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嗯……其实他很早之前就见过齐让了。不是之后的那些偷来偷去的冲突,而 是他看过齐让。远远地,躲在一旁看见齐让。 不是一个人,是三个。 他记得,他第一次见到齐让,齐让身边还跟了两个人。男人与女人……他离 他们太远了,什幺都听不见。他只记得,教他偷东西的师傅告诉他,那是三个最 厉害的小偷。他要夏雨沛记得,虽然他只能成为小偷,但他还是可以……可以什 幺呢?皱眉,对自己简直差劲得可以的记忆有非常大的意见。夏雨沛只记得他没 有告诉他的小偷生涯启蒙者,他本来就想当小偷。打手、杀手,实在太累了。他 想要偷东西,如果他可以选择的话。 ……是怎幺回事呢?明明是三个人,不是吗?怎幺会变成一个人呢?躺在自 己房间的床上哀声叹气。他干嘛那个时候不听完再发呆啊?现在好啦,他该想的 都想不起来…… 翻身下床,夏雨沛没怎幺在乎,深夜,他没开灯。就像在灯光下一般,夏雨 沛连摸索都不用,便帮自己倒了杯水,还拿过先前搁在门边小几上的小笼包。 一直等到包子吃完,夏雨沛才发觉自己又在黑暗里头走来走去。那种顺畅的 程度,就好象光对他而言,只是多余一般。 “呜哇!这样不行,开灯开灯。” 让整个房间光亮的像是要办Party 一样,夏雨沛接连把浴室、床头都给一个 一个的打开,想一想又不太对……好象,不是这样喔?好象灯开得有点多?…… 烦死了,那种事他哪知道啊…… 干脆把灯又通通关掉。夏雨沛换上睡衣,决定要睡个好觉。 刚刚偷完东西,刚刚重劳动过,做过这种事后,会很快地入睡呢!真好! “可以吗?我可以回去吗?嗯嗯……我不会乱生气……啊?等等,你为什幺 要我保证我不会生气?” 一边讲电话一边走来走去。过了这幺几天,齐让其实已经懒得去计较夏雨沛 老是赖在他房间里的事实……不然他能怎幺样?继续大吼大叫?别傻了,他还希 望可以长命百岁呢! “有客人?玫瑰,我告诉过你,我不要看到她……不然我就不要回去?” 几乎是要跳脚了。在夏雨沛的眼中是这样的……啧!真是不成熟的大人啊? 不过没关系,他会体谅他的。 “我说,齐让,你对你兄弟的女人……” “我当然要回去啊!哼!不说那个女人了,我带了东西要给你呢,你喜欢? 我都没说是什幺,你又知道你会喜欢了?” 根本没理会夏雨沛,齐让只是自顾自地,突然变得温柔了起来。衣服穿得暖 吗?最近生活好吗?英国还有没有下雪?夏雨沛听着齐让终于找了张椅子坐下, 笑着,说话。夏雨沛嘟起了嘴,突然感觉委屈了起来。 对他就大呼小叫的…… 好不容易,等到齐让终于心满意足地讲够了电话,收线。然后马上拖出行李 箱开始准备行李,一直被晾在一边的夏雨沛,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你不打声招呼吗?” “打什幺招呼?” 冷淡。完全沉浸在马上可以见到玫瑰的喜悦中,齐让此时根本没想在乎其它 什幺狗屁倒灶事。而这种态度,没有意外,把夏雨沛搞得火冒三丈。 “我说啊!你就不能有礼貌一点吗?至少说个‘我现在要回英国,多保重’ 之类的嘛!我不会要求你马上就像个现代人,可是你至少……” “那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吧?” 极其冷淡。齐让抓起几本书,直接丢进行李箱,然后穿上外套,准备要直接 到机场去坐飞机。 他又不是褓母……他最恨当褓母!偏偏夏雨沛带给他的感觉就是屁股上还黏 着蛋壳的雏鸟,还理直气壮地张大嘴要他喂…… “——齐让,你懂不懂礼貌啊!?” 真的跳脚了,夏雨沛压根儿没想到,他在跟谁说话。 “那又怎幺样?” 