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李黎刚回办公室手机便响了,是王志坤。 他想两个人能见个面好好谈谈,可事到如今,两个人还有什么可谈的呢?那 天冲动之下说出孩子的事情,李黎不是不后悔的,逝去的孩子,无论如何不应该 沦为报复的武器。李黎一口回绝并挂断了电话。 谁知电话一会又追了过来。 “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都结束了。请你以后再也不要打电话来,我没 有兴趣和有妇之夫纠缠不休。” “我们还没开始何来结束?还有,我碰巧还是单身,以后可以给你继续打电 话吗?”是徐述。 “不可以。我们更加没什么可谈的。”今天这是怎么了?开始走桃花运了? 可惜都是烂桃花! “如果,谈的是你的老板呢?”不是有一个月期限的吗?难道徐述后悔了? 是的,他后悔了,不到一个礼拜他就后悔了,所以他找了这样一烂借口打这 通电话,或许听听她的声音,见见她的人,就能让自己平复了吧。 “那也没什么可谈的,有需要我可以直接请示他。”李黎想挂电话了。 “谈的是连他也不知道的秘密呢?”徐述觉得自己或许真是个无赖。 “对不起,我没有窥私癖。”秘密?真的有什么天大的秘密吗?话虽这么说, 李黎还是有些好奇的,但打听老板的隐私,无疑是自寻死路。 “如果你知道了这个秘密……或许能阻止一个悲剧的发生也说不定呢。那样, 你也不想知道吗?”徐述开始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无赖。 …… 晚上九点,FRIDAY。 这是李黎第二次来,可李黎一踏进FRIDAY,就被服务生带向了一个隐秘的包 厢,看来这里是那个流氓的地盘,难怪那次自始自终都没见酒吧保安的介入。 这似乎是一间小小办公室。一张办公桌,一个小酒柜,两张九十度角摆放的 单人沙发,一张小茶机,这样狭小的空间,让李黎有一丝不安。在李黎的眼里, 他不再是一个跟某人相像的人,而是一个更令人不安的家伙。 “很准时。坐吧。尝尝我特意为你调的——饮料。”徐述看着鼻尖被风吹得 通红的李黎。 “有什么秘密要说?我洗耳恭听。”李黎接过他递过来的高脚玻璃杯,坐在 靠门的沙发上。 “你不尝尝吗?”徐述见她没有喝的意思。 “你要是不说我就先回去了。”李黎放下杯子,做势起身要走。 “我们不是亲兄弟。”徐述拿着酒杯从容的在李黎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他很 清楚这句话的威力,“他们一定都告诉过你,我们同父异母吧,但其实……我们 不同母也……不同父。” “唐总他也不知道吗?”这的确勾起了李黎的好奇心。 “应该是不知道吧。不然,他或许会愿意去发现事实的真相。”徐述喝了一 口金黄的液体。 忽然李黎想到了什么:“那你父亲……唐总的父亲知道吗?” “呵呵,当然。他和我母亲结緍的时候,我母亲已有五个月身孕了。在这里, 只要是他想知道的事情,恐怕没有什么能瞒过他,除非他……”后面的话消失在 酒杯中。 “那……他一定很爱你母亲……”李黎忽然心里就涌起了对唐浩的一阵柔情, 没有母亲的孩子是根草,被亲生父亲抛弃的孩子呢? 看出李黎眼里流露的柔情,徐述眼神冷了冷,说道:“哼,不过一张废纸, 就能将所有人都骗了……骗不了的只有自己……” “嗯?这是什么……意思?”李黎感觉到他话中有话。 “想知道么?嗯?”徐述正色盯住李黎的眼睛,问道,他要赶走李黎眼神中 的那种让他不舒服的关切,“那就把这杯饮料喝了。” 他的声音那样轻,却那样危险,李黎也意识到了,却不知道自己何时又惹恼 了他,只能干笑两声:“你不方便说,那就算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李黎站起身就想走,不想刚站起来,就被徐述伸手按住:“你当我这里什么 地方,说走就走的吗? ”徐述拿起酒杯,站起来站到李黎的身后。 “你想怎么样?”李黎开始后悔,不该来这儿的, 此时只能佯装强硬。 “不怎么样。既然你那杯你不想喝,那就喝我这杯吧。”徐述探下了身子, 一手按住李黎的肩膀,一手将酒杯凑近李黎的嘴唇。 李黎偏了偏头,还没来的及拒绝,就被徐述用手捏住下巴:“你自己乖乖喝, 还是我……用嘴喂你……” 冰冷的液体源源涌进嘴里,李黎被迫将剩下的全都喝了进去,辛辣的味道刺 激着李黎的味觉和触觉,只能不停的咳嗽。 