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人生的路也不是就一条(1) 第八章人生的路也不是就一条 不记得是谁说过这样的话了:“昨天既已过去,遗憾还有用吗?明天还没到 来,忧虑又何必呢?”我想再加一句:“再说,人生的路也不是就一条!” 一 像知道自己兜里装着什么 重返校园几乎是我每天的梦。然而,出院前的最后一刻,梦碎了! 我被告知:未来3 年都不能上学,3 年里每个月在家做21天的日常化疗,每 3 个月去北京做一次强化化疗! 但是,当我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却已经快活得连空中飞着的绒毛毛都要用 手接住,而后把它轻轻地吹起来,犹如那就是蒲公英! 因为我已经懂得:重返校园与重获新生,自然后者的意义更大。只要活着, 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 但现实也可谓一波三折,“高高危”揉碎了我重返校园的梦。家里买电脑帮 我来圆梦,用教学软件跟学校保持同步学习。可日常在家的化疗“涛声依旧”, 强烈反应跟在医院一样!如此,新的梦又泡汤了。于是我顺势而为,开始学电脑 ——我相信“术业有专攻”,这一样能出成果。 我暗暗用上了劲儿! 说到这,突然想笑。笑什么? 呵呵,今天讲着昨天的事,感觉就像隔着玻璃在看里面令人发笑的一幕幕情 景喜剧: 一个大男孩儿在床沿上撅着屁股,等着妈妈打针。哈哈,针,还悬在空中呢, 他就把脸上凡是能活动的部位都给拉扯到一起,揪成了一团,嘴里“嘶嘶”地倒 吸凉气……可是针一拔出来,他脸上的所有部件立刻又倾斜到了一面,嘴角都快 咧歪到了耳朵根儿——简直“痛苦万状”!接着他“乖乖”地躺下了。可是,等 妈妈把药盒放到冰箱里回屋再看——他的裤子没提好,就在那儿斜歪着敲上电脑 了! 大男孩的眼睛一亮:饭桌上摆着他特爱吃的烧排骨、焖豆角!他的样子让人 看得出:他在快乐地想象,在反复地刺激要“大快朵颐”的味蕾!可令他沮丧, 不仅味蕾,连胃肠都不配合,一点反应也没有!突然,他脸色苍白,眼泪都流出 来了——那是他的胃里开始翻江倒海了,“哇”的一声,他捂紧嘴跑进厕所—— 吐了!回屋先躺会儿平静平静吧。可等妈妈到屋里看他好点没,他又斜歪着敲电 脑呢。妈妈哭笑不得:“你这个学电脑的呀,简直‘像饥饿的人扑到了面包上’!” “好嘛,”爸爸倚在我的小屋门口,表情复杂,“你是歇人不歇机啊!” 我人躺着歇着,电脑却嗡嗡响——没歇着——清理磁盘碎片呢!爸爸不知道, 我已经把电脑当成了患难之交。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只有它整天忠心耿耿地陪着 我。那么,我每天要吃饭、如厕,不也得给好朋友清理清理肠道么……吐故才能 纳新嘛,哈哈! “我看你‘鼓捣电脑’怎么跟别人不一样呢?”老爸这个电脑盲又发现了 “新大陆”! 说对了。我鼓捣电脑不是在一般操作上下功夫,而是先冲软件“开刀”,再 给硬件“动手术”——因为我有长远的打算。我把那些程序软件、操作软件、游 戏软件是删了装,装了删,“清除”、“安装”、“备份”、“移动”、“格式 化”,等等,来回地折腾。由此,电脑运行那一套很快就被我摸得滚瓜烂熟。接 着,“鼓捣”升级——开始拆装硬件——那真是喜出望外:从小练出来的拆电子 表、拆半导体的“拆装功夫”全派上了用场:一看就知道主机里面的结构,就知 道那些线路从哪来向哪去,就知道那些东西如此配置的道理!只是,这可让老爸 着实担心了…… “对什么都好奇!”爸爸倚着房门笑问,“哎?药吃了吗?……水果呢?… …高钙素呢?……” “嗯……嗯……”我嘴上应着心里笑他:“心不在焉,顾左右而言他!”果 然,老爸又绕了回来:“哎?你总这么弄——会不会把电脑弄坏呀?” 看,他还是担心吧,也有点儿小瞧人的意思。当爸爸的也许都这样,只有在 他听到别人对自己儿子的肯定时,他才会对自己的儿子刮目相看。这会儿啊,不 要指望他马上能懂,你只要让他感到你是内行,是专家就行,这样他就不会再担 心了! “哼哼,”我鼻子里笑了笑,快得像冲锋枪似的,“这不见得,学过专业的 人倒可能搞坏,没学过的倒未必。就像游泳,淹死的都是会水的。开车出事儿的, 没几个是新手。” “嘿!净讲歪理。不过,也有点正理!”爸果然开心,话里掺进了笑料。 “梨,是酸是甜,得亲口尝,没别的办法。”