砰地一声把门关上,齐让就这幺走出房间,不要说是照会,连声再见都被埋 在……归心似箭?算是吧。总之,被留下的夏雨沛,已经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个……小偷混蛋! **** “你家那一个今天不是要回来了吗。” 趴在沙发上,一边慢条靳理地喝着啤酒,一边阅读的女人说道。及腰的直长 发随意地散在身侧,娇小的身躯软绵绵地窝在两人座的沙发椅上,满足地喟叹, 因着桌上散放的日系啤酒以及炸鱼块—— “要我先去避一避吗?反正他不在家的时间好象比较多?” “别说傻话,婉婉。我们女人家的事他男人管不住的。你别去担心那些。” 放下空瓶,拿起另一瓶啤酒,优雅地拉开拉环。玫瑰可并没有很在乎,齐让 有多讨厌石婉婉…… 石婉婉。ICP0特别小组“昴宿”的成员之一。总筹处理国际级重大窃盗? 强 盗事件……尤其是窃盗事件。基本上,ICP0内部相信,如果有人可以逮得到顶尖 小偷齐让,那大概就是石婉婉了……或许该是说,除了石婉婉外,没有人可以逮 得到齐让? “我想明天他大概又会起个大早,把你家又整个打扫一遍……我真不知道他 哪来那幺多耐心去弄那些事,明明就是一只不折不扣的沙猪。” 毫不在意地在玫瑰面前抨击齐让的性格……也是玫瑰不很在意就是了。齐让 的沙猪不是什幺新鲜事。基本上,齐让的沙猪范围也不是只有广泛两个字可以形 容。 “习惯就好了。反正他也只会说说……我想他也不是真的讨厌你。” 微笑。玫瑰没有说出口的是,齐让……其实很温柔。 “我倒想看看他真的讨厌起人来是什幺样子……喔喔,人听起来是回来了。” 拿起炸鱼块啃。石婉婉终究也没有因为齐让回到这房子而打包行李走人。完 全无视,齐让对她的厌恶有多幺明显……笑话。又不是只有齐让讨厌她。她同样 讨厌齐让,怎幺就没人帮她说句话? “你家的沙猪还真是一年到头都敬业。看看那张脸,真该叫沙猪协会来拍照 留念,顺便给后世的沙猪当作榜样。” 几乎是在挑衅齐让的底限,石婉婉并不对自己的发言感到任何不安。说一只 沙猪是沙猪有什幺不对?更何况齐让如果到现在还没习惯她同样看他不顺眼,那 才是很奇怪吧? “……玫瑰,我回来了,你好吗?” 下定决心不理石婉婉。齐让放下行李,迳自拥抱玫瑰。而后者则是轻推着齐 让,好气又好笑。 “阿让,放开我,我的啤酒要洒到你身上了。” “你怎幺在喝啤酒?外头还下雪呢!” 皱眉。齐让心不干情不愿地放开了玫瑰,回身审视堆满了炸鱼块以及空啤酒 罐的……原本,应该是走古典优雅——的小茶几。 ……这算什幺? “玫瑰,我记得你上个月才又感冒而已?我不反对你喝点酒,但是喝成这样 会不会太过分了?还有,炸鱼块都是一些杂鱼的碎肉弄成的,你可以叫我回来煮 给你吃啊……” “阿让,停。你上楼去,不然我看你会越来越生气。” 毫下留情地打断齐让的碎碎念,玫瑰放下啤酒,撇过头。十分优雅却也带了 十分任性地,不让齐让说话。紧抿唇,齐让僵在原地……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拿 起行李,什幺都不说,迳自上了二楼。 “这样做,好吗?” 维持姿势不动,石婉婉瞧着齐让僵直的背影……倒不是什幺同情之类的。玫 瑰不见得是坏意,不是吗?况且以她的立场,实在是要幸灾乐祸,比较合乎道理 吧? “没有什幺不好啊,他不能一直待在我身边……我不要他一直在我身边。” 甩甩头。玫瑰用啤酒堵住自己的嘴。不想说……不想,去思考。这样的日子 她一直过得很好。但那并不代表,这也是齐让应该过的日子。 “……呼,反正我也管不到你们的事。” 闷头喝酒。接过玫瑰丢过来的毛毯,把自己埋入一片温暖之中。石婉婉看着 这个房子,看着自己……看着,消失在某处的,某人。 “说实在的。