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兇手是誰 奉天城繁華熱鬧、勢力混雜,四處佈滿了殺機. 就全國而言,東北在張作霖多 年統治之下,最閉塞,局勢也最穩定。而這正是日本人所不願見到的,他們希望中 國亂,越亂越好,然後他們才能得到利益。 於是張作霖,不願受制于他們的張大帥,被炸死在皇姑屯。一個呼風喚雨的大 帥,一個奉系的首領,一個堂堂的‘東北王’,死得和別人也沒什么不同。 無論是被砍死、被炸死、被淹死、被活埋、被燒死、被槍斃,都是個死。人死 的花樣再多,也是死。人們關心的是:下一個輪到誰?!奉天。入夜。東方旅館. 上等房間中,亮著燈。窗上挂著大紅的窗簾,地上是大紅的地毯。屋中央擺著上好 紫檀木圓桌,漆得亮,擦得更亮。壁紙和吊燈無不顯示出這裏的高貴、典雅。 可是這卻不能給人帶來‘家’的氣氛。這裏不過是匆匆過客小憩之地罷了。它 的高貴,給人的感覺不過是冷漠。它的華麗,也只能給人帶來一絲淡淡的哀愁。 桌上有酒,座上有人。上等的房間中,也必是上等的客人。 段子孝和段玉鶯正坐在紫檀木桌旁,段玉鶯穿了件黑色高領長裙,上身穿裹錦 金邊小襖兒,本色紅唇印在透明的高腳玻璃杯邊,輕啜著葡萄美酒,面色從容而深 沈,姿態神秘而高雅。 “你再說一遍!”段子孝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說楊督辦被少帥槍斃了?!” 楊督辦,當然是楊宇霆。“不錯. ”段玉鶯道:“還有常蔭槐。” 她的語氣很平靜,因爲她的內心實在是很輕鬆。楊宇霆就像是套在她身上的枷 鎖,又像是架在她脖子上的鋼刀。現在一切都沒了。 段子孝聽得很清,看來他的耳朵比他的人要鎮靜得多。他來回蹁步,喃喃自語 道:“少帥爲什么要殺他?怎么會殺他……”“你這是明知故問。”段玉鶯冷道: “誰都知道楊宇霆是親日派,而且處處和少帥作對,還想篡奪奉系的領導權,自己 當東北王!” 段子孝止步回首,怒道:“不對!是少帥要爲郭松齡報仇!當年少帥年少,與 郭松齡交厚,尊爲師友。講武堂派和以楊宇霆爲首的士官派早有矛盾,郭松齡見不 得寵,便策劃反奉,後來他造反,還曾唆使少帥反對大帥,想誘少帥以子弑父,少 帥不從,郭松齡兵敗被殺。少帥對楊宇霆心存怨恨,如今大帥已亡,少帥豈有不爲 郭松齡報仇之理?” 段玉鶯道:“楊宇霆勾結討好日本人,常蔭槐和他一個鼻孔出氣,他們在老帥 死後,更加囂張拔扈,肆意橫行,少帥槍斃了他們倆,百姓無不叫好,只有你還執 迷不悟,自欺欺人!” 段子孝頓了一頓,緩道:“玉鶯,你別忘了,當年我父女被黑道追殺,險些命 喪街頭,若無他相救收留,你我早已橫屍奉天,成了一堆枯骨,你怎能說出這等忘 恩負義的話來?” “就算他救了我們,你想想,這些年來他都讓我們做些什么?殺害異已、暗殺 抗日義士,喪盡天良的事都讓我們去幹,他根本就是在利用我們!”“他是我們的 恩人!” “可他是漢奸!是日本人的走狗!”段子孝默然。他狠狠地揚頭飲盡一杯酒。 酒喝得急了些,他忍不住咳了起來。 段玉鶯輕輕地拍著父親那咳得彎曲的後背,心裏又是一陣難受。爲什么男人的 想法都是那樣讓人不能理解?爲什么男人有時候明知前面的路是錯路、死路卻仍要 死心踏地地走下去? “我要去刺殺張學良,爲楊督辦報仇!”段子孝又喝了一杯,重重地將酒杯礅 在桌上,臉色通紅. “你瘋了!”段玉鶯驚道:“你若殺了少帥,東北必亂,日本 人定會乘虛而入,到那時,你不但是東北的罪人,還是整個中國的罪人!” “住口!我不管!他殺了楊宇霆,我就要殺了他!”段子孝聲音嘶啞,幾乎是 吼出來的。 段玉鶯的眼睛望著父親,面前這個略顯蒼老的男人竟是那樣陌生,他真的是自 己的父親么?她的淚模糊了雙眼,瞳中只剩下一個朦朧的影子,然後又變成了兩個, 三個……段子孝的聲音緩和了下來:“孩子,夜深了,回去休息吧。”