话一出口,我又感觉有点教训 人的口吻,赶紧又柔和些,“实际这样弄弄,对我从根本上学好电脑的应用与维 护,很必要,而且根本弄不坏。你看,这些硬件都是插在下面这块主板上——插 拔式的,随时能更换,就这样……”我“哗啦”一下把“硬盘”拔下来扬给老爸 看……哈,在老爸面前还是想露一手!接着,“咔嚓”一声把显卡卸下来。 “我怎么像……”爸爸费劲儿地笑笑,“像看卖肉的在大卸八块呢?” 这会儿我感到了一点内疚:自己那个时候是不是太过聪明了,太显摆自己了? 咳,也无所谓了,哪个当儿子的在老爸面前没有点儿表现欲呢? 那时期有本销量过百万的书,叫《学习的革命》。哈哈,我呢,实现了“读 书的革命”! 想来有意思,最初我把《红楼梦》、《水浒传》、《三国演义》、《复活》、 《红与黑》、《巴黎圣母院》等一堆名著都给折腾出来,在床上、桌上摆开了摊 儿——一副要扑到书海里畅游一番的架势。可没几天,我又“完璧归赵”了!这 可给老爸弄糊涂了:“嘿……前些日子,你都把我吓着了,我还以为你要报考文 学博士呢!这又是怎么了?” “哦,以后我再不看这样的书了。”我“正儿八经”地说。 “啊?”老爸好像看到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我一下笑了:“是不看印刷的书,改看电子书啦!” “电子书?”老爸不解。 望着老爸迷茫的神情,我忽然有了种责任感,于是,饶有兴致地从“几张光 盘就能装下一个大英博物馆”给老爸讲起来……听我说了一阵儿,老爸激动得在 电脑面前直搓手,马上要试读电子书。 “这简直是学习的革命啊!”当老爸看到跃然屏上的《骆驼祥子》时,惊叹 道。 “非‘学习的革命’,是‘读书的革命’!”我笑着纠正。 “没错没错,读书的革命!” 要说以往的文本阅读,在我面前展示的是一个平面世界的话,那么现在的电 脑阅读,在我面前呈现的就是一个有深度、有广度、任我遨游的立体空间,太空 世界!由此,我的因学习考试而亏着的“书瘾”得到了无限的补偿——真是酣畅 淋漓呀! 然而,我也为自己能够给老爸带来某种改变而欣慰。这也许就是我们这一代 人,能够给予他们那一代人的。现在,我不会因为他的思想观念与思维方式落后 于时代而鄙夷他们,帮他们赶上来才是我该做的。我在心里默默地对老爸说: “将来,你的儿子还要写出自己的书来给你看呢!” 这一时期,我不光读“老经典”,被我称作“新经典”的金庸先生的武侠小 说也纳入了阅读清单。那些侠肝义胆、英雄气节、爱恨情仇,让我钦佩、震撼、 感动,让我知道人不能只生活在现实中,理想世界更能给人以美的享受、情感寄 托和心灵抚慰! 虽然在这个时期我实现了“读书的革命”,看了很多电子书,但说实话,我 看得最多的还是纸质的电脑资讯书。因为,我认定电脑将是我未来人生之路的优 先选择。 “怎么变成这样了呢!”我有时会笑自己。 电脑操作安装得心应手了,维护保养能独立完成了,我的“好朋友”又介绍 了它更多的“好朋友”:Excel ,Photoshop ,Apache,Open Office.org …… 于是,我什么都想用电脑来完成:写作、制表、画画、做贺卡向同学祝贺新年, 等等。就连给爸妈的留言,我也会先在家里的玻璃黑板上写几个字,跟他们捉迷 藏: 请打开电脑,再打开My Document (我的文档)之Xiao Tian Xin Xiang (笑天信箱)之JRLY(今日留言)…… 就这样,兴趣被输入了电脑,学习在新的领域展开,忙忙碌碌中,孤独和寂 寞被赶跑了,痛苦和忧愁被淹没了。 “嘿……”弹玻璃球的伙伴来看望我,“怎么看你一点忧愁都没有呢?” “哪能没忧愁?”我笑了,“但我有解忧法!当然,这不是曹孟德的‘杜康’, 我的就是一个字:‘忙’!忙而无忧,这对谁都灵,呵呵,不信你试一试!” 忙而无忧,快乐学习,优哉!快哉! 我已经可以制作“录入软件”了,并且开始了编程设计,正准备办电脑培训 班教初学者……呵呵,到底达到了什么水平,还是让别人来评价吧: 这天,工会的业余电脑师小陶叔叔来给我安装一个新软件。路上,老爸拜托 他见了我多给指导指导,他一口应承,来了却“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只 看我操作,目瞪口呆。出了家门,他才一脸惊诧地对老爸说: “不得了啊,你这儿子老厉害了,我是指导不了了,他现在的理论和操作, 已经达到大学水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