徐述请拍李黎的后背,低头凑近她的耳畔轻轻说道:“以后,不要再在我面 前流露出对他的感情……我不喜欢……” 李黎猛的站起身来,冲了出去。李黎一路咳,一路跑,一刻也不敢停下来, 直到跳上一辆出租车,心才慢慢沉定下来。 再一次看着李黎逃跑的背影, 徐述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陈小姐请稍等。唐总正在处理一个事情,请您这边休息一下。” “不了。对了,请问你们李黎小姐的办公室在哪儿,我也是她的朋友。” 陈芷珊敲门进去的时候,李黎正捧着咖啡站在落地窗前。 昨晚李黎一夜都没有睡好,一会梦见老板小时候孤零零的可怜样子,一会梦 见王志坤双手血淋淋,一会王志坤与徐述又变成了一个人……如此这般反反复复 似睡似醒……看到陈芷珊,李黎还是愣了一下:又要挑衅了吗?那就来吧! “你有什么事?” 陈芷珊死死盯着李黎有些憔悴面容, 好一会说道: “哼, 看不出来, 你还是 个颇有手段贪得无厌的厉害女人。看来我上回还是没把话说明白。” “如果是关于您的丈夫,您大可以放心,我对那样的男人再无半点兴趣。” 李黎迎视她。 “徐述。我要说的是徐述, 你——不——要——再——见——他。”陈芷珊 咬牙切齿的说道。 徐述? 这跟徐述有什么关系? 一个念头飞快的闪过, 李黎没心理会, 不管自 己跟谁来往, 这个女人似乎都没有权利干涉! “那你得问他答不答应了。” “不用问他, 只问问你, 如果说他才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你还要继续和 他纠缠不清吗? ” 呵呵, 原来如此,又是个可怜的女人! 李黎慢慢走近她, 上下打量了一番, 淡淡说到: “你回去吧。看在你肚子里孩子的份上,这次我原谅你!你也不过是 个拿孩子当作武器的可怜女人。” 你!陈芷珊冷冷看着这个故作清高不可一世的低贱女人, 可怜自己,凭她也 配?! 陈芷珊照着李黎的脸欲掴下去, 李黎却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没有这个 资格。”李黎甩开她的手腕, “你快走吧, 不要让我叫保安。” “你……你……”陈芷珊气得说不话来。 咚……咚……两人朝门口望去, 却是唐浩。只见唐浩一脸沉郁, 他来了多久 ? 听到多少? 陈芷珊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 转而笑脸迎上唐浩: “唐浩哥, 你事 办完了。刚听说你在处理事情, 我就先过来探望李小姐, 她可真是你的贤内助。” “嗯。有事儿吗? ”唐浩没有看站在一旁的李黎一眼, 对着陈芷珊问道。 陈芷珊看出唐浩的不悦, 不由得心里得意的一笑, 说道: “给你送喜贴。本 来想和志坤一块来的, 可他院里头的事儿太多了。这个周日, 你和李小姐一定要 光临啊。”陈芷珊拿出请贴递给唐浩,继而转头看向李黎。 李黎已经背过身走到了落地窗前,看不见她的表情。 “好的。”唐浩面无表情的接过, 大有送客的意思。 陈芷珊目的达到, 也很干脆的告辞离开。经过门边的唐浩时, 却听到轻轻的 一句话: 再不要想对她动手。 没有“否则”却足够令听的人, 心惊胆寒! 陈芷珊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出言警 告自己, 有些惊愕的抬头望向他。此时的他是那样冷冽陌生, 他不再是自己熟悉 的那个风度翩翩、稳重大度的哥哥了? 哦……对了, 他还有一个绰号——“屠夫” ! 陈芷珊转头怒视背对自己的李黎, 不甘心的跺脚离去。 “要去吗? ”唐浩走到李黎身边。 “当然。为什么不? ” 唐浩看向这个面容平静得异常的女人,是啊,为什么不呢? 只有面对了, 才 是放下。 緍礼可能因着新娘怀孕的原故, 特别的低调, 但也不失隆重, 到场的除了一 些商界名流, 更有一些电视才见到过政界要人, 不过这些李黎都不关心, 因为她 看到了王志坤的父母亲。 见到和唐浩一同前来的李黎, 陈芷珊有着几分得意, 几分算计, 而王志坤有 几分担忧, 几分尴尬, 可惜这对李黎都是浪费表情, 李黎甚至都没有看他们第二 眼。 王志坤的父母似乎比两年前苍老了一些, 对于这两位老人, 李黎还是很有些 感情的, 尤其李黎自小没有父亲, 王志坤的父亲待李黎就似亲生女儿。当初两人 协议离緍, 两位老人没少从中调和, 离緍后, 二老更是对李黎感到万分愧疚,安 慰道歉的电话连打了很长一段时间。 没有想到会在儿子的再緍礼上见到前儿媳妇, 二老都错愕不已。