他走到窗前, 撩開紅紅的簾,窗外星光與燈火交輝,月色水一般灑在整個奉天城上,也灑進了他 的眸子。 他的眼中閃出一絲晶瑩。是月光?還是淚?自已的決定是對是錯?這個亂世上, 真的只有生死,沒有對錯嗎?段玉鶯默默地退了出去,走進自己的房間,一頭紮在 軟軟的床上。 淚水浸濕了枕頭,她沒有哭出聲音。她已習慣默默哭泣。她痛恨這個由男人主 宰的世界,充滿仇恨與暴力的世界。此刻卻想有個男人擁著她,安慰她。 “暮秋,暮秋,你在哪?”她的心裏默默地念著,眼前仿佛又晃起那個成熟中 略帶哀愁的面孔,一張美麗的……讓人心酸的臉。寒風蕭蕭,林木哭啕,天地間早 被嚴寒籠罩。 雪松坳兩邊的山並不高,但是長滿了翠綠的松樹,風雪到來的時候,樹上總是 挂上一層厚厚的雪,遠遠望去,就象無數個雪人靜靜地守護著這片養育著它的青山。 動物們都躲起來,不再打擾山中的寧靜,也許是它們不願看到自己的身影獨自在雪 地中孤苦零叮雪松坳的冬天是美的,美得有些寂寞,有些殘酷,又有些悵然。 白雪飄飄,在空中優雅地落下,任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蒼茫之美景。只是這 亂世之中,風雪之下,不知有多少人在受凍挨餓,飽受煎熬。 山坳中一座小屋正在風中顫抖。木柵圍成的小院裏,攏住了山間吹來的枯葉, 也攏住了隨風而舞的雪。雪在上,枯葉在下,雪已厚,葉已幹。踩上去,先是吱吱 聲,後是嚓嚓聲。 也許只有熱愛生命而且心靜如水的人,才分得出這兩種聲音。焦春水神情蕭索, 踏雪歸來,走進小院。 “義父,小英兒,我回來了!”焦春水摸了摸懷裏買來的藥,一掃臉上不愉快 的神色,高興地晃著手中的兩瓶酒和尹家燒雞. 一點聲音也沒有。若在往常,于英 兒早該興奮地跑著迎出來。“小英兒?”焦春水疑惑中推門而入。空蕩蕩的屋子, 灶台冰冷,沒有一點生氣。 焦春水放下酒和雞,四下尋找,仍是空無一人。 “他們會去哪兒呢?難道是去了鎮上?嗯,這天寒地凍的,義父身體不好,他 是不會出門的,難道……是義父的病又犯了?”焦春水一臉的焦急:“這次一定病 得很重,小英兒怕擱義父一人在家沒人照顧,不去請醫生,直接帶著他一起去鎮上 看病了!” 他穩了穩懷裏的藥,一躍出門,急奔鎮上而去。小鎮無名,人家百戶。焦春水 穿街而過,直奔‘松芝堂’。 “趙先生!”焦春水沖進藥房,一把拉住坐堂先生趙濟生:“先生,我義父是 不是病了?他現在在哪?” 趙濟生年已六旬,是小鎮上有名的大夫,忽然門外跑進一人,自己雙手被他抓 得生疼,定睛看去,原來是焦春水,一臉的汗,臉上十分著急。焦春水義父陸輕候 偶有疾病,皆由焦春水來請這位趙先生,經年日久,趙濟生與陸家年節禮尚往來, 親如一家。 趙濟生忙道:“春水,你回來了?”焦春水放開手,急道:“趙先生,我義父 呢?”趙濟生一聲歎息,悲道:“陸老哥,他過世了。” “啊?”焦春水驚道:“什么時候?怎么走的?”“就在前天。眉心中彈,一 槍斃命。”“義父是被人殺的!?”焦春水咬緊了嘴唇。“應該是。”“您可知道 兇手是誰?” “不知道,是小英兒這孩子到鎮上來,含著淚拉了口壽材從我這路過,我打聽 才知道陸老哥已死了。”趙濟生神色黯然,往炭火盆裏夾了塊木炭,炭屑飛揚,燃 起一顆顆火星兒。 “是這樣……,”焦春水忍住淚,問道:“小英兒呢?她到哪去了?”“哦?” 趙濟生道:“她不在家裏么?” “她一個女孩子能到哪兒去呢?可能是出去一下,說不定現在就回去了。”趙 濟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歎了口氣,繼續道:“陸老哥的墳在鎮外五裏墳崗,我帶 你去一趟吧。” “不必了。”焦春水心亂如麻,咬了咬嘴唇,緩道:“我知道地方,趙先生, 我走了。”