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握方向盘,本该心无旁骛专心开车的唐浩此时却满脑都是李黎转身前那悲哀 绝望凄苦的眼神。 我说错了吗?她不就是被个男人抛弃了,才这样不死不活的吗?正心烦意乱, 忽然发现前方的车不知何时已停了下来,唐浩来了个急刹车,原来前方居然发生 了起交通事故,引发了交通堵塞。shit!唐浩狠狠锤了锤方向盘。 李黎转身漫无目的的走着,气恼委屈伤心轮番涌上心头,只觉得满心的苦无 处可诉,原以为唐浩不会丢下自己一个人,可是走了半天,他却始终没有上来拉 住自己,更觉得自己委屈。李黎你真的很逊,都这样了,你还在这想这些有的没 的,他有说错吗?既然已经离了緍,那人家生不生孩子干你什么事?事到如今来 个泼妇骂街有用吗?有本事当初就别离。李黎在心底大声训斥自己。 终于在明晃晃的太阳下走了一个多小时后脱力的坐在一个路边花坛的围栏边 上。想打车的时候却发现居然没带钱,想给同事打个电话却发现手机没电,这都 什么事啊,哼,都是那个姓唐的害的,是boss就可以吼人吗?就可以大礼拜的随 意叫人出来吗?今天真是不适合出门,李黎恨恨的想。 忽然眼前的路边停下来一辆悍马。 唐浩探身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看了眼李黎就直视正前方:“上车。”李黎 不知道自己先前冒出来的那些不满都跑到哪里去了,只得乖乖的坐了进去。识时 务者为俊杰,形势比人强,他是boss,大boss,李黎这样对自己说。 唐浩重新将车开回了车流中。 “怎么不回去?” “没钱……” 唐浩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应该笑,却还是没能忍住。 听他这么一笑,李黎跑走的委屈不满又回来了,咬着嘴不说话。 唐浩见她没说话,飞快看了她一眼,也沉默下来。 “我要回酒店。”李黎见他不作声,咬着牙说。 “说好了的,中午我请吃饭,晚上你陪我去个地方。” “……我都没吃饱……”说起这个,李黎更是委屈了。 “那现在再去吃点,我也没吃饱。地方你挑。” “我哪知道什么地方好……那去吃炸酱面吧,在B 大F 校区后门那条街上, 好像叫什么东北面馆吧,也不知还在不在咯。”嘿嘿,让你笑话我,我让你一身 名牌坐在又黑又小又热的面店吃黑呼呼的面条去。李黎心里打着小九九。 “不过在去之前,你可不可以借我钱买瓶水,我快渴死了。 唐浩将车靠路边停下来:“给我带一瓶……我要娃哈哈。” 笑死了,还小哦,还非要喝娃哈哈,李黎一边想着一边接过钱。 …… “你为什么非要喝娃哈哈?”李黎将水递给唐浩。 “你从来不喝娃哈哈吗?” 李黎想了想:“我比较喜欢喝这个,有点~甜~” 唐浩看了一眼李黎,静静发动了车子。 面馆在还是在,可惜重新经过拓宽和装修,居然很是窗明几净,还安装了空 调。两人叫了两碗大碗炸酱面,李黎特意吩咐多些豆芽,由于不是吃饭的点,面 很快就上上来了。经过刚才一番折腾,李黎还真是饿了,呼拉拉就埋头吃起来。 唐浩看了看吃得正欢的李黎,先将碗里的豆芽都挑拣到了李黎碗里,才吃起 来,李黎看着碗里越来越多的豆芽菜,颇不好意思的说:“你也吃啊,别都给我, 嘿嘿。” 唐浩扯了扯嘴角:“我不爱吃。” “为什么啊,多好吃的东西啊……” 从面馆出来时,李黎发现自己有些吃撑了,或许是吃面之前喝了太多水。唐 浩显然发现了这点,便提议到B 大校园走一走。 由于正是新生入校期,门禁不是很严,两人大摇大摆的走进了B 大。 两人一路走谁都没有说话,太阳已经有些西斜了,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李黎径直走着,这里还和两年前一样啊,到处是神采飞扬的大学生,远远的 足球场偶而传来几声哨响和几声争吵声,李黎迎着太阳眯着眼望过去,是在打比 赛啊。 唐浩稍稍落在后面一点,看着自顾自走在前方的李黎。她今天随意扎着马尾, 式样简单的白衬衫因为热而被挽了几下,配着洗得刷白的牛仔裤,半新的帆布鞋, 走在夏日的余辉中,说不出的清新滋味,叫人移不开眼。 “你以前来过这?” “嗯。”说完李黎转过身开始倒着走:“那时王志坤在这里读研,我来看望 他。”说完看着唐浩笑了笑。这样的笑比哭还难看。 “是吗……”唐浩轻轻答道。 “在X 大你见过我,是吗?”李黎边倒着走边问。 “嗯,不只一次。”唐浩老实的承认。 “你怎么认出我的?我有那么……“特别”吗?”李黎当然知道自己一点都 不特别,是属于丢人堆里就找不着的那种。 唐浩跨上一步,伸手轻轻拂过李黎的左脸颊停在她的左耳上,轻轻触了触李 黎的耳垂:“你的耳朵这里有颗红痣,我曾见过。” 唐浩拂过的脸颊蹭的以光速红了起来,迅速漫延到耳朵脖子,那火红的耳阔 在太阳余辉的映射下,愈发透亮。这样的李黎透着要人命的性感。唐浩别开了眼。 “就这样?” “嗯……还有你那晚为李哲打的口哨,以前,我在球场上曾见过你打。”李 黎自然知道那个口哨“以前”她为谁而打。 李黎转过身去,继续向前走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转过身来:“可是让我 当你的助理,仅仅因为是见过我吗?” 唐浩静静看着李黎:“这个问题你终于想起来问了?” 他掏出了烟盒,忽然想起这里是学校,又将烟放了回去,转身望向远处,显 然他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上车后的唐浩更加沉默,李黎也识趣的不再追问。 一开始路况并不太好,总是遇上塞车,唐浩打开了收音机,电台DJ或者忙不 迭的接听热线,或者给广大司机朋友指点迷津,间或播放观众点播的歌曲,车外 还是寸步难移,李黎有些莫名的烦燥,侧头看向唐浩,而他似乎已经与这一切隔 绝,看不到塞车,听不到电台DJ的无聊呱噪,只是静静注视前方,仿佛就算永远 也到不了目的地也无所谓。 终于车拐上了环山道,脱离车海。 一上环山道,唐浩就关了收音机,打开车窗,尽管是上山路,车子仍然开得 飞快,夏日特有的湿热又清爽的风扑面而来。李黎顿时精神一振。 “可以听听音乐吗?”李黎试着打破沉默。 唐浩伸手打开了CD机。 午后一场雨 让这个城市 更清爽 悠然终南山 依稀在云里 飘渺 就在这街上 随便走走 一转过街口 就看到 看到她 一个成熟的女人 脚步轻盈 衣裙在夏日风里 悠然荡起 一个成熟的女人 脚步轻盈 像鲜花在原野开放 让我恍若隔世 是许巍的《夏日的风》,多贴切。 李黎不再说话,静静的趴在车窗口,路两边挺拔的青松翠柏飞快的往后奔跑, 夏日的风,吹的李黎额前的碎发不断轻抚着脸颊,有丝丝痒,有丝丝抚慰,李黎 终于轻轻闭上了眼睛,尽情的让这难得的夏风拥抱自己。 车盘山而上大约了二十分钟,终于放缓而行,李黎睁开眼睛,大约是到了。 车停在了一道铁门前,两旁站了四五个保镖样子的人,为首的是一个五十上 下的中年男子,穿着墨色唐装,却也还是一派儒雅之气。唐浩坐着没有动。 “您好先生,请出示您的请柬。” 唐浩并未看向说话的人,而是伸头对着那位长者喊了声:镖叔。 那被唤做镖叔的人明显震了一下,快步上前,低头看向车里的唐浩,竟似有 些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良久才说道:“小浩,是你吗?” 唐浩推门下车,紧紧拥抱住镖叔:“是我,小浩。” “你……至从老太太过世,你便再也不肯回来了。你……肯原谅…… “镖叔,身体还是那么硬朗。”唐浩打断镖叔,垂下眼隐藏其中的不忍, “我先进去了,改天我再来看您。”说完回到车上,然后启动车子毫不犹豫向里 开去。 车继续缓缓前行了几分钟,李黎仿佛置身一座森林公园,这样大的园林是私 人的吗?小石子路的两边是郁郁葱葱的大树。李黎看向唐浩,唐浩的嘴角抿的更 紧了,李黎觉得自己手心开始冒汗,不知为什么竟感到有些不安,或许现在就是 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车来到一幢旧式别墅前停下,唐浩没有下车,转头看向李黎,眼神有着李黎 不曾见过的犹疑:我这么做对吗?