玫瑰,我把你男人弄死那件事,你真的、呃,不生气?” 气到睡不着。齐让从床上坐起来,看见外头了蒙蒙亮,更是一肚子恼火。去 打扫吧!下定决心,齐让抓了件衣眼披上身,下楼。 一片杯盘狼藉并不在齐让意料之外。而石婉婉维持昨晚姿态,睡熟在沙发上 的景象,也并没有太脱出齐让的料想。齐让比较烦恼的是,他要不要让石婉婉这 样睡下去。 她感冒或是腰酸背痛什幺的,其实都不关他的事,不是吗? 还是拾起给石婉婉踢到地下的毛毯。才打算就这幺把石婉婉包起来,弄进客 房;沙发上那个看起来像是睡熟了的小女人便马上醒转了,有一点茫然自己人在 哪里……不过看见齐让,脑子清醒的速度便加快不少。 啧!又喝输了。 “……?我睡着了?” 没有搭理石婉婉。严格来说,齐让根本不想理会这个看起来的确堪称娇弱的 小女人。世界上最不需要男人肩膀的就是她!他齐让是沙猪没错,可是他不蠢。 “喂……喂,看在我马上就会滚离你视线外,可以理会我一下吗?齐小偷让, 我有事要问你。” ……我堂堂一个小偷,是你要问我就给你问的?没有真正把反驳说出口。齐 让很了解,这个看起来娇娇小小的女人有多麻烦。更何况,他们之间的梁子可是 大到互相砍杀寻仇也不为过的程度。要不是看在玫瑰的面子上他早就动手赶人… … 不过,算她了解他。齐小偷让,听起来很顺耳。 “哪!台湾首富秦家女主人的‘女王之心’是不是你拿的?我是说那颗一百 零四克拉,切割成洋梨型的裸钻。是你拿的没错吧?” 她明明就记得以前这家伙只碰名画跟骨董,现在业务居然会拓展到珠宝类… …是怎样?现在的盗贼都这样吗?连点矜持都没有…… “还有一副香奈儿设计制作的半花型耳环。我猜你是想要这个,‘女王之心 ’,应该是你顺手拿走吧?我说错的话麻烦出声告知好吗?” 应该没错。看着齐让开始抹桌子,石婉婉一边说一边很想叹气。 “我想你应该知道,齐让。秦家的女主人是本仓贵一的小女儿。那老头要我 逮你,已经逼到我们顶头上司那里去了。” “警察抓小偷,天经地义。你不需要特地告知我。” 从抹布堆里抬起头,冷哼。齐让不以为自己必须感谢石婉婉的什幺大恩大德 ……那只是代表这个警察不敬业而已。告诉自己要抓的小偷自己过几天要抓他? 是他太蠢还是石婉婉脑子有问题? “……玫瑰是我的朋友。这屋子里发生的任何事都与我办案无关。” “那跟我有什幺关系吗?警官?” 刻意张牙舞爪,他没有办法忍受自己对行婉婉好……‘他’的死,齐让心知 肚明,不是石婉婉的错。可是他没有办法忍受自己对石婉婉微笑……就像是背叛 一般,对石婉婉好,就像是背叛‘他’一样。他做不到。 “本仓贵一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你的照片,我看你最近小心点,我说过,玫 瑰是我的朋友。是朋友我就不想看到她伤心。你自己最好多想想你要怎幺搞定本 仓贵一,像是砍死他还是怎幺样,我也会感激不尽。” 穿上大衣,丢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踏出大门,像是对他生气也像是对自己 生气……目无表情地,踏前几步,把大门踢上。齐让独自站在客厅,突然感觉, 寒冷。 像是被诅咒那一类的。莫名其妙地……从背脊凉了起来, “哈——啾!什幺鬼,伦敦干嘛这幺冷!呼!” 站在伦敦街头,脸几乎是给围巾给包的只剩双眼睛骨碌碌转。夏雨沛捧着咖 啡,就差没有抱个暖炉在怀里……呼!真的好冷! 其实有点蠢……有关他人在这里——英国伦敦——的理由。夏雨沛这个时候 其实是很唾弃自己的…… 可恶!他来英国自己就跟着跑来英国!还有什幺事是比他现在的行为更愚蠢 的吗?唔,冷、好、冷。 从出了饭店就不知道该去哪里好。是因为齐让来英国,所以他才来英国。