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房间在那里。”徐述抢在李黎发颷前,指指房间的方向说道:“看来你的 老板一时半会还找不到这,你还可以睡一觉。” 李黎一时摸不透他的用意,站在门边没有动。 “要我陪你睡么?” 嗖,李黎飞快的向房间冲去。 “我叫徐述!” “砰!” 在李黎关上房门的一瞬间,徐述在身后喊道。 李黎将房门反锁上,在门边摸索着灯的开关。 “啪”灯亮了。 李黎发现屋里收拾得异常干净整洁, 虽说是旧式房型, 却显然经过精心装饰 布置, 显得很精致典雅,并不像那只沙猪的房子,肯定是哪个相好的。 李黎在床边坐了坐,发觉床垫软硬适中,很是舒适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 是决定先睡一觉再说,反正已经这样了。李黎在床头柜里找到一把小剪子,紧紧 拽在手心里,合衣翻身上床,扯过被子密密实实的裹在身上,模模糊糊就眯着了。 看着像老鼠一样窜进房间的李黎,徐述若有所思。 这里是徐述妈妈嫁给徐子盛之前租住的房子,不过一室一厅,虽然嫁入了豪 门,不过无亲无故的徐述妈妈还是将这里买了下来,当作自己的娘家,这里因此 也成为徐述一个很少为外人所知的休憩点。 徐述没有睡意,躺在沙发上,有些百无聊赖的打开了电视,一个频道一个频 道的按过去,不是肥皂剧就是广告,再不然就是年代久远的老电影。 电影是一个不知片名的外国片,男女主人公说着说着就开始上演激情戏码, 忽然一个恶质念头窜入脑海,徐述拿出了手机…… 唐浩正开着车赶往刚得知的徐述的第三个住处,忽然手机响了,是那个小子, 唐浩按了免提。 “嗯……哼……啊……哼哼……嗯……啊……” 没有说话声,只有让人血脉喷张的呻吟声在沉寂的车厢里飘荡…… “XXX ……”唐浩咒骂一声,电话却断了。 …… 唐浩刚驶进一片旧式住宅区,就看见路边停着徐述劫走李黎时开的路虎,不 由得松了口气。 唐浩“唰”的把车停住,在车里稳了稳情绪才从容下车。 “叮咚……叮咚……” 突如其来的门铃声让本就没有睡沉的李黎一下惊醒了过来。陌生的环境让她 有片刻的愣忡,这是哪?这是狼窝!李黎瞬间清醒,刚刚是门铃声!看看窗外, 天还没有亮,是他来了吗? 李黎轻手轻脚走下床溜到门边。 吓,那么快就找到这里来了。徐述将门打开,果然看到一脸平静的唐浩立在 门口:“请进。”徐述侧身将唐浩让进屋。 “她在哪儿?我来带她走。” “别急,她累坏了,正在休息……”徐述故意将话说的暧昧不明,咧开嘴角 笑了笑:“你现在进去,可能会让她不好意思……还是让我们先来谈谈。” 唐浩尽量让自己不去思考他的弦外音,走到最近的沙发坐下:“说吧。” “你收手吧,那样做对谁都没有好处!”徐述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倾身望 着他。 “不可能。大世和盛元只能存其一。”唐浩轻描淡写的说道,仿佛谈论的是 吃鸡还是吃鸭那么简单。 “你就那么恨他?如果……”徐述有片刻的迟疑,“如果说,一开始你就错 了呢?!你会不会……” “那就让它错到底。”唐浩不容质疑的站了起来,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 “她在里面吧。”说完朝房间走去。 “有空回家看看吧。那里……还有你母亲的东西。”徐述也站了起来。 “那不是我的家。”唐浩的背影明显一滞。 知道唐浩往房间走来,越来越近,李黎不知怎么就心虚起来,一下没了主意, 猛的就从里边打开门,急急说道:“你,你来了,我们走吧。”说完就绕过唐浩 往厅里走。 刚走了几步想起手里的剪子,又跑回去放回柜子里。 看着手忙脚乱的李黎,唐浩心下不悦,我都来了,还慌什么?! 李黎低头走向大门口,准备开门就走。 只听徐述指着李黎冷冷建议道:“那我们来做个交易。你收手,我保证不再 找她的麻烦。” “你别碰她!”唐浩并未理会徐述的挑衅。 “嗤!难怪你舍不得……”徐述不怕死的继续说道,“她的叫声还真动听啊。” 什么意思?谁的叫声?李黎一头雾水。 他是在故意挑衅,唐浩心里很清楚,但是他不能控制自己的拳头。 徐述话音刚落,左脸上就挨了唐浩一拳,紧接着右脸又是一拳。 “如果刚刚那真的是她的声音,我真会杀了你!”唐浩两拳下去后才能找到 自己的声音,咬着牙在徐述耳边一字一句的说道。 “呵呵……呵呵……”徐述满不在乎的摸摸了自己的脸颊,继续火上浇油, 哼笑道:“你怎么知道那不是她。” “她不叫床。”唐浩低头在徐述耳边轻轻说道。唐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 这样说,是为了证明什么吗?真是越活越幼稚! “哈哈……哈哈……”徐述忽然不可遏制的自顾自笑了起来,“是啊,我怎 么没注意到。” ……什么意思?