其他同事一起开始了大世集团的业务培训 生涯, 为期两周。 两个礼拜下来, 李黎也有了新朋友――柳萌萌,她原来在另一家商场做人力 资源,跳槽来了大世, 和这李黎他们一起接受培训,她比李黎小两岁, 老家东北 的, 有着东北人特有的直爽幽默热情, 很快和李黎熟咯起来,其他人本就都是社 会老油条,也算容易相处, 因此这两个礼拜的培训还是很愉快顺利的。 但就在培训快结束的时候, 还是出现了一个小插曲, 李黎遇见了唐浩。 不, 或许应该说“看见”更合适。那天下午的培训内容之一是参观大世总部 的各个部门, 并认识一下大世各个部门的同事。大世太大了, 最后轮到参观顶楼 的多媒体会议室时, 已经是接近下班时间。顶楼显然是老总办公区, 因此格外安 静, 原本还不时相互交谈的一行人, 也不禁敛声静气, 十来人落错着排了两排静 静的跟着培训讲师走。此时,走道的另一头迎面走来两人, 领头的讲师停住脚步 往墙边侧了一步, 大家也纷纷靠墙停住,李黎落在了后头, 一时不知道出了什么 事, 便探头看了一眼。 只这一眼, 便看见了那迎面而来的两人, 靠另一边墙的那高大男子不是唐浩 又是谁? 李黎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第一眼就认出了他,或许他实在是高大。这次 与上次见面不同,唐浩穿着很正式的手工制黑色西服,显得格外高大挺拔。不知 道自己愣了多久, 或许只短短一秒钟,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 她已经下意识的扭 头缩进了人群中。李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 是因为那晚曾那样丢脸的豪淘 大哭吗? 他们步伐很快, 经过李黎身边时没有任何的停留,李黎转头看向他们的背影, 松了口气,他是没有看到自己还是没有认出自己呢? 李黎暗自揣测,一会又觉得 自己有些神经可笑, 不过是因着李哲的原因而有过一面之缘, 他或许还不知道自 己的名字吧, 毕竟李哲一直“姐”“姐”的叫, 更何况, 记得又如何, 最多不过 普通朋友,李黎还在自己和自己较劲, 冷不防手臂被柳萌萌轻轻掐了一下, 原来 已经走到会议室了。 最后参观完多媒体会议室, 坐电梯下楼的时候, 大家明显都呼了口气。下班 时间已到, 大家就地解散, 各自准备吃晚饭。李黎和柳萌萌都不是本地人, 公司 食堂也不供应晚餐, 因此两人结伴去吃兰州拉面。 ------ 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