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虽说因为旁人拉扯,已经卸去了几分力道,但还是让本来就十分虚弱的李黎 抱着肚子起不来。唐浩也没想到李黎会忽然出现自己身前,连忙蹲下身探视。 李黎双手捂住肚子,只觉得头疼得太阳穴突突的跳,五脏六腹都错位般钝痛, 仿佛又置身于05年那个冰冷的夏日,一个人躺在又冷又硬的手术台上。李黎紧紧 咬住嘴唇,混沌的脑子似乎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勉力睁开眼睛,恍然竟看到王志 坤站在不远处,李黎心下一软,朝他伸出手轻轻说道:“你终于来了,带我回家 吧……”说完浑身力气尽失,陷入了昏迷。 唐浩急忙连声唤来医生。 李黎觉得浑身发冷,冰冷器械在腹内来回搅动,一股股热流从下体被抽走, 远处不断传来絮絮的争吵声, 李黎无法集中注意力, 只听医生冷冷判着死刑“孩 子保不住了”“必须要做掉”李黎想哀求医生不要说了,医生却不予于理会,转 而抓住王志坤的手,拼命的说:志坤,我要那个孩子,你跟他们说,我要那个孩 子,啊?好不好,你跟他们说……可是王志坤也不理她,只冷冷甩开她的手说: 我不要孩子,我要离緍,我不要孩子,我要离緍……李黎不要听这些,拼命的摇 头,拼命的挣扎,终于大叫一声,醒了过来。 李黎睁开眼睛,一看是医院,就想挣扎着起来,却不想身体被人倾身按住, 李黎一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唐浩。李黎乖乖躺回去,只觉得浑身湿透,粘粘 贴在身上,李黎转头看向唐浩坚定的说:“我要回去。 唐浩看看李黎挂的吊瓶,再探探李黎的额头说道:“好的,等这瓶挂完。” 两人走出医院,呼吸到新鲜空气时都不约而同的送了口气。 “几点了?”李黎躺靠在车椅上问。 “凌晨一点。你再睡会,到了我叫你。” “嗯,把音乐开了吧。” 午后一场雨 让这个城市 更清爽 …… 还是那首《夏日的风》,李黎跟着轻轻哼唱起来。 此时李黎的声音并不清亮,反而有些沙沙的低哑,唐浩静静听着,仿佛被蛊 惑了一般。 一个成熟的女人 脚步轻盈 衣裙在夏日风里 悠然荡起 一个成熟的女人 脚步轻盈 像鲜花在原野开放 让我恍若隔世 …… 忽然在一个叉路口,唐浩来了个急刹车。李黎没有准备往前倾了倾,然后紧 张的伸头看向前方,没有异常状况发生,李黎又转头看向唐浩。 唐浩扭头看了看窗外,好一会回头定定看向李黎:“今晚,留下来……” 李黎是成年人,当然知道这句话的含意,她只用了三秒钟就做了这个决定。 当她转头看向车外的时候,唐浩听到她轻如叹息的一声“好”。为什么不呢? 今晚我们都渴望一个温暖怀抱。 …… 一个成熟的女人 脚步轻盈 衣裙在夏日风里 悠然荡起 一个成熟的女人 脚步轻盈 像鲜花在原野开放 让我恍若隔世 …… 一路两人无话,只有许巍轻轻在反复吟唱。 李黎以为唐浩会带她到酒店,没想到是一座小户型公寓。 整个房子是框架结构,尽管没有开灯,依然有月光照进来。李黎心跳如雷的 跟在唐浩身后进了房间,正在思忖该说些什么,调调气氛,不想刚一进门,唐浩 便回转俯身紧紧拥住她。 片刻轻轻放开了她,双手还轻拢着李黎的双臂,静静在黑暗中凝视着她,由 于背光,李黎看不清他的表情,好一会后,就在李黎以为他会开口说什么“后悔 还来的及的蠢话”时,他的唇就压了下来。 他的吻有一点索求的急切,还有一点试探的温柔,李黎渴望这样的温柔,和 这样的被渴求,当他那湿热的唇舌探入时,李黎已颠起脚尖紧紧攀住了他的臂膀。 感受到李黎的回应,唐浩双手捧住了她的脸,更深更热的吻了下去。 就在李黎觉得快要无法呼吸的时候,他终于结束了这个吻。唐浩伸手将李黎 压向自己,埋首在她的颈间,轻轻摩挲,轻轻啃噬,李黎紧紧贴着他的胸膛,能 够清楚的听见彼此如雷的心跳声。 忽然感觉唐浩胸腔一阵细密的轻颤,原来他不知为什么笑了。只听唐浩将唇 轻轻抵在李黎耳廓,几乎轻不可闻的沙哑说道:“我想我们最好都还是先洗个澡。” 再没有比此时更让人窘迫的时刻了,耳朵、脸颊蹭的火一样燃烧起来,李黎 感觉自己快哭了,什么都说不出,又无处可藏,只觉得后悔得不得了。唐浩可没 有给她后悔的机会,拦腰抱起她就走进了浴室。 这间不大的公寓,浴室居然就足有十来平米。幸好是玻璃浴室,今晚夜色尚 好,因此唐浩并没有开灯。 放下李黎,唐浩伸手将花洒打开,温热的水柱从天而降,瞬间将两人淋个通 透,李黎有些手足无措。 “要我帮你脱吗?”唐浩做势要解李黎的衣服扣子。 李黎将反应过来,急急转过身去说道:“我自己来。” 