說罷轉身而去。趙濟生望著他雪中背影,嘴角輕動,露出一絲酸澀的微 笑。 夕陽未逝,圓月已升。 枯乾的樹木好似烏鴉的巨爪,從地上伸出來,絕望地伸向天空。樹林很密,攏 住了不少的雪,墳崗上大大小小的墳堆上積雪不多,荒草從墳頭上支出來,無力地 垂著,有的則被壓在雪下,似乎在無聲地呻吟。焦春水若有所失地緩步走來,他到 現在還不相信義父會真的死掉。 蕭蕭的風吹過,掀動些許夾著雪的沙土,輕撫著崗上的新墳。 焦春水忽然發現一座被挖開的墳,碑已殘,倒在一邊,棺木現天。焦春水忽然 發現那碎木碑上,刻的竟是——“陸輕候”! 散碎的屍骸被野狗扯得稀爛,倒處是壽衣的碎片,棺材周圍浮土的縫隙裏,隱 約可以分辨出一兩片啃得只剩下一半的耳朵。 這墳的確很新,也許是剛被埋葬不久,便又被人挖了開來。“義父——!”焦 春水雙膝跪地,嘶聲狂嘯,虎淚紛紛。這情形見者掩面,聞者傷心! 掘墓無非是爲了兩樣:圖財、報復!富貴人家的墳裏總要放些值錢的徇葬品, 他們卻料不到死後會有人到他們的墳裏來‘串親戚’。順便帶些‘土特産品’回家。 這座墳原來的模樣,應該是東北農村中最爲普通的一種,三尺來高的墳,墳頂 用半塊磚頭壓上張毛邊黃紙,再用三塊土磚在墳前搭個小灶,用來燒些紙錢. 棺木 是楊木製成,而且很薄,只要有一點積蓄的人家都要湊錢買個松木的甚至楠木的、 紫檀木的,人死了,總要讓他風風光光地死。——可是死的人,生前可曾風風光光 地活過? 從壽衣的碎片上看,剪裁十分簡陋,而且布料厚而粗,應該是農婦自織自賣的 土布。怎么看,這墳也讓人生不出盜墓的欲望。 “是誰!”焦春水的拳攥得咯咯響,手背上的青筋似要脹破皮膚,一根根地鼓 了出來。 你甚至可以看到他那眼中炙人的怒火,那火光中閃出一絲晶瑩。淚轉了幾轉, 終究沒有掉下來。那淚水已被怒火燃著,蒸發. 他默默地拾撿著屍體的殘片,好在 骨頭還在,他將七零八碎的殘骸拼成人形,擺回棺內,又開始扒土掩埋。 一座墳重新堆起,焦春水到樹林中砍了棵樹,削成長方形的木板,用刀重重地 刻上幾個字:“槍神陸輕候之墓,義子焦春水敬立。” 木碑穩穩地插在地上,焦春水默默地站在碑旁,從懷中掏出一瓶藥,這本是爲 了治義父的病而買的,這幾年,自己瞞著義父在外面殺人賺錢,就連魯老大那種人 的肮髒錢自己都不在乎,爲的就是買這昂貴的洋藥,可如今……他旋開瓶蓋兒,白 色的藥片一顆顆地撒了下來,散落在這新墳之上,雜在泥土之中。焦春水退了一步, 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一抹殘陽已去,月終於升上半空,清冷的北風吹過,令人又多 了一份傷心。寒風依舊,山川未改。焦春水又回到山坳小屋前。 隔著木柵,他似乎看到了兒時的自己和小英兒在院中圍著義父打鬧嬉戲,仰天 望去,雪仍在飄,星光閃爍,夜幕中仿佛又展現出義父那慈祥溫和的笑臉,每一道 皺紋都是那樣親切,他柔和的目光凝視著自己,充滿了關愛,充滿了溫情。 自己和于英兒都是孤兒,從小被陸輕候收養,長大成人,傳以槍法武藝,才知 道義父就是名震天下的槍神陸輕候。他不明白爲什么一代槍神不在外面風風光光, 而要隱居在這山間小屋中消磨度日,問到義父時,他只是淡淡一笑。 又有誰知道,在這淡淡一笑中,包含了多少寂寞、痛苦、悲傷和哀愁? 他記得義父曾說起江湖的故事:“那裏有最險惡的人心,最毒辣的陰謀,最血 腥的爭鬥,江湖是一個奇異的圈子,裏面充滿了奇人異士、美女佳人。江湖是一朵 血與淚凝成的花,它的美充滿了殘酷,卻美得令人無法拒絕. ” “那你遇到過美女佳人嗎?”于英兒睜大眼睛天真地望著陸輕候。陸輕候笑了 笑:“小丫頭,你還真調皮呢。”春水也搖著陸輕候的腿,纏道:“倒底有沒有嘛, 有沒有嘛。” “好了,好了。”陸輕候笑道:“當然有,我遇到的那位佳人,是我的師妹, 名叫丁秋雲,她的名字美,人也很美。