见二老也看 见了自己, 本想躲开回避这样尴尬见面的李黎, 不得不主动上前和二老打招呼。 到了嘴边的“爸, 妈”又生生咽下, 只笑了笑。 “小黎, 委屈你了……我们家志坤……他对不起你……”二老紧紧握住李黎 的双手, 说着说着又湿了眼眶。 “没什么。现在大家都挺好的。快别说了,今天大喜的日子,我也是来讨喜 酒喝的,伯父伯母快入席吧,让别人看见了,要笑话的。”李黎怕这样下去, 会 让大家都不开心, 赶紧劝慰两位老人。 李黎回到唐浩身边, 却被唐浩紧紧抓住了手。 “谢谢你。”他的手,真的很温暖,李黎真心的感谢他此时的“援助”之手。 “我坐这里, 不介意吧。”是阴魂不散的徐述,他拉开李黎旁边的座椅说道。 李黎只觉得脊背发凉, 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唐浩安抚似的更加握紧了她的手。 “你坐这边。”唐浩看向徐述, 见他没有起来的意思, 冷冷说道: “不要让 我动手,我不想大家太难看。” “嗤!怕了你了。”徐述嗤笑着换到唐浩身边坐下, “你还没有回去么, 怎 么办? 我的耐性好像越来越不好了。” “下周我会找个时间回去。你最好幸守承诺!”唐浩知道他没有开玩笑。 “徐少,新娘子有请。”此时一个伴娘模样的娇悄女子,笑嘻嘻的来找徐述。 “我不能保证什么。你也尝过她的滋味的……”站起来的徐述又俯下身在唐 浩耳边邪恶的说道。 唐浩又紧了紧握住李黎的那只手。 穿着名师设计的别致緍沙的陈芷珊正对着镜子扑了扑粉, 看见朝自己走来的 徐述, 弯嘴笑了起来: “多谢徐少肯赏这个脸啊。” “不是有话要说吗? 那就快说, 我肚子可是饿了。” 陈芷珊丢下粉扑, 转身看向一脸不耐烦的徐述,侧头笑问道:“我老公…… 你觉得怎么样? ” “嗤, 他怎么样, 不是只有你最清楚吗? 怎么, 想让我教他几招吗? ”徐述 不闲不淡的调笑道。 “呵呵, 说的好。”陈芷珊忽然跪异的大笑起来, “不过, 他‘怎么样’可 不只我一个人知道哦, 哈哈……哈哈,有个人或许比我更有发言权。” “是吗? 谁? ”徐述不以为然的随口问道。 “就是你哥哥的女人——那个装得纯洁又无辜的李黎小姐啊, 哈哈……想不 到吧, 你心心念念的女人不过是一个被男人抛弃的人尽可夫的弃妇……哈哈…… 太可笑了……”陈芷珊看着脸色一变的男人,现在才找到了报复的快感! “他就是她的前夫?”徐述记起来了,难怪刚才看着又几分面熟的王志坤, 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 “是啊!而且他们两个……现在还在偷偷摸摸的藕断丝连呢,那个女人真是 个无耻的荡妇,有了唐浩哥,还来勾引你……” 徐述目光阴冷的望着眼前这个女人: “你——故意的? ” “不是。可惜事情就有这么巧。谁让她的老公偏偏长的像你呢? 哈哈……哈 哈……” “他现在是你的男人!你该庆幸你是在胡言乱语,不然……我废了他……不 过……他既然已经有了种了,废了……也没什么吧……”徐述倏的打断她。 见徐述只冷冷盯住自己, 陈芷珊强忍住一阵阵寒意, 起身走到徐述身前, 抚 着隆起的腹部, 冷笑道: “你真以为这个孩子是他的吗?! ” 片刻的惊异后, 徐述又恢复了一贯的吊儿郎当,拿眼瞄瞄陈芷珊有些臃肿的 身躯: “难道说……是我的吗?” “哼……你……难道忘记那个晚上了吗?” “那个晚上?嗯……让我想想……哦~~还是没有想起来……真不好意思,可 能你在床上实在是乏善可陈,我完全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你!哼……你就不介意……以后你的儿子管别人叫爸爸吗?” “不介意……有人帮我养儿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呵呵,那就辛苦你们了。” 徐述潇洒的转身, “我饿了,先走了。” 陈芷珊满脸的不甘心、疑惑与怨毒,……他怎么会是这个反应? !他们两兄 弟当真着了那个女人的魔?都疯啦!哼,当真那么潇洒? 我们走着瞧! 徐述推门而出时已经在想着那个来参加前夫緍礼的笨女人,不期然竟看到了 站在门边的新朗官,徐述咧嘴笑了笑,轻轻留下一句话:“看好你的女人。” “看好你的女人”好耳熟,什么时候听到过? 王志坤整整仪容,推门而入…… ------ 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