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 “看看你做的好事!”顾信恒将手里的文件扔在顾凯面前,满脸怒容。 顾凯拾起,大略扫了一眼,皱眉道:“秦家能反悔,肯定早就留有一手,这是 必然的结果。” 顾信恒原本就是怒火中烧,一个好好的投标合作案,就这样毁了。如果不是顾 凯乱来,事情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要不是你得罪秦韵,当面拒绝了她,一点面子都不留,现在跟秦家的合作怎 会到了完全没有回旋的地步?” 顾凯冷笑,抬头道:“爸,我不喜欢秦韵,难道你想让我对她虚情假意,直到 合作案结束?这跟欺骗又有什么区别?” 顾信恒皱眉:“秦韵跟林晚晚相比,哪里不好?你就算不喜欢,用得着当面让 秦韵下不了台么?” “下不了台?”顾凯好笑,“这些话是谁告诉爸的?” “谁说的不重要,投标案没有合作方,顾氏根本不可能单独参加,你说有什么 方法能补救?”顾信恒怒气冲冲,这个合作案耗费了他多少心血,现在就让顾凯几 句话就毁了。 讨好一个小女孩,不是比经营一间公司要容易么? 顾信恒想不到,顾凯居然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是秦伯父跟您说的?”顾凯摇摇头,实话实说:“不管我有没讨好秦韵,秦 家压根没有跟顾氏再合作的念头。” 顾信恒听得不高兴了:“秦家跟顾氏合作这么多年,应该很清楚顾氏的实力哪 是其它企业能比的……” “不错,所以现在亏欠的是顾氏,对秦家拒绝合作也不能有什么怨言了。” 顾凯的话让顾信恒一怔,很快回过神来:“凭空猜测不过甩甩嘴皮子,我需要 有证据。” “秦家做得很小心,为了避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一直没有跟对方见面,一般 都通过电子邮件来商议。最近‘鸣威’出了几件事,我们这边自顾不暇,秦家才放 松了警惕。” 他将一叠照片放在桌上,顾信恒上前一看。都是偷拍,角度刁钻,却能清晰地 拍到两人的面孔。其中一个,正是合作多年的老友。 指着照片中的另外一人,顾信恒疑惑道:“这个人是生面孔,可是看起来又有 点熟悉……” 顾凯笑了:“这是凌岳的弟弟,凌笙。” 顾信恒大吃一惊:“凌岳的弟弟,不是在外国读MBA ?” “凌笙今年刚回国,成立了一间规模很小的委托公司。”顾凯的指头点了点照 片上的两人,若有所思道:“这委托公司虽然不大,后台却挺厉害,至今还没查出 资金来源。不管委托人是谁,秦家早就有拒绝跟我们合作的念头,秦韵不过看起来 像是一条导火线。” “真是这样,这两年跟秦家合作的案子就得注意了。”顾信恒了解自己的独子, 绝不会为了推卸责任胡乱编排出这样的事情来。说到底,是他对自己太自信了,才 让秦家有机可趁。 顾凯点头:“最近几个合作案都已经接近尾声,刚准备开发的别墅群,我打算 以顾氏要参加投标,资金流转不利为由收回大部分的投入。秦家这么小心,看怕暂 时还不想跟我们撕破脸,未免以后有变数,还是趁早下手为好。” 顾信恒也是赞同:“用最小的牺牲,保全大局。可是突然抽回资金,秦家……” “这件事爸就放心交给我去办,秦家懂得用秦韵来装委屈,难道我们就不能反 其道而行?”顾凯笑了笑,一脸笃定地将事情接了下来。 顾信恒知道他有分寸,又烦恼投标合作方的事,便让顾凯全权负责了。 顾凯没有直接去秦氏去谈,而是分别约了凌岳和秦韵。 两人在餐厅里不期而遇,面色都有点难看,显然互相看不顺眼。 只是碍于公众场合,还是稍微说了几句场面话。 