後來我們成了親,她還有了孩子。”陸輕候 回憶往事,臉上竟也露出紅暈的笑容,甜美而幸福。 于英兒道:“真的嗎?那她和孩子現在在哪里呢?”春水道:“義父爲什么不 把她接來呢?” 陸輕候仰頭望天,淚已流在心裏. 但當他低下頭來看兩個孩子的時候,臉上又 恢復了原來親切的笑容。“你們兩個小鬼頭. 快去睡覺吧。”他笑著說:“明天我 們去上山采磨菇。” “好喲!”于英兒高興地笑了起來:“我最愛吃磨菇了!” “哎呀,光有磨菇還不行,有了山雞燉在一起才夠香!我們明天帶著槍,再打 幾隻山雞吧。”春水也忘了剛才那位佳人的事,只想到明天有好東西吃。兩人蹦蹦 跳跳睡覺去了。 陸輕候看著他們天真無邪的樣子,又露出了那淡淡的微笑。那微笑實在很蒼老, 很寂寞。淡淡的一笑,卻流露出無限哀愁。爲什么有些人笑得最甜的時候,心裏卻 是無比的痛苦? 笑難道不是代表快樂的么?寒風又起,焦春水打了個冷戰,從回憶中清醒過來。 他定了定神,寒夜清冷,北風透骨,雪花仍自飄著,一切仿佛南柯一夢。 ‘嘎吱吱……’焦春水推開柵門,穿過小院,慢步走進屋去。空屋一座,哪有 于英兒的影子? 焦春水找些木柴,升著了火,盤膝坐在已有些溫暖的炕上,撥了盞油燈,他籍 著火光,打開了酒瓶。上好的紅高梁。一杯下肚,焦春水心中一陣火辣,暖意也隨 之升起。 “義父……”他的淚滴在酒裏,目光漸漸模糊。“啪——”酒瓶摔得粉碎,焦 春水一躍而起——“兇手倒底是誰——!”太平川馬幫。 窗明幾亮的屋子裏生著炭火盆,月光灑進屋內,卻被燈光沖淡消失了。火炕燒 得熱乎乎地,魯老大和他的狗頭軍師楊萬里正喝著燒酒,剝著花生。花生殼扔了一 地。桌上還擺著些熟牛肉、鹵羊肝之類的下酒菜。 魯老大的手中,還把玩著一把槍。一把精致古雅的槍。 槍身顔色雖有些斑駁,但槍口處的棱角依然分明,槍身刻有古希臘神宙斯、太 陽神和諸神的浮雕雕像。槍管上刻著凸凹不平的紋路,像是花紋,又像是風景圖畫, 十分精美,甚至連扳機上都刻有細緻的紋路。槍柄一面雕的是海神波斯頓,另一面 是冥王哈笛斯。 魯老大也看不出什么高明之處,只是覺得這槍上雕的外國人活靈活現,十分好 看,也不知道這些大鼻子誰是誰. “瓢把子,”楊萬里奸笑著說:“這陸輕候當年 橫掃關內外,落了個槍神的稱號,聽說就是因爲有了這把槍,據說這把槍還藏著一 個驚天的秘密,如今……嘿嘿……落在您的手裏,這槍神的稱號么,自然就是老大 您的了。” “哼,那虛名有什么用?都是我這嘴欠跟日本人說起這事,日本人聽了就想要 這把槍,卻叫咱們去弄,那陸輕候的槍法誰不知道?若不是有日本人在上頭逼著要, 咱也犯不上搭上幾十條兄弟的性命去拼陸輕候,沒想到卻弄來這么個破玩意兒。” 魯老大忽然道:“我想想,對了,陸輕候跟咱們拼命的時候,用的好像不是這把槍。” “可能他捨不得用吧?”楊萬里也是不明所以。“既然這槍被傳得那么有威力, 爲什么陸輕候在生死關頭還不用它呢?” 魯老大道:“哼,槍准不准,在人不在槍,槍再好,給了瞎子也沒有用!” “高人,高見!”楊萬里不失時機地拍起了馬屁。 魯老大翻來覆去地撥弄著這柄古槍,他實在看不出這把槍有何神奇之處。“倒 底有什么秘密呢?”魯老大還是一臉的疑惑,卻聽門外聽事的喊道:“瓢把子,焦 爺來了!” 魯老大忙將那古槍收起,道:“他果然來了,怎么辦?”楊萬里一笑:“瓢把 子,他來得正好,我們照計行事。” 魯老大道:“不知那趙濟生戲演得怎么樣,待會還要小心應付。” 楊萬里笑道:“您放心,天下還有錢辦不到的事兒?看那老傢夥開始時道貌岸 然的,咱把錢往桌上一甩,他就變樣了,光這一手兒,就知道他的戲演得比戲臺上 還真呢!” “哈哈哈哈……” ---------- 好书大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