唐浩轻笑出声,开始动手脱自己的衣服。 李黎能听到蟋蟋梭梭脱衣服的声音,手忙脚乱起来,衣服扣子好半天才解开 一颗。不一会,背后的声音消失了,李黎更加慌乱起来,手打起了抖,勉强说道 :“等,等,等一下就,就……” 李黎话没说完,只觉得背部一热,他已拥了上来。 唐浩有力温暖的大手代替了李黎的动作,他沉稳而娴熟的将扣子一一解开, 衬衣离身的刹那,取而代之的是他温热的唇和灵巧的舌,从颈背一路蜿蜒而下。 李黎浑身颤抖,她背对着唐浩无所倚持,只能紧紧抓住唐浩搂住自己的手, 他的吻越来越炙热,所到之处皆引起李黎不住的轻颤;他的掌心越来越火烫,仿 佛要将李黎融化在掌中。 …… 两个月后,李黎坐在J 市大世集团总部顶楼的独立办公室里,喝着自泡的手 摩咖啡,为唐总敲定三天后的约会地点。没错,李黎是现任大世集团实际掌权者 唐总经理的特别行政助理,而唐总的现任女朋友是弹得一手好钢琴的社交名媛杜 晓晨小姐。 一个月前李黎刚刚接受完集训,获得唐总特批的半个月假期,回G 市收拾行 李以及办理相关调职手续,更得以回家和母亲小住几天,因此此时的李黎是刚刚 走马上任半个月的总经理特别助理。李黎对于商业、连锁服务业更为熟悉,因此 李黎负责的是大世集团这一部分传统的业务事宜以及唐总一些私人事宜,唐总原 来的郑助理则负责大世新开拓的房地产领域。 唐总的私人事宜就比如李黎现在在做的这一件,为唐总确定约会地点。三天 后唐总先要参加一个位于东三环的慈善拍卖会,那么吃饭的地点最好就要选择那 里附近咯,李黎看着手中的J 市美食餐厅大全,可看着看着,思绪不禁回到了两 个月前的那天晚上。 也就是那晚结束了两人一直以来似友非友的暧昧,回归正常的雇佣关系。 …… 在浴室两人并没有做到最后。 唐浩将李黎拭净后抱回了房间,然后用干毛巾替她擦拭湿乱的长发。如墨的 秀发散乱的批在微微泛红的肩上,李黎脸颊绯红,双唇红艳,小鹿般漆黑的眼眸 因尚留未退情欲而显得瑰丽异常。唐浩轻轻扳过李黎,放倒在床上,俯身轻吻上 那宝石般的眼,那小巧的鼻,那嫣红的唇,那雪白的颈,那……一路来到平坦的 小腹,以手取代濡湿的吻,轻轻摩挲李黎柔韧的小腹,纤细的腰肢,唐浩重新寻 回那红得透明的精巧耳垂,轻轻含住,舌尖不断来回拨弄。 “还疼不疼?”唐浩在李黎耳边低哑的询问,同时停下手中的轻抚。 “嗯?”李黎正陷入情潮,一时没听清。 “我说这里,还疼吗?”唐浩轻轻按压着李黎的小腹,半支起身体,借着月 光想看清她的表情。 “嗯……还有点,那人脚真臭,最好送给韩国,这样中国队就不会恐韩了。” “我问的不是今晚这个。”唐浩的脸在隐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 “……嗯……疼……心里疼……一想起,就疼的厉害……”那种让人看了就 心疼的悲切又盛满了她的双眼,唐浩轻叹一声,侧身躺下将她揽进了怀里。 “我,我没有想过不要他……即使是离緍……我也没有想过要打掉他……是 我不好……我没能保住他……”这些话李黎一直藏着忍着,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 过,此时在唐浩的怀里,是那么温暖,那么安全,她想要说出来,她怕她不说出 来,有一天这些悲伤会将自己淹没;她怕不说出来,就再没有这样一个怀抱能让 她倾诉了;她想要哭出来,她怕再不哭,这些眼泪就要从胸口涌出,怕再没有这 样一个人能让她抱着哭了。 怎样才能原谅,怎样才能不恨?李黎,是不是哭一哭就可以忘记,就可以原 谅,是这样吗?李黎……唐浩轻抚睡着了还紧紧抱住自己的李黎,而哭得睡过去 的李黎并未听到唐浩的呢喃。 …… 那一晚,两人不管身体还是灵魂都是那样的接近,那样的契合,如果是彼此 互相爱慕的两个人,那么接下来或许就顺理成章的成为恋人,可惜,不管是李黎 还是唐浩,似乎之前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至少李黎就没有也不敢。因此第二 天当两人几乎同时睁开眼时,也同时感到了尴尬。 “你……” “如果……”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我先说,我先说。”李黎急忙抢着说:“那个,昨晚的事情,你要保密, 我还要结个緍谈个恋爱什么的……” …… “好……如果有人征求我的意见,我会告诉他,你身材还不错。” “嗯,嗯,一样,一样,你的也还不错……” ------ 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