脑 袋里完全一片空白哪…… “万能的天神啊,请告诉我齐让在哪里吧!我保证会用三牲四果酬谢……” 才祈祷到一半就——生效了?上帝也收三牲四果吗?一脸茫然地看着对街, 显然也发现他的齐让。那种眼神,就跟看到蟑螂一样…… “你太没有礼貌了吧?居然用那种眼神看我!” 小狗抗议地汪汪叫。 “……不然你要怎幺样?要我吻你吗?” 说是冷淡还不如说是厌恶。抱着一堆日用品,齐让无视夏雨沛的纠缠,迳自 往前走去。 “也是可以啊……喂,可不可以看在我这幺崇拜你的份上等我一下啊……腿 长了不起啊,走那幺快干什幺啊!等我啦!” 走,快走,最后是小跑步。夏雨沛很不甘心地发现,自己其实是跟不上齐让 的。明明齐让也没有很赶的模样,自己却必须要小跑步才能赶得上他……腿长了 不起啊?气喘吁吁地跟上齐让,然后对齐让手上抱着的纸袋探头探脑。 “你住在伦敦啊?” 如果他蠢到会去回应夏雨沛,那他就是不折不扣的笨蛋。下意识地把纸袋往 侧边推去,不想让夏雨沛看见自己去买了些什幺……总觉得给后生晚辈看见自己 抱着一纸袋的清洁用品很丢脸。而这种莫名其妙的心虚感,则是让齐让感到异常 愤怒。 有什幺好丢脸的?谁家不打扫啊? “你买了什幺啊……小气,让我看一下嘛!又不会少你一块肉……” 竭尽全力侧身偷看齐让采买物品的结果就是,自己差点因为齐让的一个转弯 而摔到马路中央。怎幺会有这幺不通情理又冷酷无情的人啊?他不过就是一个小 小小小的偷迷,让他满足一下触碰偶像的愿望会怎幺样啊…… 耶? 一路怨念……怨念到跟丢齐让还不打紧,但重点是,他现在在哪里啊?站在 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夏雨沛除了愤恨到差点咬手帕外,就是真的……怨念到无 话可说吧? 到底,他是在干什幺啊? “那个小鬼真的够了,要是我没有半路把他甩掉的话,搞不好他还真的会跟 回家里来!” “没有什幺不好啊,听你骂他骂这幺久,我倒还真的蛮想看看他长什幺样子。 对了,顺便提醒你,阿让,这里是我的房子,不是你的家。” 一如往常地,玫瑰待在自己房门口,看着齐让皱着眉头清理整个房子……啊 啊~~这次看起来会弄很久。这样,她就不能到窗户那边看风景了。 不过,她也就能好好地看看齐让…… “阿让,你的话变多了呢!” “那一定是我太讨厌夏雨沛的关系!” 使劲儿地擦掉饭桌某处,因为某日某人的不小心而沾上的污渍。齐让闷着声, 头也不回地应答玫瑰。 “如果我知道他之前的紧追不舍是因为他要黏着我,我绝对不会干出那种专 程去逮他的蠢事!” “听起来是个很有趣的人哪!哪天带来给我看看吧。这几年,要找一个能够 让你生气到这种地步的人也慢慢不太容易了呢。” 微笑,玫瑰若无其事地说道。仿佛只是在谈论地板刷太多次也是会磨损之类 的小事一般,玫瑰轻轻地打了个呵欠,假装没看到齐让一脸的不以为然。 “我累了,阿让。” “……最近常听你喊累,是不舒服吗?” 皱眉。放下抹布,齐让把手洗净了,完全不理会当事人的抗议,迳自用自己 的额头轻触玫瑰的额头。没有发烧的样子…… “我没事。只是看你这样打扫,我都感觉累了,不能坐下来陪我说说话吗? 过几天我又要赶你走了。” 扁扁嘴,有一点委屈地,玫瑰看着眼前的齐让,像是撒娇也像是抱怨。微微 楞了一下,齐让随即笑开了。笑得很大,很开心。 “那我们来喝下午茶?或是你想出去走走也可以,我去弄一个车子……” “阿让,我不出去。” 笑着,拒绝。玫瑰试着把思念隐藏在笑意里……不只是思念而已。这个家是 她的所有,她的全部。她的世界只需这幺大,就很足够了。只要,足够乘载她的 记忆……有关他的记忆。 “那我们就喝喝下午茶吧。在这里喝,好吗?” 不再提起有关外出的话题。齐让转身进了厨房,没给玫瑰看见自己的表情。 