在冷场的时候,顾凯才姗姗来迟,对他们歉意地笑道:“路上堵车了,让两位 久等,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秦韵大方一笑,撅着嘴瞪向对面的人:“顾哥哥,我还以为就我 们两个人吃饭,怎么还带着一个电灯泡?” 凌岳也是一副不自在的样子:“不知道小顾约我来,是想要谈什么事?如果不 是太紧急,我们明天在公司见面?” “最近事情多,这一忙把你们都约一块了。没关系,反正也是认识的,事情都 当面谈就行。”顾凯伸手招来服务生,热情地请两人点了餐。 等餐点都上了桌,他才不紧不慢地对秦韵说道:“合作案的事真是遗憾,秦伯 父看来是铁了心要难为我了。” 秦韵低着头,小声道:“爸听说你对我不好,大发雷霆……我劝了好几次,他 正在火头上,什么也听不进去。” “看得出秦伯父很疼爱你,生气也是在所难免的。”顾凯顿了顿,欲言又止: “顾氏要参加月底的投标,你是知道的……能不能请你在秦伯父面前多说几句好话, 让别墅群的合作案,给顾氏的资金回流?” “当然,违约金顾氏还是会付的。” 秦韵愣了,一脸歉意:“爸生意上的事,我不好插手……不过顾哥哥的请求, 我怎么能拒绝?只是结果怎样,我就不能保证了。” “你愿意帮忙就好,”顾凯感激地笑了笑,瞥了眼另一边神色复杂的人:“凌 秘书有什么话想要说的?” 凌岳睨了秦韵一眼,低声问道:“那片别墅群在新开发的高尔夫球场附近,增 值空间很大,顾氏真的要放弃?” 顾凯苦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顾氏是大公司不错。可是凌秘书该明白, 资金的流动性受限,对于投标十分不利。” 凌岳了然地点点头,不再多问了。 已经决定好的事,他就算是顾氏总经理秘书,又有什么资格反对? 谈完公事,饭桌的气氛在顾凯的刻意调适下渐渐变得轻松愉快。 他对于秦家拒绝跟顾氏合作避而不谈,挑起几个秦韵感兴趣的话题。 态度不算热情,总算没有冷落秦韵。 秦韵一边吃着喜欢的餐点,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有消失。 等顾凯开车送秦韵回家后,他在停车场里点了一支烟,靠在车门的位置,敛下 了面上所有的表情。 演员只有在舞台上才要做戏,作为生意人,却要无时无刻不扮演着其中的角色, 融入生活的舞台之中…… 果然,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将近十二点半,顾凯才拖着疲倦的身体上了楼。 推开门,客厅依然灯光明亮,他一愣,就听见沙发那边传来林晚晚迷迷糊糊的 声音:“……回来了?” 她揉着眼从沙发上起来,长发有点乱,左边脸颊有一点压着的印痕,看来是在 客厅里等顾凯回家,不知不觉睡着了。 接过他的外套,林晚晚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顾凯搂着她的肩膀往里走,无奈道:“晚上没留在医院,怎么不提早打电话跟 我说一声?” “妈说有小沈在,我之前又好几天没睡,她就把我赶回来了。”林晚晚歪在他 的身上,走着也打起瞌睡来。 顾凯伸手扶着她,免得林晚晚睡眼迷糊,从楼梯上滚下去。 “累了就早点睡,不用勉强等我的。” “我煲了汤在厨房里,以为你今天不会太晚回来。”林晚晚张口又打了个哈欠, 眼皮耷拉,连进的房间不是自己的也没发现。 顾凯见她倒在床上,转眼呼吸均匀,看来真是太累了。 帮林晚晚盖好被子,他轻手轻脚地下楼去了厨房。 还在电饭锅里保温的汤水,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顾凯只觉浑身慢慢放松下来,露出一丝轻松惬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