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五朵金花盛开 春雨的母亲和父亲看着家里的五朵金花,越开越灿烂也越开越远。 幸福的时候却也有些失落。好在冬雨和晓雨还在身边。 家里有两个闹虫,一个大闹一个小闹,大闹是秋雨,彻头彻脑是个假小子。小 闹是晓雨,什么新潮的东西到长沙过不了几天,就可以在晓雨身上找到,比如烂兮 兮的漏个大窟窿的牛仔裤什么的。父母亲的话基本不起作用,偶尔听听春雨的,春 雨比晓雨大整整九岁。 春雨的母亲一边学着《毛泽东选集》一边怀着孕。生晓雨的那天,差点就没有 赶到医院。 长沙街头到处都是游行的队伍。 “打倒王、张、江、姚!”的标语一夜之间刷满了整个长沙城的墙壁。 春雨的父亲催着司机拼命地按喇叭,在震天的游行呐喊中,根本无济于事。 他急得满头大汗,四处找寻出路,却意外地发现了队伍中的春雨,九岁的春雨 系着红领巾,举着标语,昂首挺胸走在一支小队伍的前面。 “春雨!春雨!”春雨的父亲大喊。春雨听见喊声便奔过来。 “我妈怎么了?”春雨望着吉普车里的母亲,问。 “春雨,你妈要生了。” “妈又要生了?嘿嘿,”春雨嘿嘿傻笑,转过脸喊她的同学,“我妈要生了!” 呼啦,所有的同学都围了过来。 春雨的父亲一看,更乱,挥着手大喊:“春雨,叫你的同学让开,赶不到医院 了。” 春雨才猛醒,举高牌子:“同学们,请让开一条路,我妈要去医院。” 吉普车就跟着春雨,慢慢地开出人群。刚推进产房,就生了。又是个千金。 本来春雨的父亲预备了一个男孩的名字:雷雨。 母亲说:“春眠不觉晓。正好,从春到晓,将来不生了。晓雨就跟我姓余吧。” 春雨领着四个妹妹长大,给他们分配家务和监督学习。自己洗衣,夏雨洗碗, 秋雨扫地,冬雨抹桌子,晓雨在地上爬,累了就坐下来,很悠闲地望着姐姐们忙忙 碌碌。 春雨当了老师 再长大一点,晓雨学会走路了,五个姐妹,就常常抬着铁桶去粮店买米。春雨 交给夏雨一把长米尺,让她塞进放米的漏斗缝里刮那些卡在缝里面的米粒。其他三 个妹妹就趁称米的师傅不注意,从米袋里抓一把米丢进桶里。 到了广州,春雨送秋雨去中山大学,将秋雨的行李放在写了她名字的床上,然 后就翻着地图找到职工大学。发现不是太远。 那是一间规模不大的职工大学。春雨就在纺织系做助教。 第一堂课是讲如何识别纺织物。 她坐在后排,班里有几个男生有意无意地回头看她。因为是职工大学,所以他 们的年龄和春雨不相上下。 课间休息,男生围过来一堆人问问题,一个男生问:“陆老师,晴纶怎么认呀?” “刚才林老师不是演示了吗?”春雨微笑着。她很清楚这位男生是没问题找问 题。 “刚才没看清楚。”他说。其他的人也连称没有看清楚。 “这样,”春雨微笑的时候,眼睛有点眯眯得摄魂。她拿起桌上的几块布样, 大拇指捏着,然后放开,“首先是手感不一样,晴纶弹性非常好,最直接的方法是 烧。哪位同学有打火机?” 唰,一下伸过来三四只打火机。 这么殷勤?人说广州开放活跃,这回是真的见着了。 春雨只是一闪念,就取了那问话的男生的火机,算是奖励他的勇气。 春雨点着一块小布,吹灭了,凝成一个硬团,示意给他们看:“这是晴纶,化 学合成的。” 然后,又点燃了另一块小布,吹灭,一捏,成了粉末,“这是棉,炭化成粉。” 那群男生像茅塞顿开一样,点着头睁大眼睛望着她。 围在外面的女生窃窃地笑,这笑倒让春雨觉得有些羞涩。 未来姐夫的模样 后来,她跟梁羽讲起这第一堂课。梁羽推推鼻梁上的眼镜说:“职工大学这事常 有,谁让你长得漂亮?” “是吗?”春雨头一次很正式地听梁羽说自己漂亮。 梁羽和春雨住同一栋教师楼,那楼里全是单身教师。每天进进出出,人就熟了。 隔三岔五就有人搬出去,隔三岔五又有人搬进来。搬出去的都是结婚去鸳鸯楼 的。 搬进来的多半是新分配的老师。 一开始,春雨并没有在意梁羽,文质彬彬的,蛮知识分子的模样,不完全是她 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的形象。起码,老三秋雨就没有这种感觉。 秋雨给未来的姐夫定了十项标准:身高、学识、气质、谈吐、品位、等等,去 掉学识最高分和身高最低分,梁羽的最后得分是五点五分,不及格。 真正让春雨开始多看两眼梁羽是他煲的汤。 梁羽是江苏人,却学得一手地道的广东汤。每次他煲完汤都来叫春雨。 梁羽说:“喝汤跟喝茶一样,茶有茶品汤有汤品,都有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