也是齐让完全不知道,应该怎幺掩饰自己的表情。 思念……总是可以很长。长得令人叹气,长得令人……不知道,该怎幺做才 好。 钱财是人类的好朋友。有了钱,什幺都好办。包括随意地招揽计程车,或是 干脆包一辆计程车随他驱使。路痴算什幺?有了计程车他就不怕了! 待在前几天被齐让甩掉的路口,夏雨沛缩在计程车里头,连自己都觉得莫名 其妙……他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幺。可是,这样真的好吗?听见心里有一个小小 的声音,举手发言。夏雨沛甩甩头,把那个该死的声音甩掉。要是他懂得事前准 备事后后悔,那他就不会干小偷这—行了!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哪有什幺好不好啊……啊!?” 盯死现身街角的齐让,夏雨沛赶忙要司机跟上。完全没有顾虑到自己的行动 有多幺花痴与愚蠢……事实上,夏雨沛也尽量不去想,自己到底正在干什幺傻事。 “就是这里吗?……” 张大嘴,非常讶异地看着眼前的街道、房屋——齐让刚刚推门进入的,毫不 起眼的普通公寓。夏雨沛什幺都没想,只是惊讶着。 然后?他要怎幺办?要就这样进去?呜哇!他要怎幺办才好~~ “石婉婉接受了我的案子?” 喝着下人刚刚端上的清酒,本仓贵一眯着眼,看着眼前半躬身的警视总监, 似笑非笑,似怒非怒。 “就说是我的意思。派人去英国,我要活捉齐让!” 没有理会警视总监。本仓贵一叫来管家,迳自下命令。 “本仓先生,石婉婉已经……” “混蛋!我要石婉婉抓到他干什幺!?” 随手拿起烟灰缸就往警视总监的方向丢去,本仓贵一怒斥道。他要石婉婉抓 到齐让做什幺?最重要的应该是他怎幺都得出这一口气!他要亲手抓住齐让,他 要亲手让齐让生不如死,然后再把齐让丢给石婉婉!这样,才能够挽回他本仓贵 一的名誉! “滚!快滚!不准告诉石婉婉我派了人去英国!管好你底下人的嘴,只要走 漏一点风声,我都唯你是问!” ……人的好运与坏运都会浮现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老祖宗说的否极泰来, 就是这幺一回事吧?……坐在玫瑰的家,吃着玫瑰给的小饼干,然后齐让绷着脸, 替他端来一杯茶……搞不好他在作梦,应该,等一下会醒来吧? “唔,小弟弟,你就是传说中的夏雨沛?” 带着笑意的眼轻瞟了齐让,玫瑰抿了抿唇,尽量不要笑出声……很难,真的 很难。玫瑰知道自己有多对不起齐让,可是她实在忍不住不去叫门外头,那个张 大嘴,显然很惊讶的孩子……说是孩子,其实也没有小他们多少。只是比起齐让 来,这位小朋友显然单纯许多,开朗许多,也……讨人欢心许多。 “传说中?……我是夏雨沛没错,是不是传说中……” “这一点你不必解释!” 闷声怒吼。齐让当然很清楚那个“传说中”是怎幺回事。玫瑰不出屋子、不 看新闻、不看电视。一切对外头的情报,都来自他。要说是传说中,除了他传、 他说外,似乎也没有什幺其它解释。 “我只是……” “你不需要只是。” 没有好气。不过,显然这一点让玫瑰小小的不高兴了…… “阿让,可以麻烦你上楼去吗?” 蹙起眉心,玫瑰转过身,轻拍齐让。 “玫瑰,可是……” “你不需要可是。” 看着齐让很快变得难看的脸色,玫瑰笑了。拉着齐让在身边坐下来,然后把 茶杯塞给齐让。没怎幺管夏雨沛一脸的问号,玫瑰指着刻意把头偏向一边的齐让, 一边微笑,介绍。 “你好。这一位是齐让,别扭第一的齐让。” “……你在生气吗?” “我不是故意的嘛……” “好啦,我知道我跟踪你是我不对啦!可是我道歉啦,这样还不够吗?难怪 玫瑰说你器量狭小……” “是谁在什幺时候允许你直称她玫瑰?” 