难道?! “我们现在在同一起跑线上。是你把我拉进这个赛场的。”徐述挑了挑眉, 意有所指。 唐浩觉得胸口闷闷一滞,扭头看向门边一脸茫然的李黎,不知怎么气就泻了 下去。她是你唐浩什么人?什么人都不是!“我们走吧。” “等一下!”徐述转身走进房间,再出来时,拿了一件衣服丢给李黎,“上 回你走的太急了,忘了拿外套。衣服上还有你身上的橙子味儿。” 是那天李黎落在酒吧的外套,唐浩脸一沉。失而复得,李黎有些高兴,想说 声谢谢,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本来应该潇洒的将衣服扔掉以表示自己的厌恶之 情,可是想想这件外套的价格,只能作罢,闷闷拿了衣服就开门出去了。看,在 物质面前,小骨气是多么的渺小啊! 刚下楼梯,唐浩从后边伸手过来,拿过李黎手中的外套,在李黎反应过来之 前就丢入了楼道的垃圾桶。看,在大金钱面前,这小物质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啊! “啊……我的……”李黎的抱怨没能说出口,硬生生被扼杀在喉咙里,因为 她看到了从来没有从唐浩脸上看到过的表情。 那是一种在小孩子脸上常常会看到的,混杂了愤怒、嫉妒还有悲伤的表情, 仿佛是丢失了心爱的玩具,那一瞬间,李黎的心变得异常柔软,虽然不知道他是 为了什么,可是此时她不想反驳他,不想弗逆他,只想乖乖听话的陪着他,跟他 走,即使天涯海角。 看着李黎异常乖顺的跟着自己上了车,这终于让唐浩紧绷一个晚上的神经放 松下来。 “他是我弟弟,我们同父异母。”唐浩的车在凌晨冷清的街道上缓缓开着, 声音也如车速那般平缓。 这不难想象,电视及生活里经常会上演的复杂而又老套的豪门纠葛。李黎点 点头,耐心倾听。 “那天,是他们的银緍纪念日……”他们显然指的是徐先生和徐述的母亲, “那天也是我母亲的祭日。25年前在他们的大喜日子,我母亲割腕自杀了。“ 李黎静默无言。虽然猜到事情肯定不太令人愉快,却也没有想到是那样的悲 凄惨痛。那时唐浩也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孩子吧,李黎不能想象那样的场景对一个 孩子来说有多么残酷,她找不出言语来抚慰。伤口在他年幼的时候就已经刻在了 他的心灵深处,随着年岁的增长,越埋越深,李黎无法企及,一种难以名状的悲 伤瞬间笼罩住了她。 本来开的很平稳的车却向马路边滑去。 唐浩将车停靠在路边,李黎想他有话说。 “你……相信爱情那玩儿意吗?天长地久的那种。” 是啊,我相信吗?我曾经是相信的,可是现实似乎却以无情的事实告诉我, 我错了。 “你还爱他吗?他抛弃了你,你还爱着他吗?”唐浩看向李黎,眼里带着询 问。 这个问题李黎也问过自己,你这样记恨他,是还爱他吗?良久李黎缓缓摇头 说道:“我不知道。我爱过他,真的很爱过……可是他的爱消失了,一个人的爱 ……我不知该怎么继续。爱,应该是两个人的事吧。” 唐浩收回目光,若有所思。 “他们,也是以爱的名义结合的。据说,当时我母亲不惜与我外公断绝父女 关系,也要和他在一起。”唐浩打开了车窗,点燃了一支烟。此时的他神情疲惫 而松弛,头发因为一晚的奔波而略微有些凌乱,衬衣领口也被解开,显然他已陷 入回忆之中。 “他,也是爱过我母亲的吧。”唐浩拿烟的手伸在车窗外,久久未吸,他的 声音仿佛从心底最深处发出,有一丝不真实感,“我还记得在我四五岁的时候, 他每晚都会回家和我们一起吃晚饭,那是我母亲最幸福的时刻,那时,不管他回 来的多晚,多晚,我母亲都会等他。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渐渐开始 回来的越来越晚,到后来甚至开始侧夜不归,可,直至最后两人离緍,我的母亲 仍然每天都在等,等他回心转意……” 说到这里,唐浩停了好一会,李黎知道这是最困难的时刻了。“可是我的母 亲最后等来的却是他的再緍请柬,那一刻她的世界崩溃了,骄傲固执的她,终于 放弃了……放弃了生命……也放弃了我……” …… 良久,李黎缓缓向他靠过去,轻轻将他的头揽到了自己的肩上,唐浩将头埋 入了她的颈窝。 那里很温暖,很安全,就像小时候父亲的肩膀、母亲的怀抱没,真的很温暖。 李黎感到有一丝冰凉滑入了颈项,流到了心底,她无声的紧紧环住了他,轻抚他 耳际的发丝。 她多想告诉他,他的母亲一定没有放弃他,她只是累了,需要休息,她一定 很爱很爱他。 好希望时间就在这一刻静止。 “我喜欢你。”好一会,唐浩闷闷的声音从她的颈间传来,“我好像很喜欢 你。” ------ 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