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明显愣了一下,脸上随即出现风雨欲满楼的趋势。 他突然而来的狂怒让我捉摸不透,但一切已经无所谓了……我听而不闻视而不 见地越过他径直朝门外走去。 “你要去哪?”他慌忙地捉住我未受伤的手,压低声,强抑火气。 “任何没有你的地方!”我强忍住泪,深敛含恨的眸,定定望向他,眼低尽是 最深切的痛恨。 忽然,他从后面紧紧地抱住我的腰,强而有力的手臂阻止我前行的步伐。 “滚,别再碰我……”我狂烈地挣扎着,恨不得挖他的眼珠割他的舌头,切烂 他的耳朵绞成碎肉喂狗! 但他却执意不放手,将我翻过身,眸光如墨,如一泓深不见底的黑潭,紧紧地 锁住我,青筋也逐渐在颈项上冒起,“我为什么不能碰你?你早就是我的……” “放开……我不是……什么都不是!”我用尽全力挣扎着,却发觉自己根本动 不了,那一夜他强爆我的恐惧又在刹那间从心中沿着血液扩散全身。 我心一横,毫不犹豫地张开嘴狠狠地咬向他的手臂,他吃痛,但仍旧强忍着没 有吭声,只是握住我腰的力道明显加重了几分。 我闭上眼更加用力,鲜血从我锋利的齿缝中缓缓淌出,那浓重的血腥味,我几 乎能感受到快要接近到他的白骨。霎时,我木讷地罢了口,唇上沾满了他的血液, 我怔怔地看着他被我咬的地方,那一道道怵目惊心的齿痕,如同我的恨意,竟是那 般的强烈…… 他顺着我的目光看了看手臂上的齿痕,却像是无关紧要的伤一般,放置我腰上 的手丝毫没有减轻力道,反而更像是要将我揉进骨髓,“我不会让你走的!更不会 让我的骨血跟着你流浪在外!” 闻言,我的脑袋有瞬间的停顿和空白,在听明白他的意思后,忽然没痛没痒地 还以一笑,“你的?哈哈……你确定!?” 这话像句漫天洒下的冰雪,瞬间让僵硬的空气更加冷凝。 “你什么意思!?”他的眼眸隐含一股浓烈地不安,语气中闪现一抹惊慌,握 住我腰际的手忽而放下。 我冷笑,欣赏着他的惊恐,“我说,你确定这个孩子是你的!?姚煜!你不是 认定我和华擎泽早就暗通款曲,怎么,现在你却坚定这个孩子是你的?” “苏罂,你别来故意激怒我!”他暴喝一声,被欺骗的愤怒霎时在他的脸上凸 现。 我的视线变得越发冷冽,毫不犹豫地想要用言语将他击垮,“是故意激怒,还 是事实,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你不是一直都自诩心如明镜,看得穿一切吗!?” “不,不可能……”他面如死灰地盯着我,那种表情像是深入骨髓的恐慌及悲 恸让他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是颤抖,我没有看错,可是像他这样麻木不仁的人,也会害怕得颤抖吗?我冷 冷地笑着,那一天,他为了替周意清报仇所对我做的一切暴行,就单凭这一点颤抖 能磨灭的吗!? 如若他坚持不放我一条生路,那么我……要让他承受跟我一样的痛苦! 我的双目瞬间冷如冰球,仿若他是什么丑陋的东西一般嫌恶地直视着他,“为 什么不可能?你不信,那我就一字一句告诉你好了,这个孩子,不是你的,他跟你 毫无关系!” 这句话让他陡然像被雷劈中般,整个人僵凝住了。 “你胡说!李妈说你天天晚上都会在家睡觉,跟我在一起的那段时日,你根本 没机会跟他,何况我派人查过……他跟你只是在王静晨的婚礼上才第一次见面…… 我不信,我不信……”好半响,他回过神,双瞳瞬间布满血丝,往昔的精神与风采 全部被此时的狼狈给取代,他喃喃地说着那些话,却不像是说给我听,而像是说给 自己听…… 派人查过,哈真是可笑,他竟然可以派人查这种鸡毛蒜皮微不足道的小事,为 什么不动用权利查一查到底谁才是害死妈妈的凶手!?我就那样,不值得人相信么 …… 我冷冷地笑出声,讽刺他的愚蠢,“姚煜,有些事,并不是只有晚上能做,你 不是坚信我是一个贪图钱财的坏女人,现在知道这个孩子不是你的,你那又是什么 表情!?失望?伤心?绝望?哈……这未免太可笑了,难道你曾希望他是……你的?” 他的脸阴沉得十分难看,仿佛被寒霜打了的茄叶一般,又黑又紫,他捏紧拳头, 泄恨地将桌上的花瓶和汤碗砸成碎片,那狂暴的神态,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我 甚至能听见他心痛难当的喘息声。 “不,你在撒谎!你不过是因为恨我,所以想要拿他来报复我……我不会上当 的!” 