丢下抹布站起身。要不是他在玫瑰的房子里,他就动手宰人了……妈的!他 是真的很想宰人!他是别扭、器量狭小、个性怪异;那又怎幺样呢?这就是齐让, 就是这样!他想砍死夏雨沛,那又怎幺样? “你不可以动我喔,玫瑰会生气的。” 退后……怕?其实也有限啦。玫瑰说的,齐让放话要杀的人早就破百了,可 他从来都没动手过。不伤人命是齐让没有原则下,最底限的原则……倒也不是说 不敢。 玫瑰——那个很美、很温柔的女人——是这幺说的。齐让不是不敢杀人,只 是他不愿意,仅此罢了。 在环绕着玫瑰香气的小小屋子里头,玫瑰没怎幺理会齐让不高兴……事实上, 是刻意惹得齐让不高兴吧?只是齐让一个晚上都在喝茶。一句话都不说。 ……跟现在要砍要杀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宰了你又不让玫瑰发现的方法太多了。你最好小心一点,不要惹得玫瑰不 高兴。” 把夏雨沛逼到墙边,齐让伸手——整理夏雨沛乱七八糟的领子。 冷着一张脸,捡起抹布又回去继续擦拭原本就很干净的桌子。是啊,对这个 小浑蛋怎幺样,玫瑰会不高兴。所以他也不能怎幺样……他? 的? 确? 是? 不? 能? 怎? 幺? 样! 不自觉在右手使上了力气,擦得桌子平滑的表面发出奇怪的声响。玫瑰一定 不知道吧?其实他现在可以杀人的……只要有人敢再伤害玫瑰。沉默,不开口。 齐让想的只是,如果有人胆敢再度让他的……‘他的’玫瑰哭泣,他会动手杀人。 只要是因为玫瑰,他可以动手杀人。 “啊啊~~真是羡慕玫瑰。要到什幺时候,你才会跟对玫瑰一样对我呢?” “大白天别乱作梦。” 很想扁嘴……那是什幺说法啊……有些有气无力地让开位子给齐让打扫。玫 瑰说,齐让开始擦东擦西就是他心情不好的意思。习惯就好了。 他一从客房出来,齐让就去提水。意思是齐让真的很讨厌他吗?发呆。没注 意到,自己又挡了齐让光荣的打扫工程。夏雨沛干笑着让开一条路……事实上, 他在考虑的是,或许他该蹲到沙发上去。 “你还不回去吗?你这样造成我很大的困扰。” 毫不留情地赶人。反正,玫瑰睡了也不能说他欺负人…… “可是玫瑰要我住几天耶。我可以这样离开吗?玫瑰会不高兴吧?” 他可是连夜把行李扛来了呢,因为玫瑰一直要他住几天,又说齐让不会生气 ……真的,不会生气?几乎可以看见齐让开始冒烟。夏雨沛不禁开始埋怨玫瑰, 骗人! “……随便你。” 深呼吸,然后……反正拿到什幺擦什幺就对了。当然是会怨恨很深的,因为 玫瑰从来都很少留他。 大部分的情形是——玫瑰不要他,待在她身边。 他知道玫瑰的心思。可是……可是,有意义吗?只剩下他……原本是三个人, 但是现在只剩下他。 那究竟有什幺意义? “喂……喂?你呆啦?” 才清醒过来就看见夏雨沛的大脸挡在面前。齐让皱起眉头,才想开口骂…… 又隐忍下来。算了,玫瑰开心就好。 丢掉抹布,齐让把手洗净后,随即头也不回地出了玫瑰家的大门。留下夏雨 沛一个人,呆呆地看着齐让走远……不见踪影。 “别担心。他只是在闹别扭罢了。” 不知道是什幺时候,玫瑰已经醒了。微微扬起的声音带了些许笑意。小跑步 进了玫瑰房间,夏雨沛在床沿落坐,一脸的……很失落。 “玫瑰,你不要笑啦!我都这幺伤心了你还不安慰我……” “好好,我安慰你,我安慰你。” 极无诚意地拍了拍夏雨沛的肩膀,玫瑰没怎幺忍住笑,只是迳自……看起来 是很开心。 “哪!帮我一个忙吧。” 看见夏雨沛扬眉,一脸迷惑。玫瑰只能加深笑意……指着离床不远的轮椅, 玫瑰无所谓地拉住夏雨沛的袖子,要求。 “哪!你在就好了。把我弄到轮椅上去吧。我们来喝茶。”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