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的方向 后面有一个恐怖的东西在不停的追赶着她,越来越近了,前面已经没有去路, 只好冲上了一个长满荒草和松树的山上,不是很高,但走着走着,小径却慢慢被隐 没在荒凉的野草中,怎么办呢?威胁已经一步步向她逼近,悠萝硬着头皮继续向前, 跑着跑着被脚下的一些杂树绊倒了,好不容易才站起来,可是两脚已经发软。回头 看了看身后,血液又一次冲上了头顶,因为后面的那个影子越来越近了,几乎就在 贴在悠萝的身上,倒吸了口气,迈着沉重的脚毫无方向的冲…… 已经快要走不动的时候,再也没有去路的山峰旁边,突然冒出了一个矮一点的 荒丘,她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逃离到了那边…… 似乎已经躲过了一劫,总算松了口气。清瘦的悠萝心想:该是回家的时候了! 走着走着才发现自己想错了,因为眼前弥漫着浓浓的烟雾,到处都是,咋一看,鞋 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遗落了,一只光脚丫正踩在一张红红的毯子上,是大红大红的 那种,似乎在哪里见过,而且是不止一次地见过。我的天啊!她看到了左边有一大 块墓地,右边正放着一副红通通的棺材,自己到底闯入了什么地方?米悠萝再回首, 才发现已经没有了来时的路……。 她的脚好痛,被一个什么硬的东西绊住了。低头一看,一个白骷髅就在光脚丫 下,米悠萝差点就晕了过去,抬起不听使唤的双腿,往前艰难的移动着。棺材越来 越多,毯子又添了许多淡红色的,白烟袅袅,从四周不停地蹿了出来,越来越浓。 米悠萝感觉脚下的土在变松变软,不断地下陷,白茫茫的一片,又红刹刹的象血… … 忽然,有一种哀怨而缠绵的琴声,从遥远的南边断断续续地飘来,“音音音, 尔负心,尔负心,真负心,辜负我到如今。记得当年低低唱,浅浅斟,一曲值千金。 如今抛我古墙阴,秋风荒草白云深,断桥流水无故人。凄凄切切,冷冷清清,凄凄 切切,冷冷清清。” 米悠萝全身瘫软无力,脚下的松土逐惭变成淤泥般的沼潭,身体被一点点地沉 埋,孤立无援的悠萝,只能任凭泪水不停地流下…… “啊!!!!!!” 寂静午夜,一幢六层的机关宿舍楼里,传来了一声可怕的尖叫声。 突然惊醒的悠萝,睁开了她大大的眼睛,全身颤抖着。 “你怎么啦?”东方雨问到。 “我又做恶梦了。”米悠萝边说边伸手擦拭湿冷的脸,往床外侧侧过身,紧紧 地捂着那张毛巾被,两行泪水悄悄的从长长的眼睫毛中落下。 米悠萝,一个刚刚结婚的新娘子,七零后的小干部。夫妻两人都在越州的机关 里工作,有一套还算宽敞的三房一厅,生活舒适而安逸。可是,她的脸上总是挂着 一缕轻淡的忧伤,娇柔的笑声飘着不真实的尾音,单薄的身影在深秋的冷风中前移, 有种无名的孤独相随相伴。 秋去冬天来。米悠萝提着两袋行李,和刚结婚三个月的老公——东方雨,回到 了陌生的婆家。 这里是一个南方的小镇,人来人往,到处摆卖着各种各样的小商品。吵杂的叫 卖声,讨价还价声,还有三三两两的在街上偶遇的熟人,用客家土语嘻嘻哈哈地谈 论着家常。 第一次回婆家过年的悠萝,头皮有点发麻。她怯虚虚地坐在老祖屋的大门口内 侧,看着密集的人群,时不时用手扯了扯外套。这个冬天怎么特别冷啊,她对自己 叹了口气。 走动的大多是当家的,因为年关已近,农民和居民都在忙着准备过年要用的和 吃的,寒冷和细雨都不能挡住他们赶集的脚步…… 正午时分,“小米,他们卖东西,我们现在开始杀鸡做饭吧。”家公说。只见 他手上已提着一只七八斤重的腌鸡,叫米悠萝到黑矮的厨房里取来了碗和刀。