终于,他摇着头,像是再也难以忍受一般转身砰地一声关上医院的房门,大步 离开。 没有表情的表情,往往就是最痛苦的表情。 什么是痛苦,不是沮丧,不是郁闷,也不是崩溃,是一种让你寝食难安不可自 拔的沉溺,熬过这一分钟是下一分钟,痛苦比最长的隧道还长,没有尽头,不透一 丝亮光。 而现在的我……承受着这样无止尽的痛苦…… 那一阵恶心的晨吐让我彻底没了食欲,我怔怔地注视着马桶内的那一片鹅黄, 几乎将我胃里仅剩的食物全部呕出,姚煜请来的佣人有条不紊地将纸巾递给我,轻 轻地拍了拍我的背。 “你走吧。”我没有接过纸巾,淡漠地拒绝她的好意,而后撑着无力的身体坐 回床上。 一个星期过去了,我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再见到他,可是佣人走后的不一会门开 了,他还是来了,我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酒气,他嘎然地开口,“护士说 你连续好几天早上没有吃饭,为什么?你是想用这样的手段来对我表示抗议?” 我好似没有听到一般,没有焦距的眼神始终盯着窗外。 他走到我的面前,黑压压的身影挡住我的视线,“说话!为什么不吃饭!?你 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地放你走?” 我始终不愿抬头看他一眼,清冷的眼眸透着淡淡的苍凉。 忽然,那股排山倒海的恶心感又蓦的窜上我的喉咙,我一把推开他,慌乱地冲 进卫生间,不停地狂呕。 “你怎么了?”他神色慌张地跟着冲了进来,挤进这狭小的空间,显得有些手 足无措。 “我去叫医生来……” 霎时,我拉过他的手臂,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之际,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放我走!”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我呕得几近绝望的脸,一股怒气渐渐凝聚,“我说过,你休 想!” 我蓦然地取下手中亮晶晶的钻石戒指扔到他面前,全身发抖一脸狠辣地怒吼, “这个戒指,是周意清给我的,现在,我还给你……我没有害她,我不欠你什么! 也不欠姚家!我要离开这里!你不能再限制我的行动,否则,只要逮到任何机会… …我一定会杀了你!” 闻言,他的表情仿佛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般狰狞,“就算你杀了我,我一样 不会放你走!” 我不再说话,因为他脸上那样痛苦的表情,忽然让我想起了那天在曼陀罗,我 被枪打到倒下的那一瞬间,他眼底闪现的那丝慑魂的锥楚和泪珠,那不是幻觉!? 他是在害怕我死,害怕我的离开? 忽然,门开了,一个佣人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说道,“姚先生,外面有一位先 生说想要见你。” “谁?”他警觉地发问。 佣人刚想接话,可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倏地走到我们面前,“是我。” “华……”一见来人,我明显地感到内心如潮涌般的翻腾,我想要奔过去,可 姚煜却更快地捏紧我的手将我拽至他的身后。 “你来干什么?”姚煜深邃的目光中闪烁出一丝冷冷的光芒,表情恢复了往日 的冷漠,唯一可以知道他有些动怒的情绪,是他紧抓住我手腕的力道加重了。 “哥哥不用太惊讶,我只不过是听说我的女朋友在曼陀罗受了一点伤,来接她 回去罢了。”华擎泽如琥珀般明亮的双眸紧紧地盯着我,脸上带着看似善意无害的 笑容。 “我的妹妹,我会照顾,不劳你费心,小林,送客。”姚煜的脸色瞬间铁青, 他的声音有着明显的不耐烦。 “要是真的照顾的好,她就不会受伤了,也不会如此地害怕……你说我说得对 吗?二哥。” 华擎泽依然微笑着,他走上前来朝伸我出手,我立即挣扎着想要逃离身旁这只 被激怒的野兽,朝他靠近,但却不从人愿。 他捏紧我的手,像是明白了华擎泽话中的含义,他的眼底闪现一抹残酷至极的 冰冷,“我不是你的二哥,永远不可能!”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