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谁还会问世间情为何物(3) 顿时,像见着了久别的亲人一样,激动的泪水在爸爸的眼眶打起圈来…… “孩子是不是又严重了?”总裁警觉地问。 “没,没有……只是,距骨髓移植还有段时间,让孩子先回家看看……也怕, 再有个意外。”爸爸支支吾吾。 爸爸说他当时真的是万般感慨:领导如此关切,自己却言不由衷。可是,他 自己也不相信好端端的怎么又不行了,也不相信事情会没有转机。 “这样吧,我马上去医院看看孩子。要个车。”总裁说着拿起电话。 “您这么忙,千万别再跟着劳累了……”爸爸想劝总裁别去了,可话一出口 又觉得也没讲出什么理由,赶紧又补充道:“孩子他……不是还在无菌舱里么!” “哦……”总裁恍然大悟,“不方便见啊!”随后若有所思地放下电话。 “这样吧。”总裁自语道,又重拿起电话…… 办公室王主任旋即赶到。 “请你马上安排一个人,”总裁急切地说,“明天跟随孙老师,全程护送他 的孩子回家。”总裁的声音慢下来,“孩子住了半年院了……想家,骨髓移植之 前,回家看看……”总裁的语调比刚才更低,更缓,“如果孩子短期能回北京, 再由这名同志护送回来。……这样,就让小姜陪同去吧……” 小姜应声前来。 小姜原先跟爸爸在一个办公室工作,刚调到北京总部来。 “这样,”总裁急切地对小姜说,“你抓紧去把孙老师他们的车票换成软卧 ……”他在屋里边踱步边思忖着,又突然停下来,自言自语道:“孩子刚出无菌 舱,太脆弱了。包厢里,毕竟人少一点,感染几率会小一些……” “好,我马上去办!”小姜叔叔走出两步又转回身:“明天要不要……” “哦……”总裁打断小姜,“明天安排我的车去送站……”遂转身对王主任 说:“告诉司机,一定要跟着送进站,送上车,送到座位上……”总裁稍停了一 下,又说:“对了,通知孙老师单位也安排人和车,明天早上接站,也一定要进 站接。”总裁停下来望着窗外……片刻,他的目光好像是从千里之外收回来,缓 缓地说道:“还有,孙老师家的房子半年没人住了,请他们白书记派两名同志先 去打扫打扫,开开窗子,通通风……”总裁的一只手慢慢地向上捋了一下花白的 头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回头,你打电话告诉白书记,要为孩子在家乡的治 疗提供方便,等孩子返回北京的时候,由他们再派人护送回来……得,还是我来 打吧……” …… 那一刻,爸爸呆呆地立在那儿听着、看着,眼睛失了神,脑子停了转动:面 对这样一位体贴入微的领导,一位鬓发斑白的长者,自己却不敢实话实说。虽然 不相信“无情宣判”,可也真不知自己的儿子还能不能再回来……想着,说不清 是激动、感慨,还是悲凉、酸楚,爸爸的眼泪喷涌而出…… “告诉我,是不是孩子又严重了!”总裁急急地追问。 “我是怕……”爸爸支支吾吾,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我是怕将来,会辜 负您和同志们的一片希望。” “别的什么都不要想,”总裁的脸上笼罩着只有经历过苦难才会有的神情, 意味深长地说,“就是要全力以赴救孩子!” …… 出了门,王主任跟爸爸说:“总裁已经第三次说这话了。” 显然,要是没有“全力以赴救孩子”,就没有我后来的一切…… 四 有格调而不同凡响 就在爸爸向外寄发一封封“无效信件”的时候,《中国质量报》、《中国妇 女报》、《家庭主妇报》、《威海晚报》、《南方日报》、《吉化报》等报刊相 继发表了关于我的文章。 一时间,消息传遍大江南北以至大洋彼岸,各地各界人士以不同的方式表达 着自己的爱意、心愿:有汇款来的,有献偏方的,有写信鼓励慰问的,有邀请我 前往就医的……那些日子,我感觉自己的每一天都浸润在无比的温暖之中!我接 听过这样几个感人至深的电话: 山西文水的一位阿姨动情地说—— 我也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你们不要感谢我,因为任何一个母亲、任何一个有 善心的人知道了都会这样做的…… 山东潍坊一位姓刘的女孩儿显得那么激动—— 我是一名刚参加工作的学生,今天拿到了第一个月工资,我决定全部献给你 ……能够为挽救一名大学生尽一份力,能够用自己第一份劳动报酬帮助一个不幸 的人,我感到非常光荣、非常幸福、非常有意义…… 江西老区的一位老奶奶沙哑的嗓音直发颤—— 我要给你捐点钱,快告诉我怎么汇款…… 在无菌舱,我接到了两封“特别”的信…… 第一封就是从上海女子监狱飞出来的,写信的人被我称作“绿蝴蝶”。 铁窗里的大学生冀望于病房里的大学生,她的内心,该流淌着怎样的酸辛啊! 感谢上海的陈叔叔代我去探访,得知“绿蝴蝶”是来自古都西安的一位姓杨的大 学生…… 又一封来信没署名,只是在信封上落款:“辛文助学会”。 可是,妈妈与我一样,看着看着就流下了感动的热泪(信有长长的5 页,这 里是摘要): 孙小添同学: 读着今年第19期《家庭主妇报》关于你的报道,我的心渐渐缩成一团…… 一个血癌患者,同常人一样军训和劳动,而且做得更好,这需要怎样的意志 品质?这需要忍受怎样的病痛煎熬?…… 难以置信的是,你的老师同学都不知道你的病历。说实话,我对此曾心存疑 问。通过与北华大学工学院学生处领导和信息科学系书记沟通,方才印证了一切。 难能可贵的是,你不像一般得了“怪病”的人那样:浮躁、消沉、万念俱灰, 任凭死神摆布,而是这样地从容、坦然、坚强、向上,“努力配合治疗,争取早 日回到学校”。“倘若真的不能再上学了,我会把我的人生经历和感受写出来, 献给青年朋友,希望他们从中领略些有益的东西”……这让我放心了,再说安慰 你、鼓励你、劝导你的话都是多余的,就会“亵渎”你的“豁达”。 生命的意义何在?雷锋和奥斯特洛夫斯基的名言作了很好的诠释…… 雷锋英年早逝,奥斯特洛夫斯基也只活了32岁,但他们的精神永放光芒,鼓 舞着一代又一代人健康成长。 生命诚可贵。如果生命在与病魔较量中持续发光,就更有价值和意义。 …… 我们这代人是听着张海迪姐姐的故事长大的……和你年龄相仿的还有桑兰… …她们都是与病魔抗争的旗帜。事实证明,你与她们同样坚强,有理由成为一盏 明灯。 你经受了这种磨难,还有什么能让你畏惧的呢?相信你也会在计算机的键盘 上敲击出光辉壮丽的人生。