公公 先是往碗里加了少许的水和盐巴,再扯下鸡脖子下那些短毛,把鸡伸到悠萝的面前, 示意她来割这一刀。悠萝没有害怕,就用那把有点生锈又不锋利的菜刀,砌的一声, 开始操办她作为媳妇的第一餐年饭…… 好不容易把鸡全部拔好了毛,剖了肚,再放到大锅里煮,本以为可以松一口气 了,可谁曾想到,那个土灶又把悠萝难住了。 不是因为悠萝她不会烧柴火,她也是一个农村来的穷孩子,可是家里的那些经 验,到了婆家却也无法发挥它的作用,因为婆家的做饭使用的工具大都是自制的, 特别是这个土灶,是家公为了节省请师傅钱,自己用泥巴和成的。烧火的时候,火 从灶里往灶口蹿出,全冲着悠萝的脸而来,她好不容易把火烧旺了,可又得去顾着 锅里的东西,手在这边拿拿,又到那边提提,再拨一下乱飞的头发,手和脸早已变 成黑乎乎的了。 这一切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总算把这一顿年夜饭全都做好了,准备祭祖。可是因为一些很小的细节,家公 和家婆大声地吵了几句,都是些难听的粗话,悠萝的心一沉。 准备吃饭时已经是下午的7 点左右。“爸,妈,大哥,吃饭了!”悠萝小声地 喊着。 “急什么,你们先吃吧”家婆大声地说到,转过身又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大哥大嫂边吃边聊着他们的小生意,对于悠萝的大半天的劳动,似乎觉得没有 客套的必要,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吃着吃着,大嫂突然冒出一句:“这排骨怎么 红红的,是不是没熟啊?” “悠萝,你煮的排骨有点红,可能没煮熟”东方雨接过大嫂的疑问。 “不知道,可能火没烧好吧,已经煮很久了。”悠萝一脸无辜地说。 看着那一桌自己煮的菜,和坐在旁边吃饭的人,悠萝有种走错了门的感觉。这 个家里的每一个人,包括她的丈夫,对她来说都是如此的陌生。刨完了碗里的饭, 根本不知道什么味道,就静静地一个人来到祖屋内厅里独自坐着,心继续往下沉。 “独在异乡为异客?”可这里离我娘家只有二十几公里啊,为什么就这么陌生 呢?想到娘家,便想念她二十年来的那些香喷喷的年夜饭,相念那种温馨的家庭气 氛,脆弱的她有一种孤独在迎面走来。 夜幕已经降临,米悠萝悄悄地走出了那个破旧的祖屋,一个人去找在镇医院工 作的老同学去了。她想找个熟人说说话,驱赶一下心中的孤独。 老同学见到悠萝,有点意外,但也很高兴。因为俩人初中时是同桌,而且她爸 还是悠萝的老师,她们一家曾经对悠萝都很照顾。俩人谈了毕业后的一些事情,大 约有一个钟的时间吧。因为老同学得值班去了,悠萝告别了她,感觉心里轻松许多, 便回婆家去了。 刚一进门,公公就有点不高兴地问道:“小米,你去哪里了,以后出去要跟别 人说一声。” “嗯。”悠萝没想到这些,心里咕咚了一下。她往厨房里走进去,想要打热水 洗澡。 东方雨不知什么时候已停在她的身后,大声地吼:“你去哪里啦?你知道我们 一家人有多着急吗?我们都以为你出事了呢,如果不是在老家,我就扇你几巴掌。” 她默不作声,委屈的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涌出。二十年来,从没有人在除夕之夜 这样骂她,并扬言要打她……这个人就是她刚结婚三个月的另一半,一个要和她渡 完余下几十年漫长岁月的人。此刻的她觉得好讽剌,心已经沉到了深谷的尽头。这 个年过得象喝了黄莲一样苦,好是苦涩,人与人之间,就象这个冬天一样的冰冷… …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