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请坐。”唐浩仍然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的意思,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 “不了,在尺土寸金的J 市,你这楼可谓价值连城啊,这里的风景嘛,自然 要好好欣赏欣赏的。”徐述已经大摇大摆的走到了视野极佳的落地窗前,欣赏了 起来。这里和G 市的办公大楼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这里望出去已经再没别的遮 挡物,能隐约望见极远处的墨色的起伏山峦。 唐浩也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和他并立窗前。 “她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放过她。”良久,唐浩选择直奔主题。 “我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你该知道。我已经提出了我的交换条件。就看你 的了。”徐述依然看向远处的风景。 “那你来接手盛元吧。不要用女人当作赌注。”唐浩看着这个和自己有一半 血缘关系的弟弟,怎么也憎恶不起来。 “盛元对我没有任何意义,它的过去、现在和将来都与我无关。它属于—— 光明,而我,从出生那一刻,就选择了黑暗。”徐述收起了满不在乎的神情,转 头正色看向唐浩,“他……一直在等你回去。” “我不会再回去。”唐浩说给他听,也是说给自己听,没有再回到那里的理 由。 徐述忽然咧开嘴笑了:“这样,我让一步,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 里,希望你能回去看看,看看那个——你母亲曾经住过的——房间,到时或许你 愿意再和我好好谈谈。但如果你没有回去,那么一个月后,我就要动手了,不管 到时她是谁的女人。” 唐浩有些疑惑:“即使回去,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不回去看看,又怎么知道呢?还是你在害怕什么?”徐述忽然又有些懊恼 的说道:“怎么看,还是我吃亏啊。乘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你最好赶紧回去看看。 流氓……可是没有什么耐性的。那个女人,你看紧一点,别再让她落我手里, 你知道,她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人……我走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阻止我?”唐浩知道这是他的最大让步,可为什么?既 然不是为了盛元?又为了什么? “如果,我说……是为了你,你信吗?呵呵……”徐述头也未回的扬长而去。 约定的地点在一个咖啡屋,李黎到的时候稍稍迟了几分钟,果然陈芷珊已经 先到了。 “不好意思,出门时接了个电话,来晚了。”李黎对先到的陈芷珊客气的道 着歉,再又跟服务员点了杯橙汁。 “没关系,是我冒昧打扰了,李小姐。” “没事儿,还是叫我李黎吧。”李黎看向对面陈芷珊,她比两个多月前明显 丰腴了许多,脸也略微浮肿,但无损她动人的美貌。孩子,已经五个多月了吧, 可以听见孩子的心跳了吧……李黎发现自己又走神了,连忙收回视线。 陈芷珊优雅的端起面前的果汁,小啜了一口,细细看了李黎一会,开口说道 :“或许我该叫你前王太太?!” 她已经知道了吗?“对,对不起,那天不是故意隐瞒你的,实在是太突然了。 王志坤,他都跟你说了吧。不过,我们真的没有什么了。”李黎虽然觉得自 己没有做错什么,还是感到很不好意思,又生怕陈芷珊误会自己和王志坤还有牵 扯,急急连忙分辩道。 “不是他说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调查过你。”陈芷珊很 满意李黎的反应,这就对了,不过是只没钱没势卑微的小老鼠,凭什么在那个男 人面前趾高气昂的? “嗯?”她说什么?她早就知道了?“我们还没离緍的时候,你……就知道 了?”李黎一下懵了,那为什么还要这样?! “当然,我挑中的男人,我当然要查个清楚明白!”一切都在掌握中,陈芷 珊控制着节奏。 “那为什么?!你明明知道他是有妇之夫,你还……你这样的条件找什么样 的不行?嗯?你为什么非得找别人家的啊?你知道我们多少年的感情吗?你知道 ……算了,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现在跟他是一点关系也 没有!”李黎站起来就想走,她一分钟也不想呆下去了,之前自己的表现简直就 是个白痴傻瓜加笨蛋!没有人再比你更蠢了,李黎! “我知道。不过我得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找个父亲。”陈芷珊手轻轻抚着微隆 起的肚子,扬脸朝李黎得意的笑了笑:“你想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吗?” “啪!”李黎终于甩手给了对面那女人一耳光:“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你, 你就能抢别人的老公吗?!你们凭什么这么欺负人……”原来他们一早知道的! 是故意的!是成心的!我的孩子就这样成了牺牲品,太可恨了!我管你XXX 的孩子谁的?!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可当时李黎实在太生气了。 “呵呵,凭什么?就凭我们陈家的权势地位!你也不要怪志坤,男人或许能 抵制美色的吸引,金钱的诱惑,却很少有男人能抗拒权势的招唤,他也不过选择 了一条荆棘最少,最为坦荡的仕途。要怪只能怪你们自己,这些,都是你们给不 了他的吧。说到底,这和你正在做的——傍大款——也没有什么本质不同。”陈 芷珊轻捂着被掴的脸颊,眼神充满讥诮,不以为然的说道:“这一巴掌,就算我 欠你的吧。” “你……”李黎怒不可遏,一巴掌换一个孩子吗?!李黎欲伸手再掴一掌。 “住手!李黎,你到底在干什么?!”不知何时来到的王志坤伸手抓住了李 黎的手腕。 只见陈芷珊楚楚可怜的大眼睛早已布满委屈的泪水,随时都要夺眶而出: “她说,她是你的前妻。是这样吗?”说完就一扭头一捂嘴冲了出去。 “芷珊!”望着伤心欲绝跑出去的陈芷珊,王志坤转身怒目“元凶”:“李 黎!你太过分了,她还怀着孩子!是我对不起你,有什么你冲我来!”说完欲转 身去追。 “姓王的,你站住!”这些人都怎么了?!强词夺理,颠倒黑白,到底是谁 过分?!简直是欺人太甚!好,我就找你这个罪魁祸首!“你最好给先我搞清楚 几件事!”李黎走到王志坤身前,仔仔细细打量这个自己爱了七年的男人,居然 是这样陌生。 “第一,就算是我说的,我说的也是事实。哪里过分?!过分在什么地方?! 大法官,你告诉我?!”李黎冷笑道,“你说不出是吗?那我来说。第二, 我告诉你,我们也有过一个孩子,那不是我假设的,我们确确实实有过一个孩子 …… 可惜,他没出生就死了,就在你提出离緍的那一天!你还记得吗?恐怕不记 得了吧?!他是被你,被你们杀死的!”李黎一字一句的咬牙说道,她要反击! 哪怕要揭开自己身上最惨痛的伤疤,也要反击!“所以,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 人,都可以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但是唯独你、你们两个没有这个资格!第三……” 第三年是什么了?孩子是李黎永远不能言说的痛,一说出来,忽然就丧了气,掏 出钱包,拿出一张二十元钱拍在桌子上,“第三,你夫人那杯,你买单。”说完 再不看已经完全僵立住不能反应的男人一眼,走出了咖啡屋。 外面太阳好大啊,怎么都深秋了,太阳还这么火大呢?照得人眼睛刺疼,真 是的!为什么说了这么多,还是感到难受呢?李黎觉得脚下虚浮,仿佛永远踩不 着地面的感觉。 ------ 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