李黎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她给不了答案,但她还是伸出手握住了他的,这样热的天,他的手心却冰凉,李 黎温热的手握紧了他的。 唐浩转回头,静静停了会,说道:“下车吧。我们进去。 因为是中式家宴,诺大的客厅只摆放了四张大圆桌。大厅虽没有装饰的很喜 庆隆重,但显然主人还是精心准备了一番。显然他们到的尚早,宾客只到了两层, 但他们的到来显然已引起在场所有人的注意,一瞬间似乎大家都有些意外,好一 会儿才窃窃私语起来,没有人上来与之寒喧客套。唐浩也并未理会其他人,将李 黎安置到一个较角落的位置后,便径直走向了一直注视着他的一对中年妇夫。 李黎坐在位置上,觉得越来越不舒服,头有些疼起来,李黎想或许是有些中 暑了。有女仆上了热茶,李黎喝了一口,稍微好了一些,有些好奇的看向唐浩的 方向。那对中年夫妇,男的应该就是陈芷珊提到的徐伯伯了,李黎之前也曾暗忖 两人的关系或许是父子,见了徐伯伯后反倒说不准了,徐伯伯身形和唐浩相似, 十分高大挺拔,最然都是剑眉星目,五官却比唐浩更为立体英俊,可以想象年轻 时候该是多么的俊朗潇洒,风华绝代。再看那徐夫人,尽管今晚只着式样简单的 墨绿色旗袍,却更显风姿绰约,五官精致,眼角眉稍都是都是风情 徐氏夫妇见着唐浩,面上表情复杂,惊愕,欣喜,犹疑交缠其中。 “……小浩……” “恭喜你们,徐先生,徐太太。”唐浩迎向许先生,“这是我为二位银緍纪 念准备的一点心意。” 唐浩将戒指盒打开转向徐氏妇夫:“看看喜欢不喜欢。”唐浩面容冷峻,语 若寒冰:“是不是有些眼熟?不过我猜徐先生不一定喜欢,不然也不会将以前那 只给扔了。好在家母那里还有一只,凡事讲究礼尚往来,我特意将家母那只融了, 重新照原样打了两只,送还给两位。希望不会太失礼。” 徐先生不可置信般接过戒指,眼里竟溢满了深深愧疚以及绝望的悲痛,那一 瞬间竟似老了十岁,他紧紧握住了戒指盒,想开口说些什么,眼神却忽然失去焦 距,猛的向前倒去,唐浩本能出手,在倒地前一刹那接住了他。 众人一直心照不宣的密切注视两人的一举一动,两人对话都听不真切,只见 那徐子盛忽然往前扑倒,一时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在场宾客都是徐家多年世 交挚友,很快便反应过来,着手找人进行急救。 很快徐子盛被送往了最近的一家医院进行急救,挚亲好友连忙一齐赶往医院。 李黎也跟着唐浩上了车。唐浩表情有些木然,没有报复后的痛快,也没有计 划得逞的轻松。李黎此时已经感觉有些头重脚轻,确仍然咬牙坚持。l 到了医院,唐浩和李黎在急救室外的一个小等候厅等待。唐浩直立面向窗外, 看不清表情,只是僵硬的背影显示出他的紧张。李黎此时也无暇顾及唐浩的感受, 她一个人坐一条长椅上,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她感觉自己开始一个劲的发冷, 医院难闻的消毒水味充斥鼻端,越发的令人头昏脑涨,这种不舒适感令李黎仿佛 置身05年的那个冰冷的夏天。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你个畜牲。”来人边说边一把从身后拽过唐浩,对着脸颊就是一拳。 唐浩闷哼一声,踉跄了一下,站稳看向来人,冷哼道:“那你又算什么?” “你到底想要怎样,你想要他死吗?!” 说话声让手术室门外等候的徐氏亲友反应过来,纷纷上前劝阻来人。 “我要他生不如死!”唐浩冷冷说道。 来人推开众人的阻挡,冲上去对着唐浩又是一拳:“有种你冲老子来!” 李黎正冷的浑身打颤,吵架声让她更加头痛欲裂,模糊中抬头看向闹事的肇 事者,竟隐隐约约似曾相识,她拼尽全力的站起来向他们走去,不停小声说着, 求求你们不要吵,不要吵,唐浩用手背擦擦了嘴,已经出了点血,唐浩冷笑着说 道:“你也配我出手?!” 来人一听此话,在众人的拉拽下仍然向前走了两步,抬腿就朝唐浩肚子踹过 去。 不想此时李黎刚好走到唐浩身前,硬生生挨了来人这一脚。 ------ 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